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惡龍
第98章惡龍
當暗一等人尋到這祭台之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後，怨靈的怨氣消散一些，血蜂也終於找對了地方。
洛九汐本就靈力受損無力支撐，已經重新化作獸形，窩在万俟璟懷中睡著了。
万俟璟抱着它出了祭台，又讓暗一將那昏迷的小女孩一併帶出來。
而万俟璟一出來，就看到了祭台外的万俟栩和沁陽太守梁成。
万俟栩急急的上前，看了看万俟璟和他懷中的小獸，「三哥，你沒事吧，怎麼會掉到這下面去的？」
自家三哥是什麼樣的人，絕不可能莫名其妙半夜跑來這樹林，還掉下這祭台。
万俟璟神色倒是從容，看一眼恭敬的站在一旁的梁成，淡淡道：「無事，不過是昨夜見到有許多人朝這方來，好奇跟了來而已，卻不想正好見到有人想要用私刑處死一個孩子。」
万俟栩一愣，這才看了眼暗一抱着的人，小小黑黑血糊糊的一團，完全看不出原來模樣。
這孩子一看就是燒傷，還能活着都算命大了。
他眉頭皺得很緊，「就是這個孩子？三哥是為了救他才掉下去的？」
万俟璟低低的「嗯」了一聲，一旁的梁成卻已經是一額頭的冷汗。
果然下一刻万俟栩就盯向他，有些憤怒，「梁太守轄下有人如此濫用私刑，梁太守難道不知嗎？」
「璟王殿下，五殿下，這……這事說來話長，下官……」
梁成支支吾吾的想着該如何解釋，万俟璟已經漠聲道：「既是說來話長，那就回去慢慢說。」
說着，他看了眼懷中睡得極沉的小獸，吩咐暗一，「先將那孩子帶回如意樓，暫時將她身上的傷處理一下就是。」
其他的，還是要等小乖醒來才好決定要怎麼辦！
「是，王爺。」暗一頷首，抱着女孩快速離開。
万俟璟這才抱着小獸同万俟栩和梁成一起去了太守府。
這期間，万俟栩告訴万俟璟，暗一他們找到祭台之後尋了許久也沒尋到那祭台的機關，最後不得已讓人去尋沁陽太守，他這才得知了消息一併趕來。
而那祭台的機關原來就是在距離祭台不遠處的一塊無字石碑之上。
一邊說着，一行人漸漸走遠。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祭台之上才忽然出現一人，好似憑空而來。
一身素白衣衫，飄然似仙，可整張臉上卻都佈滿了如同火燒之後的疤痕，凹凸不平的肌膚之上甚至還有黑色的疤痕，恐怖至極。
可他的那雙眼卻清透得如同山間清泉。
他靜靜的看着万俟璟等人離開的方向，清透的眼底漸漸的浮上一抹深沉的顏色，良久，才是一嘆，「他現下有神龍之氣護體，邪靈難侵，想要得他的魔靈，怕是更難了。」
他的話落，另一道聲音忽然響起，蒼老卻渾厚的聲音，好像穿越了時間空間，幽遠卻又似就在他的身邊。
那道聲音聽不出喜怒，緩緩的，「萬年都等過了，又何必急於一時。」
天一的唇角彎了彎，「主上所言甚是。不過，萬骨窟想來也留不下了。這些怨靈，主上還是先享用了吧。至於上古麒麟的妖丹，我會儘快替主上拿到。」
話落，他閉眼，周身瞬間被一層黑色光芒環繞，很快，一條黑色的蒼龍從他體內盤旋而出，卻悄無聲息的直入了祭台。
天一的唇角勾出詭異的弧度，剛走出樹林的万俟璟神色卻是一變，霍然頓住，回頭朝後看去。
就連他懷中本睡得很沉的洛九汐都忽然睜開了眼，一個縱身躍到了他的肩頭，目光緊惕的盯着樹林之中。
「三哥，怎麼了？」
這一人一獸動作莫名，万俟栩疑惑的跟着看回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万俟璟眸光幽深，卻是側頭看向肩上的洛九汐。
方才那一瞬他能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在躁動不安，而身後那林中，似有讓它無比憎恨的東西，可也不過是轉瞬，它又安靜了下去。
万俟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入了他體內的白龍，它在憎恨什麼？
洛九汐知道他的疑惑，用其他人都聽不見的聲音對他道了句，「有龍氣。」
万俟璟眉心一動，原來是白龍的同類，或許還是仇敵。
可現在那白龍選擇安靜，必定是現在還沒到時候。
既然如此，他也不會衝動到現在就去尋找答案。
洛九汐對他的決定顯然也是贊同的。
它感覺得到那龍氣不簡單，甚至並非正統龍氣，反而透著股極為黑暗的氣息，很明顯是條惡龍。
現在它又是這樣的情況，的確不適宜和那惡龍對上。
万俟璟將它重新抱回懷中，對着万俟栩搖了搖頭，重新朝前，「沒什麼，走吧。」
看着万俟璟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那樹林，万俟栩神色頗緊，總覺得三哥有很多事瞞着他。
太守府書房，只有万俟璟万俟栩和梁成三人。
万俟璟抱着小獸坐在書桌之後，目不斜視，只看着站在正中的梁成。
万俟栩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也盯着他。
被這兩人直直的盯着，梁成後背發涼，老老實實的將這沁陽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們。
卻原來這幾百年來，沁陽這地方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若是有什麼人犯了大錯受了刑罰，都會被扔進這萬骨窟之中，就連官府中處置了的犯人也是一樣。
作為當地父母官，他並非不想管，可這已經持續了幾百年的民俗，憑他一個太守只是有心無力。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源自於那個天一道長，傳言天一道長已經活了幾百年，在沁陽人的心中那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他曾言，只要將那些犯事之人丟進萬骨窟，就能減少罪孽，保沁陽風調雨順，萬世安穩。
万俟栩對於他所言頗有些懷疑，什麼人還真能活上幾百年？
可万俟璟卻是從洛九汐口中聽過天一道長之名，他沉着眉，看懷中之前醒了不久又睡過去的獸兒。
從那幻境之中出來后它的靈力本就已經很弱了，卻還在不斷消耗。
之前它一睡就是兩天，方好些，又為了救那孩子耗費了力氣。
万俟璟心疼得很，卻又無能為力。
他如今已經越發的感覺到身為凡人的無力。
很多時候，他甚至會想，若他現在就是她口中的『孤雲』，遇到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就能幫到她了？
輕順着它後背柔軟的毛髮，他眼底漾出一圈圈的無奈和溫柔，看向梁成之時，卻又恢復了冷冽無波，只是眯眸，「昨夜之事，你可有聽聞？」
梁成眼皮子一跳，昨夜的事鬧得那麼大，他自然知道了。
甚至於已經有許多的百姓來官府請他做主，派人捉妖。
可等他知道万俟璟落下了萬骨窟，他就已經懷疑，那些百姓口中的『妖』和万俟璟有關聯。
但這話他不敢說，便只低着頭戰戰兢兢的道：「下官稍有耳聞。」
因為不知道万俟璟的意思，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万俟璟面色淡然，「昨夜救了那孩子的人，是本王。那孩子也並非是什麼妖怪，不過是生了怪病而已，本王會帶她回燕京，讓太醫替她醫治，待她好了，再讓她回來。這怪力亂神之事，本王以後不想再聽到。」
梁成神色一動，忙道：「下官明白，下官會告誡眾人，不會讓人胡言亂語，擾了民心。」
万俟璟滿意的點了點頭，意味頗長的道：「梁太守是個通透人，在這沁陽郡也委實是委屈了。」
梁成目光驟亮，卻將頭埋得更低，「替王爺分憂，是下官分內之事。」
万俟璟抱着小獸起身，朝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本王從不會委屈了自己人。」
万俟栩從頭到尾就看他兩人打啞謎一般，疑惑早就要將他淹沒了。
沒去管一臉喜不自禁的梁成，他追上万俟璟，「三哥，昨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誰知万俟璟非但沒回答他，反而反問一句，「你呢，你現在不是應該帶着楚國人上路回燕京了嗎？」
万俟栩神色一僵，抓了抓頭髮，「我……我這不是聽說你出了事，擔心你嗎？」
万俟璟微嘆，「不必擔心，辦好你的事就是。至於其他的，等回了燕京，我再同你細說。」
他已經如此說，万俟栩就算疑惑，也不好再多問什麼，只能在太守府門前和万俟璟左右分道而行。
只是他剛轉身，万俟璟又提醒一句，「不要靠近楚莞，不管你見到她有多驚訝，也不要靠近她。」
万俟栩一愣，轉頭時，万俟璟也已經轉身離開。
回到如意樓，万俟璟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去尋那天一道長。
可等了半日，卻得到消息，天一觀已經人去樓空，那所謂的天一道長在今日一早便雲遊四方去了。
万俟璟心知這是被他給逃了，不過也並未太過在意，要遇上的總有一日會遇上。
他只又安排了人去封住萬骨窟，毀了那機關。
而梁成那方亦是貼出告示，告示稱：天一道長乃是朝廷捉拿的逃犯，隱姓埋名到了沁陽，裝神弄鬼迷惑人心，如今他畏罪潛逃，沁陽之人以後不得再濫用私刑，更不得隨意靠近萬骨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