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欽差
夜涼如水，深秋的紅谷城寂靜而沉默，將軍府內遙遙的還可以聽到遠處狗吠的聲音。莫名遠抖了抖已經被盔甲壓的有點發酸的肩頭，站在院子裏仰望天空。上個月，他還在蘇州河畔看着靜靜的流水做着兒女情長的感嘆，這個月他已經在另一個世界披星戴月身入險境。送走了爺爺的他，不知道是身上的擔子輕了些，還是更重了些。自從爺爺走後那一日起，他就不斷在想着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但他始終覺得那樣的離開並不會給兩個世界帶來最後的安寧。曾經因為謹慎而放棄過太多的機會，如今，他賭了一把，而這一賭就把自己先賭到了紅谷城。
「吳平，南邊可有新的消息傳回？」這是莫名遠一個時辰內第四次詢問了。
「暫時還沒有，但屬下估計我們的訊鷹應該快到了。」吳平心裏比莫名遠還急，雖然侯爺不說什麼，但他知道莫名遠正在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而這個消息可能決定了明天這城中大旗的顏色。
天空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這黑影在上空盤旋了兩周猛的急速俯衝而下，隨之一陣獵獵的風吹得院子裏的小樹左右搖擺，吳平輕輕一個忽哨，那黑影收了翅膀身形一跳停在了他手臂上，一雙機警明亮的大眼睛在夜色中格外的醒目，是訊鷹！
吳平從鷹腿上解下一個金質的小瓶，從裏面倒出一張字條，神色期待的交給了莫名遠。莫名遠拉拉拉披風，接過字條展開細看，眉間不由閃過一抹喜色。那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南越密使成擒，可以行動。」
莫名遠手一搓，紙條化成片片飛雪隨風散落，「吳平，發信號，告訴那些兄弟們，可以行動了。」
紅谷城外兩萬軍兵分東西南北四營駐紮，其中以南大營的兵力最多。今天下午各營的正副統領就被胡將軍召進了城，南大營的張王李趙四名哨官一直等到深夜還未見二位統領回來，心中有些納悶。這平日裏，統領們肯定會回營吃晚飯，就算是將軍設宴也會派個親兵來報信，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們派人去其他營一問，沒一個統領回來的。軍中不可一日無主，這可這城門又已經關了，這四個人正犯愁呢，就聽帳外有軍兵報告「四位哨官，欽差到了，要傳詔魏統領。」
這四個哨官都不是高級軍官，一聽有欽差來，還要找統領，一個個都嚇壞了。他們平時哪見過欽差那麼高級別的人物，總算有個姓王的哨官膽子大點，忙不迭的說：「在，在哪裏，快叫欽差大人進來啊。」
「混帳，本官有皇旨在身，可是隨便可以呼喚的。你們是什麼東西？叫魏成出來接旨。」帳外一個聲音怒斥着，把四名哨官嚇了一跳。乖乖，這裏面有這麼大規矩呢，這四人乖乖的趕緊出了大帳。
四名哨官一出帳就看到一個黑衣黑甲的將軍立在他們面前，面帶煞氣端得嚇人，再看那後面的四名欽差親隨一個個都高傲的昂着頭，看也不看他們一眼。「下官，見過欽差大人。魏統領他下午被胡將軍叫進城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又是那王哨官上前答話，其他幾位跟在後面連連點頭。
「什麼？哎呀，我還是來遲了！」那黑甲將軍聽王哨官那麼一說，不由得頓足長嘆。
「欽差大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這王哨官不僅膽子大些，腦子似乎也比較聰明，見欽差如此行為，又斗著膽子問了一句。
「我此行前來，就是通知魏成千萬不要進城。那胡起克早已和東寧國勾結，魏成這一進城可就再也出不來了。」那黑甲將軍狠狠的拍了一把自己的腰刀，突然一把抓住那王哨官的胳膊，「其他各營統領可以也已進城？」
「都，下午都去了。」王哨官聽欽差那麼一說，驚的嘴都快閉不上了。胡起克胡將軍投靠東寧了？難怪他今天一下會帶回來那麼多東寧的兵馬。
「這下麻煩了。四營都沒了統領，明天胡起克打開城門殺出來，你們恐怕都要做了刀下鬼！」那黑甲將軍搖著頭，「沒想到還是晚來了。」
「敢問欽差大人，一路趕來那麼遙遠，皇上怎麼會提前知道胡將軍要謀反，又怎麼會知道統領們會進城呢？」趙姓哨官比較謹慎，雖然他還沒到大著膽子懷疑欽差大人的地步，但這問題卻提得非常好。
「皇上早有秘探潛伏在城中，隨時傳遞消息。結果，就發現了胡起克的秘密。我此來也並不知道統領們會進城，只是要通知統領們這個消息。怎麼。你在懷疑我？」黑甲將軍眼睛一瞪，那趙哨官身子頓時矮了半截不敢再出聲。
「報！報欽差大人，四位哨官，西營有一名哨官前來求見。」有軍兵跑來報告新的消息。
「快讓他進來！」這話是那黑甲將軍發出的，在他面前，其他哨官哪裏有做決定的權力。
「四位大人，我是西營哨官鄭江，你們可曾知道胡將軍胡起克的事情。」那哨官並似乎並未注意到欽差的存在，剛被軍兵引領過來就沖着四位哨官一抱拳。
「有事你和欽差大人說。」那王姓的哨官一指那黑甲將軍，示意這鄭哨官找錯人了。
「你怎麼知道胡將軍有事情？」那黑甲將軍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西營來的鄭哨官，似乎要把他透視一遍。
「回欽差大人，就在剛才城中逃出一個自稱是將軍府親兵的人，他和我們說，胡起克已經投靠了東寧，城內的兵也聽他指揮，統領們都被扣押了。那親兵自稱是我們西營赫副統領的同族，才冒死跑出來報信。他說明天早晨那胡起克可能就會從城中派人來接管我們的軍權，如果我們不交出軍權城中就會出兵消滅我們。」那哨官大搞是一路跑的急，到現在還有些呼呼直喘。
「幾位，你們都聽到了，準備怎麼辦？」黑甲將軍掃視着張王李趙四名哨官，那眼神堅定無比，「是隨我集合城外所有士兵連夜攻城，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還是做好戒備，等明天觀察了具體情況再做打算？」
「這……」如果說剛剛還有人懷疑黑甲將軍的話的真實性，現在從西營傳來的消息卻正好印證了這一點，幾個哨官交頭接耳一合計，異口同聲的答道「我等絕不當縮頭烏龜，將軍我們願意跟隨你夜襲紅谷！」
「好！這才是我南越的好男兒。」那黑衣將軍聽到這話大喜，吩咐道，「你們即刻派人聯絡其他兩營哨官，讓他們集合部隊，我們同時攻擊四門。」
「將軍，城內有守軍一萬，我們很難迅速攻下，如果陷入苦戰胡起克會不會惱羞成怒殺了我們的統領？」姓李的哨官可能和魏成的關係不錯，不無擔心的說着。
「那胡起克既然已經投靠了東寧，必然急於抓些人去請功，諸家統領他是絕對不會碰一根寒毛的，放心吧！」這黑甲將軍肯定的口氣和聽起來確實沒錯的理由讓大家都安下心來。畢竟，統領是他們各營的主心骨。
「好，既然大家沒什麼異議了，就分頭行動吧。再過半個時辰，是人睡的最沉的時候，各營就那個時候同時攻擊。」
「諾！」哨官們應了一聲分頭準備去了。
紅谷城內，此時仍舊是死一般的寂靜，誰能料到，下一刻一場大戰就要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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