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NO.104 思念永遠都不是模糊的

橘黃色的燈光總是給人溫馨和柔暖。

林清越的歸來讓公寓裏僅存的那點兒屬於她的氣息漸漸充盈。她看着柳清鳶流淚的臉，眼底儘是深深的自責。「怎麼還是這麼愛哭呢？你已經是名符其實的影視巨星，如今在歌壇也有了一定的地位。如果被人看見你哭，會被笑話的。」這樣說着，她輕柔地抹去柳清鳶臉上的淚，捧起她的臉，語帶呵護：「再也不要哭了，清鳶。再給我些時間，我永遠都不會再讓你流淚。」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唯一在意的只是你。」柳清鳶抓着林清越的手，淚眼汪汪：「清越，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肯見我，我很想你。我找了你很久，我知道那時候你就在別墅里，可是為什麼不肯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突然去了頂輝，卻什麼都不願意和我說？」

林清越動了動唇，湊過去吻在柳清鳶的眼角。她說：「我的母親是頂輝的創始人，也是董事長。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想擺脫她，然而現實總是背道而馳。清鳶，不是我不想見你，而是...」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林清越把它拿了出來，考慮了一會兒，咬着牙關把來電按掉並關掉了手機。

「我有些餓了，有吃的么？」她問。

清越餓了。

柳清鳶第一反應就是去廚房給她做吃的。「你等我，我去給你煮些吃的。」她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從冰箱裏拿出食材，去廚房忙碌一番。林清越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嫻熟的動作，再不是從前那個連炒盤青菜都格外困難的少女。現在的柳清鳶，成熟更知性。

因為要炒菜，她把披垂的長發高高的挽起。偶爾髮絲垂落，她抬手將頭髮歸攏到耳後，繼續把青菜切段，趁著油鍋熱了把菜倒進鍋里，開大火顛勺爆炒。

很難想像，在她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裏，柳清鳶到底經歷了怎樣的成長。

「清鳶。」林清越從身後抱住了柳清鳶。這樣的清鳶明明那樣獨立，可為什麼林清越會覺得莫名的心疼呢？她覆著對方握緊的炒勺，隨着她的動作和她一起翻炒鍋里的青菜。「委屈你了。」林清越說。

柳清鳶用力搖了搖頭，咬唇扯出一抹笑，眼底的淚花卻出賣了她的情緒。她委屈的從來不是自己經歷了怎樣的辛苦，她唯一的委屈是守着空蕩蕩的公寓，卻遲遲不見林清越回來。現在好了，她的清越回來了，所有的委屈都成了過去。所以她，不委屈。

「只要你肯回來就好。」柳清鳶往菜里撒了少許鹽調味，隨即關火把青菜盛了出來。「下碗面給你吃好不好？家裏的米沒了，我明天去買，行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好。」林清越再次將她眼角的淚抹去，安靜的在她身邊陪着。

又忙乎了一會兒，柳清鳶給林清越煮了一碗海鮮面，同樣卧了個蛋，賣相好看，味道也着實鮮美可口。林清越看起來是真的餓了，大口地吃着，完全沒了平日的端莊。柳清鳶趁她吃面的時候走進卧室，再出來的時候，手裏抱着一疊厚厚的信。她把它們放在了林清越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頭，說：「這些，是寫給你的。你不在，我夜裏睡不着的時候寫的。本來是想託人送到你的辦公室，又怕中途被扔掉。現在能親手交給你，也挺好的。」

林清越放下了筷子，拿起一封信打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前，其中一些字似乎被淚水打濕過，字跡越發的模糊。

清越：

見字如面。

今夜仍無睡意，只能藉此書信寄託相思。我今日給自己做了手擀麵，雖賣相不甚美觀，但甚是美味。待你歸來，我便做與你嘗嘗可好？我現在會做好些炒菜，你什麼時候回來呢？我等著做給你吃呢。

又一封信被打開，仍舊有被淚水暈開的字跡。

清越：

已是第四個月了。

到底還要等多久才能和你相見？我今日買了鋼琴，就放在客廳的角落。我會彈一些簡單的曲子，待你回來，我彈給你聽好么？可不要笑話我彈得不好。清越，若你現在就能回來，即使笑話我也沒關係。我好生想你，你知道嗎？

接着的一封信，有眼淚滴落在信紙上面，打濕了第二行的第三個字。

清越：

見字如面。

真是奇怪，明明那般睏倦，為何睡不着呢？清越，一個人守着公寓很苦。以前的你，是不是也辛苦的守着這裏呢？想到正在和你做着一樣的事情，我很開心。清越，你有想我么？我好似出現了幻覺，總以為我就是你。清越，還要等多久呢？我成長的那麼快，你有看到嗎？你要的，我做到了。為什麼你不出現呢？我已經站到了可以輕易夠到你的地方，為什麼獨獨牽不到你的手？清越...

一封又一封信被林清越打開並仔細閱讀，她的雙手在顫抖，眼淚落下，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住。一隻手撫去了她的淚，林清越緊緊的握住它，深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她試着開口，然而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間，發不出半點聲音。

柳清鳶看着她，輕輕縮回了手，把拆開的信一封又一封疊好。碗裏的面還剩一些，她示意林清越繼續吃面，隨手給她夾了幾口青菜放進碗裏。「有什麼話，吃過飯我們再好好說。今晚，還要回去嗎？」柳清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裏着實忐忑。她怕林清越又要離開，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嗯，今晚留下。」林清越把剩下的面都吃光，碗筷送去了水槽。柳清鳶接過去要刷碗，被她攔住：「我來吧。你做飯，我刷碗。如果是我做飯，你再刷碗也不遲。」

公寓裏的所有燈都亮着，家的氛圍越來越濃。

兩個人先後洗了澡，穿着從前的睡衣褲窩進了床上。

想來是害怕林清越再次突然消失，柳清鳶自上床開始就緊緊貼在林清越的懷裏，雙手環着她的腰肢，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開。「清越，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她問。

「那天記者會以後，我去頂輝見了我的母親...」林清越終於開了口，她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隱瞞。她說：「再給我些時間，我答應你，一定不會再離開。很快，我就有資格徹底擁有你。你成長的太快，該我追逐你的腳步了。清鳶，我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裏，可我真的忍不住。今天以後，我還要繼續追逐更高的頂點，你相信我，不會讓你等太久。」

「可是，我已經站到了你要的那個高度。我們可以不再擔心緋聞，不必在乎網絡上的爆料。你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愛你，更多人都在祝福。清越，這樣還不夠嗎？」

「不夠。因為你是頂輝的藝人，而頂輝目前的負責人依舊是我的母親，不是我。」林清越摟着柳清鳶，深吸了一口氣：「只要我一天沒有坐上那個位置，你就不是安全的。我想做你一輩子的保障和後盾，只要我在你的身後，你什麼都不用怕，更不用擔心。所以清鳶，再給我些時間可以么？」

儘管很不情願，柳清鳶卻沒辦法不答應。她點了頭，像林清越在演唱會時那樣，不是很明顯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能不能起碼讓我聯繫到你？我很怕你又會消失不見。即使在同一個公司，我還是見不到你。清越，可以么？」

「好。不過現在，讓我做一件事情。」

柳清鳶的疑惑尚未來得及表露，林清越早已經先一步吻上了她的唇。這個吻，是兩個人分別後的第一個吻，最初是難以遮掩的激情，接着輾轉溫和。兩個人一如從前那樣默契，舌尖纏綿，雙唇吮吸，呼吸里夾帶着對彼此深濃的慾望。

綿長的一吻持續了很久。

柳清鳶眼含春意，呼吸早已經亂了節奏。她把手伸進了林清越的睡衣里，輕撫她的肌膚，貼着她的心口靜聽那裏的心跳。林清越抱着她，閉上眼睛感覺著此刻的安逸。太久沒有這樣了，久到她只想抱着柳清鳶，哪怕天荒地老，也不想改變姿勢。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偶爾彼此相視一笑，林清越會輕輕刮一下柳清鳶的鼻子，又在她的眉間落下親吻。而柳清鳶，她還是會露出難得的嬌羞，像從前一樣，即使再怎麼風光矚目，在愛人的面前，也只是個青澀單純的少女。

她們就那樣懷抱着彼此，漫長的深夜因為愛人的陪伴而不再難熬，幾個小時也不過眨眼間的事情。等到林清越從短暫的休息中醒來，廚房裏傳來柳清鳶忙碌的聲音。她走了過去，餐桌上擺放着兩杯牛奶和夾好的三明治。柳清鳶在煎蛋，用蓋子稍微悶一下，荷包蛋剛好熟透，又不失滑嫩口感。

「來吃早飯吧。」柳清鳶把荷包蛋裝盤端了上來，莞爾一笑，說：「工作前總要吃飽才好。給你準備了乾淨的衣裳，記得換掉。還有...」她不好意思的抿著唇，「方才擅作主張拿了你的手機，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手機號碼，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做。」

林清越笑了起來，起身把手機拿了過來，當着她的面依次點開了手機的通訊錄和微信等等相關的軟件。她說：「在你面前我沒有秘密。手機想看的話隨時都可以看，還有隻是存了號碼怎麼行？我換了微信賬號，起碼要把這個加上。」

被她這麼一說，柳清鳶趕緊把手機拿了過來。點開手機屏幕的時候，林清越看見了她設定的牆紙，是一張相當模糊的側影，那是最初她們去超市，柳清鳶唯一偷拍的一張照片。

「這樣的照片怎麼做手機牆紙？清鳶，過來這邊坐。」林清越拍了拍自己的腿，點開了手機的拍照系統，說：「拍個好看點兒的合照，一起設置成屏保吧。那樣的話，想念永遠都不會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