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營之第五步：2005年8月29日（2）

2002年：美國政府要求來自25個國家的男性移民與遊客進行註冊；其中，13000多人有可能被驅逐出境；司法部允許FBI在不具備正當理由的條件下對所有宗教和政治組織進行監視；布希主義出台，宣佈進行先發制人的戰爭；通過《本土安全法案》；司法部授權海外審訊可以折磨犯人，直至造成「嚴重的身體傷害」。

當時，我的父母大概認為這些戰爭題材的卡片可以陶冶我的情操。他們不知道其實這些卡片只是在我的腦海深處狠狠地劃了一刀。

2003年：伊拉克戰爭開始；國土安全局成立：「自由之盾」行動羈押了來自34個國家尋求避難的遊客；布希濫用行政特權集中和擴大總統職權，並簽署一系列文件。這些文件可以讓他對國會已通過的法案置之不理或重新解釋，這可真是前無古人的創舉。

在那些戰爭卡片上，我看到盟軍的狂轟濫炸把德累斯頓市中心夷為平地；我看到沖繩之戰讓該島約三分之一的平民人口喪生；我看到列寧格勒大圍困中有150萬人死於納粹之手；我祈禱這把歷史的重鎚不要把我也砸個粉身碎骨。

2004年：國土安全局讓數以千計的非法移民佩戴具有電子監控功能的腳環；政府部門為繞開法律對其監視本國公民的限制轉而將搜集國內情報的任務外包給私營公司；我國建立起一套「來訪者出入境身份識別技術」的系統，要求所有入境的外國遊客都必須接受數碼拍攝、指紋提取和電腦資料庫的檢查；阿布格萊布虐囚照片曝光；紅十字會在隨後的調查中發現，有證據顯示在關塔那摩灣的囚犯曾遭到**、火燒以及被強迫吞食棒球。

就像戰鬥中的友軍炮火一樣，美國政府的反恐戰爭已經累及自身。最終打贏這場戰爭的不是他們，而是一個個恐怖分子。就連理查德·雷德的拙劣一擲也波及到數百萬美國人的日常生活。他扔過鞋式炸彈以後，至今我們通過機場安檢時都要脫掉自己的鞋子。

我在18歲的時候收到了一張白色的明信片。與其他戰爭題材的卡片不同的是，那上面畫有一個生日蛋糕，反面寫着：請到當地郵局申報並進行註冊，以便及時接收徵兵命令。此後的7年的無數個夜晚裏我都輾轉難眠，默默祈禱我的祖國千萬不要捲入到又一場大戰中去。我可不想將來有一天變成戰爭卡片上的陣亡統計數字。

在經過紐約的機場安全傳送帶時，我照例開始穿穿脫脫——先脫了鞋子，解開皮帶，去掉手錶，脫下背心，放下電腦，然後再把這些零碎統統放進托盤。這時我注意到旁邊的一則告示，上面寫着：請注意，當您與安檢人員講話時，任何不當的玩笑都有可能讓您被捕。

這好像有悖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的宗旨吧，而且對我的幽默感簡直就是一種打擊。警告人們要嚴肅地對待一個玩笑，實際上就等於在暗示這些開玩笑的人是名副其實的罪犯。

我還記得在上次坐飛機時，看見有一個中年西班牙人戴着手銬被3名警官推推搡搡地帶走了。當時我問身邊的空姐出了什麼事，她說：「他對運輸安全管理局的工作人員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對這種事，他們早就已經忍無可忍了。」看來，我心中的那個美國，那個不曾對個人嚴加管制的美國，已經漸行漸遠。

因為那些卡片和徵兵命令，政府在我的心中已經變成了約翰·韋恩·凱西。不管我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個小丑隨時可以不容爭辯、無聲無息地將我的生命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