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空照秦淮

前大明皇帝毆打被俘的「大順」皇帝，外邊瞧熱鬧的眾人看得津津有味。

馬祥麟雖然也有些手癢很想進去揍李獨眼，但是他實在不好意思跟朱由檢一起毆打一個沒有還手能力之人。

馬祥麟已經被冊封為大明三等國公，他一心一意想着再建新功爭取成為二等、一等公爵，聽說「黃明」可以存在異姓王，他甚至想得到郡王封爵。

新大明的爵位有十二等，王爵也是三等，一等自然是親王，目前只有兩個，一位是信王朱由檢，一位是太子殿下睿王黃昊。

二等乃是藩王，目前空缺，三等就是郡王了，除了黃明理、黃明道這兩位重臣，就是黃河、黃山這兩個超過十五歲的皇子得到了郡王封爵，一共四人。

這些天南方諸多朱家王室成員紛紛寫奏疏表示臣服，人人都自請罷咄爵位，連蜀王都寫了奏疏不敢再以大明藩王自居。

黃勝不準備對付這些朱家王爵，採取釜底抽薪的辦法，畢竟大明換了姓氏，朱家王爺總要有些變化。

黃勝沒有過於逼迫他們，已經被闖賊禍害至死或者丟了封地逃亡的給他們足以安身立命的本錢就可以了，爵位當然沒有。

按照大明律，丟棄駐守城池逃亡的王爺直接殺了他們也算名正言順，給他們留下錢財和性命還敢挑肥揀瘦索要封地那是自取其辱。

黃勝下旨安撫「朱明」諸王，也明確了相關政策。

所有的大明朱家王爵全部降級三等，擁有的免稅田畝完全根據新田畝法執行，也就意味着蜀王直接變成了二等蜀國公，如果他的兒子襲爵，就會變成某某二等侯爵。

黃勝如此做派意味着小輩吃祖輩戰功也僅僅能夠吃三五代老本而已，要家族長盛不衰唯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世襲降三等不僅僅針對勛貴，同樣針對皇族。

馬祥麟這幾日其實有些心神不寧，因為妻子張鳳儀和母親分別來信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位女性現在讓他覺得很頭疼。

因為張鳳儀和秦良玉來信的意思截然不同，妻子讓他安心留在南王身邊再建功勛，母親讓他儘快帶領蜀中子弟兵回川。

母親還提醒兒子警惕南王的一舉一動，千萬不能做背判大明的亂臣賊子，發現南王有不臣之心要果斷大義滅親。

什麼叫做不臣之心？馬祥麟哭笑不得，南王早就得到崇禎默許可以稱帝，只不過妹夫沒有這樣做而已。

現如今他救下了大明皇帝，得到了禪讓詔書成為了大明中興皇帝，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屬於亂臣賊子值得商榷。

馬祥麟知道妻子、母親的書信是在還沒有得知妹夫已經得到禪讓成為大明中興皇帝的情況下寫的，現在中興大帝的檄文、詔書和安民告示應該已經遍佈天下，蜀中也應該盡人皆知。

馬祥麟寫了書信給母親和妻子，還給已經是大明皇貴妃的妹妹寫了書信。

當然是讓馬香菱和張鳳儀一定要想方設法勸說母親在新舊朝交替之時，千萬不能言語不當，中興大帝聲名赫赫，大明子民敬若神明，誰也不可以螳臂當車。

……

一場註定不可能失敗的戰役沒有什麼需要提心弔膽的地方，黃勝連通宵達旦靜候軍報都省了，早早的安然入睡。

該佈置的黃明理會面面俱到，參與進攻的部隊都知道儘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知道以抓俘虜為主。

殺戮雖然難以避免但是會被儘可能減少，擊斃頑敵是最後的手段。

為了防止賊兵喪心病狂製造火災，各式各樣的水龍和專門組織的鄉勇救火隊都在第一時間進入京城嚴防死守，發現火情時的預案經過多次演習，相信有備而來的救火隊不會讓京城火光衝天。

黃勝在睡大覺，整個京城都沒有入睡，槍聲、「飛震天雷」的爆炸聲夾雜着鞭炮聲幾乎響了大半夜，大喇叭勸降的喊話聲進行了一整夜，整個京師的人都知道闖賊被活捉了。

許多被闖賊麾下禍害的家庭興奮得睡不着，他們在盼天明，他們準備去找到關押闖賊和他麾下賊骨頭的地方尋仇，不能打死他們，唾他們一臉也好啊！

黎明前，很明顯稀疏下去的槍聲和爆炸聲忽然間大了起來，那是許許多多用來照明的煙花彈在漆黑的夜空炸響綻放出絢麗，這個黎明前的黑暗如同白晝。

一夜未眠的朱由檢仰望天空出神，他來到了紫禁城御書房卻沒有進去，只在以前太監休息的偏殿停留，把李自成痛毆一頓後送去了已經接管的北鎮撫司詔獄。

眼看着大仇得報，崇禎此時反而覺得心裏空落落。

「晚涼天凈月華開。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亡國之君的落寞任誰也不好受，瞧著宏偉瑰麗的舊時宮殿，朱由檢當然有種家國猶恐是夢中的悲涼。

今天朱由檢親自跟隨大軍入城，親眼見識了中興大帝麾下明軍的戰鬥力和紀律性，從偶然聽來兵將的交談中發現中興大帝在將士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是天神般的存在。

本來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的前崇禎帝不得不服，他終於知道黃勝為什麼會救下自己，他有些自嘲，原來中興帝穩操勝算，強大的內心裏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做對手。

雖然被人家明擺着瞧不上有些自艾自憐，但是朱由檢認為是福不是禍，自己越是沒有威脅就越能有機會得到善終。

不甘寂寞的朱由檢甚至還想着為大明做些事情，只是不知道中興帝會不會用自己。

一直護衛朱由檢的黎喜漢也在眺望夜空，他是在關心有沒有火災發生，一直到了四更天都沒有發現衝天火起，很明顯京城基本上被全須全尾奪回來了，再有三天的清繳和搜捕，皇上就可以入住紫禁城。

黎喜漢道：「信王殿下，您是對皇宮大內最熟悉的人之一，不知天明時如何安排下一步行動？」

朱由檢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道：「第一要點當然是搜捕餘孽，這裏的宮娥、太監都可以安排他們清理屍體沖刷血漬，然後就可以安排城外大營隨行的宮娥、太監來接管宮闕，三天時間一定能夠讓紫禁城煥然一新。」

「哈哈，宮闈之事下官不太懂，信王有需要人力的地方可以交給下官，至於這裏的擺佈下官完全幫不上忙。」

「這些都是小事爾，兩天後黎將軍就可以安排近衛營人馬來佈置防務。」

崇禎是個工作狂，現在變成了信王依舊喜歡有事情忙，安排人手接管紫禁城，哪裏需要重新佈置他真的是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