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五回 坐月子也不閑着

第二百二五回 坐月子也不閑着

宇文倩讓簡潯問得一陣臉熱,低下了頭去,稍稍有些不自然的道:「是已除服了,因為親人族人們幾乎都不在了,便只簡單擺了兩桌酒,象徵性的把儀式過了一遍也就罷了……寶貝兒的名字已經定下來了?昀哥兒?挺好的,如日中天,不過是大名兒還是小名兒呢?應該是潯妹妹你起的罷,父王和弟弟可想不出這麼好的字兒來,當年我們姐弟的名字,便都是娘親起的。」

不然以當年睿郡王對宇文修的厭惡和避之不及,他只怕連名字都撈不著一個罷?

簡潯想着,笑道:「倩姐姐這次可猜錯了,還真不是我起的,而是師兄起的,不,應該說我們一人起了一個字兒,昀哥兒的大名是『若昀』,宇文若昀,倩姐姐覺著怎麼樣?」

「若昀?」宇文倩點頭道:「寓意既好,還朗朗上口,昀哥兒,姑媽的大寶貝兒,以後我們就叫昀哥兒了啊……哎呀,潯妹妹,你看他看我看得多專心,這是聽得懂我的話呢,可真聰明,不愧是你生的!」

簡潯失笑道:「我聽說剛出生的小孩兒,眼睛根本就不能聚光,認人也不是憑眼睛,而是憑人身上的氣味兒來辨別,倩姐姐可別誇他了,他小人兒家家的,哪裏經得起。倒是倩姐姐,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呢,你可別想岔開話題,以為東說西說的,我就混忘記了。」

宇文倩這下避無可避了,只得把昀哥兒放下,低聲說道:「除了服后,我和你姐夫倒是……那個,試過兩三次了,只終究沒到……最後一步,我還是接受不了,好在你姐夫也沒有逼我,而是耐心的安慰我,你放心,我一定會克服的,這也只能靠我自己來克服,任何人都幫不了我。」

簡潯點點頭,肅色道:「旁的事別人都能幫你,惟獨這件事,的確只能靠你自己,你可一定要儘快克服,方不辜負姐夫,也不辜負你們這一段情誼。」

宇文倩應了,「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儘快克服,爭取明年就讓昀哥兒當上哥哥,說來我和夫君年紀都不小了,夫君還是長子長孫,更該早早為胡家開枝散葉才是,何況如今出了孝,兩個小叔子的親事都得提上日程了,只怕支持年底,就得辦喜事,讓你們後來居上也就罷了,總不能讓他們兩個再後來居上。」

「那就好。」簡潯笑道,只要事情跟前世有所不同,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哪怕速度慢一些,耗時久一些,那也是好事。

宇文倩又道:「對了潯妹妹,我方才過來時,父王讓我與你說,昀哥兒的洗三已經過了,你身體也還很虛弱,所以洗三禮也就罷了,等滿月禮時,再好生宴請一下賓客們,好生慶賀一番也不遲,讓你千萬別多心。」

簡潯笑道:「這有什麼可多心的,要我說,滿月禮都能簡則簡,最好不辦的好,如今前方戰事吃緊,老百姓的日子越發難過,我們卻還在這裏大宴賓客,大吃大喝的,我若沒親眼見過老百姓們有多苦,或許還能心安理得,畢竟我又沒偷沒搶,可我分明經過見過的,如何還能沒事兒人一樣的花錢如流水,朱門酒肉臭?倩姐姐且替我告訴父王,若實在想讓大家都跟着高興我們家喜添丁,就在昀哥兒滿月禮前後,施幾日粥和饅頭罷,那樣或許更有意義。」

宇文倩聞言,皺眉道:「你這般為國為民,好是好,我也贊同,可到底太委屈咱們昀哥兒了,他可是咱們睿郡王府的嫡長孫。」

「這有什麼委屈的,他以後的日子且長著呢,何況生在咱們這樣人家,委屈誰也委屈不了他不是?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罷。」簡潯道,「就當是為他積福了。」

宇文倩這才點了頭:「那行罷,就這麼定了,你這次元氣大傷,沒個三兩個月的,且將養不過來,也的確不宜勞神費力,我待會兒給父王回話去。」

當下姐妹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孩子哭了,宇文倩便讓奶娘抱下去餵奶了,簡潯見了,不由嘆道:「雖說咱們這樣人家,親自哺乳的少之又少,可多少總會讓孩子吃幾口自己的奶,我卻是一滴也沒有,真正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也不知道昀哥兒以為會不會怪我?」

宇文倩少不得解勸她:「昀哥兒怎麼可能怪你,你為了生他,為了保他平安健康,可只差一點兒,就連命都搭進去了,你別多想了,且休息一會兒罷。」

親自服侍她躺下,待她闔了眼,睡着以後,才輕手輕腳的去了外面。

晚間宇文修回來,簡潯便把白日與宇文倩說的話與他學了一遍,末了道:「沒先徵求過師兄的意見,我就做主了,師兄不會怪我罷?」

宇文修笑道:「我怎麼會怪你,我也是這樣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應酬,我哪裏耐煩,若是別人家的事,我只搭理一下主人,甚至禮到人不到就行了,自己家的事,來者是客,卻是哪個都不好怠慢了,要不怎麼說知我者,潯潯也呢?對了,孩子呢?」

她醒著,孩子卻不在跟前兒,分明不是她的作風。

簡潯笑道:「你回來之前,才拉了,奶娘和何媽媽抱下去洗澡了,我跟何媽媽說了,若是洗好了吃完奶,睡著了,便不抱過來了,想是睡著了罷,師兄要瞧他去嗎?」

宇文修點頭:「自然要的,我這就去,很快回來陪你啊。」自顧往梢間看孩子去了。

稍後回來道:「好像又長開了些似的,睡得正香,不過嘴巴時不時的就會吐個泡泡,是怎麼了?」

雖對簡潯將昀哥兒看得比他和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至今頗有些耿耿於懷,但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宇文修見了粉嫩嫩的小傢伙兒,又豈能不愛的,他之前是曾「威脅」過簡潯,他是睿郡王的兒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可他心裏知道,自己與父親終究是不一樣的,他也絕不會變成與自己曾經痛恨的人一樣。

簡潯聽得笑起來:「沒怎麼,他自己跟自己玩兒呢,之前醒著時就一直在吐,沒想到睡著了還在吐,何媽媽和奶娘都說,這是正常的,他慢慢兒的還會有更多動作,做鬼臉啊,啃自己的手和腳啊,都是他無聊了,跟自己玩兒呢。」

宇文修釋然一笑:「那就好,我們也睡罷?過幾日朝廷可能會安排一批人,往各處尤其是雲貴一帶收集採買藥材,徵召大夫去,我讓人弄些上好的阿膠回來,給你補身子,人蔘鹿茸這些藥性猛,阿膠卻是溫補的,正適合你如今吃。」

她臉上看起來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可想而知,內里虧空到了什麼地步,真是光想都讓他心裏針扎一般的疼,恨不能以身相代了。

簡潯便依言窩到了他懷裏,道:「收集採買藥材?是不是,我們的將士傷亡慘重,朝廷又不可能給予他們及時的補充,所以只能採取這樣迂迴的法子?」

「你操心這些事做什麼?」宇文修就輕輕拍起她來,「這都是我和平子清的事,你現下只要養好身體即可,快睡罷。」

簡潯便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也不可能有答案了,只得訕笑說了一句:「我這不是往日操心慣了,一時改不過來嗎?好罷,睡覺。」乖乖閉上了眼睛,倒是沒多一會兒,便真睡著了。

宇文修確定她睡著了,這才無聲吐了一口濁氣,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果然今日早朝上,他和平雋才把派人往雲貴一帶收集採買藥材的事一說,百官便一個個的推諉起來,這個說自己身體不好,怕自己路上有個什麼好歹是小,誤了朝廷和攝政王首輔大人的事,就糟糕了,那個說自己能力資歷都有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當不起這樣的大任。

顯見得他和平雋雖看似已將滿朝文武都震住了,如今各部也換上了好些肯做事敢做事的他們的人,但要讓所有臣工都口服也心服,不遺餘力的輔佐他們,為朝廷盡心竭力,且還差得遠,偏他們又不能一下子把文武百官都換了,只能一步一步,循序漸進的來。

可這事兒卻是一日都拖不得了,必須立刻安排人出發,平雋的意思,還是由他親自走這一趟,這場硬仗擺明了是持久戰,一年半載的打不完,那收集採買藥材就不是一次兩次的事,而是必須建立一條長期的可靠的商路,平雋去了,什麼主都能做,換了其他人,指不定還得快馬加鞭送信回京請示,又得浪費時間了,如此一來,也的確沒有比平雋更合適的人選了。

然他這一走,宇文修就只能某種程度上說,孤軍作戰了,當真是哪條路都不好走啊!

他卻不知道,簡潯已將這事兒放到了心上,翌日醒來后,便看似懶洋洋的躺在床上,實則卻是在思索,要怎麼幫他的忙,多少替他分點憂了。

藥材她是幫不上什麼忙的,要供給前方那麼多將士所需,不止她,全天下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憑私人的人力和財力做到,必須得朝廷出人和出銀子。

不過大夫她倒未必幫不上忙,她記得宇文修和老崇安侯在世時都說過,戰場上需要的,往往未必是真正醫術多高明的大夫,只要能替傷兵們止下血,包紮一下傷口,再做好基本的護理後續工作,於傷兵們來說,便是好大夫了,——要培養一個什麼病都能治的大夫不容易,要培養一批能滿足傷兵們基本所需的所謂大夫,還是不難的。

何況醫術一道,幾乎都是父子相傳,師徒相傳的是既不多,也要耗費大量的財力、精力和時間,關鍵這世間所有人都得生老病死,那無論到了什麼時候,做大夫的,都是餓不死的,那他們得多想不開,才願意心甘情願的千里迢迢去戰場上勞心勞力,九死一生啊?

如果,能有一個大夫,甚至是太醫,願意教授一批人最基本的醫術常識,教的人用心教,學的人用心學,至多三個月,這批人應當就可以派去戰場上了,傷兵們的傷情,甚至因救治不及而亡的傷兵人數,都將得到大大的緩解和改善。

簡潯越想便越覺得這個主意靠譜,等稍後宇文倩與平氏聯袂來看她時,索性與二人說了,看她們意下如何,有沒有什麼地方能替她再補充完善一下的,「……若這事兒真辦成了,於公於私,都是好事一樁,還請母親與倩姐姐想到什麼說什麼,千萬別有所顧忌。」

宇文倩對自己弟弟的鴻鵠之志,是一早就明白的,到了這一步,也不是他不想再進一步,就能不進的了,那麼軍心所向與民心所向,就顯得更重要了。

是以她只思忖了片刻,便道:「這個法子好是好,只是戰場上刀劍無眼,到底太過兇險,只怕有點辦法的人,都不會願意去的,何況朝廷連年徵兵,好些人家已沒男丁或是只剩一根獨苗了,就更增加難度了。不然,先在各家各府的奴才里徵收,如願意去的,許他們回來后,就放良了他們一家,他們自己則繼續在醫學司里學習供職也成,想自立門戶,或是經營旁的行當也成,怎麼樣?」

平氏沉吟接道:「奴才里肯上進的多的是,只沒人給他們機會罷了,如今有了機會,應當不少人願意,就怕沒有太醫願意教授他們,到底是一群奴才出身的,且若將自己的絕學傳授給了那麼多人,他自己的飯碗兒以後豈不是要被搶了?」

有些事,雖沒人告訴平氏,她也不會主動相問,但她又怎會一點都看不到猜不到,所以便只為自己的兩個兒子,她也得不遺餘力了。

簡潯聽罷二人的話,笑道:「『醫學司』?倩姐姐起的這個名字真是再好不過了,不過這樣一來,就不能只是我們女人家的小打小鬧,得朝廷出面了。我們可以將其設為太醫院的下屬衙門,讓太醫院的太醫們定期給他們授課,民間的大夫有願意進去授課或是供職的,也可以,等速成出師的第一批人回來后,成績優異表現好的,還有機會進太醫院供職,如此就能發掘出更多人才了。」

頓了頓,「至於母親說的,太醫們可能不願意授課,又不是讓他們傾囊相授,只是教授一些皮毛而已,想來他們不會反對,不然,就讓朝廷派了他們去前方,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們既享受了朝廷的供奉,國家有難時,就該為朝廷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才是!」

宇文倩聽得連連點頭,道:「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就算是奴才願意去,那也得看主子願不願意放人,這是機會也是冒險,上了點年紀的人誰肯去?年輕的,一般又是各府得用的,尤其經過了逆王之亂,誰家都巴不得多養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僕護院,以防萬一……要是女人能去其實更好,女人心更細手更巧,可惜太醫們連男僕都未必肯願意教了,何況女人們,且男女大防也不能不顧……」

簡潯肅色道:「一定會有這麼一日的,就算不是現在,將來也一定會有這麼一日的!」

這個世道,人人都活得艱難,女人更是難上加難,若她能憑一己之力,至少讓女人們的日子好過那麼一點點,與男人相較,地位也高上那麼一點點,她便算是功德圓滿,不枉來這世上走這一遭了。

所以宇文修想要站到最高,她也想要站到最高呢,因為他們只有站到最高了,才能不必再顧忌任何人的想法和感受,不必再顧忌輿論的威壓,至少在一開始能以至高無上的皇權,壓得人口服,繼而再一步步的,從口服發展到心服,真正去做並且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想實現的理想和報復,才能真正的救民救國。

簡潯這個主意讓宇文修大喜過望,他忙得昏天黑地的,竟成了燈下黑,壓根兒沒往這上面想過,他不由激動的握了簡潯的肩膀,道:「潯潯,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女諸葛!」

激動過後,更多還是心疼與自責:「你眼下最該做的,便是安心將養身體,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可如今又因為我的緣故,勞心勞力,素日也就罷了,如今卻是月子都不能安生,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簡潯一擺手,嗔道:「師兄這是什麼話,以後再說這樣的話,我就惱了啊,反正我成日裏閑着也是閑着,昀哥兒也不讓我操心,我再不動動腦子,回頭真得傻了。怎麼樣,這事兒就這幾日便能着手辦起來罷?我今兒待倩姐姐和母親走了后,還想到了一件事,以後醫學司還可以定期舉辦義診,只收葯錢,豈不是既可以真正造福百姓,又能讓你的聲望更上一層樓,一舉兩得了?」

若醫學司真成功辦了起來,將來她還打算從盛京發展到地方,最好每個州府都能有一個甚至更多幾個,那樣當地便是遭了什麼天災人禍的,老百姓們也能儘可能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了。

宇文修想了想,沉吟道:「這事兒一開始最好還是別讓朝廷插手的好,我敢打賭,明兒若早朝時我提出了這件事,反對的人絕對比比皆是,你別看太醫院的太醫們品秩不高,但因為時常與宮眷並高門大戶的太夫人夫人們打交道,自有自己的人脈與關係,要想辦成一件事或許不容易,想要壞一件事,卻是不難的,到時候吵吵起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沒個十日八日的出不了結果,豈非白白耽誤時間?」

頓了頓,又道:「當然太醫院也不是沒有我們的人,可這事兒損害的是全體太醫的利益,盛京好些醫館葯館實際上便是他們的產業,便不是他們產業的,也與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讓人把已吃到嘴裏的肥肉再吐出來,誰能樂意?屆時都聯合起來,那就麻煩了,畢竟這種傳道授業的事,誰也勉強不來。」

「那師兄的意思是,這事兒一開始還是當做我們女人家的小打小鬧來辦,比較合適?」簡潯很快明白了,「等我們做出實事,有了一定的規模和聲望后,朝廷再出面,將其發揚壯大,就要容易得多了?」

宇文修點頭:「你此番不是九死一生才生下了昀哥兒,得他得的艱難嗎?那就打着感謝菩薩保佑、為他積福的旗號,聯絡一部分宗室勛貴的人,文官的家眷也記得聯絡幾個,大張旗鼓將這事兒辦起來,然後我再讓太醫院兩個我的人王太醫、鐘太醫去那裏傳道授業,都知道他們兩個受過我的恩惠,是我的人,既是我的人,卻不過私交和人情去幫忙一下也是人之常情。然後我再讓丁前輩他們也去,四個人的話,兩個月下來,怎麼也能帶個百兒八十號的人出來了,就是這些人,得你們自己找了。」

簡潯忙道:「我明白,既是我牽的頭,你自然不能插手太多,不然性質就變了。你放心罷,我明兒就請榮伯母並幾個宗室里既有聲望,人還聰明的長輩妯娌上門,勛貴的話,讓母親去幫着聯絡,倩姐姐雖既是勛貴又是宗室,胡閣老的餘蔭也足以聯絡到好些人了,你就等著看攝政王妃的大名,是如何讓滿盛京的人都如雷貫耳的罷。」

她的名聲好了,有了前所未有的聲望,於宇文修這個做夫君的來說,就等同於是他也有了同樣的聲望,將來何愁不能眾望所歸?

簡潯想着,又道:「不過這事兒要不要先與平表哥商量一下?」

宇文修聞言,搖頭道:「他大後日就要出發,還是別讓他煩心了,何況他心裏怎麼想的,我們誰也不知道,萬一,他將來不肯屈居人下呢?還是等他回來,仗也打勝了,再從長計議罷。」

------題外話------

腰肌勞損,之前一直吃藥,昨天去敷了中草藥,被臭了一晚上,現在決定,痛死也不敷了,笑着哭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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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的心尖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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