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巧合

這些話,他自然不好意思問出口。乾乾的笑了笑,就算不願意,也只好勉強的點頭。

花木場就在村口,靠近公路。陳強已經將需要用的花盆搬上了車,又叫了一個叫做小文的工人跟房遠同行,這才將車鑰匙塞給房遠。

陳強問道:「你知道中邦國際廣場在哪裏吧?」

「嗯,好像是在城南路。」

「城南西路。」

「哦。」房遠表示理解的點頭。

「聽說婚禮就在中邦國際的十六樓舉行,你讓小文搬花,你看着就好了。」

房遠立馬笑着搖頭:「嗯,我知道怎麼做的。」

「去吧。」陳強欲言又止的拍了拍房遠的肩膀。

搞不懂他那表情中的意思,房遠納悶的聳了聳肩。他並不喜歡追長問短,陳強不說,他也不問。轉身,叫上小文便在駕駛席上坐定。而商振早就自來熟的坐在了副駕駛席的位置,見了房遠上來,立馬說道:「房遠,我好睏,你專心開車,到了目的地再叫我起來吧。」

房遠狠狠地磨牙。這人的臉皮,當真是比城牆還有厚。

商振睡了,小文又是個內向的人,房遠也很少主動與人接觸。漫長的一個小時過去,竟然是相顧無言。

越是靠近城裏,房遠的心情就格外的忐忑。看見熟悉的霓虹燈,熟悉的建築,熟悉的熱鬧,對於袁枚的思念也被喚醒,猛烈得就像是洪水襲擊,幾乎能將他活活的悶死。若不是因為還有人同行,他想,他一定會在袁枚地必經之地蹲點,偷偷摸摸的看他。好在,身邊還有人。

又過了幾分鐘,中邦國際到了眼前。房遠讓小文下去搬花,而商振睡得格外的香甜,房遠屢叫不醒,一氣之下,便直接給了他一腳。

商振總算是吃痛的醒來,看見眼前凶神惡煞的房遠,他的表情格外的哀怨。

房遠沒好氣的說道:「已經到了,還不快進去。」

商振揉着眼睛,可憐兮兮的說道:「其實,你溫柔的叫我,我也會醒的。」

房遠惡狠狠地剜他一眼,「下去,我要鎖車子了。」

商振一邊解著安全帶,一邊哈欠連連的問道:「你也要進去嗎?」

「那是,這麼多花,就小文一人,不知道要搬到什麼時候了。」

「那我去送了畫,我就過來幫你。」

「你先去做你的事吧。」房遠婉轉的拒絕。跳下車,啪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商振跟在房遠的身後,笑着說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先上去。」

「快走吧。」房遠沒好氣的答道。他巴不得商振早點離開,跟這樣一個牛皮糖一樣的男人,又啰嗦、呱噪得要死的人,他遲早有天會被活活的煩死。所以,為了生命健康,遠離危險物品。

可是,他忘了,他的危險物品從來就不是那個才認識幾天的商振,而是,擺在面前的結婚照上的主人。是的,結婚照上的主人,是他這一輩子想戒也戒不掉的毒藥,想忘,也忘不了的夢魘。依然是帥氣的五官,只是面部的線條卻綳得格外的緊,仿若輕輕一碰,便會斷裂一樣。嘴唇是緊抿著的,那細長的直線就猶如他的性格一般,霸道、狂妄、冷漠!房遠狠狠的摟緊花盆,那花盆的重量好似壓在了胸口上,重的讓他都不能呼吸了。

小文恰好趕回來,見了愣在大門口的房遠,拘謹的問道:「房遠,將這花搬進去裏面就好了。」房遠順着他手指指著的方向望去,只覺那長廊陰森得就好似地獄的入口,仿若踏進去,他就將會萬劫不復。

見他半天沒有動靜,小文低頭想了想,才加大音量叫道:「房遠?」

房遠總算回過神來,看着小文勉強笑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小文憨笑着點頭:「嗯!你從這裏進去就到了。」小文指著身後的長廊,再次重申道。

「我知道了。謝謝啊。」說着,房遠便匆匆的朝裏面走去。

為時尚早,婚禮場上除了工作人員外,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房遠走得很慢,東張西望的這裏看看,哪裏望望。婚禮並沒有想像中的奢華,反而分外的簡單。看見太子上的大紅地毯,他想,他們的婚禮應該是西式的。而掛在正中間,那張加大了的結婚照,對着鏡頭相視而笑的兩人,刺得房遠的心狠狠地痛了起來。

他怎麼會忘了,會要求朋友來幫忙送花給自己的弟弟的,除了對袁枚有虧欠的元袁以外,還會有誰?

這麼重要的線索,他怎麼會忘了,怎麼會忘了!

「房先生,你怎麼來了?」溫和的聲線自身後響起,扭頭,便看見元袁微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後。

房遠語氣尖銳:「元先生都能來,為什麼我不能來?」

元袁溫柔的笑:「我認識這裏的負責人。」

房遠冷笑:「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的讓陳強送花過來?」

「袁枚是我弟弟,我總要為他做些什麼。」

「你覺得他需要嗎?」

「就算是不需要,我也要為他去做。」元袁的表情依然溫和,但是語氣卻是格外的堅決。

「在你拋棄他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他是你弟弟。現在才來做這一切,不覺得太遲了嗎?」

元袁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轉而,又扯出了無懈可擊的笑來:「就算是遲了,也要去做啊。總不能,一直就這樣下去。」

房遠不屑的冷哼。

元袁禮貌的笑:「對了,我還有些事需要安排,你若是有空的話,就在那邊等我。」

「婚禮幾點鐘舉行?」房遠在元袁離開前,啞聲問道。

「晚上七點。」

七點嗎?那麼,中間這漫長的一段時間,他可以全身而退。可以避免掉,在這樣的場景下相見的尷尬,可是為什麼,心底卻又格外的渴望着,能偷偷的見他一面。只要見他一面就好了,確定他現在過得很幸福,他也能走得心安理得。

不由,又怨恨起這樣的自己。明明做錯的就不是自己,明明就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去關心他。這樣的關心,真他媽的可恥。就連自己都看不起,難怪袁枚會那樣決絕的趕走他。

除了剛開始的失望外,知道不會見到他,房遠提着的心,也放了下來。一來二去,他也坦然的在一樓與十六間來來回回。見了相片上的袁枚,雖然依然覺得心酸,但總歸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將最後一盆花擺好,房遠總算是吁出一口氣。

小文上來問他:「房遠,我想先去洗手間,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房遠笑着搖頭:「不用了,我在樓下等你。」

小文憨厚的點頭:「嗯,我很快就下來。」

「嗯。」

將畫送上樓的商振下樓后,就一直斜靠在車前,等著房遠。見了房遠從樓里出來,立馬笑着招手,喊道:「房遠,房遠,你快點。」

一輛黑色的平治剛好從他們面前劃過,開車的主人有着帥氣的五官,勾唇笑着的時候,表情中卻又透出一股莫名的邪氣。他一邊笑着跟電話那邊的人商談,一邊將車駛入停車場。

「等這筆生意談成了,我一定去深圳跟黃總好好的喝一杯。」

也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又惹得他一陣乾乾的笑出聲來。只是,如若有人用心去看,就一定會發現那張臉上,此刻是沒有一點笑容的。反而,冷得就好似鍍了一層冰。似乎又短暫的交談了幾句,他便啪地一聲掛掉電話。冷哼一聲,便冷著臉朝大門口走去。

無心的轉眼,卻看見停在門口的貨車旁,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本能地呆住,唯恐自己看見的會是幻覺,使勁的揉着眼睛,將那個表情生動的人兒看了又看。

「房遠!」終於確定出現在眼前的人,是真實的存在。他終於忍不住低低的在心中喚出了這個名字。可是,在看見他那張表情豐富的臉時,這些天一直出現的酸澀感再次猛烈的來襲,就好像是喝了幾罈子的陳年老醋。

房遠,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表情對他笑過。在他的面前,房遠的表情,從來沒有這樣地生動過。發了狂的妒意燒紅了他的雙眼,大踏步的朝車前的兩人走去,陰陽怪氣的叫道:「小房子。」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房遠本能地一怔,就連表情,也在那一瞬間,添了幾分惶恐。

「房遠,有人叫你。」商振並沒有看出房遠的不妥,聽了身後的聲音,就笑着回頭。

房遠沒有動,緊握的拳頭卻透出了他心中的緊張。

「房遠,這不是婚紗照上的新郎嗎?你認識啊?」商振回頭見了來人,挑着眉,詫異的問道。

聽了商振的話,房遠更加確定來人的身份。不願意回頭,連帶着的也怨恨起商振的多管閑事、

都說學藝術的心思心,他怎麼就沒有察覺出他現在的反應不對呢?

他不回頭,袁枚卻笑着繞到了他的面前來:「你怎麼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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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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