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知人間幾味

歲月漫漫無休止，白雲流轉青天相隨不散。這世間有太多的美景，有些東西，不是她不美，而是無人欣賞。

空蕩寂寥的長空，飄來幾縷雲彩，微風吹過，一層漣漪泛濫。

這片天空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青色，山色跟天色融在一起。古樹，綠枝，草被……山水是一張潑墨的山水，偶有幾朵紅花開在山中，格外俏麗。當山風吹過少年的發梢，林子云抬頭看着天空，不語。

「不知今年是何年，不知今日是何日。歲歲年年人不同，代代千秋花未變……」

這片刻的休憩，激起了林子云埋在心中的鄉愁。他無比渴望，有那樣一條河，他可以折一張紙船，寫上寄語，捎給親人。

也不知道在古道魔山走了多久，他一直盯着前方的山。一片又一片，似乎無止境。在腳步聲漸漸停息的時候，林子云看見了村落。

在這片古老奇異的大地上，有許多用木塊搭建的房屋出現在他的眼前。炊煙裊裊，有流水潺潺在他眼前經過，那是一條小河。還有長著翅膀的牛羊類牲畜在河邊吃草，甚至，有牧童的聲音，嚷嚷傳來。

「這是什麼地方？一個部落？野人部落嗎？」林子云自語。

他自然不會以為在古道魔山這種地方，柳暗花明又一村后，能看見世外桃源。但是遙見那些孩童模樣，似乎並不是妖獸，可能真的是一個野人部落。

「殷明，你放開那隻妖獸，我們要殺了它……」河邊群童，一個騎在牛精身上的孩子開口說道，手中還拿着一張弓箭。

「你看它多可憐，留下來吧。」殷明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開口說話怯生生的。

「藍眼妖狼，它不知道吃了我們多少的敖牛。我們不殺了它，等它成長起來就會成為我們的敵人。」眾人之中一個身穿獸皮短衣的女孩凝視着殷明說道。

「它的家人都不要它了，我們真的要殺了它嗎？」殷明低聲說。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殷明身穿獸皮衣服，皮膚黝黑。他眼睛很亮，很大，盯着一隻藍色瞳孔的青白色小狼崽，目中露出關心。

「人有好壞，可是妖獸吃我們的敖牛是天性。殷明，雖然它現在看着沒有危險，但是等它長大了就是我們的敵人。」女孩指著藍眼妖狼說道。

「江月我知道的，可是我就是覺得它很可憐。」殷明眼睛盯着藍眼妖狼，又看了一眼騎在敖牛身上的殷軍，聲音漸漸低下去。

天上白雲點綴晴空萬里，此間山水如畫如詩。殷軍從高大的敖牛身上跳下來，走近殷明身邊。殷軍用手輕輕拍了拍小夥伴的肩膀，嘆了一口氣說道：「萬物都是有生命的，大祭祀也教導過我們天道輪迴，萬物尋常。那就放了這個小傢伙吧，希望它能記住你今天保護了它，來日也不要捕食我們的牛羊。」

「嗯……」殷明輕聲回應，微微點頭。

白雲和流水都不曾停歇，寧靜的大地，有薄薄的煙霧灑在河水上面。殷明低身蹲下，抱起藍眼妖狼的幼崽。他要將它放生，狼群是孤獨的，是自由的。山林才是它的歸宿，大地才是它的家。

「回家吧，小傢伙。」殷明放下小狼崽，朝它揮了揮手。

「嗚嗚……」

殷明一回頭，小狼崽發出嗚咽的聲音。男孩回過頭，小傢伙還待在原地。一雙藍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似乎在說不要。

「你應該是離開了狼群吧，去吧，狼就是孤獨的，你要習慣。習慣就好了，這樣你以後就什麼都不怕了呢。」

「等你回家了，可不要來這裏抓我們的敖牛哦。要不然大哥哥，姐姐發現你，肯定會殺了你的。走吧，回去吧。」

好幾次殷明回過頭，都發現小狼崽在望着自己，怎麼也不肯走。少年嘆息，心中希望這個小狼能活下去。這茫茫山海，遼闊大地，人想要生存都很艱難的。妖獸和人類，兩個種族，自古想殺，想要和平共處，是很難的。

想到這裏，殷明腳步加快，連跑了幾步。但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再見一眼那隻可憐的小妖狼吧，少年心中想着。

只是回過頭，尹明發現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叔站在他的身後，懷中還抱着那隻白色的小狼崽。

這裏世代與外界隔絕，除了使者，他便再也沒見過外來者。殷明嚇了一跳，這人所穿的衣服絕不是使者，莫非是敵襲……想到這裏，少年差點沒叫出聲。

林子云見他如此驚訝，心中也感覺奇怪。他微微笑着說道：「小兄弟，我是從古道魔山穿過來，來到這裏的。」

「你能告訴我，怎麼去半月島嗎？」

「你是從外界來的？」殷明小嘴微張，似乎還有些不相信。

林子云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目光又落在他懷抱中的小狼崽上，開口講道：「這小傢伙一直跟在你的身後，只怕是認你做主了。」

「啊？」殷明看了一眼小妖狼，那狼崽連忙從林子云身上跳下來。小狼崽似乎跟殷明格外親近，跑到他腳邊，用毛茸茸的身子簇著殷明。

殷明哈哈一笑，將小狼崽抱起。小狼崽伸出舌頭，舔著殷明的手指。

「小傢伙你還真的不想走啊，也罷。那你就跟我回雲山部落吧，不過村子裏面可沒肉給你吃，果子倒是有不少，你可願？」

小狼崽似乎通靈，聽懂了殷明的話。從殷明懷中跳了出去，在他的腳邊繞了幾個圈，一動不動待在他的腳邊。

「大叔，我們這裏是雲山部落，前方就是我們的村落了。不過我也不知道你說的半月島在哪裏，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或許我們部落裏面有人知道你說的地方呢。」殷明沖林子云說道。

「那好，有勞小兄弟了。」林子云說道。

隔着煙雨，雲彩飛揚。那邊是蠻荒的古道魔山，這邊是青色的人間。一條宛如湛藍色的綵帶絲綢長河，流轉在這片土地上面。青色的草地上，盛開着嫣然如笑的鮮花。有翠竹蜻蜓飛過，如風車劃過天空。草地上，有蝴蝶漫步，與鮮花親密起舞。

隔岸的古林，高山漸漸掩在眼底。

好一個隔絕山海的古地，好一處悠然出塵的妙境。部落都是用樹木枝幹搭建的房屋，古色古香，綠意盎然。這裏有一片寧靜，好像山河破碎，這裏依然風輕雲淡。這裏還有花香鳥語，家家戶戶的院落有圍欄隔着。隱約可見許許多多的院落裏面種植著鮮花藥草，芬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心旌搖曳。

「我們這裏人很少，幾乎都見不到外界人的。大叔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從外面來的人。」殷明笑道。

「其實我也很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你們這裏這樣的部落。我姓林，你叫什麼名字？」林子云回道。

兩人走到了村落口，一株巨大的桑樹枝葉散落在著古老村落里。有一條碧綠的葡萄樹順着最近的一間木房子搭在了桑樹的枝幹上。陽光落下，碧玉幽幽，如珍珠般閃閃發光。

「我叫殷明，這裏就是我們雲山部落了。殷軍和江月他們應該就在附近，一會可以幫你找人問問，林大叔你想去的地方。不過……」

殷明本欲說，只怕也沒人知道半月島在哪。一個少年出現在兩人眼前，讓殷明話還沒說完。

「殷明？」

「我本來都放了它的，可是這個傢伙就是不走。」殷明看了一眼少年，又望着小妖狼，有些無辜的說道。

「算了，隨你吧。」殷軍攤了攤手，有些無奈的說道。目光轉向林子云，殷軍眼神之中帶着疑惑。

林子云還沒開口，殷明便開口講了一下怎麼遇見林子云的事情。

「林大叔，我們也不知道半月島在哪裏。而且就算知道在哪裏，你也走不出去的。」殷軍目光凝視着林子云。

「外界人？」

一群孩童連忙圍了上來，林子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自己沒說一句話，這裏的人似乎對他外界人的身份頗為感興趣。

「我們帶他去找村長吧，村長也許會知道半月島在哪呢。」殷江月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