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明明是平局

東錦霖掌心一空，心頭某處也跟着一空。

他彎了彎薄唇掩住一分落寞，「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你呢，剛才看你那麼匆忙，倒不像是你一貫的作風。」

洛雲染的性格，雖然有時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亂來，讓人只是聽聽她的做法都覺得不可思議，膽大包天。

但她做事，實則心中自有章法，雖然看起來放肆，但從來不亂。

但是剛才，東錦霖確定洛雲染從馬上翻下來的那一瞬明顯是驚慌的。

洛雲染低低呵了一聲，「別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他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你，不到三步遠的距離，剛才他抓着自己的手腕，雖然他一貫的體溫都低得嚇人，但是的確是有體溫的。

所以，他還好好活着。

洛雲染不久前混亂混沌的思緒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

東錦霖低笑了一聲，垂下眼帘，嘴角卻都是苦澀，「你說得對，我是不夠了解你，三年前的事……」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想再提。」洛雲染迅速打斷了他。

狹長的紫眸驀地攫住了她，「所以，你果然都記得，並沒有真的忘記我是誰。」

洛雲染呼出了一口氣，隨便撿了塊還算平坦的地方，一盤腿席地而坐，「是，我都記得，記得又怎麼樣不記得又怎麼樣，我並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天壤之別，要不是你多事跑到這裏來，我們應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的。」

「不，我們會再見的。」東錦霖搶著說了一句，語氣篤定。

洛雲染不禁嗤笑出聲，「你以為你是算命的？沒發生的事情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東錦霖握了握拳，紫眸淡淡地注視着她，一瞬不瞬，「我就是知道。」

因為，他會一直找，一直找，一直找。

不管她在哪裏，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洛雲染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別過頭去假裝看天上的星星，「我不跟你廢話，看在上次在平陽城你也沒有太為難我的份兒上，勸你一句，儘快離開這裏。」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要是被北堂夜知道了他在這裏，他估計想走也走不了了。

洛雲染禁不住有些生氣，真不知道明明這麼聰敏的一個人，怎麼也會有腦袋這麼不清醒的時候！

「可以。」東錦霖一瞬猶豫都沒有，就直接應下了。

洛雲染不禁詫異地看了過去，有些難以置信他竟然這麼爽快。

東錦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你跟我一起走，我馬上就離開。」

洛雲染不禁頭大，用完全不能理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真的是東錦霖嗎？」

東錦霖頷首，「如假包換。」

「那你到底是哪根腦筋不清楚，覺得我會跟你走？」洛雲染伸手一指，遠處篝火團團，如同地上的星星，再往不遠，能看到夜色中依舊一片燈火燦爛的繁華碎夜城，「我在這裏過得逍遙自在，想幹什麼幹什麼，想要什麼有什麼，比我當初在蒼雲國的時候時時刻刻戴着面具，隨時都要擔心自己小命不保，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的日子要愜意暢快得多！你告訴一個理由，我為什麼要捨棄現在這大好的生活，跟你回去？」

東錦霖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洛雲染一噎，但這表情只是一瞬，下一秒她就笑容燦若春花，「為什麼不是？有誰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那你就更應該跟我離開，北堂夜他不是你的歸宿。」東錦霖說。

洛雲染倏地轉了過去，目光冷然地看着他，「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翩翩君子的霖王爺哦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恭親王，竟然也會在別人背後嚼舌根？」

東錦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有些躁動的心虛，仍舊好聲好氣地和她說，「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完美，小人，在你心中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吧，但我還是要帶你走，離開這裏之後，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你現在要強行帶走我，就已經是在限制我的自由了，我在這裏過得很好！不需要離開！」洛雲染的口氣控制不住地有些沖，看着東錦霖的眼睛也明顯帶上了敵意，「你清醒一點吧！我不想跟你走，你也帶不走我，別白費力氣了！如果你費盡心機潛入到這裏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的話，那真的要讓我看輕你了。」

東錦霖抬手扶了下眉心，遮住眼底的一抹苦澀，「我是來求葯的。」

「葯？什麼葯？」洛雲染瞬間蹙起了眉，變得嚴肅起來，「你的病情又惡化了？」

剛才太過震驚，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用靈樞系統給他檢查一遍，洛雲染現在不禁有些後悔。

東錦霖搖頭，「不是我，是我的那些將士們，他們感染了瘟疫，青璃國這邊的瘟疫已經沒有了，我想這應該和你脫不了關係吧，現在人命關天，我也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來找你。」

平陽城裏有了瘟疫？什麼時候的事？

洛雲染記得她在平陽城的時候，那裏明明是沒有瘟疫的，而且城門都封了，不可進不可出，怎麼會有機會讓瘟疫跑進去的呢？

「為了別人而來……」洛雲染瞭然頷首，並對他表示了讚賞，「恭親王果然重情重義，一點都沒變。」就像他可以為了對好友的一個承諾而對寧柔無微不至地照顧了這麼多年，不管寧柔做了什麼都永遠護着她。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是很感動的，但是，」她話鋒一轉，微微一笑，提醒，「我們可是敵人吶。」

對待朋友像春天般溫暖，可是對待敵人，那就只能像嚴冬一樣殘酷。

東錦霖搖頭，低醇的聲音一字一字地說，「我們從來都不是敵人。」

洛雲染豁然一下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請回吧，我不會幫你的。」

「等等！」東錦霖突然一下拉住了她。

在洛雲染皺眉的瞬間那隻手已經更快一步收了回去。

顯得剋制而有禮。

他說，「我有東西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