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陰陽
山神或許只是開天闢地之後，殘留下來的一個未知生物，甚至不是和我們同一維度的生物。
他如同一張白紙，被人類利用，被人渲染，最後成為人類的影子，人類心中的惡，在現實中的投影。
更可怕的事，他如同鏡子，能夠完全複製人類的行為，又將人類最恐怖的幻想，帶進了現實。
山神，我根本找不到弱點。
而且山神在不停地讀取我的思想，當我想對策時，他早已先於我，這樣我想出來的所有辦法，都不可能湊效。
但是山神能夠讀取人類思想，學會人類思考，了解人類，這是他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弱點。
因為山神具有人類的思維擴散時，也具有了人類思維的局限性。
所以，我想到了人類最終的問題，也會是山神考慮的問題，為什麼活着。
我通過天眼知道，眼前的幻術也是夢的一種，山神為我編造的幻術，也就是我的夢，我一樣能夠在夢中構造。
當我回憶過去，思考為什麼活着時，山神也被我引入，思考他的過去。
通過水晶球般模型的展示，我知道山神的過去，知道他一步一步進化。但是山神有些不願意展示的回憶，如同我們會強迫自己忘記過去痛苦的回憶一樣，有些事，被山神掩蓋了。
洞窟如同一場競技場，世代的人都進來，為了追尋隱玄地，只是沒人成功，反而成為了犧牲品。
我不明白幾千年前，殷商的人，為何這樣設置，這裏葬送的殷商後裔，也不知道有多少，前赴後繼。
當時間來到三十多年前，科考隊進入洞窟時，我看到祖師爺啟動了白色的房子，而後科考隊的幾個人穿越，最後匯合，知道部分真相時，祖師爺從天而降。
他沒有過多言語，只是抽出青銅劍，而科考隊的人，也知道他來者不善，其中艮組織的人，抽出自己身上帶着的武器，迎面攻擊過去。
祖師爺劍法飄忽，舉止清逸，幾招就將幾人擊敗，同時靠近，使用道術。
我看那幾人同時不動，而且眼神迷離，應該是中了祖師爺的幻術，接着神智好像都被祖師爺抽離，變成了兩眼獃滯的傻子。
唯有最後的老陳頭和秦虛憐及小喬記者，祖師爺沒有動手，秦虛憐看樣子情緒很激動，準備攻擊祖師爺，但是又不敢靠近，猶猶豫豫。
祖師爺沒有理睬，而是從袖口掏出一幅畫，畫中正是道士灣的樣子，然後使用道術，將畫懸空，祖師爺輕撫衣袖，袖口對着畫中道士灣的山門，不久山門打開，形成黑色通道，祖師爺率先走了進去。
而秦虛憐推著小喬走了進去，老陳頭跟在後面，剛半腳踏入黑色通道中，卻被人推了出來，而後道術消失，畫從空中落了下來。
老陳頭驚恐地拾取畫，但是畫中的山門已關，他踩在上面，卻再也進不去，絕望地掩面而泣，從此困死在這洞窟中。
直到我們的到來。
接着水晶球模型的時間繼續推移，我們進入了山洞。
我看到宋虛雲進來時的意氣風發，看到我的壯志凌雲，看到道門的勢在必得，誰能想到，最後大家都是輸家，沒有人能贏。
當模型中的我，飛入雲霧中的玄鳥后，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山神的回憶結束了，腦海中沒有傳來山神的聲音，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思考，甚至在讀取我的想法。
此刻我的心中，有一絲欣喜，因為剛才看到祖師爺從天而降，證明他的確進入了幻術，還從中解脫，之後才利用點睛筆的畫，從這洞窟中離開。
而且我還觀察到，祖師爺下來抽劍的時候，另一隻手別再身後，沒有動，因為手掌好像受傷，我仔細觀察，發現他手掌的中間，有道燒紅的印記，好像曾經握過燒紅的鐵劍一般。
看那燒紅的印記寬度，讓我聯想到一個東西：殷商人舉行儀式時，那個赤裸上身的巫手中執著的笏板。
在水晶球般模型的回憶演示中，我記得，祖師爺進入中間院子之前，手掌有攤開過，上面沒有傷，那麼祖師爺手上的傷，可能是山神回憶中暗下去的時候產生的，極可能是祖師爺進入幻術的時候。
那麼，進一步可以推測，祖師爺接觸那個笏板，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幻術中。
我明白了，破解幻術的最可能的秘訣，就是那笏板，而且就藏在山神的幻術中，或者說，山神的記憶里。
殷商設置這裏的時候，故意對着山神使用了夢的幻術，而後將破解的秘訣，那個笏板，藏在了山神的記憶里。
殷商選擇的那個人，不僅需要天眼的加持，構夢的靈力，還需要喚醒山神的記憶。
而最終打敗山神的辦法，也就是藏在山神的記憶里，那些山神不願意亮光的地方。
這時腦海里，終於再次傳來山神的聲音，厭惡地說道：「人類的計謀，真是讓人噁心。」
對於殷商的人來說，山神只是一個承載的工具，如同《道德經》裏的那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僅人類會是芻狗，山神也是，用的時候存在，用完便會被無情地廢棄。
山神可能意識到這點，所以想着抗爭，想離開這裏。
這時整個世界再次恢復黑暗，什麼都看不見，我和山神都沒有說話。
他能夠讀取我的思想，但卻沒有再行動，也沒有準備繼續將我在幻術中殺死，那麼只證明一點，山神感到了畏懼。
這時腦海里傳來山神的聲音：「我才沒有畏懼，我只是在思考，我為什麼存在。」
他這一句，反而提醒了我，為什麼我之前思考這個問題，他會那麼容易地被我帶入，而且還開始回憶。
明明我一直處於被動，他為什麼會這麼配合，難道真的是因為，他也在思考為什麼活着？
還是說，殷商人的另一個設置？
力是相互的，我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突然出現了初中物理學的這句話，但是瞬間讓我領悟，這也是道教的一個道理：有陰必有陽，陰陽交合。
道講究陰陽平衡，什麼事情都有相對，那麼山神讀取我思想的能力，可能也是殷商人故意設置的，如同幻術一樣。那麼，山神在讀取我的思想的同時，我也極可能能夠讀取山神的記憶。
所以當我提出最終問題時，山神才會很容易被引導，並且將記憶展示在我面前。
那時候，我也在讀取山神的記憶。
山神憤怒地說道：「真是痴心妄想，你怎麼可能讀取我的記憶，我只是在思考活着的意義，讓你看見，只是想看看人類的想法而已。」
他越這樣解釋，在我看來，越是掩飾。
這就是擊潰山神的辦法，就藏在山神身上，他之所以現在不再幻術中攻擊我，是因為他知道，只要攻擊我，我一樣能因為構夢能力，進行抵抗，甚至能夠發現，在這幻術中，我的構夢能力甚至不在他之下。
這就是殷商人在山神身上的設置，所有的秘訣，也都埋在山神的記憶里。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到笏板，想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場景，接着，眼前再次出現水晶球般的模型，山神的記憶，再次展示在我的面前。
我想看到殷商人，在山洞裏發生了什麼，可是眼前的模型，根本沒有變化，洞窟中依舊沒有亮光，什麼都看不見。
既然我能夠反讀取山神的記憶，為什麼不展示？
或者說？
這時傳來山神的笑聲：「沒錯，你不是第一個發現這些秘密的人，所以在之前，我無法改變殷商人的設置，但是卻可以抹殺掉自己的部分記憶。所以，你想在記憶中找到出路，已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