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沉刺薊
九、暗沉刺薊
貴公子眼瞼輕揚，起身從衣架上拿了一件白色英倫式的風衣丟給她，說：「別鬧，說吧，寶藏獵人的威脅信和你被綁架來瓊州島的原因，到底是怎麼回事？」維約音氣停了會兒，看着她，似笑非笑了一下，「如果回答讓我不滿意，待會兒弄你。」
「我好期待。」
「……」這回輪到維約啞聲了，作為女生的她要真是臉皮厚如牆的話，他還一點兒辦法沒有。
小艾，可是有自己最怕的姐姐當背景的女生。
她輕笑了笑，手指抵著下巴回想起，提道：「說起來……距離上次我設下圈套等你這位號稱腹黑公子的人上鈎，都已經隔了多久了？好懷念那個時候，而且沒記錯的話，都是高中時候的事了。」
「笨蛋，記錯了。」維約還沒意識到她清冷的音氣，無心回道，「上次是在，發生夕陽海橋案的地方，江海別墅。」
「哦，是嗎？看來你沒有因為最近和別人在一起讓腦子裏的那點兒記憶蒸發。」橫艾被他罵后，完全沒有以往可能會羞憤打斷的意思，眼色居然有一絲清幽，淡淡說。
維約開始抬眼怔眸看着她，橫艾則容色未變與他對視，繼續輕言：「以往雖然你不會全中我的計劃，但多少都會在最初時乖乖走進我的手心。回答我，這次你是不是也像當年一樣的意外？」
小艾……你是在演嗎。
維約瞳孔微變，對於與自己直視也絲毫看不出所想的兩位女生之一……如果說此前她只是想玩玩，這次當橫艾認真起來了，恐怕那種明知沒有危險、心底卻不由自主被壓力滲入的感受又會降臨，降臨在他的命途之上。
「好啦，別演了。」維約眸眼散去輕傲，向橫艾坦言道，「我承認，很是意外。」
「嗯，其實是我最近太無聊了，又正好聽說這裏有寶藏，喊你來陪我尋寶……」
維約終於隨性地翹起二郎腿，也不怎麼再打算推理了，笑笑后便說：「原來如此，你講經過吧，我會全部一字不落聽完的。」
「唔，這麼快就認輸啦！可不像我認識的你。」她唇角輕勾，說。
「少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會輸。」維約側過臉頰，淡淡罵道，「和那個光頭寶藏獵人杭新林有關，對不對？」
「嗯呢，不錯呀。」
維約放鬆斜靠向沙發，忽然感覺後背似乎是被水沾濕般微涼。
呵，大概是汗吧。
既然他和他們都已經來了，橫艾不再過多留下懸念，而且既然維約也執意想聽了，「咳咳」兩聲如冷漠睥睨的清嗓后，就將自己反正已經實現目的了的計劃講明——
首先呢，我要為你介紹一下這次計劃中幕後最大的那位人物。
當然了，不是我。
杭叔，也就是你剛才說的光頭寶藏獵人，他同樣不是。不過作為我爸舊識的杭新林，卻是這次我們會到瓊州島上的一切領路人。
關於事情的起因，是在你們收到威脅信的前一天。
那天我難得去公司一趟帶給我爸西式點心，在拜託秘書不用通報的情況下，獨自上樓的我竟然在董事長室門口，碰巧聽見了我爸和杭叔的對話。
而我爸的身份和是什麼實力你想必最了解的，更何況杭叔同樣是個經驗老道的寶藏獵人，我另一隻高跟鞋都沒落地，就被他們發現有人在門口了。
不過卻讓我聽見了最為重要的一段話。
杭叔正巧在說的寶藏之事，我已經知道了開頭，大概就是想和我爸商量，派人去瓊州島上挖出以前埋下的秘寶。
我本來還想多聽一點兒的，雖然被他們發現了，但我的出現多少讓沒收到通報的他們兩人始料未及。
所以我後來就給我爸提條件了，要不就讓你陪我來島上找寶藏吧，不管有沒有，反正我的預感至少一定會很好玩。
杭叔應該是在當寶藏獵人那會兒就認識我爸了，我爸也不擔心他這個認識了有二十年的老朋友會把我拐了，接下來在我長達好久好久的央求、威脅、逼迫后，我爸終於答應了陪我演一出能把你用騙的方式帶到瓊州島的戲碼。
儘管是我的玩笑，但我爸可是那種一旦去做了，在這件事上就絕對說一不二的人，而且我覺得他對你呀……還是有那種在我們高中時謂不待見的意思在，甚至為了演足關鍵，都叫上了因為商界和政界的聯繫認識、和他關係一直很不錯的廳長來配合誆你。
還記得廳長在來瓊州島之前用私人號碼通知了你一件事嗎……好像是說警方已經做好了營救作為人質的我的萬全準備了。其實這是我爸為了讓你確信我真的被綁架，所定計劃中的一部分。
對不起呀！！！
待會兒你有氣就發泄在我身上嘛，別讓天業爺爺找我爸麻煩了！畢竟我爸他是因為你、哦不，因為我才願意當的主謀的！
咳咳，其實我的心思，就是單純想讓你來陪我進行一次尋找寶藏的遊戲。
然後我自導自演的綁架案呢……反正也沒被除你和暮雲之外的其他警官知道，就以我耍耍小脾氣別當我報假案嘛好不好？
唔，說了這麼久好像還沒到重點……
至於一直都沒提起真實身份的那位人物。
他也就是這次寶藏獵人中的領頭羊，你我上一次在海橋別墅見過的——周將伯父。
……
·
你這如同公主般的脾氣，名副其實……
這是貴公子全程聽完橫艾獨白后的最大感受，當然這份感受卻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戛然而止。
周伯父，他怎麼會出現在這件事裏？
詭影的三號人物刺薊，銀翼的滲入之人霜降，加之如今寶藏獵人的核心領頭羊……
周將，這個男人或許還有更多在身份上的秘密籠罩在一片黑暗中。而關於他的事，很可能會成為分隔光影交織之地的最大動機。
話又說回來，時隔上次江海別墅相遇、再到晚宴上和祖父提起的滲入之人話題，此刻周將的出現，顯然讓維約也備預不虞了，從他鼻翼銜著一絲汗珠、睫毛輕顫就足以見得對這意外所知有多驚異。
「約約！你有在聽嗎？」橫艾見他有些分神，摘下床邊水晶果盤中的兩顆美國紅提扔給他，「呀……不會在想待會兒怎麼弄我吧？」
她雙手抱胸，一副很怕自己被非禮的樣子，貴公子也不去在意是真的這麼想還是演出來玩的，只是抬手輕輕咬了半顆提子，問道：「不對吧，感覺你的小心思沒那麼簡單。至少還有兩大點，你沒講。」
「嗯？說說看。」
「第一，為什麼叫兮兮一起？」維約看向她，已經開始進入交流的重要階段，他終於問了一個本就不該被避諱的問題，「其實早在那封以威脅為表面、實則是預告的信件被寄到時，我就開始懷疑內容中所指定的人選了。如果作為寶藏獵人，叫上一個不相關的女生意義不大，當然了，排除他認識兮倩的情況下。起初我還以為對方是想讓我更忠實地他們服務，不過既然人質已經有了你，又加上了湯來豪和未紫兩人，很是不合理……所以說，要麼八成人質是假的，要麼叫上兮倩本就是為了找她。」
「所以，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才一直不急着來救我！」
維約望向她淺眉倒蹙的生氣容顏，大概猜到她全程或許都是了解情況的，畢竟那艘來瓊州島的白色船隻上裝有實時監控，杭新林又一直跟在自己左右、還戴着耳返時不時說幾句話稟明情況。
「正好相反。說實話你們的計劃很成功，我一度因為姜洵和廳長這兩個人的參與，認定綁架之事是毫無疑問地發生了，只不過儘可能地在不表現出憂心。」維約語調安慰道，在她面前沒作多少隱瞞，「等等，別扯啊！說吧，為什麼叫兮兮也來？」
「嗯哼。」橫艾此刻粉唇輕啟，晃動了下高腳杯中的拉菲紅酒後，低低喝了一口，「因為，比起找你過來的念想，我更有話想和她說。」
「是嗎……」
她皺了皺眉，慍色的瞳孔似怒似怨地看向他，「喂！第二個問題呢？」
橫艾這滿是不悅、還帶點嫌棄的眼神，是在警告他，女生間的任何事你一個男人就別參與了嗎？
「第二個問題非常重要。這次來瓊州島的這些人究竟都是什麼身份？他們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所以我懷疑，杭新林應該還有他的真實目的在。」
「嗯……」橫艾點點頭，忽然讚許般地看向他，「不賴啊，本來還以為你已經因為這段時間的放縱開始抱着玩玩的心態了，看來推理能力還是在線的。」
「……」
「好啦實話告訴你，這些人我一個不認識，倒是都由杭叔請來的。因為，他有一個無論如何都要達成的願望要委託你。」
維約新奇地哦了一聲，「委託？」
就在此刻，他卻發現一直與自己聊天時差不多放鬆狀態的橫艾，神情清幽。
她微垂的眼帘淡靜抬起，湛藍如海的眸瞳望向維約，「沒錯，關於二十年前的一件隱晦往事，以及他不知性別、不知容貌、不知生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