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記憶
當我穿越回到過去，以為稍作改變，就能逆轉命運。
可是最終所有的事情，不過是形成一個莫比烏斯環，一切都沒有改變，只不過是從另一個視角演化了一遍。
趙曉雪依舊中了冰箭，而過去的我，走進了穿越的房子。
穿越回來的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切重演，無所作為。
當山神以用我祭祀為代價，救活趙曉雪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可是沒想到，卻被旁邊的老陳頭阻攔，更直言會毀掉整個青山鎮。
老陳頭趁著山神不注意，用青銅劍刺向山神。
我看見山神慢慢轉身，最終捂著傷口，倒地不起，慢慢不再動彈。
山神一死，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枉然。
我有點恨老陳頭，眼看着他，身體內慢慢鑽出那些白色的線蟲來，很是噁心。
這或許就是背叛山神的代價，他痛苦地扭曲著身子，掙扎地往我這邊靠，我卻感到害怕，不住地往旁邊躲。
最終，在離我一尺多的地方，老陳頭不再動彈，甚至一句話也沒再留下，最終和線蟲一起化為屍水，消失了。
我將受傷的趙曉雪，攬在懷裏，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山神沒了，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虛弱的趙曉雪，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好好活下去。」
這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一句話，卻也是最愛的一句話。
然後我就感覺，懷中的趙曉雪，化作青煙，徹底消失了。
我還有好多話想說，最終卻只能張大嘴巴，愣在原地。
最終我癱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年多前，我還只是青山鎮一個調皮的孩子，那時趙曉雪不過是個啞巴。
而生命之線讓我們纏繞，卻最終將我們扯斷。
我看看小拇指上，那道凹痕，徹底消失了。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趙曉雪，甚至連靈魂都沒有。
古往今來，生生世世，洪荒宇宙，都不再有那個叫趙曉雪的女孩。
朱雀代表的是時間，如今的我，真的感覺時間停止了。
我立誓做一個道士，匡扶正義，守衛天道。
可是最終卻發現，什麼是天道，什麼又是正義。
我們一直喊著山神，認為山神庇佑著青山鎮，最後卻發現，這不過是我們的一廂情願。
總說天道輪迴，卻發現這不過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每個人都為自己活着。
我的世界，徹底塌陷了。
我茫然地看向四周，不知所措。
看着眼前的奇怪的白色房子，和周邊的池水，我突然有了輕生的念頭。
我想跳進池水裏，但卻被旁邊的道姑一把拉住，我掙扎著，她念動咒語，地面上長出藤曼，將我束縛住。
道姑看向蘇玄克，對他說道：「該結束了。」
蘇玄克點下頭，接着起身，爬到牆邊，伸手觸碰頂上的結界。
接着如同玻璃破碎，上面的結界解除了，本停在上面的蟬，都飛了進來。
蘇玄克起身跳上頂端，然後消失了。
道姑開啟氣場，化出烏鴉，帶着我，也飛了出去。
我在上空，發現只是中間那個院子頂端的結界被解除了，餘下的依舊有，蘇玄克就站在那些結界上面，好像在尋找什麼。
我想到了，他應該是尋找那個受傷的宋虛雲，結束一切。
我同時看到梁醫生和狼王他們，被蟬攻擊，紛紛跑到了旁邊的院子裏，再次迷失。
我已經無暇顧及他們。
萬念俱灰！
山神死了，宋虛雲也會被蘇玄克誅殺，一切都能夠繼續，道姑現在一定是想帶我離開這裏。
我沒想到最終卻以這種結局收場。
每當我想到趙曉雪離開道士灣不捨得情景，心中苦痛萬分，或許那時候，她就有某種預感了，所以才如此不舍。
當後來我穿越，再次遇見帶着灰白老鼠的趙曉雪，她或許更加確認了不詳的預感。
只是，如果她不替我擋住冰箭，死的人，必然是我。
即使知道了必死的結局，她依舊前往，只是因為這該死的愛意。
我真是個廢物。
到頭來，也不過是別人的工具罷了。
在上空，我看到越離越遠的房子那邊，有火光傳出，可能是蘇玄克已經和宋虛雲交手了。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宋虛雲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過去的自己。
突然，一絲靈光閃現在我腦海，山神。
這裏有兩個山神，開始我一直認為，其中一個是穿越回來的。
可是如今想想，有些不對勁。
老陳頭為了青山鎮，背叛山神，他大可以以前就殺死山神，可是他為什麼一直沒有做，最終因為我要與山神交換，才最終導致他動手。
難道只是因為老陳頭想苟活下去？
還是說，山神根本沒有死？
這個山神，擁有神力，可是剛才被老陳頭偷襲，死的太不明不白，而且老陳頭曾經說過，山神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
而山神卻又一直威逼我打開地獄之門，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想，事情根本沒有結束。
我突然從烏鴉形成的雲上跳了下去，落在樹林里，然後服下散魂丹，躲了起來。
上空的道姑，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離開，並且消失不見。
這裏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相信，唯一能夠相信的，只有趙曉雪，可已經不在了。
如今，我要徹底為自己活着。
道姑曾經說過，這裏所有發生過的事，都會被那些穿山甲記錄下來，穿山甲就是這裏的記憶磁帶。
所有的秘密，都只能從穿山甲的隻言片語中推測。
上空的道姑，盤旋尋找了我許久，最終也落在遠處，我看到烏鴉成片地飛在樹林中，企圖尋找我。
可是，我已經服用了散魂丹，它們根本沒辦法感應到我。
我盤踞在樹下許久，終於聽到動靜，有幾隻穿山甲路過。
我模仿穿山甲的聲音，喊道：「山神。」
我不知道究竟怎麼引出穿山甲聊天，只能說這些關鍵詞，希望勾起它們的記憶。
穿山甲聽到，站在原地，左右看看，沒有發現我。
為首的那隻，還以為是後面的說的，竟然再次重複一句：「山神。」
這樣，幾隻穿山甲，被引導，開始說話。
「山神。」
「要依靠山神。」
「山神無法理解。」
「山神不能離開。」
還有很多很多話，一時間各種信息充斥而來，我根本不知道這些話是誰說的，說不定早已流傳了千年。
我突然想到，這裏與殷商有關，商代盛行巫文化，便再次模仿：「巫」。
穿山甲聽到后，再次說出。
「大巫祭祀。」
「大巫從漠北來。」
「大巫把隱玄地設在這。」
難道這裏，也跟巫咸有關？
而且那句「大巫把隱玄地設在這」是指什麼？難道最開始，這裏沒有隱玄地？
有時候沒有信息很頭疼，但是信息一旦太多，也一樣麻煩，我根本抓不住重點。
我又想到了一個關鍵詞，再次模仿：「地獄之門。」
這時候，穿山甲們再次被引導。
「地獄之門不能打開。」
「山神困在地獄之門。」
「地獄之門時間。」
正說着，突然我聽到腳步聲，接着穿山甲都不再聊天，再次竄進旁邊的草叢裏。
是道姑找我，到了這裏，只是我隱藏的比較好，她沒有發現，繼續往旁邊找去。
聽穿山甲所言，難道外面的這個，根本不是什麼山神，真正的山神，還在地獄之門裏？
而且地獄之門，應該還與時間有着某種關係。
這時候，道姑也要走遠，她突然在草邊拾取了一件東西，好像是個頭繩，隨口說了一句「秦虛憐」。接着繼續往旁邊找去。
可能這個頭繩，就是當年仙姑秦虛憐留下的吧。
那幾隻穿山甲，再次鑽了出來，接着說道。
「秦虛憐。秦姐姐。」
「喬妹，好妹妹。你一定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