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一聲嘆息（2）

清脆的炮聲響起的時候，李自成麾下第一重的軍士正在吶喊著往前衝鋒。

第一重義軍軍士對面的官軍，同樣是步卒，他們的人數不是很多，看上去也沒有那麼強悍，這給義軍軍士很大的信心，他們不要命的往前衝鋒，希望能夠通過自身的力量，動搖官軍步卒排列好的陣型。

呼嘯而至的炮彈，不斷鑽進義軍的隊伍之中，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血槽瞬間出現。

一些炮彈在衝鋒隊伍中間爆炸，儘管威力不是很大，但形成的震懾是巨大的。

慘叫聲早就被炮彈的聲音淹沒了。

這些衝鋒的軍士，不久之前還是饑民，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實心炮彈呼嘯而來形成了血槽，觸目驚心，落地爆炸的炮彈引發了一幕幕的血霧，讓他們魂飛魄散。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第一重衝鋒的隊伍陣型就徹底亂了，軍官騎馬拚命的喊叫也無濟於事，軍士彷彿約好了一般，集體掉頭朝着後方撤離。

跟隨在後面的第二重步卒，有些猝不及防，他們前面的督戰軍士，舉起手中的鋼刀，狠狠的砍向了往回跑的軍士，不少的軍士慘叫着倒在地上，可是往回撤的軍士人數太多了，督戰軍士根本壓不住陣腳，他們被太多撤離的軍士包圍起來，不少人被迫轉身跟着往後撤離，幾個硬撐著的督戰軍士，已經被擠倒在地，無數的人從身上踩踏過去，很快沒有了聲息。

只有少量的軍士朝着左右兩翼的方向撤離，這樣至少能夠不打亂大軍的部署。

手持單筒望遠鏡的李自成，看到了這一幕，他身邊的牛金星，同樣看到了這一幕。

牛金星的臉色有些發白，如果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第三重的騎兵和第四重的精銳騎兵，也很有可能被潰敗下來的軍士衝散，無法真正的發起進攻。

「闖王，該出動執法隊了。。。」

李自成同樣處於巨大的驚愕之中，斥候已經偵查到孫傳庭擁有戰車，但李自成沒有想到孫傳庭居然依靠火炮發起進攻，儘管這些火炮的威力不是很大，但新營的軍士，特別是那些剛剛進入義軍的軍士，壓根就沒有見過火炮，一旦遭遇到炮彈的轟炸，肯定是驚慌失措，腦子裏想到的就是避開這些炮彈，如何的逃命，哪裏還會想到維持大軍的陣型。

過早的派遣執法隊，對於進攻的義軍來說，也是很不利的，執法隊出動意味着血腥，自己人殺自己人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再說了，就算是往前衝鋒的是老營的軍士，如果遭遇到火炮的轟炸，同樣會朝着兩翼的方向散開。

出動執法隊需要得到李自成的首肯，哪怕直接指揮戰鬥的劉宗敏，也不能夠做出決定。

一名傳令兵騎馬飛奔而來。

「稟報闖王，劉將軍懇請出動執法隊，穩住局勢。。。」

李自成搖搖頭，既然劉宗敏都說有些穩不住局勢了，那就真的有些問題了。

「知道了，讓劉宗敏馬上到我這裏來。」

。。。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劉宗敏打馬飛奔過來了。

戰鬥還在繼續，指揮作戰的指揮官居然到主帥這裏來了，這樣的情形太少見了。

李自成看了看劉宗敏，冷冷的開口了。

「劉宗敏，你馬上指揮大軍迅速撤離戰鬥，往尉氏縣的方向撤離。。。」

戰鬥進行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義軍並未徹底失敗，況且朝廷大軍的軍士尚未出動，義軍就要開始全線撤離，劉宗敏有些不明白，他抬頭看了看李自成，準備要據理力爭，不過看到李自成不容置疑的神色，劉宗敏沒有開口。

李自成身邊的牛金星，同樣沒有開口說話，他努力的看向前方，好像在思索什麼。

下達了命令，李自成扭轉馬頭，首先朝着尉氏縣的方向而去，張國新指揮親兵營的所有軍士，尾隨李自成朝着尉氏縣的方向而去。

大規模的撤離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之下出現了，義軍脫離了戰場，朝着尉氏縣的方向拚命的撤離。

。。。

孫傳庭有些發懵，他沒有弄明白流寇的意圖，戰鬥廝殺開始的時間不長，戰車營轟炸的主要還是流寇的步卒，儘管火炮的威力不是很大，但已經讓流寇陷入到徹底的混亂之中，最多還有幾分鐘的時間，孫傳庭就會命令大軍發起衝鋒，徹底擊潰流寇了。

秦軍副將和延綏總兵官已經來到了孫傳庭的面前，等候命令。

追還是不追，需要孫傳庭做出決定。

孫傳庭手持單筒望遠鏡，看向了正在拚命撤離的流寇，從牙縫裏面蹦出幾個字。

「命令大軍追擊。。。」

大規模的追擊瞬間開始，首先出擊的自然是等待已久的騎兵，接下來是步卒。

慘叫聲、告饒聲、哭泣聲瞬間出現，新營的軍士，憑着兩條腿，自然是無法逃過騎兵追殺的，不少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投降，更多的軍士朝着左右兩翼的方向拚命的狂奔，期盼能夠躲過騎兵的追殺。

。。。

新營軍士的損失，對於李自成來說，壓根不算什麼，剛剛的戰鬥，精銳的老營軍士沒有任何的損失，進攻開始的時候，新營的軍士衝鋒在最前面，撤離戰場的時候，新營的軍士落在最後面，儘管孫傳庭麾下的朝廷大軍已經發起了衝鋒，不過因為新營軍士的阻擾，朝廷大軍追擊的速度不可能很快，這樣李自成麾下老營的軍士能夠從容的撤離。

不過讓劉宗敏感覺到奇怪的是，大軍撤離戰場的速度並不是很快，特別是那些老營的軍士，撤離的速度與平時根本無法比較。

心急的劉宗敏，打馬朝着前方狂奔，難道說隊伍的前方，有人在壓制大軍撤離的速度。

劉宗敏沒有猜錯，壓制大軍撤離速度的不是別人，正是李自成。

李自成大概是預料到了劉宗敏會前來，一邊拉住韁繩，一邊對着劉宗敏揮手。

周遭的親兵讓開了一條道路，劉宗敏打馬來到了李自成的身邊。

「劉宗敏，一刻鐘之後，你率領老營的騎兵，發起對孫傳庭麾下戰車營的進攻，你記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徹底打敗戰車營，只要我們拿下了戰車營，就能夠保證徹底打敗孫傳庭了。。。」

劉宗敏有些茫然的點頭，剛剛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第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

一邊的牛金星忍不住了，對着劉宗敏開口了。

「劉將軍，這是闖王專門定下的計謀，以新營的軍士吸引朝廷大軍騎兵的追擊，他們的戰車營無法快速移動，等到戰車營失去騎兵和步卒的保護，我義軍就可以發起對戰車營的偷襲，只要拿下孫傳庭的戰車營，我們就能夠獲取戰鬥的勝利了。。。」

劉宗敏用力的拍了一下腦袋，笑着點點頭。

「闖王，我明白了，我這就領着騎兵營的兄弟，往右翼的方向撤離。。。」

李自成的神色頗為嚴峻，看着劉宗敏再次開口了。

「劉宗敏，你記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徹底打敗孫傳庭麾下的戰車營，只要拿下他們的戰車營，我們馬上就要發起反攻。。。」

。。。

官道上到處都是屍首，屍首旁邊跪着不少流寇的軍士。

孫傳庭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流寇撤離的速度不是很快，騎兵營很快就追上了流寇，開始了毫不留情的廝殺，一邊是拚命逃竄的流寇，一邊是奮勇追擊的騎兵，這場看起來就是一邊倒的戰鬥廝殺，卻怎麼也不能夠讓孫傳庭高興。

孫傳庭不相信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是這樣的戰鬥力，眼前的景象只能夠用一種可能性來解釋，那就是李自成壓根不在乎新營的流寇，這些流寇本來就是送死的。

殺戮很慘烈，不少跪地投降的流寇也被毫不留情的斬殺。

孫傳庭可不想要俘虜，這些俘虜會消耗糧草，沒有任何的戰鬥力，如果將他們帶在身邊，必定會拖延大軍，導致大軍的戰鬥力急劇下降。

當然，少量身體強壯的俘虜還是有用的，可以讓他們運送戰車。

秦軍副將騎馬飛奔過來的時候，孫傳庭揮了揮手。

「你率領五千軍士，護衛戰車營，讓戰車營加快行進的速度。。。」

騎兵和步卒全數出擊追擊流寇，留下戰車營，戰車營行進的速度不是很快，必須有專門的軍士保護，這一點孫傳庭還是清楚的，他不清楚為什麼戰鬥才開始不久，流寇就選擇了全面的撤離，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奧妙。

前方的傳令兵已經來稟報，流寇大軍是朝着尉氏縣的方向撤離，並未直接朝着開封府城的方向撤離，這倒是符合孫傳庭的想法，大軍往尉氏縣的方向追擊，就算是遭遇到不利的局面，也可以全速朝着陝西的方向撤離，不必擔心遭遇到流寇的伏擊和包圍。

戰鬥開始之前，孫傳庭早就派遣斥候前往尉氏縣一帶偵查，流寇並未在尉氏縣和密縣一帶安置什麼兵力，這一帶的防禦相對來說是空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