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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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頂上的明軍兵馬正是徐老三和秦彪所領的部隊,這支兵馬的頑強程度完全不是一般的明軍士卒可比,因為他們中的戰鬥骨幹大都是李家特別訓練的死士。

李成梁當年獨霸遼東,形同軍閥,手下除了遼東軍權之外自然少不了私兵家將。而其中絕大多數人在投入李府之前都是綠林俠客江洋大盜,性格梟勇剽悍,全是不怕死的亡命徒。可以說是遼東李家將手中的一支精銳兵馬。這些人隨着李家將轉戰天下,李如松平寧夏勃拜叛亂、攻朝鮮倭寇等著名戰役,都能看到這支兵馬活躍的身影。

徐老三和秦彪就是這其中的歷經血戰存留下來的老兵,他們原本是在蒙古遼東邊境一帶活動的馬賊頭目,後來被蒙古兵追剿的無法立足,被迫逃入遼東境內,受到李家的保護,從此為李家賣命賣了十幾年,直到今天。

他們跟着劉世傑留在這裏的時候就已經隱隱約約料到了自己的命運,但是沒辦法,江湖人義字當頭,自己身為李家的死士,早晚有一天要為李家死的。他們倆不知道這場戰鬥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只是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當然他們知道自己的部下們都已經不是從前那些善戰的勇士,先前的那些老弟兄們隨着十幾年不停的戰爭差不多都已經埋屍疆場,現在這些部隊的大小頭目雖然還是以前的老弟兄,但是基層的士卒們大都是四處召集來的普通農民,雖然經過了嚴格訓練足以稱為精兵,但是面對建州女真這樣強悍的對手,他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夠抵擋多久。

而且看着對面黑壓壓涌過來的敵軍人潮,估計能有兩三千人,己方的兵馬可能還不到對方一半,這仗幾乎不可能打得贏了。他們一邊指揮一邊扭頭看着身後山頭上的大旗,卻見那大旗似乎在慌張的擺動。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知道那是誰在那兒,但是自己的任務應該就是掩護這些重要人物撤退。

不管你是誰,快跑啊!別磨蹭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王八羔子怎麽還不跑!?難道是想讓老子白白死在這兒不成?

山下莽古爾泰看得真切,一陣冷笑,對方已經到了他嘴裏的肉,再怎麼垂死掙扎也是無濟於事。他大手一擺,號角聲再次響起,大隊騎兵從主陣中奔出,從側面繞過山頭向山谷的后側迂迴過去,在大片莽林的遮掩下好像一條陰險的大蛇迅速遊動,明顯打算抄明軍的後路。

「大人,韃子的馬隊抄過去啦!」隨着身邊的標兵的驚喊,秦彪扭頭一看,只見山坡下無數的人馬在煙塵快速涌過,數不清的女真馬隊像黑壓壓的螞蟻群在林海的遮掩下若隱若現,正在往後山方向包抄。

「快打旗語!給劉大人發信號!快……」秦彪剛喊了半截,耳邊風聲乍起,卻看見山坡下攻山的建州人群中呼的一下一大片黑影迎面潑了過來,眨眼功夫已到了眼前!

「啊!」

秦彪大吃一驚,不過他乃是江洋大盜出身,又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反應早已磨練的十分迅疾,千鈞一髮之際舌尖一頂上牙膛,丹田拚命提氣向上一縱,身子在馬背上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倒翻,猶如飛鳥般橫過兩丈距離,數百隻勁箭一窩蜂般從他的腳下疾射了過去。

不過他能躲,他身邊的士兵們可躲不開。明軍的人群一下炸了營一樣亂了,站在前排的百餘人慘叫着倒下一大片,不少人的鎧甲居然都給射穿,連着身子釘到了一起,後排的兵丁們也被射倒了好幾十人,頓時整個山坡上橫七豎八躺滿了人,充滿了哭爹喊娘的慘叫聲。

老天爺呀……

徐老三隻覺得手腳冰涼,全身不由自主的發抖。手中的盾牌已經被射裂了,這是他剛從身邊的兵丁手裏搶來的。他們的盾牌可不是台堡兵丁手中的那些劣質貨色,都是經過檢驗的精品裝備,現在卻擋不得一陣箭雨。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覺的渾身發冷。距離如此之遠,竟還能有這麽大的力量,這必須要兩石以上的強弓才能辦到。

明軍弓箭手中能開兩石弓的人幾百個里也不見得有一個,下面的女真兵看樣子能有好幾百,卻各個都是強弓手,這些人難道都是怪物不成?

這仗已經沒法打了,雙方實力差得太多了……

然而他已來不及想別的了,因為他看到一個身披鐵甲、神情猙獰的女真大將已經縱馬衝上了山坡,連着撞翻了好幾個士兵組成的人牆,揮舞着手裏的鐵槊對着他撲過來了。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成群結隊的騎兵衝上了山頭,沖入了明軍的人群中,揮舞著大刀鐵鐮見人就砍。而在他們身後的山坡上,則留下了一百多具同伴的屍體,同時數不清的步卒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個山坡,正跟着他們的腳步往上涌。

「好!上去了!」莽古爾泰在後面看的真切,旁邊的女真旗丁們也是大聲歡呼。趁著士氣正旺,他大聲傳令道:「前進!」將令一下,嘹亮的號角聲響徹空中,他身後的七百多名女真旗丁們各自勒馬前進,摘下弓箭,亂鬨哄的排好了隊形,只待衝鋒。

就在女真人的衝鋒隊型快成還沒成的時候,對面明軍突然也有了變化。

隨着震天的喊殺聲,大隊的騎兵和步兵從山谷下涌了出來,杜木布山腳下的部隊似乎沒想到明軍敢主動出擊,殿後的一百多人竟被衝散,山坡上的進攻部隊見後路被抄,行進不由得緩慢了下來。有的想回去救援,有的不知所措停在原地,有的繼續在向上進攻,各部行動出現了混亂。

「大膽!給我繼續向前沖!」杜木布眼見一個牛錄額真站在當地傻愣愣的看着後面,引帶的他所屬的旗丁們也聚在他身邊不動,周圍的部隊受他的影響很大,頭頂上明軍的炮子箭矢依然不斷,弄得場面愈加混亂,頓時大怒。過去手起一刀,竟然當着眾旗丁們的面狠狠劈在他的脖子上,當場將其就地斬首。

「給我沖!否則這就是榜樣!」眼見杜木布紅着眼好像惡魔一樣,女真旗丁們震懾之餘,齊齊發出怪叫,不要命的繼續向上衝擊。

而山下的明軍大隊並沒有向上追擊,因為莽古爾泰的大部隊已經壓了過來。在旗號的急促搖擺之下,明軍開始收縮防線,人馬整隊重新佈陣。堵在前面的是黑壓壓的步卒人群,後面是騎兵。一眼看去,人馬雄壯,刀槍如林,號令整齊劃一,一看就知是訓練有素的勁旅。

莽古爾泰看了片刻,微點了點頭。看得出這股明軍絕對稱得上是悍勇的精兵,也就是自己來的人多,否則真不一定能吃得下他們。不過這也證明了這裏有重量級的大人物存在,否則不需出動這等精銳部隊保駕。

現如今建州的日子不太好過,明軍調動頻繁,看樣子遲早是要大兵壓境。女真枱面上看似士氣高昂積極備戰,枱面下難保沒有人心動搖。此刻需要一場勝利來鼓舞信心。如果自己能夠在這裏消滅這支明軍精銳,再幹掉楊鎬,必定對建州的軍心士氣是個巨大的鼓舞。

畢竟明軍數量雖大,能戰的精兵卻是有限,打完一個少一個。只要打垮了這種骨幹力量,來再多的人建州也不怕。

更別說對面這支明軍還是以前李成梁的嫡系舊部,是創造了遼東不敗神話的精銳部隊,是以前欺壓他們女真人、手沾他們女真人最多鮮血的一夥兇徒。可以說是他們女真人心中一直揮之不去的陰影所在,是明朝在遼東統治力量的象徵。好像李家鐵騎不倒,遼東始終就是明朝的土地。

以前女真人沒有力量和他們作對,現在老天爺給了他莽古爾泰機會來一雪前恥!李家軍威名雖在,但十幾年沒打過仗了。我們建州這三十年卻是東征西討歷經百戰,我就不信我這百戰磨練出來的勇士們會輸!

打定主意,他手中的鑌鐵棒一舉,示意全軍噤聲,實際近千旗丁甲士們並沒有人出聲,只是偶爾傳來一陣戰馬的低嘶。

「勇士們,」莽古爾泰氣運丹田,這一聲喝出,聲若洪鐘,嘹亮之極。

「刀,磨快了嗎?」

「磨快啦!!!」所有人都用最大的聲音回應,聲音匯聚在一起彷彿滾滾沉雷,聲震大地

「磨快了干什麽?」這音量只能用驚雷來形容。

「殺!殺!殺――――!!!」人群沸騰了,近千名狂野剽悍的遼海漢子爆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狂吼,無數閃爍著寒光的馬刀、戰斧高高舉了起來,人人眼珠通紅瞪着敵陣,只等他們旗主的一聲令下。

一聲響箭劃破長空,尖厲的嘯聲直至天邊。跟着一枝又一枝的鳴鏑依次飛向天際,衝天殺氣伴隨着號角卷地而起。

「全軍衝鋒!!!」

莽古爾泰仰天狂吼,一磕馬蹬,胯下戰馬一聲暴叫,如離弦之箭般衝出,他身後的正藍旗旗丁們發出震天的吶喊,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樣,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明軍陣營奔瀉而去。

劉洋全神貫注的盯着對面衝殺過來的女真人潮,從敵軍的氣勢來看,絕對是久經戰陣的精兵,給人的感覺好像一群猛虎咆哮著撲殺過來,人沒到,那狂野的殺氣已經撲面而來。自己這四百多人能不能擋得住這猛烈的衝擊呢?只有老天知道。

他也是老兵,實際上從對方一開始衝鋒,他就已經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旁邊的明軍士卒們個個面如死灰,有人甚至手在抑制不住的發抖,但是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站在原地,沒有人後退。

「傳令,破虜車準備!弓箭手居第二隊,鳥銃手居第三隊。長矛手和刀牌手沿車陣列隊,無令擅動者立斬不赦!」劉洋大聲喝道,手中揮着令旗大力擺動。下面的隊伍中大小軍旗開始隨之擺動,鼓角齊鳴,明軍隊列隨之交錯,小亂了一陣后恢復整齊。

最外圍的偏廂車的擋板都已摘下,裏面將軍炮黑洞洞的炮口有碗口那麽大,一致對外推出。子銃火藥都已備齊,炮手們手持火把,緊張的看着對面襲來的敵軍馬隊。

劉洋的如意算盤是依仗火器的威力先盡量削弱敵軍鋒芒,隨後肉搏決勝負,但是他很快就看出了毛病,對方的衝鋒速度實在太快了!快的超出了他的預料。再等就來不及了!他當機立斷,大喝一聲:「放箭!」

「邦邦邦邦…………!!!!!!」陣陣密集清脆的梆子聲響起,明軍弓箭手們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發出了同樣駭人的怪叫,手中的火箭離弦而出。

作為明軍中的野戰精銳,便是普通的步卒也都必須學會如何開弓放箭。而火箭乃是明軍之中歷史最悠久的火器裝備之一,練的手熟了之後,很多弓箭手也是合格的火箭手。亂箭射出之後,很多綁在箭桿上的小火藥噴筒葯信燃盡,突然噴射出炙烈焰火,引發第二次加速,半空中發出尖厲的怪嘯,帶着一溜煙火以驚人的高速飛竄。

霎時間,數百道火蛇好像天女散花一樣將附近籠罩在刺鼻的硝煙之中,無數道煙火呼嘯著向狂奔而來的女真馬隊迎面飛去。

由於火箭的原始,綁了火藥筒反而影響了穩定性,精度反而遠低於普通的弓箭。很多火箭射出去之後根本就是拐著彎轉着圈亂竄亂飛,但是由於火藥的加速,射程和威力成倍的增加了,就算是瞎貓碰死耗子,還是有很多火箭呼嘯著飛進了女真人的馬隊裏面。

女真旗丁們早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他們自持馬術極佳,紛紛俯下身子,一手持韁,一手挽著旁牌遮擋身體。帶着恐怖嘯音的火蛇並沒有按照他們所熟悉的軌道飛行,而是好像一窩沒頭蒼蠅一樣闖進了人群之中,周圍霎時被煙霧籠罩,正藍旗的旗丁甲士們頭一次遇到如此殺傷力的亂箭暴打。

帶着灼熱煙火的勁箭橫掃了過來,貫穿了女真旗丁手臂上的旁牌、扎穿了他們的生鐵牛皮甲、燒爛了他們的身體,燒傷了他們的戰馬,帶起一片片飛濺的血雨……。

正藍旗衝鋒的隊形一陣大亂,慘叫聲此起彼伏,數不清的騎兵在箭雨煙火中連人帶馬滾翻在地,緊接着就在血霧中被後面的人馬踩成了肉泥。甚至有人當胸中箭被射得從馬上倒飛了出去,但他們身邊的人卻基本不受這慘景影響,反而伏在馬背上往前沖得更猛了,隊形也變得比剛才鬆散,很多人摘下弓箭,準備反擊。

這幫韃子不要命了不成?!劉洋見對方衝鋒勢頭不減,反而更盛,脖子上的筋都蹦了起來。一把搶過梆子拚命的敲,按軍法梆子不停弓箭不止,他一邊敲一邊大喊:「繼續放箭,射死他們!開炮,給我開炮轟!」

話音未落,對方的還擊箭雨如同雨點般潑灑了過來,明軍的隊形站的嚴密,不少箭手慘叫着中箭后跌,被後面的人頂住不倒。其餘的人開始亂了,也沒了統一的指揮,刀牌手們忙着舉起盾牌遮住頭頂,別的人只管把手頭的箭亂射而出,一時間空中箭雨來回紛飛,硝煙漫空,三個傳令兵前赴後繼點燃了號炮,最後一個身中數箭,剛剛點燃就被燒着的號炮火藥噴了滿臉,燒焦了面孔的他慘叫一聲,當即氣絕。

明軍的炮手們一手舉著盾牌一手拿着火把,點燃了將軍炮子銃上的火捻,一陣箭雨射來,幾個炮手躲避不及慘叫着被射倒在地,剩下的玩命向旁邊躲。

沖得越近,明軍火箭的命中率就越高,女真旗丁雖然盡量疏散了隊形,仍有數十人又被射的人仰馬翻。但這些悍不畏死的女真精騎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只要衝過漢人的火器封鎖線,就勝利在望了。

然而一貫軟弱無能的明軍這次的表現也出乎他們意料,對面號炮聲一響。一連串霹靂巨響伴隨着可怕的火光硝煙迸發而出,一下前面什麽都看不見了,成團的煙霧將視線籠罩起來,女真旗丁們只覺得身邊呼嘯著有火光掠過,帶着可怕的力量和熱風,打在地面上炸裂成一團黑白煙霧,大地都在震動,泥土碎石被掀起好幾丈高,有時還伴隨有碎爛的人馬殘肢碎肉。

灼熱的炮子在馬隊人群中橫飛縱射,帶着明顯的白色煙跡,所過之處摧枯拉朽血肉橫飛,有的炮彈一發就貫穿了數騎,再加上爆炸聲令馬匹受驚亂跑,女真旗丁的攻勢為止一搓,但是很快就又恢復了勢頭。

因為他們的旗主仍舊沖在前面,所以他們也沒理由後退。

「放箭!快放箭!」劉洋狀若瘋狂,玩命的敲著梆子。呼的覺得面前惡風不善,一縮腦袋一枝勁箭將他的頭盔給射了下去,髮髻也給弄亂了,他披散著頭髮定睛一看,前面敵軍越沖越近,亂箭紛飛,自己的弟兄們正在成排的倒下。

「鳥銃手!虎蹲炮!立刻開炮!給我打!」他急的一揮手把令旗都給甩了出去,扯著嗓子急吼。

建州旗丁們仗着馬快已經沖得距離明軍不遠了,有的人已經抽出了馬刀和鐵鐮,分散的隊形正在聚攏,準備上演虎趟羊群的好戲。

忽然,就見明軍人牆外邊的十幾輛戰車從飄散的煙霧中冒了出來,這些戰車上面插滿了誤中的箭桿,但這不是重點,車架上有黑洞洞的炮口探了出來,有的炮口內還飄着青煙。同時還有些小炮被搬出來扎在了屍體堆上,炮手們手中的火種閃著要命的火光,成排的明軍端着火銃以同伴的屍體作掩護對準了自己這邊!

明軍的巨銃還能用?!這麽快就又能用了?!很多女真旗丁的心中閃過巨大的驚恐,但是此時害怕已經來不及了。

「放!!!」明軍陣中響起一聲暴喝,一名校尉把令旗一擺,號炮聲再次響起。炮身震動,大炮的炮口再次噴射齣劇烈的火光白煙,震耳欲聾的霹靂再次在耳邊炸響,建州旗丁們很多人這輩子最後一眼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大片火光在煙霧中迎頭打來。

明軍的將軍炮就是仿製的西洋弗朗機炮,大炮備有子銃,故此也稱子母炮。裝填方便,故此射速也高,但是因為子母銃相連,導致火藥氣密性不夠,所以射程也不太遠,很多時候都是拿來近戰打散彈的。這種車載的大炮所裝的散彈是一個三斤重的大鉛子外帶數十個幾錢重的小鉛子,一打就是一片。

而虎蹲炮更是明軍的主流輕炮,裝的是碎石鐵砂,專門用於近戰,此時使用,正是時候。

女真旗丁們實際上已經看到了明軍的炮車火銃,但以為明軍的火器剛才已經打過一次了,根據經驗判斷在打第二次之前己方肯定能衝到他們跟前,一旦衝過去明軍就會潰散奔逃,所以沒太當回事兒。結果等發現此次和以往不同時距離太近已經來不及躲了,只能寄希望於在敵人發射之前自己先衝上去。所以在銃炮齊射的時候,一部分人已經衝到了跟前,手中的弓箭剛剛發射,隨即就被劇烈的火光吞沒了。

總重上百斤的大小炮子鐵彈好像打豆腐一樣撕裂了脆弱的盔甲和**,在一陣血肉橫飛之中,女真旗丁的衝鋒人群剎那間土崩瓦解,兵丁們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一樣被巨大的力量掀翻,沖在前面的幾十個人更是連人帶馬給打飛了起來,甚至有人身體都給打碎了,碎胳膊碎腿帶着嘣碎的刀槍鎧甲碎片漫天飛舞。

但前面的人剛剛倒下,致命的亂箭就像暴雨一樣砸進了明軍的人群之中,明軍的火器手們慘叫着倒下無數,陣勢一陣大亂。

後面的女真旗丁們狂叫着不要命似的縱馬接二連三狠狠撞上了明軍的車陣,有的撞開了缺口,摔滾入人群中,然後被亂刀亂槍戳成肉泥。有的則越過車頂,半空中被矛叢頂翻,從馬上掀了下去。但是更多的人順着缺口闖了進去,逢人就砍見人就射,霎時間,雙方戰鼓齊鳴,喊殺震地,刀槍並舉,上千人馬衝撞絞殺在一起,正式展開了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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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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