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放心，我絕對會看的清清楚楚的，而且我還會將這一切全部記錄下來，等到我不開心的時候再拿出來仔細回味。」

正在與風裏希於空無之中撕扯著的『可能性之獸』、在蘇行面前輕笑着注視着他的少女，還有那些潛藏於不知何方的純粹的扭曲的不可知的『怪物』，在這一刻同時發出了令人窒息的刺耳笑聲。

祂們在這麼說：「愚者之愚行，吾等觀之多矣，盡汝之所能以取悅吾等罷，汝之妄行亦可不朽，然其乃吾等之慈悲。」

自己會不會後悔呢，蘇行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驅動着這個看似小小晶片，實際上卻是處於凝滯狀態的奇點爆發的，正是他的存在本身啊！

所以當黑暗在他掌心盛開出也許只有另一側唯一宇宙在它剛剛誕生的那一刻之前才曇花一現的不可視之『光』時，蘇行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從虛空中永久性的消失了。

這是一個相當短暫的過程，只持續了不到一個能夠用時間概念來形容的完整片段，深邃的黑暗光輝在祂面前留下了久久未曾散去的殘影，而『蘇行』這一整個概念集合已然被整個虛空徹底刪除了。

「等一下，這不對！」

保持着那種令人火大的嘲諷笑容好幾分鐘之後，祂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異樣之處，為什麼祂突然完全、徹底的失去了對於蘇行的所有感應！

作為彼此之間存在着比任何事物都要深厚聯繫的他們，只要蘇行還存在，甚至哪怕只是通過他曾經所留下的一點點痕迹，祂都可以找到此刻他到底在哪裏，在做些什麼，無論是在這一側的虛空，還是另一側的唯一宇宙。

時空與概念的阻隔從來不是問題，真正令祂與他與她與無數個『它』分開的，是自我與真實的認知差異。

可是那並不是能夠解釋這種現象的理由！

作為在自己的道路上行走的最遠的幾個『蘇行』之中最為強大，可能也是最為瘋狂的一個，祂完全可以居高臨下的觀察絕大多數『蘇行』的狀況，哪怕這種觀察會導致種種不可知的後果，最少最少，祂也能夠明確他們的存在與否。

可是現在，祂是真的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起點』了！

「這怎麼可能！」

難得地，這理應無所不知的『怪物』流露出了一絲慌亂，純粹而毫無花巧的衝擊以這陷入了自我懷疑的『可能性之獸』為中心爆發開去，將風裏希暫時擊退了一瞬。

而就在這一瞬之間，時間逆轉了。

那並不是什麼簡單的鎖定某一區域，並將源記錄中兩個時間點進行替換，又或是單純的令一切回溯。這種程度的逆流根本無法作用於神王這種已經部分超脫了虛空限制的概念生命體，他們就像是河流中的橋樑，無論河水如何奔流沖刷，也並不為之所動。

祂強行停止了一整個虛空的自主運行，並於下一刻將虛空、連同所有已發生的可能性完全重置回了蘇行消失之前的那一刻。

簡單來說，祂所做的一切，其難度對比一般意義上的『時間倒流』，基本可以認為是『真品』與『贗品』之間的區別了。

可是，還是沒有。

原本應該出現在祂面前的蘇行並沒有出現在他應該在的那個位置上，那道逐漸淡去的黑光似乎是對祂的無聲嘲諷。

更可怕的是，祂發現自己居然開始一點點遺忘『蘇行』的存在了！

這明明是那些被局限於虛空之內的弱小生物才會出現的信息干涉衰退現象，怎麼可能出現在祂這樣已經完成了自我超越的完美個體身上！

可是啊，在那第一道光劃破混沌虛無，從不存在中誕生出了存在之後，某些東西被徹底改變了。

——————

「聽好了，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太啰嗦。收下吧，這是我最後的饋贈了！」

理所當然的，被一層厚度超過一百公里的黑雲與雷暴所籠罩的地球上沒有任何人看到這一幕。

而遍佈於太陽系之中，並逐步以亞光速向著四面八方進行探索的機械生命體們卻也同樣沒有看到這貫穿整個太陽系的煌煌威光。

儘管它更多的是由於兩個世界之間所存在的規則差異而產生的衝突而導致的物質世界異常能量潮。

不過水星上突然爆發出的巨大光輝與那個直徑一千八百公里的隕坑倒是毫無疑問的引起了它們的注意。

在這個深度達到了五百七十多公里，表面完全被某種玫瑰紅結晶體所覆蓋的隕坑最底部，蘇行揉了揉眉心，從滾燙而粘稠的赤紅熔漿中坐起身來。

所謂的『最後饋贈』，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啊！或者說，算上風裏希給他的那枚『可能性誘導發生器』，這些傢伙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些沒輕沒重的傢伙啊！

別的不說，單隻是為了抵消此世宇宙的自然反應而被他打了個半殘，不知消失了多少質量的水星到底該怎麼補救，就是一個大的不能再大的問題啊！

他才不想剛剛從另一側的窘境中脫身，就面臨太陽系引力環境異變而導致地球提前歇菜這種荒唐事啊！

「Primus，」銀灰流光一閃而逝，小巧玲瓏的偵察機械懸浮在了他面前，「向您致以問候，我是水星基地第一指揮官，灰耀晶。」

「請下達指令。」

赤條條地站起身來，蘇行舒展着身體，「那麼，先把這個洞給填上吧，畢竟水星還是挺重要的。至少對於太陽系而言。」

「您的意志。」

灰耀晶的聲音並不如何機械化，畢竟到了它們這個等級的機械生命體已經達到了某種進化上的極限，在不捨棄現有軀殼的前提下，它們變得更加……柔和了。

「基地人造重力系統以及行星間引力維持系統已經於第一時間上線，太陽系大引力環境並沒有發生足以引發任何不良後果的異常變化。巨靈神十七號正在進行整備，並將於五分二十四秒之後攜帶修理設備躍遷進場。」

「那麼，我先走一步。」

「祝您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