第118章 罪證所指，生死邊緣
從刑部大牢出來，鏡彧心情很複雜。他知道明天所有的罪證都會指向花有若，但她剛才卻並未開口求他一句。他沒有得到她任何信任，他與她並無任何交情。這個女子既然已經捲起這麼大的波瀾，於情於理，他都只有秉公處理。可他心裏似乎壓了一塊石頭，很沉很沉。
幻櫟這一夜輾轉難眠，他知道父親已經聽到了流言，他以丞相之名插手這件事情。明日刑部正式開堂審理何倫道人的案子，輿論的指向對花有若都不利。而他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任何可以為她開脫的證據。他立在房間里，看着窗外一輪白色月光，心急如焚。
他推門出去，空蕩的街角，三更天漆黑的夜，外面空無一人。不知不覺他竟然走到了刑部外的牆角，他看着頭頂蒼白的月光，他心裏只有她，他必須見到她才踏實。刑部看押的人當然認識他的令牌，見他執意要見花有若，他們也沒有強行攔他。
鏡彧離開的時候，交待過看守的侍衛，有人來看花有若，都諾許。只是，必須事無巨細都呈報給他。
幻櫟進來的時候，花有若愣了一下，她眼裏且驚且喜。她趕緊起身，還未開口問候，便被幻櫟拉住，緊緊摟在懷裏。幻櫟至始至終沒有一句懷疑，他心疼地把她緊緊抱住，附耳輕語交待：「無論如何，明天都不要認罪，相信我，給我時間，我定會讓你脫罪。」
花有若得到信任，內心激動而溫暖，她的眼淚淋濕他肩頭。他扶住她肩膀，擦拭她臉頰的淚水，認真看着她。她也深深看着他，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刑部就聚集了很多群眾，這件事情已經在盛京引起了波瀾。大堂內除了鏡彧，幻櫟，還有皇上派來的御使大人，丞相府派來的使者。而淺溪谷的肖敏亮和琳姑娘，道影等人都在堂下候着。
刑部寧大人讓侍衛帶花有若上來的那一刻，鏡彧和幻櫟的心都提了起來。花有若看到了幻櫟，他們的目光停在彼此眼裏，那樣信賴而溫柔。鏡彧有點尷尬，他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掩飾著內心的情緒。花有若這種目光再次刺激了他高傲的內心。這是怎樣一個女子，在生死邊緣，如此從容而淡定。
「花有若，何倫道人遇害那日，你在做什麼，有何證人，望如實招來。」寧大人目光審視着花有若，但見她面容平靜，跪在堂下，舉止行為端莊。這通身的氣度，一看便是受過良好的教導。雖然寧大人威嚴的端坐於堂上，但他對她的語氣卻很客氣。
「民女受傷失去了記憶，那天的事情已經不記得。但無論如何，我不會毒殺何倫道人。」花有若抬頭看向寧大人，她面色從容。
「既然你受傷失憶，那你可有何證人？」寧大人繼續問道。
淺溪谷的人證被帶到堂前，西西由桂姐陪着跪拜行禮。西西依舊受驚未愈，桂姐扶着她又一次指認了花有若。這一幕曾在淺溪谷出現過，花有若看着西西驚恐的躲避她的直視，她推斷那一夜，自己應該是真的在何倫道人書房。
「肖主使，何倫道人是否因雪上一枝蒿的毒性爆發而死？」寧大人開始逐步展開詢問。
「是的，案發當晚就明確了致命的原因，是雪上一枝蒿之毒。」肖敏亮看了一眼花有若，她看着他的眼睛，雖然他對她沒有好意，但他應該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捏造何倫道人的死因。這一刻，花有若感到自己被人蓄意謀算了。
「那淺溪谷是否存有雪上一枝蒿這味藥材？」寧大人追問著。
「淺溪谷僅有的一株已經被華大人贈送給了花有若。」肖敏亮示意道影上前繼續作證。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寧大人順着肖敏亮的目光，看向道影。
道影走上堂前，他神情暗淡而憂慮。「淺溪谷那株雪上一枝蒿的確是華大人贈送給了花有若。」他知道罪證都指向花有若，他還是要藉機給她爭取一線機會，他抬頭看向寧大人，誠懇地申辯著：」不過花有若並沒有毒害何倫道人的動機，我相信她不是兇手。」
寧大人拿着一沓子文案，侍衛上前接過來，分發給四下旁聽的大人們。「淺溪谷的民眾對花有若的評價都在這裏，這麼一大堆的走訪記錄，我就不一一道來，大家傳閱一下吧。」
他看向花有若：「這些關於你之前做派的評價，都是負面的，目前這些罪證都指向你。花有若，本使今日就可當堂宣判你就是毒殺何倫道人的兇手。你可有什麼申辯的嗎？」
花有若看了一眼幻櫟，他朝她點點頭。這一幕被鏡彧看到了，他不等花有若開口，就接過寧大人的話：「寧大人，本案證據還不足以定罪，西西還未恢復正常神志，所以那日的人證還有待進一步核實。」
寧大人聞言心生疑惑，他尋思著，這鏡彧殿下插手案子，不就是想儘快結案嗎。現在從宮裏到幻丞相那邊，都催促這案子儘快了結，而外界的輿論壓力也需要儘快結案。鏡彧這會兒在堂上忽然站出來為嫌犯說話，他有點理解不了。
他注意到幻櫟在堂上雖然一言不發，但他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過花有若。今日堂上細看過去，這花有若雖然憔悴疲倦，但這容顏氣質確實是風華絕代。再看鏡彧這個矛盾的態度，他忽然懂了，心裏暗自感嘆了一句，「還是年輕啊......」。
「彧殿下言之有理，西西的證詞尚且存疑，現令本案主要人證留在刑部接受醫治。」他順着鏡彧的話接下去。他看了看堂下眾人，接着補充道：「花有若收押刑部大牢，三日後再審，若拿不到更多的證據，那嫌犯花有若將被定罪處罰。」寧大人暫時停止了進一步的審理。他這樣做既隨了鏡彧的意，也給了明鏡司面子，幻櫟也會領他這個人情。但迫於壓力，他依舊守着最後的期限，三日內刑部必須結案。
花有若再次被收押到了刑部大牢，她在堂上第一次理清了自己被指證的所有內容，儘管失憶讓她非常被動，但她這會兒卻順着指證的線索，有了一些方向。
花有若請求見道影，她知道他們師出同門，道影與自己一樣對花木草本非常熟悉，各種藥材之間的相生相剋更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