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8章 最後的決戰（3）

查理看着趙子良，問道：「我該叫你趙將軍，還是大王子，又或者聖王陛下呢？」

趙子良笑道：「在特定的場合自然有合適的稱呼！」

查理點點頭：「看來今天你是以西秦聖王陛下的身份來到這裏的，我應該稱呼你為聖王陛下。聖王陛下勞師遠征我法蘭克，動用幾十萬大軍，用你們東方的話說，這似乎是無道的吧？」

「呵！」趙子良輕笑一聲，說道：「查理啊，你也是一國帝王，理應知道有道或無道只不過是上位者一個借口而已，為了達到政治目的，任何借口都是可以用的。在這個世上，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或奴隸，男人或女人，都是有人生目標的，平民或奴隸的目標是吃飽飯、穿暖衣，不受到挨餓；對於男人來說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女人希望嫁一個她愛並且愛她的高富帥，完成這個目標，此生足矣。而對於商人來說，他們巴不得把天下所有的錢財都賺到手裏，每天晚上抱着美嬌妻枕着金磚睡大覺，官員們的人生目標則是位極人臣、輔佐君王做幾件惠及天下百姓的政績，在史書上留下濃重的一筆，這就是人生之幸事了，貴族們的人生目標就是把家族發展壯大，男爵希望晉陞到子爵，子爵希望晉陞到伯爵，希望自己的封地越來越大，希望的爵位能夠世襲罔替，到了咱們這個層次，就算資質平庸的君王的人生目標也希望能夠把國家治理得政治清明、國泰民安、社會秩序穩定、百姓豐衣足食！」

「人的一生，每一個階段的目標和希望都是會發生變化的，就像平民或奴隸，如果他們達到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地步、有了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們的心思就會發生變化，他們希望有更多的錢；而當商人們賺到他認為足夠的錢之後，他們就不滿足於現狀了，他們希望用錢來砸出一個官位或爵位，官員們做了知縣就想做知府，做了知府就想做布政使、總督，等做到位極人臣，如果天下政局不穩，有改朝換代的趨勢，他們的心思就會活泛起來，對那高高在上的寶座也忍不住多看幾眼。而我們這些帝王，稍稍有點雄心壯志的，可不會只想着把國家治理得政治清明、百姓吃飽穿暖，我們會想要開疆拓土、讓天下莫非王土，讓四海皆盡臣服！」

「查理啊，按理說我的王國已經足夠大了，但是我卻想要更多的土地，想要四海之內的所有土地上都插上我西秦的旗幟，我認為如果法蘭克土地上的人民在我西秦的統治下肯定比要在你的統治下生活得更好！哎，年紀大了，你看我是不是太啰嗦了？說了這麼一大堆，這最後一句話才是我想對你說的，所以，把你的國交出來吧，讓我來統治你的人民，多年以後，他們一定會感激你的慷慨！」

查理抓着韁繩的雙手此時都握緊得青筋暴起，他極力忍着自己的憤怒，沉聲說道：「聖王陛下，我沒想到你的變化會這麼大，當年在鄯州的時候，那是我一次見到你，那時你的形象是多麼高大偉岸和忠誠，為了守住鄯州城，你帶着你的士兵跟吐蕃人血戰了半個月，就算大唐皇帝一次又一次對你猜忌，你的忠誠也絲毫沒有動搖過，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在西域自立為王、自創王國，這就是你的人生目標？」

趙子良搖頭道：「查理啊，看來你和我還不是同一個境界的人，在你的眼裏，忠誠是對一個人而言的，你希望你的臣民永遠只效忠於你一個人，當你死後，希望他們效忠你的兒子，對嗎？可我的忠誠概念不是這樣的，我永遠只效忠我的民族、我的國、其次才是皇帝。大唐帝國永遠是西秦國的宗主國，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你這個狹隘的人永遠不會明白我對大唐帝國的感情！我很佩服你的勇氣，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敢率軍掉頭過來主動跟我交戰，看來你也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啊！」

查理冷笑道：「以前你是我心中的偶像，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偉岸的，我一直無意識的拔高你的形象，卻毫不察覺的貶低我自己，但是今天你在我心裏的形象轟然倒塌了，我再也不會畏懼你。你們東方一向慣用詐術，總喜歡把一件事情弄得真真假假，讓人摸不清虛實，恐怕你這次又用了這一招吧？以我們的計算，你們如果用正常行軍速度是不可能這麼快趕來的，但是你們這麼快趕來了，我斷定你們這幾天肯定是日夜兼程，所以你的士兵都是疲憊不堪的，你這個時候讓他們列陣與我的軍隊交戰，你的膽子也真大，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被你嚇退的，我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今天就讓我們在這裏做一個了結！」

趙子良的臉上抽了抽，這微小的細節被查理察覺到了，他斷定他猜對了，心中一喜，當即打馬掉頭往回跑去，蒙特班、托賓和馬拉吉吉三人斷後也跟着走了。

趙子良臉上面無表情，揮了揮手：「回去，備戰！」

雙方很快就各自回到了己方軍陣，蒙特班問查理：「皇帝陛下，要進攻嗎？」

查理分析道：「我現在可以肯定趙子良是在玩弄詭計，他們連續幾天急行軍，很可能這兩天都是在日夜兼程，他的軍隊不可能不疲倦，但是他現在卻擺開陣勢跟我們對陣，無非就是想要嚇住我！」

馬吉拉拉疑惑的問道：「既然他的軍隊疲憊不堪，那他為什麼不撤退，等養足了精神體力再跟我們交戰呢？」

查理冷笑道：「趙子良身經百戰、臨陣經驗太豐富，他手底下有十幾萬大軍，是想撤就能撤的嗎？還不能他率軍離開，我軍就追上來了，到時候他的軍心潰散，被我軍一通追殺必定會大潰敗，他當然不會這麼做，所以他要冒險嚇唬我們，拖延時間而已！不過這趙子良抬狡猾了，誰也說不好他沒有什麼詭計。蒙特班，下令出動三千步兵從中路進攻，先試試西秦軍的底細再說！」

畢竟此戰事關一國存亡，即便查理已經認定了趙子良是虛張聲勢，他也不敢下令全線出擊，只是先派出一支人馬試探西秦軍的戰鬥力和士氣。

三千法蘭克重裝鋼甲步兵斜舉著長矛踩着整齊的步伐向西秦軍壓上來，趙子良觀察了一陣，這三千法蘭克重步兵已經近在咫尺了，他說道：「看來查理的軍隊還是訓練有素的，裝備也齊全，這支重步兵戰力不俗啊！傳令步兵後退至壕溝外！」

「是！」

西秦軍陣的中軍全面整齊的後撤，這個情況立即被查理髮現，他皺着眉頭說道：「趙子良在搞什麼鬼？難道想把我這三千重步兵夾在中間吃掉？要知道他兩翼是騎兵啊，這麼近的距離，騎兵根本跑不起速度，怎麼夾擊？中間的步兵退得這麼整齊，隊形不亂，不像是被嚇退的，他到底想幹什麼？」

西秦步兵退到已經做好偽裝的壕溝之外后就停了下來，但這時三千法蘭克重步兵也已經壓上來，指揮步兵的高崇文下令道：「戰——」

「殺——」一陣巨大的整齊吼聲傳出，最前排的西秦步兵已經與法蘭克步兵撞在了一起，法蘭克步兵的長矛整齊的捅了過去，一面面盾牌擋住了這種長矛刺殺，這是西秦步兵中的刀盾手，他們一手提着盾牌，一手提着戰刀，儘快有不少人被刺中大腿后倒下，但是整體上還是擋住了法蘭克步兵們的衝擊。

重裝鋼甲步兵的衝擊力果然不小，西秦軍第一排刀盾兵被撞擊得連續後退幾步穩住了局面，而第二排的重裝鈎鐮槍兵則衝上來或刺殺或鈎割，第三排的長斧兵也衝上來在下方用長斧砍敵軍的腿腳。

雙方很快都出現了傷亡，法蘭克步兵的重裝鋼甲配上長矛殺傷力和防禦力果然強大，西秦的盾牌並非全鐵質，而是在木盾外包裹了一層鐵皮，有些力量強大的法蘭克士兵一擊就能穿透這種盾牌，使得持盾的西秦刀盾兵被捅死，不過後排的刀盾兵立即補上來並撲了過去，很多刀盾兵直接撲到法蘭克步兵的身上，用盾牌頂住對方，讓對方的長矛無法進行刺殺，這就給後方的鈎鐮槍兵和長斧兵創造了攻擊的機會。

這個時候單獨的兵種進行攻擊的，缺乏配合的缺點就出現了，法蘭克重裝鋼甲步兵的防禦力和殺傷力的確很強，但是他們身邊沒有刀盾手配合掩護，被西秦軍輕裝上陣的刀盾兵很輕易的近身貼靠死死的擋在前面，後方的鈎鐮槍兵和長斧兵可以毫無顧忌的殺敵。

不過西秦步兵的輕裝甲在這個時候的缺點也凸顯出來，根本無法防禦敵軍的長矛刺擊，雙方面對面戰鬥時，各有缺點和優勢，一時間鬥了一個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