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肉燒餅

馬肉燒餅

猛獁?陸師傅他們愣了半天也想不出八大菜系裏有用這玩意兒做的菜。實際上陸師傅當時連猛獁是什麼都不知道。他琢磨的是:猛獁,猛獁——馬,對,馬肉吧?

做馬肉他可不緊張,就和別的師傅說了:不就是馬肉么?明天看我調理他。

他已經想好了,這馬肉餅我是沒做過,可咱不會觸類旁通么?他是準備按照山東驢肉燒餅的做法,來一道「馬肉燒餅」。弄一塊新鮮馬肉,上老崔家驢肉鋪子要一鍋燜子湯頭燉上,再買二十個芝麻小燒餅烤得嘎吱焦脆,加辣椒蔥絲一夾——陸師傅已經琢磨明天怎麼上場了。

還別說,讓他這一形容,這道菜要端上來,鬧不好滿堂彩。我還記得自己在山東出差,吃完驢肉火燒,滿口流溢濃郁的肉湯香味,手上油光光發亮的印象呢。當然我光記得味道,要讓我下手做,老薩這種光知道吃的大蘿蔔就該坐蠟了。

不過,這玩意兒和「獁」算聯繫上了,「猛」呢?陸師傅琢磨,那也就是一個「鮮」的意思,廣東人不是管鮮活的海鮮叫「生猛」么?

這時書記聽說了這事,怕和蘇聯專家鬧矛盾,趕過來一問,原來雙方在開玩笑,說哦這麼複雜?我們當初反掃蕩的時候吃過馬肉,一匹馬剁八塊,大鍋一煮就得了,哪兒這麼麻煩——

哎呀不對吧,「猛獁」好像不是馬啊,你等我查查。

早說了書記是工農幹部,文化不高,但此人天生聰明,好學上進,特別是當了這個外事口的頭頭,自己知道責任大,所以很重視學習。書記大頭兵出身,把大練兵精神帶到貴賓樓來了,連上廁所都扛本書在裏邊看,幾年下來,馬恩列斯以外還灌了一肚子的雜學,聽到這「猛獁」兩個字,覺得有點兒耳熟,又吃不準。

一會兒,書記來了,手裏拿着一本老版本的《十萬個為什麼》,打開一頁,說哎呀呀,我說不對吧,你看看。

大夥兒趕緊湊過來一看,上面一幅長毛卷鼻子大象的素描,底下寫着——猛獁。

啊,「猛獁」不是馬,是長毛大象啊!

陸師傅傻眼了:沒做過,這大象肉餅我可是沒做過。

另一個廚子不服:不就是大象么?沒做過也差不離,就不信他們整個的吃,要是一塊一塊的來,我琢磨也就是肉糙厚點,照新疆烤駱駝來,多加點兒孜然准沒錯。

書記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對不對,你再看,這兒還有一句話呢,「猛獁,史前哺乳動物,第四紀冰期晚期絕滅」。這東西跟恐龍一樣早死絕了,它死光的時候我們還是猴呢!

陸師傅說,現在明白書記也是蒙人,猛獁一萬多年前絕滅的,那時候人是不會打鐵織布呢,可也不是猴子啊!

不過當時大夥兒可佩服了,說書記你真行,敢情這老毛子拿古代的動物唬咱們!這本書留下,咱們明天跟他理論,他要這樣,我還拿龍王鳳凰說事呢!

書記說沒事,明天我也來,大夥兒別太激動了,贏了就贏了,給他個教訓,也別逼人家喝醬油,畢竟人家是老大哥么!

第二天,馬林諾夫和伊柳平吊著膀子吹着口哨就進來了。

中國廚師馬上把這二位請到桌子旁邊坐下,把書攤開了給伊柳平:伊翻譯,您給翻譯翻譯這段。

倆老外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但是一點兒也不緊張,伊柳平就哇啦哇啦地給念出來了。

馬林諾夫不說話,在那兒陰樂。

念完,中國廚子就發問了:問問他,你們蘇聯現在還有猛獁這種東西活着嗎?

年特。(俄語:沒有,不)

世界上還有養這種東西的嗎?

年特。

不說現在,這猛獁滿地跑的時候,你們蘇聯人會做菜了么?

年特。

那你說你們做過猛獁肉餅?這不是蒙我們嗎?你們是不是認輸?

年——年——年特。

聽完最後一句,大夥兒都不幹了:哎,有這麼不講理的嗎?讓我們用大毛象做菜,這東西一萬多年前就死絕了你們還不認輸?

伊柳平詭異地一樂,慢條斯理地翻譯:這東西的確一萬多年前就死絕了,可是我們蘇聯廚師的確用猛獁做過肉餅。

啊?!大夥兒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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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宴餐桌秘聞趣事:中國廚子(精彩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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