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北京城下

21 北京城下

暴雨傾盆而下,沖刷著大地之上的所有,在北方的天氣之中,很少有這樣的傾盆大雨,透過雨幕定睛而望,看到的只是朦朧一片,而就在這朦朧之間,一大隊風馳電掣的戰馬,如同一枝鋒利的箭,破開濃濃的雨幕疾馳而過,而天空中不住轟鳴的暴雷和雨滴,砸在地上的那種混雜的聲音,則完全掩蓋不住它們轟鳴的蹄聲。

隨馬隊移動,馬上的騎士們雖然個個都是滿臉的疲,憊且渾身是傷,但是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卻是如同實質,而馬隊為首之人的體型更是虎背熊腰,注目而望,那人不是李自成還能是誰。

馬速漸緩,李自成回首喝高。「劉宗敏。」

「末將在,大王您有何吩咐。」此時的劉宗敏左臂上綁着繃帶,鮮血已經將那繃帶原本的顏色完全蓋住,此時已是一片暗紅之色,且劉宗敏的右眼也纏着白布,想來,也是被流失所傷,沒有藥物的及時治療,再加上大雨的沖刷,可想而知,他的右眼,恐怕再也不能看到這五彩斑斕的世界了。而現在的李自成身邊,只有劉宗敏和紅娘子還尚且跟在他的身邊,而高一功和宋獻策則在荊襄突圍之時被明軍斬殺,至於繼續跟隨着李自成的士兵,粗略一算,已是不足五千人馬,大浪淘沙,留下的,全都身經百戰的精英。

「再往前方几十里處,便是明廷的陪都北京,那裏的守將名叫祖大壽,也是明廷一員有勇有謀的智將,傳令下去,將士們辛苦,今晚我們必要通過北京。」

「大王,過了北京之後,我們怎麼辦?」劉宗敏甚是疑惑的問。

李自成回過頭來看着自己身邊僅有的五千餘人,他心中的恨,有如這漫天的雨幕,遮住了他的心,也遮住了他的良知,而現在的李自成,心裏想的便是只有復仇。「過了北京之後,我們繼續往北,去遼東,去投女真人。」

「大王,你要帶我們去投女真人?」劉宗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著雙眼質問李自成。

「怎麼?你有什麼問題嗎?」

「大王,恕臣下無禮,咱們如果真的投了女真人,然後再打回來,咱們可就真的成了漢奸吶!」

「捷軒(劉宗敏字),現在的我們已經是走投無路了,要麼死,要麼去遼東投靠女真人的金國,你自己想想,如果我們藉助女真的力量推翻了明廷,然後在女真人進駐中原立足未穩之時,我們以光復大明為旗號,起兵反金,便會立刻擁兵百萬,那個時候誰還敢說我們是漢奸,而史書中的記載,也會將我們寫成從罪惡的女真韃子手裏拯救了黎民百姓,挽救了萬千漢人於水火之中的英雄,到那個時候,你劉宗敏可是開國功臣,分封一個王爺那還不是稀鬆平常嘛。」李自成說的好聽,但是,當劉宗敏說出漢奸這兩個字來的時候,李自成便已經對劉宗敏起了殺心,一個不是與自己一條心的將領,留着,又有何用。

北京城北京總兵府。

「舅父,據探馬來報,那李自成果然往北京來了。」

說話的是吳三桂,錦州副總兵吳襄之子,北京總兵官祖大壽之甥,年僅二十五歲便以榮升衛所指揮使,而端坐在燈下看書之人,則正是北京總兵祖大壽。

「錦衣衛的消息果然沒錯,」說着,祖大壽放下手中的書,端起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茶,接着對吳三桂說道:「漢王殿下的命令是,一但李自成來到北京一帶,就讓我們接手山東守軍的任務,繼續追殺李自成,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休整時間,並且儘可能多的殺傷他們的士兵,這樣,長伯你立刻率領本部人馬,對李自成展開追擊,並且我會讓民團指揮使率軍配合你,李自成的殘部到目前為止,不過只餘下了四五千人馬,我們盡量在這裏剿滅李自成,了結了皇上和漢王殿下這塊最大的心事。」

「舅父大人放心,今晚外甥就把李自成的腦袋提來,作為獻給皇上和漢王殿下的禮物。」說完,吳三桂對着祖大壽一抱拳便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間。

幾十里的官道,對於高速平治的戰馬來說,也不過是半柱香的功夫,但是夜雨瓢潑,道路泥濘,再加上為了為讓城上的人發現自己,因此李自成的軍隊不斷沒有打馬飛奔,反而保持着一個相對緩慢的速度,向前勻速行進,可是李自成卻不知道,無孔不入的錦衣衛,早已經偵緝到了他們的動向,前方的北京城下,或許,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黃金分割點

蘇州自古便有魚米之鄉的美名,這魚,自然便是來自太湖,這片廣袤水域。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太湖周邊的百姓,絕大多數都是靠着在這太湖之上打魚而維持生計,所以說,這湖便是他們的田土,這魚便是他們的收成,至於播種,那自然是共同集資,購買魚苗,等到來年夏末秋初之時,便可以再次大面積的豐收了。

太湖水美,有如一面平靜的鏡子,偶爾有魚兒浮上水面吐個泡泡,一圈圈的波紋,彷彿讓這平靜的鏡面活了過來一般。

吃,是張儉的一大愛好,就像他愛看美女一樣,是他人生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江上往來人,但知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

附上薑絲,輕灑一層細細的精鹽,一尾新鮮的清蒸鱸魚,就這麼出現在了張儉的面前,這裏不是酒肆,更加不是飯店,就是一戶普通的漁家,他們常年以船為家,與湖為伴,做上這一尾特色的魚兒,都是有一種特殊的芳香之氣。

端起一杯漁家自己釀造的米酒,一飲而盡,唇齒留香,江南漁鄉所釀造的米酒不似北方白酒一般熱烈,反而是帶着水鄉那股子特有的柔情,絲絲的甜膩之中,米香,酒香,環繞其中。

四碟魚零件特製的小菜,在配上這香甜的米酒,讓張儉甚至都迷戀上了這緩緩地而動的水鄉。

細雨綿綿,淅淅瀝瀝,似有薄霧遠方來,濃情江南,一盅薄酒,看淡天下諸侯事。

「店家,您老這魚做的,可真是一絕吶,要是那您老在岸上街口開上一家酒肆茶館,那絕對是財源滾滾吶。」一口魚肉,一杯米酒,心情舒暢的張儉,倒是開起了船家的玩笑。

「哈哈哈,客官您可說笑了,小老兒做的這魚再簡單不過了,這十里八鄉的誰不是這麼做呀,這酒肆里和家裏要是再做的一個味,誰還去那酒肆里吃魚,要是真的這麼干,那小老兒我,可就賠死嘍哈哈哈。」

看着張儉這個一身秀才打扮的公子哥毫無架子,這讓平時一個人過慣了的船家,倒是打開了話匣子,天南海北的跟張儉扯起了家常,「小哥,小老兒實話跟說,這魚怎麼做都一樣,關鍵是得新鮮,您來趕得時候也巧了,小老兒剛靠的岸,嘿,您吃着了。」

這張儉也是鼓號隊的出身傢伙,能吹能鼓,這一看小老頭打開話匣子,他自己也不能屈居人後呀,一杯米酒下肚,這牛皮時間,也就正式開始了,「老爺子,不是小子我更您老吹,這大江南北的名菜我也是吃了個遍,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小子我什麼沒吃過,但是要說到這魚的新鮮,您這是頭一遭,沒第二回,老爺子,咱留一個微信……呃,不是,咱兩算是認識了,來年兒,我帶我大哥一塊來,到那時候,您別光整這魚,什麼螃蟹呀,大蝦蝦呀什麼的,您給我來一桌,錢少不了您的。」

「小哥,老頭子我說句實在話,明年吶,您恐怕是吃不上了。」

老船家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沮喪,張儉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遂出聲對船家問道,「老爺子,您這什麼意思,這太湖這麼大,還能沒魚了不成?」

老頭深深的嘆了口氣,「小哥您有所不知,這太湖之上有一幫強人,自稱——魚幫,據說,這魚幫的老大是咱們蘇州現任知府的拜把子兄弟,這以前,上一任知府在任的時候,他們還不敢太張揚,而且朝廷發過文,對漁民,每年朝廷出六成銀,百姓自己籌措四成銀以購買魚苗,而自從那現任知府上任之後,咱們這購買魚苗的銀子掉了個個,成了百姓自籌六成銀,朝廷出四成銀,俺們這些漁民去問過鎮上的秀才,說是沒聽說過朝廷的政策有所改變,所以就有幾戶鄉親去知府衙門打聽這事,當時也沒給明確的答覆,可是後來那幾戶人家去城裏賣魚,卻莫名的被一群不知道哪來的強人給殺了,查了大半年,毫無結果,這不成了無頭懸案,唉,其實說白了,這事不說,大傢伙也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再後來那些湖裏的強人接管了咱們這所有人的買賣,你打上來的魚,只能賣給他們,而且這個價錢……唉,這不,今年知府大人說,朝廷又出了新規,說是朝廷財政緊張,從今年起,所有的魚苗銀全部由百姓自己承擔,唉,朝廷這是要把咱們給逼死呀。」

朝廷,不會逼死人,能夠逼死百姓的,只會是當地的官員,和朝中那些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知天下黎民疾苦為何物的老古董們,張儉端著酒杯,看着船外霧氣蒙蒙的湖面,那尾新鮮鱸魚所帶給自己的愉快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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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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