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一聲嘆息（3）

三個多時辰過去，騎兵和步卒追擊流寇已經超過百里地，在他們看來，流寇真的是一敗塗地，只知道拚命的逃離，追擊到後面，大量的流寇跪地投降，只有少量的流寇依舊在拚命的逃離，這期間，孫傳庭也曾經懷疑，難道流寇的戰鬥力如此的不堪一擊，不過數萬的流寇被剿滅和生擒，打消了他的顧慮。

戰車營行進的速度一直都不是很快，好在有秦軍副將率領的五千騎兵護衛，倒也沒有什麼危險，再說了，流寇已經逃得很遠了。

「嗖、嗖、嗖。。。」

天空之中出現箭雨的時候，秦軍副將的臉色瞬間變化。

「流寇偷襲，注意警戒，排列陣型迎敵。。。」

零星的慘叫聲中，秦軍副將的聲音特別的突兀。

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大地在震顫。

沒有人想到，李自成這一次破釜沉舟，下定了決心，他留下了兩萬老營的騎兵，用以摧毀孫傳庭麾下的戰車營，相比較來說，孫傳庭僅僅留下五千騎兵護衛戰車營，兵力方面明顯是不足的，儘管戰車營還有一萬多軍士，但這些軍士絕大部分都是步卒，相比騎兵，戰鬥力自然是要弱一些。

戰車營正在行軍的過程之中，所有人關注的都是如何徹底打敗已經潰逃的流寇，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所處的地方地形有些特殊，官道的兩邊有起伏的丘陵。

戰車沿着官道一字排開，隊伍拉的很長，五千騎兵只能夠在隊伍的前方、中間和最後面護衛，這樣兵力相對分散，戰鬥力也就沒有那麼強悍了。

不過，戰車營龐大的聲勢，還是讓人望而生畏，畢竟每輛戰車上面都有小型的火炮，如果一起發射，威力還是非常驚人的。

劉宗敏衝鋒在隊伍的最前面，他手中的弓箭，依舊在射出奪人性命的箭羽。

官道左右兩翼，衝出來密密麻麻的騎兵，聲勢很是嚇人。

秦軍副將倒是清醒，對着身邊的傳令兵開口，命令傳令兵快馬前去給孫傳庭稟報，請求大軍迅速的回援。

十多個傳令兵打馬朝着前方狂奔，好幾個傳令兵被弓箭射中，慘叫着跌落馬背，不過還是有兩名傳令兵衝出去了，沿着官道繼續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秦軍副將不放心，誰知道前方是不是有流寇再次設伏，所以他一口氣派出了五十名軍士，一定要將消息稟報給孫傳庭，只要孫傳庭率領大軍回援，戰車營就不會有麻煩。

秦軍軍士作戰異常的驍勇，所以說，儘管周遭密密麻麻的流寇騎兵衝鋒過來，秦軍副將沒有驚慌，他堅信秦軍能夠抵禦流寇騎兵的衝鋒，甚至能夠打敗這些流寇的騎兵。

「命令戰車營，迅速將戰車集中起來，組成防禦陣型，抵擋流寇的衝擊。。。」

咔咔的聲音出現，訓練有素的戰車營軍士，迅速推動戰車，擺在了官道的左右兩邊，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戰車防禦陣型，大部分的軍士進入戰車之中，拿起戰車裏面的弓箭，準備射擊，騎兵則是在戰車圍成的陣型中間，手持弓箭向外射擊。

這是孫傳庭苦心訓練之後形成的防禦陣型，不管面臨什麼樣的進攻，都能夠有效的抵禦，而且還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反守為攻，給予對手毀滅性的打擊。

當然，這樣的情況之下，發射炮彈是不行的，畢竟戰車連在了一起，如果說出現炸膛的情況，那麼其餘的戰車也要跟着倒霉，一旦某個地方的防禦陣型出現問題，則給了對手可乘之機，如果對手衝垮了戰車結成的防禦陣型，則戰車將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漫天的箭雨再次開始出現，所不同的是，戰車營發射出去的弓箭也多起來了。

。。。

周遭出現不少的慘叫聲，身邊不斷有軍士中間，衝鋒的速度也慢下來了。

劉宗敏臉色變得鐵青，他揮舞手中的鋼刀，擋住了一枚射過來的箭羽，用力大聲的呼喊。

「兄弟們，跟着我衝鋒，打敗官軍，重重有賞，不準後退，後退者殺無赦。。。」

一邊怒吼，劉宗敏一邊打馬朝着前方衝鋒，官軍的反擊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個時候決不能後退，必須要衝上去，否則義軍的氣勢將要徹底喪失。

劉宗敏率先衝鋒在最前面，後面的軍士自然是跟着衝鋒，不會有人後退。

天空之中的箭雨愈發的密集，衝鋒的軍士不斷有人中箭跌落馬背，但所有人還是在往前衝鋒。。。

秦軍副將的臉色有些發白，此時流寇展現出來的其實，與幾個時辰之前完全不一樣，真正的悍不畏死，一直往前衝鋒，面對這樣的對手，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秦軍副將很清楚，戰車組成的防禦陣型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流寇不斷的發起衝鋒，一旦戰車的防禦陣型被突破，則廝殺將要進入最為慘烈的階段，到了那個時候，兵力方面的優勢就能夠決定一切。

秦軍副將只有五千騎兵，戰車上面的軍士，悉數都是步卒，其中還包括臨時抽調的宣府、大同以及陝西衛所的軍士，這些軍士的戰鬥力明顯比不上秦軍軍士。

戰車營本來是秦軍掌控的，在作戰之中作為全軍的主力，務必給以流寇毀滅性的打擊，只不過剛才作戰的過程之中，流寇潰敗的速度太快，所以秦軍副將抽到戰車營的軍士前去追殺流寇，期盼給予流寇毀滅性的打擊。

絕大部分的秦軍將士都參與追殺流寇，劉宗敏臨時抽調了數千其他軍士來運送戰車，這些軍士操控戰車問題也不是很大，平日裏行軍的過程之中，孫傳庭會要求所有的軍士都熟悉戰車，幫忙推動戰車的同時，熟悉戰車的作戰方式和防禦方式等等。

唯一的缺陷，就是這些軍士的戰鬥力明顯比不上秦軍軍士，而且秦軍副將很清楚，宣府總兵官和大同總兵官兩人的情緒是消沉的，對孫傳庭有着很大的意見，如果廝殺佔據優勢，他們不會說什麼，一旦遭遇到挫折，他們很有可能率領麾下的軍士首先撤離。

戰車防禦的陣型相對來說是穩固的，但也要看是什麼人來組成防禦的陣型，所以秦軍副將特別着急，他在箭雨之中來回的穿梭，指揮所有的軍士就地展開抵禦，阻止流寇的進攻。

。。。

「嗖。。。」

一支箭羽從臉頰擦過去，疼痛的感覺瞬間傳到腦海。

劉宗敏瞪大了眼睛，伸手擦去了臉頰上面滲出的血滴，再次的發出怒吼。

「兄弟們，跟着我沖啊，我們馬上就要打敗官軍了。。。」

劉宗敏與其他所有的軍官都衝鋒在最前面，沒有一個人後退，哪怕有的軍官被箭羽射中跌落馬背，其餘的軍官依舊打馬往前衝鋒。

戰場上出現了奇怪的一幕，天空之中都是箭羽，一邊是戰車形成的防禦陣型，一邊是打馬不要命往前衝鋒的騎兵，衝鋒的騎兵不斷有人中間跌落馬背，但最前面衝鋒的人沒有後退，依舊不要命的往前衝鋒。

按照常人的理解，衝鋒的騎兵應該要穩住陣型，他們就算是衝到戰車的前面，也會遭遇到戰車組成陣型的阻攔，如果戰馬這個時候畏懼了，或者是停下腳步，戰車上面就會出現長矛，將他們挑落馬下。

不過騎兵沒有退縮，依舊拚命的往前沖。

。。。

秦軍副將的臉色變得愈發的嚴峻，衝鋒在最前面的流寇騎兵，距離戰車組建的防禦陣型不足十米了，已經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他必須要率領麾下的騎兵衝出去廝殺了，軍士手中的弓箭已經不多，等到弓箭發射完畢，流寇的騎兵就全部衝上來了。

「秦軍所有的騎兵，聽我的命令，準備出擊。。。」

秦軍副將身邊的傳令兵，用力的舉起了手中紅色的小旗幟，這是衝殺的命令。

所有秦軍騎兵，都做好了準備，等到紅色旗幟用力揮舞的時候，他們就要殺出去了。

。。。

距離戰車防禦陣型十米左右的時候，劉宗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所有人聽我的命令，扔出火把，發射火箭。。。」

濃煙剎那間出現，衝鋒到最前面的騎兵軍士，點燃了手中的火把，用力的向戰車防禦陣地扔過去，扔掉手中的火把，射出手中的火箭，他們扭頭朝着後方退卻，他們身後的騎兵，同樣扔出了手中的火把，射出了火箭。。。

天空中的火光，讓秦軍副將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快，戰車趕快散開，趕快散開。。。」

雪崩的感覺在秦軍副將的腦海裏面盤旋。

戰車最怕的就是火攻。

兩軍作戰的時候，戰車不會在最前沿，而且得到了騎兵和步卒的保護，對方就算是想着攻打戰車營，也不大可能，除非是徹底打敗對手，才有進攻戰車營的機會。

沒有人想到，李自成居然付出數萬人的性命，迷惑孫傳庭，目的就是用精銳的騎兵進攻戰車營，失去了騎兵和步卒保護的戰車營，直接面對精銳騎兵的進攻，遭遇火攻就不稀奇了。

零星的爆炸聲傳來，不少的戰車已經被點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