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移花接木
陳兵潁川的少將軍王賁,無聊到以養虱子為生。
不僅自己養虱子,還給近衛短兵趙佗養了一身。
閑來捫虱,虱子被掐爆時會發出極舒爽的聲音。
然而日子太過清閑,趙佗身上的虱子都被掐完。
他只好尋新的消磨方法,天天給人編小辮。
一月之後,軍中諸官都得了主將親手編的辮花,包括他的戰馬——飛鬣。
可他依然無聊,彷彿世上沒有一件事能讓他愉快。
「要不,您試試繡花?」
趙佗不安地提出建議,這是他印象里唯一兼具消磨時間與修身養性的活動。
「我堂堂八尺男兒——」
王賁狠狠揍了趙佗一頓,然後乖乖拿起繡花針。
他綉了一朵薔薇,弱草微花花面低垂。
於是,他更寂寞了。
他在綉布上寫下一封信,只有六個字。
「你比薔薇好看。」
信還未寄出,軍令快馬而到。
他瞬間就不無聊也不寂寞了。
他揮袍攜劍出軍帳,昂首闊步向南一望,問趙佗:「桑葚熟了,想不想吃?」
小趙佗看着轅門外青澀的桑果,牙酸得流哈喇子:「想。可是還沒熟呢?」
王賁黠然一笑:「淮北的夏來得太晚。且與我,下淮南一探!」
他長嘯一聲喚來飛鬣,躍馬揚鞭,鞭指楚國江山。
王賁帶了二十八輕騎,繞關隘走野渡,從潁川途經上蔡繞去項城。
項城是楚國貴族項氏一族的封地,乃是楚國北疆最重要的屏障。
王賁進得項城,大搖大擺去敲項家的門,奔喪。
他擅長弔喪,上一回在邯鄲吊徐夫人的喪,弔兒郎當地救了清河。
這一回吊項家二公子的喪,他覺得應該虔誠,因為項氏乃楚國將門。
他特意備了一份厚禮。
當年,秦王大婚日的後半夜在喝酒,陪酒的是王賁、李信、蒙恬、馮劫、章邯。
當夜,滴酒未沾的只有蒙毅,他獨自站在門外,道:「你們喝,我替你們看着!」
於是,幾哥倆就大膽地放開了肚皮和膽量。
王賁抱酒醉倒,跟秦王豪博,贏了一尊人面虎身狐尾的煙玉陸吾。
酒醒以後秦王非常頭痛,因為他一夜之間輸掉了媳婦的一半嫁妝。
自那以後他就在小媳婦面前敗了威風:我的東西你不能動!賠我!
輸掉的東西哪能再要回來?欠媳婦的東西他永遠沒法賠,因為這一口氣欠掉了太多——王賁的煙玉陸吾,李信的黃玉吉光,蒙恬的青玉重明,馮劫的雪玉白澤,章邯的墨玉英招。
每一尊都價值連城,每一尊都是楚宮絕品。
這尊煙玉陸吾的出現,讓項氏主家的老夫人心中一凜。
項燕的夫人出自楚國宗室,識得楚宮之物,思忖到訪之人必定非凡。
無奈家中男子盡皆在外,只有老夫人與眾女眷坐鎮項城。
王賁來時已探知這是座空城,所以他囂張得像只尾巴翹上了天的公雞。
進了項家第一道門,蔫了雞冠。
進第二道門的時候,鎩了尾羽。
進第三道門的時候,雞毛都掉沒了。
府邸周回百里,行營列陣,項燕與夫人居中軍位置。
項氏闔家上下三千餘人,皆按行伍編製,令行禁止各司其職。
從大門入中堂,換了三撥接引家臣,沒有一句多餘廢話。
王賁只帶了趙佗到中堂,項家護衛也僅僅只允許他帶這一個。他一路盤算著要把這裏拿下需要多少人手,預估人數從十個加到二十個,又添到五十個,最後增到一百人,走到老夫人面前,他得出結論:這趟白來,帶的人不夠。
項老夫人上下打量過他,斷定他不是楚國人,問:「遠客從咸陽來?」
王賁眼瞅著老夫人的一眾帶刀侍女,搖頭:「啊!不,我從華陽來!」
「遠道而來,何事指教?」
「一位叔父托我來問路。」
「到這裏問路?」
「若要入楚,必先問路,這裏是最好的問處。」
「究竟是哪位貴人要問路?」
「不知是否有路,不敢自報家門。」
王賁就這麼雲里霧裏地繞,使得老夫人相信是秦國有大人物想要投誠,先來向楚國上柱國報備。如此,王賁的身份便是情理之中的秘密,不可問。
老夫人便不問,一邊好吃好喝招待,一邊寫書飛報項燕。
項燕在楚國西界領兵,接到夫人來書時,還收到了楚王轉交來的秦國問罪書。
自頓弱大鬧忌兒的靈堂以後,秦國就押了頓弱,並捉拿項伯和項梁。抓了這麼久沒抓着,秦國以為這兩兄弟已經逃回楚國了,所以差人過來象徵性罵一罵吼一吼。
項氏兄弟並沒有回家,項燕犯嘀咕:兩兄弟既不是被秦王扣了,又沒有回家,難不成是被那位秦國大人物扣的?人跑家裏來,談條件?
於公於私,這不速之客,都不能怠慢。
項燕本想約不速客面談,又因重責在身,不宜會不明之人。
思量再三,項燕決定無條件信任楚王,把家中來客之事稟報負芻,由負芻全權處理,哪怕這一刻他誤以為稍有不慎都關乎他另兩個兒子的死活。
負芻接到回書很感動,當即決定北上項城親自接見,名義是行狩。
王賁還完全不知情,在項家等項燕的回信。
他在項家住了一夜,跟項燕的兩個小孫子玩得很投緣以致順手就撩走了。
撩走的理由很簡單:孺子可教,你當我兒子好不好?!
小項籍脖子一歪:不好!我有父親!我的父親是楚國的大英雄!
「走,帶我看看你父親!」
王賁就用給項仲上墳的借口出了項城,去項仲墳頭晃了一圈,然後撂倒項家家兵,捎上項籍向南狂奔。
小項籍完全沒意識到危險,坐在王賁的馬上歡天喜地拍巴掌:這是去王城的路!我們要去見王上嗎?!
王賁笑:「看來你很喜歡他嘛!」
小項籍反問:「你不喜歡他嗎?」
「喜不喜歡,得見了面才知道!」
話剛落音,斥候飛馬回報:前方有百餘騎迎面而來。
趙佗悄悄地問:「頭兒,是不是避一避,嗯?」
王賁頭髮一甩:「避個屁?咱正大光明走道別他媽做賊心虛!」
心虛才會露怯,王賁相信不懷疑自己才會不被別人懷疑。
於是,春燕呢喃夏花初綻的美麗時節,秦國二十八騎正面邂逅楚王精銳親衛。
這場邂逅太過美好,小項籍興奮地嚎叫「大王」的時候,王賁差點閃了腰。
說時遲那時快,估摸對方還沒聽到這聲喊,王賁火速一巴掌把項籍拍暈,用衣裳裹得看不見鼻子眉毛。
然後,他迅速觀察了對方的排場,沒打令旗但是聲勢浩大,確有可能是微服的楚王。
已經遇上便沒有退路,狹路相逢,不能熊,也不能慫。
王賁抬頭望一眼晴湛湛碧藍藍的楚國天:天爺,玩我是吧!
此時此刻秦國咸陽,秦王也在問天:你把他送到我面前,又在我面前弄死他,玩我?
秦王不笑的時候很可怕,有時候笑起來也很可怕。
他這副恨天恨地的表情讓夏無且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陛下啊,太尉他還活着……」
「嗯?!」
秦王聞言火速閃到尉繚床前,可惜並沒有看到活人。
尉繚躺在那裏,不能說話也沒有睜眼,滿身血已被擦去,折斷的雙腿也用木頭固定。
「三天了!他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夏無且嚇得一噗通:「區別還是有的……死了就醒不了了,太尉至少還有醒的可能。」
「那你說,他什麼時候能醒?!」
「這……不好說。」
「廢話!養你們一幫廢物有什麼用?!」
「廢物自有廢物的用處,好比臣這葯囊,看着沒用,偶爾也能救人。」
這葯囊在荊軻刺秦的時候,救過秦王,從此就成了夏無且救命的法寶。
秦王就不罵了,吩咐把尉繚接到咸陽宮裏靜養。
他很不放心。
尉繚城府深厚卻又傻得剔透。
算盡天下卻獨不會為自己算計。
他把秦國百萬雄兵鑄成最鋒利的劍,卻沒有給自己準備哪怕一件防身的武器。
秦國上下,只有咸陽宮裏,秦王棲身之側,蒙毅司守之處最安全。
秦王就在自己卧寢一旁專門設偏寢安置尉繚。
這裏有天下最好的醫師夏無且,有秦國最精銳的禁中宿衛,甚至還有最盡責的奴僕。
三天,五天,十天……
除了匪首,燕國刺客全都捉拿歸案,尉繚沒有醒。
涉案刺客全都去見荊軻了,尉繚還是沒有醒。
秦王把全咸陽的燕人都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戍邊,一時妻離子散骨肉分離鬧得塵囂喧天。
然而,尉繚還是睡着,在夢裏享盡這幾年落下的清閑。
秦王常常拿着軍中的書,跑到尉繚床前,念給他聽。
他常常自言自語得失神,慣常做決策的人,沒人獻策,他怎麼決?
「楚國那邊,清夫人的眼線進到宮裏了,可是負芻把楚宮都清理乾淨了,這基本上是條廢線。」
「忌兒又沒音信了。張蒼帶人過去沒用,根本找不見他……」
「王賁也沒音信了。寡人下令讓他出兵楚國,他兵沒出,人先不見了……」
「王翦老將軍,唉!還是沒信!寡人想催啊,可又不敢。你說過『將者,上不制於天,下不制於地,中不制於人』。寡人不能瞎指揮,給他們拖後腿。可是寡人的壓力,也很大啊。幾十萬人每天消耗是多少?還要運到前線,運輸的民夫也不能餓著,零零總總算起來幾百萬張嘴。多拖一天就是多少錢多少糧!兵是國家重器,也吸國家的血啊!琰兒的葬禮,寡人都捨不得大辦,宮中的錢得省著,沒準還能救個急。等難關過了,得給她補上……寡人在這裏操這麼多心,他們仨個將軍,全都給寡人玩神秘,你說我能不急嗎?!啊?!」
想到這裏,秦王忍不住給了繚一耳刮子!
「你倒是給我起來,這當口你偷個什麼懶啊?!」
很多時候他都會忍不住着急,朝着沉睡的尉繚就是刷刷大耳刮子猛抽!
你他媽別給我裝睡,這麼多事就撂給寡人?!寡人上哪去現找個太尉?!
夏無且跳過來抱住,委屈巴巴地哀求:「陛下啊,你還不如直接打死我算了!」
「打你有用寡人早打死你了!」
「是是是我該打死!您這體格……太尉現在這身子,怎受得住您這巴掌?他要是永遠醒不來,您還不是得殺了我祭他!早祭晚祭都一樣,來來來,您還是打我吧!」
夏無且揚起臉給他打,他翻個白眼拂拂袖子幹活去。
他回到御案,辦了三件事:一、中樞,讓太尉丞馮劫暫代太尉一職;二、還是不催王翦,也不催王賁,只發書給南北軍駐軍的鄰郡郡尉,各郡全力協助王翦和王賁,做好出兵準備;三,令張蒼與烏氏聯絡,務必進駐暗軍,至於……
至於清河公主,秦王有點猶豫。
他本沒將她放在心上,琰卻死在這個當口,或許救下她,可以算作對琰的補償。
可是她的筆跡,又是刺殺繚的兇器之一,或憐或憎,秦王難定心緒。
那三枚葦葉還深鎖匣中,她既有心救我,我自然也該周全她。
「竭力保其無虞。」
秦王寫下這幾個字,又用刀銼了。
張蒼入燕已兇險莫測,他哪來的三頭六臂事事都做得完美,顧此必然失彼。
「勉力為之,國事為重。」
這是秦王對張蒼的體恤,不過分施壓,讓人可以有精神解決最重要的事。
私事辦好可論功行賞,而國事辦砸則要論罪行罰。
輕與重,張蒼自然掂量得出。
於是接到書的時候,張蒼就自動將營救清河公主排在必辦事項以外,把秦王的書遞給燕王就算交差,然後就慢悠悠等消息。
幸好,清河並沒有指望有外人來救。
她貓在燕國宮中,甚為愜意。
上至燕王,下至宮奴,誰都知道宮裏藏了個女匪,可惜就是找不出來。
燕丹下了八道令,後宮禁苑來來回回搜了十來遍,耗子洞都全搗了,還是沒有找到。
匈奴的使臣等得不耐煩:盟還定不定?
燕丹打馬虎眼:定!但是你們能不能不這麼俗氣,非得要女人!
匈奴人嘿嘿一笑:我們就這麼俗氣,就要錢和女人,不給女人就給錢。
「打下咸陽,你們單於可以把秦王的十個女兒都娶了。」
「秦國如果攻下薊城,秦王也可以把你的女兒都娶了!」
國力孱弱,生死關頭,燕丹沒有任何可以談判的資本。
骨氣,是唯一的籌碼。
「你們最好有誠意!否則我寧願親手殺了她們。」
「太子要什麼誠意?」
「你們出兵,就當聘禮!」
「這恐怕——」
「沒什麼恐怕!」燕丹冷笑:「使者根本做不了主,還請問問你們單於!」
跟匈奴的第二次交涉,燕丹心裏並沒有底,匈奴人的意圖不好拿捏。
用一封信打發了匈奴人,燕丹揉着脹痛的頭閉目養了一回神。
行色匆匆的張良稟報了咸陽的消息,燕丹的眉頭終於稍微舒展。
「那尉繚死了沒有?」
「不知道。咸陽城的燕國人都被放逐,秦王暴躁至此,應是打擊不小。」
「如此,便甚好。」
燕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恰鞠武來奏事,笑意很快被冷風無情吹散。
「盧先生來書,還是要錢。」
「錢?」
「對,錢,只有錢才能通天!」
啪!燕丹摔掉了桌上的杯盞。
「齊國這幫禽獸!愚蠢透頂還貪得無厭!」
「可又有什麼辦法!講不了道理,只能買人心!」
「現在燕國哪裏還有錢?!」
鞠武沉默,張良也沉默。
前線跟秦軍對峙,每時每刻都在燒錢。跟匈奴人談,得花錢,跟齊國人談,還得花錢。燕國國庫早就見底了。
三人相對沉默,小宮女上前跪地收拾摔碎的杯盞。
燕丹望着那宮女無奈一嘆,道:「能賣的,都賣了吧!」
宮中珍奇,舞姬歌女,都可以換錢。
「不!」張良反對:「賣家底就是在告訴別人,王室已經山窮水盡。王宮若是賣空,王室的權力也就空了。最好是用家底籌錢,而不是賣了換錢。」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籌?燕國子民的皮,都扒過一回了!該輪到扒我自己了!」
「平民只有一層皮,有人的皮可不止一層。」
「你的意思是?」
「請問太子,宮中這些名貴物件,誰有錢買?」
燕丹頓悟:能付錢買奢侈物的主,都不止一層皮。趁着手裏權,換點救命錢。
鞠武嘆口氣:「要說省錢,倒還有一個大宗可以省,只是……」
燕丹見鞠武有疑慮,道:「生死存亡之際,太傅但講無妨。」
「紫微宮九百術士,通天台日銷千金。」
燕王喜即位二十九年,求了二十八年的仙,原因是他即位第二年巡幸碣石,親眼見過海市蜃樓。
那時候物理不發達,對於這一自然現象,人們把無窮無盡的創造力都用在了編故事上。於是,海市蜃樓便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仙山上的仙人能長生不死。燕王喜的熱情,也在被趙國狠揍以後,徹底轉向修仙。
燕國宮廷養了成百上千的求仙術士,變着法炮製吃不死人也沒啥療效的保健品,騙燕王他老人家的錢。
燕丹心如明鏡,就是沒法子勸動走火入魔的爹,更別說要從爹口裏扣錢。
他硬著頭皮去給父親問安,被燕王喜賞了一頓好打。
「兵權給你了,政權也給你了!你就來逼宮了?!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稱意?!」
「臣斷無此想,只是國難當頭,國庫見底,兒子無法,只得來與君父商量。」
「商量?你刺殺秦王跟我商量了?你綁秦王女兒跟我商量了?你自己找這麼多事,現在想起來跟寡人商量了?!」
啪,一卷書扔到燕丹腳邊。
他拾起來看,正是秦王借清河被拘而向燕王問罪的書。
「君父,這是秦王的挑撥離間之計。就算我們交出那女孩,他也不會放過燕國的!」
「誰他媽不知道啊!關鍵是你留着那丫頭幹啥呀?是能變出錢來還是變出花呀?!交出去好歹堵一堵秦王的嘴,留着就給人家多一個打你的理由!」
燕王喜的話也不無道理,交出去是比留着好,不過……
燕丹轉念一想,白給不划算:「既然秦王開口了,那咱們順勢開價!讓他拿錢贖!」
「你還想跟他討價還價?王翦就在門口溜達!」
「父王你不覺得,秦軍這一次有點反常嗎?」
燕王喜暗自琢磨:「四個月沒動靜,倒是沉得住氣。」
「王翦沉得住氣,秦王倒是未必。咱們只要扛得住,就能等到他們不戰自潰。」
「你是說……」
「兒子已經除去了秦王的一個智囊心腹,下一步就是讓秦王幫我們殺掉王翦。」
燕王喜再一次對兒子刮目相看:「不錯,是我兒子。這個公主的事,你把那丫頭給我,寡人來跟秦王周旋。能要多少是多少,抵紫微宮的開銷!」
燕丹深吸一口氣,感到深深的絕望:首先,他找不出那丫頭;其次,他爹還是不願意出錢。
「君父,縱橫家有言,『鬼神天官者,人事而已』!這世上——」
話沒落牙,此起彼伏的歡呼就從通天台下傳到紫微宮。
燕王喜聽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喜訊:仙子降臨了!
一個「仙奴」,其實就是宮女,燕王喜修仙以後把身邊的伺候人都改了個仙字沾仙氣,這採花的仙奴說,她們晨起去紫微林采櫻花露,遠遠望見櫻花樹下一團蝴蝶舞。定睛一看,原來不是蝴蝶,是個穿着蝶衣的女孩在搖搖晃晃。采露仙奴們本以為是長公孫無終,近前才發現是個不認識的女孩子,那女孩抱着酒壺半醉半醒,嘴裏念念有詞,道是——「下絕黃泉兮上絕青天!」
花奴們面面相覷,問她是何許人也,女孩回頭嘻嘻一笑:「我呀,本是雲夢山中一樹花。來此討花姐姐們一壺酒,謝啦!」
說罷那女孩嗖地就不見了,花奴們找遍櫻花林也尋不到蹤跡。沒成想月圓之時,通天台上忽然現出個人形,通天台高入雲天,不是神仙誰能上去!想來是花仙顯靈無疑了!
燕王喜喜不自勝,爬上紫微閣遙望,果見巍巍高台之上,湛湛青天之下,蟬衣臨風明月中,依稀玉人家。
下一刻風再來,明月獨照空台,蟬衣已不在。
下一章【杯弓蛇影】縱橫策真真假假,兵家謀虛虛實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