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古傳承

長空如洗，有金色的鵬鳥滑過天際，黃金色的羽翼長達百丈。一望無邊的草原，有許許多多奇異的神草茂盛生長。白色的花兒鑽出草叢，沁人的芬香瀰漫開來。在這片土地上，有白色的駿馬腳踏神焰，奔騰在天空中，也有黑色的巨虎慵懶的卧在樹下。

青年緩緩睜開雙眼，揉了揉眼角。眼光刺目，感受着艷陽天帶來的一絲絲溫暖。林子云仔細打量起來周圍，這片世界宛如一片世外仙境，鳥語花香，鳳平雲淡。

林子云貪婪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雖然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裏。但是，想起之前自己的靈魂似乎要被人吞噬。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感受到咧嘴的痛楚。青年略帶青澀的傻傻一笑，活着真好。

「小子，醒過來了？」

耳邊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耳簾，林子云這才發現他的身邊盤坐着一個黑衣白髮的寬額老者。

「前輩，你是？」

「哈哈，你就叫我老前輩吧。我本已經隕落世間無數載，徒留下來的不過是一絲殘念而已。」老者神情輕鬆，臉上掛着淡淡笑意的看着林子云說道。

「前輩，你？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你。」林子云望着眼前這個面容滄桑的老者，他面容蠟黃，眉宇間透露著一絲剛毅，林子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此人，卻又一時想不起。

「也不知你修來如何福分，竟有人不顧生死為你付出。你還記得，宇文魔嗎？」老者也不隱瞞。

轟，宇文魔是那個想要吞噬自己靈魂的男子。老者的話語落入林子云的腦海中，猶如當頭棒喝。沒有關心這老者為何與那男子如此相似，那一句有人為他付出了生命，久久響在林子云腦海中。有人為了救自己付出了性命？林子云第一時間就想起澹臺檀兮，那個如九天玄女一樣的少女。

「前輩，她在哪？」

「她為了將你送入此地，已經九死一生。」

雪原上，少女一顰一笑，映入心中。陌生的世界，是她給自己帶來了溫暖。稱呼自己為師兄的是她，要為他報仇的是她，一路保護他的也是她。那個白衣勝雪，紅衣如火，笑厴如花的少女。

「檀兮，她在哪？前輩。」這一刻，林子云心中有苦澀，有痛苦，有說不出的眷念。或許，這是失去后才懂得的珍惜；也許這是，心心挂念的人離開后的大慟。這一瞬間他怪自己無能為力，怪自己騙過澹臺檀兮。他很想大聲說自己不是她的師兄，他不是林子云，或許這樣這個美麗的少女就不會死了，哪怕死的是自己。

「她已經隕落了。」

隕落了！神女澹臺檀兮，隕落……

在前世，自己一無所有，除了失意和失敗。可是，現在忽然有一個愛他，關心他的少女。可是，現在也離他而去。

浮沉在這大道紅塵中，林子云很想喊出來，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他很想哭，心中大慟，無比的神傷，無助，彷徨。看着這一片仙境，又彷彿剛重生在這個世界一樣。是鮮血，自己附身在一個剛死去的人身上。是未知，一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自己。還有險象環生的環境，與無法預知的危險。可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待如親人的澹臺檀兮隕落了？

灰暗的世界，林子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決堤！

他從來都不是堅強的，至少他在這片世界需要澹臺檀兮的保護。

任由他哭泣，任由他掙扎，任由他嘶聲力竭。可是一切已成定局，又能改變什麼。縱使你一代天驕又如何？任你絕代風華也成了紅粉骷髏，化作清風徒留秋悲。留下的是一捧黃土，白綾掛在墳頭。

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大喊：堅強點，如果你就這樣哭泣，別人為你而死，有什麼意義？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個世界有仙人，等你強大了未必不能改變事實。

悲痛有時候可以化作力量，也可以讓人更加堅強，強大。

咽下淚水，青年撲倒在地，一跪一扣。「前輩，幫幫我。我不想做凡人，我要修仙。」

「我幫不了你，能幫你的只有自己。孩子，你要記住，做一個堅強的人才可以保護你想保護的人。」

「你是仙人，可我只是凡人？」林子云大喊。

「仙又如何？凡又如何？有修道者為你而死了，還不夠嗎？痴兒啊痴兒！撩不開眼前的迷障，你又怎麼才能看見身後的青天。我輩修士，不敬天地，不尊神鬼，修的是一顆不屈，不凡的心，你懂了嗎？」

林子云心中悲戚，仍在跪拜。那老者望向其，搖搖頭，將他扶起。

「前輩，你就教我無敵仙法吧。」

「小子，你還不懂嗎？哪有無敵的法，只有無敵的心吶。若你的心不夠堅定，仙路崎嶇，你也永遠登不上那座踏天台。」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的說道。

「前輩，不管有多難，我都要嘗試。如果此生如此，我不怕負了我自己，可是我卻負了她啊。前輩，只要你教我仙道法術，我什麼都可以做。」

「哈哈……」老者望着青年眼中的真誠與堅定，哈哈一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得吾傳承，你需承受地獄一樣的痛苦過程。你可要想清楚了？」

「晚輩知道心死就是最大的痛楚，晚輩寧願進地獄，只想為我而死的人可以進天堂。」林子云回道。

「痴兒……」

岩石嶙峋處，有一座洞府。宇文幽凝視着林子云，開口道：「準備好了嗎？這池子裏面的藥草，噬骨煉體，進入其中十二個時辰。」

青年望着滿池滾燙的熱水，沒說一句話。脫掉衣服，露出削弱白皙的身軀跳入其中。嘶吼的叫聲響起，與這葯池之中痛入骨髓的痛楚相比。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怎麼樣也不能半途而廢啊！

十二個時辰，林子云不知道自己疼的昏迷過去了多少次。那葯池之中的藥水，似乎可以鑽入他的體內，時而如同火焚，時而又讓他置身冰窖一樣。這種痛苦的折磨，讓他忍不住大叫，咬着牙堅持。

如果不是葯池之中靈藥的神性粒子被他的身體吸收，只怕早就已經死了。這種修鍊的痛苦，簡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半年時間，浸泡過葯池，也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之中，在叢林之中與猛獸搏弈。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磨練，青年的臉上青澀已經消失，卻而代之的有冷漠，有滄桑和堅毅。而無論是身處在何種危險的境遇，和宇文幽給自己帶來的痛苦磨難。林子云印象最深的還是每天都要喝一種草藥，那種神魂的痛苦，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堅持下來了，活着就是最好的，不是嗎？

「雖然你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不過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能感受到宇文魔隨時都有可能衝破封印，所以只能送你離去了。」

半年的相處，一老一少，亦師亦徒。林子云已經知曉，宇文魔是太古神族宇文幽，也就是眼前這個老人的一縷執念。

看着宇文幽滄桑的面孔，林子云這才注意到這個老人身上散發着濃濃的死氣。半年的時光，兩人相伴，林子云早就已經將他視如親人。

「師尊……」

「子云啊，你是為師第一個弟子，也是最後一個弟子。為師希望你有朝一日，若是能夠修成大道，將為師接回家，我想家了。」宇文幽慈祥的看着林子云說道。

「師尊，弟子一定會的。」林子云叩拜在地上。這一拜是師徒之情，亦是這個老者的救命之恩。

「家……你們都還好嗎？」似乎聽見林子云的承諾，老者蠟黃的面龐竟有淚光閃爍。很難想像活了一個多少歲月的人，牽掛了多少歲月的地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思念很苦，林子云也有。他也想念地球上的親人，可是……

唯有變強，唯有修真。才有一絲可能，回去。

宇文幽強大的神念，察覺到了林子云情緒的變化。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摸了摸自己這個唯一弟子的頭。他面色淡然間，手掌間騰起兩團仙氣，宇文幽向著林子云額頭一拍，那兩團氣體就消散不見。

那神秘的靈氣進入后，林子云只覺得頭疼欲裂。腦海中翻騰起一張張畫面，有神女澹臺淚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笑，白色衣裙飄裊若仙。還有一個黑髮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桿鳳翅鎦金鏜，眼中有雷光閃爍，正凝望着自己。

林子云似乎承受不住這股龐大記憶的衝擊，蹲在地上抱頭低吼。宇文幽蒼老的面孔卻不見有任何喜怒哀樂，他抬手間，手中一道紅色的火焰騰起。道了一聲「去」，那團火焰便扎如林子云的額頭，在他的眉心幻化出來了一柄槍紋。

「徒兒，為師期待有一天。或許你真的可以，帶我回家。」宇文幽枯槁的身影，說到此似乎有些顫抖。他忽然神色一凜，雙手運訣，一股巨力就將早已昏迷在地的林子云托起。嘴中念著一段深奧的古訣，那林子云的身影慢慢變得虛幻起來，漸漸消失不見。

望着消失不見的林子云，宇文幽嘆了一聲氣。他眸光旋即望向遠處，在一處火焰般的世界裏，宇文魔咧嘴一笑，望向宇文幽，兩人似乎都能彼此看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