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96.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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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霽華站在二門處未動,原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愈發拉攏了幾分。

「喲,大奶奶回來了。」朱婆子笑盈盈迎上來。想必是羅翰給了這春悅園內眾人不少好處,不然這朱婆子的臉也不會如此好看。

「今日是誰打掃內院?」蘇霽華冷瞟一眼朱婆子。

瞧見蘇霽華的面色,朱婆子一愣,當即也有些擺臉。「奴婢不知。」

蘇霽華輕笑一聲,陡然伸手朝着朱婆子的臉扇了下去。

朱婆子被扇的一臉懵色,全然沒有想過往常那個對她恭恭敬敬的大奶奶竟然敢如此對她。

「大,大奶奶,奴婢可是大夫人的人!」朱婆子扯著嗓子說話,聲音粗沙卻又尖利,劃破寂靜的內院。

「打的就是你。」蘇霽華握緊鈍痛的手,可見方才她使得力氣有多大。

朱婆子頂着臉上的巴掌印,完全被蘇霽華震住,獃獃的捂著臉站在那裏半響沒動彈。

「去將打掃內院的人喚來。」蘇霽華朝身後抱着奶娃娃的梓枬道。

「是。」梓枬應聲,喚了管事婆子來。

管事婆子早就聽到這處的動靜,原本想着能避則避,卻是不想那梓枬冷著臉來喚她,手裏還托著個奶娃娃。

一臉惴惴的趕緊將打掃內院的一個小丫鬟拉扯到了蘇霽華面前,管事婆子討好的朝蘇霽華道:「大奶奶,就是這小蹄子打掃的內院。」話罷,管事婆子伸手狠狠掐了一把那小丫鬟的胳膊。

小丫鬟縮了縮身體,雖低着腦袋,但卻一臉不服。

整個院子裏頭偷懶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怎麼偏偏要尋她的麻煩呢?

蘇霽華冷眼瞧著那小丫鬟,是個粗使丫鬟,年歲不大,容貌也不好,但一雙眼賊溜溜的泛著精光,一看便知心思不正,怪不得會偷懶成這樣。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這院子裏頭也有院規。」蘇霽華攏袖抬手,手指向內院盝頂處,「你們去圍井口那處跪着,我什麼時候讓你們起,你們便什麼時候起。」

盝頂下是一井亭,佔地不大,四周圍石欄板,井以漢白玉石而制,四柱刻覆蓮,盝頂正中開露天洞口,正對井口。有溯雪自盝頂處飄落,堆積在井口周圍,素白茫茫一片。

朱婆子似是不服,正欲開口時撫到自己漲疼的臉,當即便閉上了嘴。

這大奶奶怎麼好似轉了性,愈發厲害了?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梓枬突兀瞪眼揚聲,嚇得懷裏的奶娃娃驚哭出聲。

朱婆子縮著身子邁步往盝頂處去,管事婆子拉扯小丫鬟也一道隨了過去。

石磚冷硬,帶着刺骨陰寒的雪漬浸入衣物中,朱婆子被凍得一個哆嗦,卻不敢亂動。心中百轉千回的想着如何去大夫人那處好好告上一狀。

「阿娘,抱,阿娘……」奶娃娃的臉上掛着兩顆眼淚珠子,正伸著小胳膊使勁的朝蘇霽華那處傾身過去。

蘇霽華蹙眉轉頭,看到奶娃娃被溯風吹得紅彤彤的臉,小鼻子一吸一吸的也被凍紅了。

「梓枬,抱正屋裏頭去吧。」

「是。」梓枬踩着院內雪漬往正屋內去,蘇霽華站在二門處冷眼瞧著西廂房處,果然見朱窗處被推開一條縫,直至梓枬進到正屋后才「吱呀」一聲被關緊。

白娘自西廂房內走出,拿過靠在房廊處的一把大掃帚艱難的走到內院甬道處。「大奶奶,雪天路滑,丫鬟婆子不盡心,您莫要氣壞了身子。奴替您將這雪漬掃乾淨了您再走。」

話罷,白娘垂首,細細的替蘇霽華清掃雪漬。

蘇霽華站在那處未動,聽到正屋內傳來奶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嚎聲,聲聲陣陣喚著「阿娘」。

白娘眉眼平靜的掃雪,神色尤其認真。她一身素白襖裙手持竹掃帚,身形本就纖瘦,被那竹掃帚一襯,更感覺羸弱幾分。

大門口,羅翰剛回,帶着一身寒夜水霧穿過外院至二門,一眼瞧見站在冷風裏的蘇霽華,趕緊上前將身上的大氅解下給她披在身上。

「不回屋站在這處做什麼?」

「瞧瞧。」蘇霽華抬眸,往隔壁賀景瑞的院子看了一眼,但因為視線不佳,所以只看到正屋二樓一盞紅紗籠燈,被溯雪打的左右搖晃。

「你身子不好,凍壞了我可不伺候。」羅翰抬眼一掃內院,立時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冷哼一聲,牽着蘇霽華進屋。

白娘拿着手裏的大竹掃帚,指尖緊握,指骨泛白。

正屋內早早燒起炭盆,奶娃娃坐在綉榻上吃奶糕,小臉上還掛着眼淚珠子,一邊哭一邊往嘴裏塞奶糕,哭的抽噎噎了也不肯把手裏的奶糕給梓枬。

「表妹,你這出去一日,怎麼還生了個孩子帶回來?」羅翰替蘇霽華解下身上大氅扔到木施上,然後俯身盯住奶娃娃細瞧。「嘖嘖,表妹你別說,這奶娃娃倒是與你小時長的有幾分相似。」

蘇霽華小時,粉雕玉啄的一個奶娃兒,一雙水靈大眼,誰瞧見都要心軟。至此蘇家上至蘇父蘇母,下至粗使丫鬟婆子,無人不喜,無人不愛,一路嬌養著長大,奈何踏進了李家這個腌臢窩。

「這麼大的奶娃娃,我可生不出來。」蘇霽華替羅翰倒了一碗熱茶暖身。

羅翰一飲而盡,感嘆道:「還是表妹倒是茶好喝啊。不過這奶娃娃是哪處來的?」

「路上撿的。」蘇霽華端坐綉墩之上,略略將今日的事與羅翰說了,正欲說那賀景瑞的奇怪之處時突然頓住了話,抿唇不言。

此事尚未搞清楚,那賀景瑞照現下來看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她還是暫別將表哥牽扯進來,畢竟這事弄不好,可是殺身之禍……

捏緊了手裏的茶碗,蘇霽華正恍神著,突然聞到一股香味,她細嗅了嗅,顏色頓開,連聲音都輕快了不少。「表哥,你給我買了風枵?」

羅翰撩袍落座,朝着蘇霽華挑眉,「這腦子不靈光了,鼻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靈。」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放到實木圓桌上,羅翰看到蘇霽華那副嘴饞模樣,好笑道:「快些吃吧。」

所謂風枵是一種杭州的糕點小食。將麵粉浸透,製成小片后以豬油煎烤,起鍋時灑上糖,覆薄薄一層,色白如霜,薄如絲縷,雪白香脆。

「好吃。」蘇霽華嚼著嘴裏的風枵,一臉滿足。

應天府內極少見風枵,蘇霽華不知羅翰是從哪處給她搗鼓出來的。這天寒地凍的,風枵卻還溫熱,可見羅翰是捂了一路的。風枵乃油炸物,出鍋滾燙,若是當即攏進衣內以保溫,怕是要將皮膚都給燙傷了。

不過蘇霽華知道,羅翰是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對了,那李錦鴻的消息我已讓人去打探了,不過一時半會的怕是查不出什麼。」羅翰壓低聲音,手裏摺扇展開,將自己與蘇霽華遮在一處。

蘇霽華的嘴角掛着糖霜,一臉正經的跟羅翰點頭。

羅翰輕笑,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唇角,蘇霽華面色微紅,將粘在唇角處的糖霜舔去。

「阿娘……」奶娃娃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一雙大眼睛盯在蘇霽華手裏的風枵上,一副饞嘴小模樣。

風枵只那麼幾片,蘇霽華有點捨不得。

「表妹瞧瞧,這像不像你那時討著與我要風枵的模樣?」羅翰調侃道。

蘇霽華羞瞪他一眼,然後重新拿了一片風枵遞給奶娃娃,「喏,吃吧。」

奶娃娃心滿意足的拿過風枵啃起來,小臉被梓枬拾掇了一番,看上去愈發玉粉可愛,蘇霽華看在眼裏,恨不得上手揉捏幾把,但一想到這可能是誰的孩子,那點子興緻當即就被湮沒無蹤。

「對了,今日李府設宴,表妹去否?」羅翰一邊搖著摺扇,一邊道:「聽說隔壁的賀景瑞也會來,依我瞧,這個人就比那什麼李錦鴻強上許多。不僅長的好,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

蘇霽華眸色怪異的看向羅翰,「表哥,你想說什麼?」

羅翰輕咳一聲,壓低聲音。「我聽說,今日你是坐那賀景瑞的馬車回來的?表妹啊,不是表哥說你。做的好!」羅翰突兀一拍桌,「就這賀景瑞,不知比李錦鴻那混賬玩意好多少倍!表妹你放心,你雖然是二嫁,但表哥一定風風光光的送你出嫁。」

其實羅翰說的沒錯,蘇霽華就是這樣想的,但現在她卻要好好考慮考慮了。賀景瑞這個人可不像表面那般純良無害,見識過他真面目的蘇霽華只回想起那雙眼便覺得膽寒。

都說賀景瑞是大明唯一個能隻身寸鐵,從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之人。蘇霽華雖覺那人的真面目可怕,但比起平日裏的清冷,那個滿身戾氣的人卻更符合戰場戰神之說。

取人頭,如探囊取物。只放出名號,便能令敵人聞風喪膽。

「梓枬,把銀剪子替我拿來。」蘇霽華突兀道。

「拿銀剪子做什麼?」羅翰一臉奇怪。

蘇霽華攏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被細布包紮好的手腕,雙眸微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今晚就要試試那賀景瑞到底是真君子,還是偽君子,亦或是……有什麼其它隱情?

看到毫無動靜的拔步床,梓枬面露擔憂的上前輕喚,「大奶奶?」

昨晚上蘇霽華「落了水」,梓枬生恐她發熱,一夜都沒怎麼睡好,今日一大早便起身過來了。

「無礙,我再睡會兒。」帷帳內傳出蘇霽華略微細啞的惺忪呢喃。

梓枬應聲,躬身退了出去。

帷帳內,蘇霽華瞪眼看向面前的天闕,抓着小衣錦被,一張臉紅的幾乎能燙熟生雞蛋。

蘇霽華穿着細薄褻衣褻褲,貼在身上,豐肌艷骨,自有風情。胸前沾著奶娃娃的口水,濕了一塊,被她用錦被擋了,但在男人的目光下,那羞恥感卻愈發強烈。

奶娃娃嘬著嘴,睡得正香。

左室的朱窗突然被打開,賀天祿翻身進來,因為不熟悉地形,差點撞到放着洗漱用具的架子。

「二舅舅,宮內急召。」被銅盆內的水打濕了短衫的賀天祿面色有些難看。

天闕躺在帷帳裏面,還在盯着蘇霽華看,眼神晦暗,饒有興緻。

蘇霽華面色更紅,她咬牙,鼓著氣推了一把天闕的胳膊。頂着那人的眼神,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

天闕的胳膊撐在軟枕上,被蘇霽華輕輕那麼一推,卻往旁邊歪了下去,然後穿着寬袍的修長身體一滾,徑直出了帷帳。片刻后,蘇霽華聽到朱窗被關緊的聲音,人應當是走了。

厚實的帷帳被撞得漾出一層波浪紋,垂順細滑,銀鈎與玉環相撞,發出清脆聲響,片刻后恢復平靜。

男人走了,蘇霽華松下一口氣,她捂住臉蜷縮在床腳,覺得自己這幾日過的真是跌宕起伏。

屋外,梓枬聽到左室內的動靜急匆匆進來。「大奶奶,可是起身了?」

蘇霽華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奶娃娃,抬手撥開面前的帷帳,露出一張尚帶紅暈的白皙小臉。

披散著垂髮的蘇霽華沒了平日裏厚重的髻發,身穿素白褻衣褻褲,身形纖細的半露在帷帳內,露出一截玉足,雙眸泛著水漬,濕漉漉的更顯出幾分稚嫩。

梓枬頓了頓神,上前服侍,看了一眼熟睡的奶娃娃,壓着聲音道:「大奶奶,奴婢聽剛才有婆子來說,咱們李府門口來了人尋這孩子。」梓枬抬手指了指那奶娃娃。

「既有人來尋了,確實了消息就放回去吧。」蘇霽華不在意道。按照蘇霽華的猜想,這奶娃娃怕真是白娘與李錦鴻的孩子,偏就這麼巧,她救的人是她厭惡至極之人的孩子。

可是誰讓稚子無辜呢,她也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不過如果能從這奶娃娃身上找到李錦鴻的線索,那也不枉她白救人。

梓枬替蘇霽華將木施上的襖裙取下,猶豫了下后道:「大奶奶,那來尋人的,也是個孩子。」

*

當蘇霽華看到那被朱婆子領到自己面前的男娃娃時,面色雖平常,但是心內卻有些煩躁。

如果說那女娃娃長相隨白娘,那這男娃娃的長相就隨李錦鴻了,不似八分也有五分。這李府的老太太和大太太難不成真當她是個睜眼瞎?還要讓她幫李家帶兩個外室子?

「這是咱們李家的大奶奶。」朱婆子交握着手跟站在自己身邊的男娃娃道。

前幾日朱婆子被蘇霽華罰跪了許久,寒冬的天,直到現在腿腳都不利索。若是往常,這怨她要顯在臉上,但現下朱婆子對蘇霽華頗有忌憚,所以只能將怨埋在心裏。

「帶過來做甚?」蘇霽華斂眉,語氣冷淡。

「大太太說看這孩子面相好,想起了大爺,想讓大奶奶暫養著,若是大奶奶不養,那便放到南禧堂去。」

蘇霽華的眉頭皺的更緊,她垂眸看向男娃娃。「你家裏頭的人呢?」

「這孩子是一個人尋來的,說家裏頭沒人。」朱婆子答道。

「我沒問你。」蘇霽華偏頭看了朱婆子一眼,眼波流轉間透出幾分厲色。

朱婆子縮了縮身子,往旁邊一站。

「哥哥……」被梓枬牽着從正屋厚氈處出來的奶娃娃梳着兩個小髻,顛顛的朝男娃娃跑過去。

男娃娃伸手將女娃娃摟進懷裏,動作雖笨拙,但卻十分輕柔。

「大奶奶。」梓枬將手裏的袖爐遞給蘇霽華,然後又替她披上了大氅。

今日是陰天,層雲密佈,積雪未消,風裏頭都夾着寒意。蘇霽華目光冷淡的盯着男娃娃看。

男娃娃大致只有五歲,但一張小臉卻板的死緊,只有在看向懷裏的女娃娃時才會露出一點笑意。眉眼與李錦鴻相似的太多,蘇霽華看着不喜。

「這孩子大太太若想留在南禧堂那便留吧,不過這女娃娃我要了。」蘇霽華話音剛落,便見那男娃娃緊摟住懷中女娃娃,一臉敵意的看向她。

「愣著做什麼?還不替大太太將人送去?」蘇霽華斂眉看向一旁的朱婆子。

朱婆子神色怔愣的站在那處,面露難色。大太太是以為這蘇霽華會留着兩個孩子在春悅園的,卻沒想到竟只留一個……

「哥哥……」女娃娃似是聽懂了蘇霽華的話,奶聲奶氣的指了指男娃娃,然後又指了指蘇霽華,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阿娘。」

女娃娃聲音甜膩,奶氣的很,蘇霽華聽得心尖一顫,卻硬生生的別過身體。

西廂房處,朱窗被推開,露出一條細縫,一隻素手抵在窗欞處,暗暗攥緊。

「大奶奶,您看這兄妹情深的,您不若留兩……」朱婆子期期艾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霽華給打斷了。

「梓枬,把人抱進去。」蘇霽華聲音清冷道。

「是。」梓枬應聲,將女娃娃從男娃娃懷裏搶過來抱進正屋。女娃娃撕心裂肺的哭着,整張小臉都憋紅了,小胖手和小胖腳胡亂蹬著,身上的襖裙都被扯亂了。

蘇霽華冷眼看着,男娃娃僵直著身體站在那裏,任憑朱婆子拉扯就是不動。

「行了,他要站就站吧。」蘇霽華抬手揮開朱婆子,轉身進到正屋。

朱婆子本也不想管,再加上蘇霽華髮話,當即便甩手去了。

正屋房廊外,風雪寒霜,身形纖瘦的男娃娃站在那裏,聽着裏面傳來的奶哭聲,眼眶微紅。

「吱呀」一聲,西廂房的門被打開,白娘左右四顧,見無人,便趕緊捂著男娃娃的嘴給領進了自己的屋子。

蘇霽華隱在厚氈處,看到內院裏頭的動靜,唇角不可見的輕勾起。

左室內,梓枬將女娃娃放到榻上,拿了撥浪鼓出來與她。女娃娃盤腿坐在榻上,露出兩隻穿着羅襪的藕狀小腳,一邊哭一邊搖撥浪鼓,還企圖去抓榻旁的糕點。

糕點冷硬,梓枬無奈,只能給女娃娃端了碗溫奶來。

女娃娃攥着手裏的撥浪鼓,卻不食溫奶,而且越哭越起勁,抽抽噎噎的幾乎要哭昏過去。

撥浪鼓的聲音和那奶哭聲混雜在一起,吵鬧的厲害。蘇霽華揉着額角進到左室,她撩裙坐上榻邊,女娃娃可憐兮兮的癟嘴喊,「阿娘。」

仰頭看向蘇霽華的奶娃娃一臉的眼淚鼻涕,整張小臉哭的漲紅,確是沒有平日裏乖巧可愛,不過看着較可憐就是了。

替奶娃娃擦了眼淚鼻涕,蘇霽華接過梓枬手裏的溫奶,手持湯匙餵給女娃娃。

女娃娃登時乖巧張嘴,「啊啊」的把溫奶吞進嘴裏,然後噘著小嘴跟蘇霽華撒嬌,「阿娘,燙,燙。」

奶娃娃有雙好看的眼睛,濕漉漉水霧霧的,不似白娘,反倒更像蘇霽華。怪不得羅翰會調笑說這孩子是蘇霽華自個兒偷着養的。

「要阿娘呼呼。」

蘇霽華無奈,只能吹涼了以後再餵給她。

吃了溫奶,又哭累了,女娃娃迷迷糊糊靠在蘇霽華懷裏睡過去。蘇霽華垂眸看着那臉上還掛着豆大晶瑩淚珠的奶娃娃,神色複雜。

這小東西莫不是個傻的,連阿娘都能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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