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一日游

天界一日游

羽天坐了起來,涌動翅膀,撲閃了幾下又恢復了人形后,想抬起來,卻發現不知道是自己的身體因為毒性的噬咬,而有些孱弱,受不住翅膀的重量,居然脫臼了,她毫不猶豫,用另一隻手抓住脫臼的胳膊,向上一抬,只聽咔嚓一聲,就接上了脫臼的地方。這一系列動作下來,就是不見羽天的秀眉,有一點點皺起。這般疼痛對她來說是小意思,可見剛才那被毒噬咬時,是何種疼痛,這痛中,少不了那兩個宵小的添油加醋,果然說休憩的太久,路過的阿貓阿狗都敢算計她。她是很多年,沒有屠狐了。

「這毒懲后,一般人非七七四十九天無法恢復。我們兄弟已經清修七十三萬年有餘,只是因為幼時得了您的照顧,斷了仙根,終生不能位列仙班,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天賜的良機,大神您重傷在身,這仇,我們兄弟真是不想報都不行了。您放心,我們知道您對這七界的重要性,自然不會奪您性命」羽天依舊坐在地上,紫色的神袍變化著顏色,了解羽天的人都知道,這袍子是焚天在時,用自己的指尖之血,養的蠶吐出的錦絲,天生就帶着馥郁貴氣的柔紫色,穿在身上,不僅僅是有好看,這袍子,還有療傷的效果。

「哎。」羽天嘆氣。

「你嘆什麼氣?」說話的是另一個狐妖了,這個比剛才說話的那個,性格上略顯得急躁,而且心虛的厲害,這是自然,羽天是何許人也。

「如果有以後,以後告訴你們。既然是帶着因,那你們就趕快結了這果吧。」羽天搖頭,已經盤坐在原地,有點涼,她把全身都裹在袍子裏。

「那裏還有什麼以後。拿了你的內丹,你就是廢人一個。」還是那個急躁的小妖。

「你們還挺有野心,要取我的內丹。行,看你們這麼有自信的份上,我就拿出我的內丹,讓你們取,不過,要看你們的本事了。」說着,羽天張嘴,從自己的靈源袋裏吐出一枚七彩流光的內丹,只有鵪鶉卵大小,羽天斂了光芒,卻在這夜裏,還是亮的不可方物。

「上古大神果然識相,既然你肯配合,我們也不多加為難。我們兄弟答應你取了內丹就走。不多為難於你。」說話的是稍微冷靜的那個,羽天感知了一下那狐的道行,果然要比另一個的高深許多。

羽天還是輕笑,「請便。」

話音剛落,一個灰色的影子自羽天的頭頂略過,緊接着又是一道,兩狐雙雙落在羽天身前的空地,兩狐怕事情有變,羽天會事後尋仇,現的都是原身,道行深一點的,是一隻灰狐,毛色油亮,灰色也極其討喜,羽天點點頭,是做褥子的好材料。另一隻還是一隻純黑的狐狸,那毫無摻雜什麼的顏色,讓羽天眼前一亮,這麼大的狐狸,一件狐皮馬甲是是十足十的夠了。想到此,不由心情大好。

灰狐小心翼翼的想上前,黑狐卻不如它沉得住氣,一躍而起,一個來回,就抓住了羽天的吐出來的內丹,然後掉頭落到原地,肉爪中,可不就是羽天吐出來的內丹,灰狐見同伴好好的,自然再小心,也忍不住這流光溢彩內丹的?刺激??,上前與同伴興奮的滾做一團、

「可是興奮夠了。」羽天站了起來。聲調柔和帶着疲憊。

「既然興奮夠了,我就告訴你們,我剛才嘆的什麼氣。」羽天沒等它們回答,就自說自話起來。「我嘆氣是因為啊,你們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我居然,一點點,都不記得。人,哦,不是,就算是鬼魂,也知道個,自知之明。這只是個七彩夜明珠,你覺得我的內丹,是你們能承受的起的,我不把周圍點的亮亮的,怎麼收拾了你們,取了這上好的皮毛。可憐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們啊。隕在我手裏,記得心懷感激。」語罷,五指握拳,那被兩隻狐把玩在掌中的明珠,就好像生了黏膠一樣,死死的把兩狐粘在一起,兩狐感覺到了莫大的壓迫,那是死亡的沉重帶來的,兩狐頓覺不妙,卻怎麼也走不脫,灰狐機智,舉起另一隻沒有被粘住的爪,就往自己的爪子上招呼,好像是要捨車保帥。羽天當然不想毀了這麼好的皮毛,微微眯起眼睛,只見明珠突然明亮十倍,把兩隻狐包裹。

灰狐和黑狐手舞足蹈,拼了命的掙扎,但是光圈之內,居然使不出一星半點的法力。只覺得自己除了皮毛。皮毛里的血肉都在被吸進明珠中,血肉被榨擠碎的聲音還在耳邊,卻發現那聲音不是來自別處,正是來自自己的身上,灰狐也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捨車保帥,就化作血水一灘,加上自己的內丹被吸入明珠,留在這世上的,只有一抹碎的不成樣子的魂靈,和一張完完整整,還帶着自己溫度的狐皮。黑狐最後一眼看向了羽天,那一眼,就是陰陽外的三十二層天。

羽天是一個老姑娘,是一隻老鳳凰,但是不要忘記了,她也是創世之神,創造了這天地啊,她怎麼可能只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柔善。

天很快就要亮了,正是上天的好時候。羽天今天特意梳妝了一下自己,鵝黃色的半肩襦裙,披帶軟軟的落在她的腳邊,黑髮也拿了翠玉簪子盤亘起來,墜了金鍩。纖纖玉指上還特意帶了一隻蝴蝶玉戒指。手裏還拿着自己的神袍,那神袍可以任意改變樣式,羽天一扯,那神袍就在她的手中,變成了一件貴氣逼人的披風。

她遲遲沒有出發,站在床前,為這個昨天救下的男人診脈。

「可憐了,這個小美男,不過是一晚上,這魂魄就殘成這個樣子了,等着我,我去這天上,給你討一味靈丹來。這也算是送佛送到西天。說到佛,這盞燈就點在你的床頭吧。」羽天多年來,也算是見過不少美男,這個男孩子,算不上絕色,甚至跟那些人一比,一般都算不上。男子不似女子,可以比較身材和五官的玲瓏,而是比較的是身上的氣韻,這個男孩子,因為沒有瞧見他心靈的窗口,所以也看不出他是個什麼氣質的。只是五官還算精緻深邃。

捏了個決,把這小屋子籠在結界中,給這個男孩下了昏睡決,臨了,看了擱在榻邊的兩張狐皮。「哎,以為我清修多年,已經不會這般易怒嗜血了呢,多造殺孽,真是罪過。」語罷,方寸之大的屋子,再也不見羽天的身影。問她去了那裏,往上看。

從仙山出發,經過東海,上的碧落瑤池,再從瑤池登上這九重天上的凌霄寶殿。是這次羽天上天的計劃路線,她不緊不慢的飛著,沒有踏雲,一是她本來就是飛禽,二她實在不捨得踩着那白白軟軟的雲彩。經過東海時,適逢潮汐,正是蝦蟹魚鯊們上潛喘氣的時候,無邊的東海上,密密麻麻的遍佈海底生物,羽天飛過,自帶縉雲,那些見過世面的,都高呼羽天的名號,羽天大神,沒見過世面的,都努力的吸著鼻子,來汲取羽天散落下的靈氣。海底九千歲龜丞相剛剛送走自家主子,也就是東海龍王,曾經的仙界第一美男子敖天,就看見,天邊金黃,雲色溫柔但瑞氣逼人,太陽還沒有出來,這半邊東海,就已經大亮,原來是有上古大神經過。龜丞相慢悠悠的爬上海面上的一塊浮石,跪在地上。「羽天大神請留步片刻。」話音剛落,眼前平靜無波的海面突然泛起絲絲漣漪,不過是眨眼間,一朵瑞蓮就破水而出,再一會,一隻勾魂足踏在上面。這裏是海,水是鹹的,根本不可能會有蓮花生長,這麼反常,自然是出自羽天大神之手,果然,那蓮足不是別家美人的,而是特意逗留下的羽天的。

「龜丞相,別來無恙。」龜丞相自然不可能只有九千歲,他也是一隻老的不知道年紀的老烏龜了,只是多年來,他總是戛然一身,自然不會死去。

「羽天大神,多年不見。」龜丞相眯起綠豆眼,探出腦袋,想靠近一下羽天,卻被她周身,那不可方物的氣勢壓的,不敢親近。

「不知龜丞相叫住我,所為何事。」羽天不理他的這番小動作。

「多年前,焚天大神留在老奴這裏一物,讓老奴過個百兒八十萬年,再交給您,可是老奴自知自己已到了大限,在不把此物交給您,老奴就要讓焚天大神的這件物什所託非人了。」龜丞相自稱老奴,自然是這樣,多年前的多年前,他是焚天親創的祥瑞之獸,落地后,就一直服侍焚天。焚天死去后,他本來想着追隨焚天而去,幸得當時還是東海太子的敖天偶然阻止,把他帶回東海,這番,又是五十萬年過去了。?

「都說龜,是這世上最長壽的動物,不知道龜丞相何處自己要離去之言,難道,我們的老鐵樹,要開花結果了?」許是羽天很久沒見過故人了,多般感慨又帶了垂憐。

「老奴就不拖累其他姑娘了,只是老奴多年前的因緣際會,失了愛子與愛妻,多苟活這些年,也算是夠本。往事不便多提,老奴本想着這幾日去大神您的居所拜見,沒想到今日遇見,就交給大神您吧」龜丞相眼中哀傷,是了,他的妻兒,在多年前的暴風驟雨中,死在了驚天的巨雷中。

「那我在這裏等你,你去取吧。」羽天斂了袖子,準備等他。

「不必了,大神,此物就在老奴身上帶着。」語罷,龜丞相站了起來,兩腳着地,露出胸前嶙峋的甲片,甲片上花紋深邃繁雜,紋路深深淺淺帶着歲月無法比擬的滄桑。龜丞相的手掌上的皮膚皺巴在一起,垂皺着,指甲很長,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的花紋處,循着縫隙,勾住一片銜接緊密的甲片,羽天不忍的側目,因為龜丞相居然生生的,把那片甲片摳了下來,頓時血肉模糊一片,只是那片血肉中,是。。是一隻鵪鶉卵大小的明珠,與羽天昨夜拿出來的珠子,是一樣大小的,羽天記得那珠子的來歷,這是焚天經常拿在手中的一串佛珠珠子。

「焚天大神說,集齊其他的九顆這九顆佛珠,是因着焚天所造的殺孽積累而成的,為了防止這不憤之氣凝結成凶煞,焚天特意在七界,每一界尋一顆珠子,還有隻東海深處取了兩隻萬年珠蚌形成的寶珠,然後把這些殺孽凝聚在珠子裏,求大釋迦摩尼佛度化,他再親自拿在手裏壓制着,羽天在焚天死後,想繼續代替他壓制着這些殺孽,卻只在他灰飛煙滅的地方撿到了一顆,這也是他唯一留下來的東西。號令七界的創天佩和他的內丹不知所蹤。創天佩如果不是他們三個人使用的話,落在別人手裏,也僅僅是一塊裝飾品,焚天的內丹其實就是他的狐狸心,他的身體都化成灰了,那內丹只怕也是化為了灰燼,這些都不是要擔心的事情,只是這串佛珠,多年來,羽天一直沒有忘記,之所以沒有尋找,是因為實在是容易睹物思人。

龜丞相把佛珠只血肉中拿出來,在海水中反覆沖洗去上面附着的血,生怕會髒了羽天的手,直到他反覆檢查,確定沒有一星半點的血肉,才雙手奉給羽天。

「你可是在說,焚天還有回來的那一天。」羽天從袖中拿出昨夜吐出的那顆明珠,把兩顆珠子放在一起,龜丞相看到羽天手中也有一顆,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老奴親自送了焚天祖神去了承天之柱,這是祖神在去的路上,告訴老奴的,老奴不敢妄傳祖神的話,而是祖神確確實實囑咐老奴,把珠子交給大神您時,這樣說的啊,他說,他會留給你一顆,揚天大神一顆,讓老奴保存一顆,至於餘下的幾顆,他也不知道自己涅羽而去后,它們會散落何方,他只是要老奴把他或許還會重生的事情告訴您,至於他復不復生,全看您的意思。」龜丞相說的很慢而且隱晦,但是一字一句,羽天都聽懂了。

她看了一眼蔚藍的東海,和高高在上的天,七界在現在的天帝統治下,雖時有??動亂??,但還算平靜。美中不足的,只是規矩多了些。不過多年過去,七界眾生也都習慣了這條條框框。焚天回來,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意義……

念頭一轉,羽天看向龜丞相,「這件事情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

「除了大神與老奴,就只有龍王陛下知道這件事情了。當年老奴一心想隨着祖神而去,在追隨而去前,遇見了還是太子的龍王陛下,老奴想到祖神的遺訓,想着不能沒有人告訴您,所以就拜託了陛下,陛下聽完,便猜到了老奴有不世之心,沒有答應老奴的拜託,還安慰了老奴,把老奴請來東海做客。陛下是個俠肝義膽之人,一直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對老奴也是禮遇有加,老奴只能用這麼些年的輔佐,以報他的知遇之恩。」龜丞相說的動情,但是羽天的眉毛,卻不知怎麼的,越擰越深。

「這麼多年,也辛苦龜丞相了。」羽天真心的安慰道。

「老奴知道自己不能左右大神您的心意決定,只是老奴還是盼著祖神能夠回來,天帝掌管仙人兩界,雖無大錯,但是大神您自然也懂得人心不足這個道理,只兩界是否滿足的了天帝?」龜丞相能夠輔助了敖天這麼多年,自然遠見非凡,再加上東海能夠稱霸四海,龜丞相功不可沒,他自然可以輕易的說出,讓羽天擔憂的理由。

「焚天自然是有管理七界有方,但是他已經去了這麼多年,誰還會記得我們這三個老傢伙,焚天的性子,怎麼能夠容得住世人把他遺忘。」

言盡於此,龜丞相也沉默良久,隨後便鞠身「老奴知道了,今日一別,這輩子估計是最後一次了。老奴也就大膽一勸吧。大神您這麼多年,真的就沒有想念過祖神嗎?老奴只是祖神的奴僕,卻也懷念起他時,也痛徹心扉,你了解祖神的性格是不容許別人遺忘,但是祖神那麼英偉,誰又敢把他遺忘呢?老奴告退。」語罷,也不等羽天允准,就一個猛子,扎進海水裏,不過片刻,就再也不見龜丞相,羽天看向龜丞相剛才站立的地方,猩紅一片,陽光也探出雲層,羽天自言自語道「不知道這龜丞相的傷,打不打緊。」語畢,握緊手中的珠子,展袖飛升入雲天。

珠子的那日,就離他歸來的日子,不遠了。

上次來仙界,還是幾十萬年前,天帝即位的時候,老天帝特意留了遺念,請她下得神界,為他的愛子加冕,羽天是個心軟的,自然不會違背臨終託付這樣的事情。還特意拿出來自己的鳳鈴,作為禮物,送給新天帝,她的這個鳳鈴,可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可引水為火,生火為冰。說白了,就是有顛倒日月天地之力。這鳳鈴自羽天出世起,就帶在身上,這番送給天帝,也算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路過瑤池的時候,梨花開的正好,她銷了一支,化作一片娥梨紗,敷在臉上,只露出一雙勾魂眼。上古大神之貌,還是越少人看到越好。

「羽天大神到。」萬仞撐凌霄,這凌霄寶殿自然是在浩瀚之地,顯得仙氣撲騰,虛無縹緲,羽天輕笑,待着這一聲通傳聲落,自己才踏着玉碎步子,扯著自己的紗裙,慢悠悠的走進寶殿。

「羽天大神有禮了。」

「大神有禮。」

「兒子,那就是羽天大神。」

「孫兒,那就是羽天大神。」

「娘子,那就是羽天大神。。」

「母親大人,那就是羽天大神。」

神仙兩界齊聚,而且攜家帶口,原本覺得空曠的厲害的凌霄寶殿,羽天居然覺得很擁擠,所有人都想擠到羽天的身前,一睹上古唯一的女大神的風采、

娥梨紗雖薄,但卻牢牢地遮住羽天的容貌,再加上她有意遮擋,道行一般的,幾乎都看不清她的臉,只是覺得她的臉是一片霧氣。羽天輕笑,不停地鞠身還禮,笑眯眯的往前走。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最激動的自然是靈鶴,它扯著一個白髮鬍子都飄飄然的老頭,急急地來到羽天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謝謝你,靈鶴,還記得我的囑託,替我找會煉製凝魂丹的仙人。太白星君,羽天有禮。」

羽天輕輕的摸了摸靈鶴頭上的紅頂,靈鶴居然在羽天觸手之後,搖身一變,化成了人形。

這可能就是靈鶴修鍊成人後的樣子,仔細一瞧,是一個靦腆白凈的男孩子。帶着紅色的頭巾,穿着湖色的仙袍。

他怯生生的看了羽天一眼,居然像個扭捏的大姑娘一般,轉身鑽入人群,再尋不到蹤影。

羽天不甚在意,轉身繼續與太白星君交談。

太白星君誠惶誠恐的回了禮,從黑色的道袍中,拿出了一隻幾乎透明的琉璃玉瓶,瓶子不大,卻裝着足足十顆凝魂丹。?

「多年前的一別,不知大神可好。」太白星君熱絡的問候着羽天。

羽天笑着回答「至上次一別,確實有很多年了。我一切都好,多謝星君記掛與慷慨。羽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羽天自袖中伸出手,接過冰涼的玉瓶。

「這凝魂丹是治傷良藥,不知道羽天大神可是那裏不舒服。」

說話的是……羽天一路風霜,雙眼居然模糊了起來,對不了焦,眼前的這個人穿了黑色的神袍,下擺縫了金邊,銀髮仔細的梳了起來,束髮上,是二龍搶珠的冠。「許是自與羽天大神分別後,小王實在是變得太多了。」這四海八荒有太多的小王大王,但是敢跟羽天說起分別的,恐怕只有很多年的仙界第一美男子敖天莫屬了。

羽天被自己還是模糊一片的眼睛氣得心急如焚,但是越是心急,眼前就好像蒙了一層霧一樣,怎麼也不散開,而且越來越嚴重,不過是眨眼一變,羽天的眼睛居然慢慢的看不見了。

「你們這一別,還以為會是天人永隔。」這個聲音熟悉,戰神刑天。他是個言簡意賅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特意插這個話?

「這怕是多年來,你們第一次再次同出一殿吧,看來這天帝的面子真是大啊」聽聲音的渾厚程度,這應該是一位神澤,既然位列神族,還是這般的長舌,真是如何是好呢。羽天有點納悶的想,可是無奈自己就算是看見,也確確實實不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聽聲音不過百十萬來歲,飛升的這般快,怪不得根基這般不穩。羽天冷冷的笑着,犬牙一物,自然能說的上話,說的話有人聽,才是最好的。?

「你們都別圍着羽天大神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她被霧海的流雲蒙了眼睛了嗎?」猜的沒錯的話,這個聲音應該是天帝裕盛了。羽天暗暗地想着。

上次見他,他還是個剛剛梳了羽冠,傻傻的問羽天,他什麼時候才能去神界找她玩樂的小孩子。

「什麼是霧海流雲?」羽天急急地開口問,可是話音剛落,就是充耳的嗤笑聲,羽天皺眉,小指微微勾起,只聽西邊天邊,轟隆隆的響了三聲驚雷,嚇壞了帶頭笑的最為歡的雷震子。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行雷工具,在看了一眼喜怒不形於色的羽天大神,一股懼意,從心底湧出,不光是他,笑着的諸人,都被這三聲驚雷,嚇得一哆嗦。

羽天開了靈識,這種本事,是有一年,她不知道怎麼的,晚上總是看不見東西,焚天見她因為起夜看不見東西,而摔的滿身青紫,大笑三個時辰后,交給了她這個獨創的法術。只是過了沒多久,她的眼睛恢復了正常,這種法術想想也是多年未用,就如同剛才那三道驚天雷。

因着靈識的引導,她可以感覺到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呼吸,每一個身上的溫度,每一件物什投下來的陰影,沒一寸空氣的流動。羽天藉由著這靈識,一路通行無阻,幾步就行到了天帝裕盛所在的高台下,對着裕盛微微頜首。

「羽天大神有所不知,這霧海是前幾年不知道是何處的因由而形成的一片霧群,每每有仙人神兵在此飛行而過,眼睛就會猶如霧蒙住了一般看不見任何東西。我們對此也毫無解決之法,不過好在這霧海對人無害,只要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恢復視力,只是這段時間,就算是使勁渾身解數,也無法恢復視力,還請羽天大神就坐片刻,喝杯茶,大神法力深厚,自然會比其他之人,恢復的快一些。」說話的是太白星君,他不知道何時站在了羽天的身後,羽天皺眉,真是阿貓阿狗都敢站在她的影子上。

羽天不語,站在原地,太白星君見此一陣尷尬,想着剛才贈葯的恩惠,居然大起膽子,上前攙扶羽天,手還沒有觸碰到羽天的紗衣,天雷在此滾動,直奔著凌霄寶殿而來,眾人皆有天眼,自然可以看到這雷剛才經過南天門,差一點把南天門上藏藍色的牌匾劈下。

雷的速度還是未減,幾乎是在一念之間,雷霆就越過天門,直奔寶殿而來,羽天的神識里,裕盛抬起了手,生生擋下那道越來越近的雷,卻因為插手於此太過匆忙,薄唇處有鮮血滲出,他陰晴不定,看向羽天,這麼一來,他自然知道這道雷是出自何人之手。

「大神還請手下留情,今日是大神生辰,自然不想成為某人的死忌吧」裕盛對羽天的懇求之意,滿殿皆驚,紛紛探出靈力,去感知那道驚雷的出處,果不其然,這道霸道到不死不休的驚雷,出自羽天大神的右手小指,在看向天帝,他居然被這道雷逼得騰不出手來擦拭去嘴角的血跡。

太白星君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和羽天鵝黃色的紗衣,只怕他敢碰上,那道雷也會毫不猶豫的劈在他的身上,那今日的死忌,可不就是來祭奠自己的嗎。想着,背部一陣盜寒。

「我自然不想只是造一樁殺孽這樣輕鬆。」羽天冷笑,聲調緩和低沉,好像一個沙啞著嗓子的女子,在洛水邊,輕吟著【翩若驚鴻】?

「不知羽天大神是不是已經恢復了視力。」敖天還是不罷休,他也跟到了羽天的身後。但是他畢竟跟羽天相熟一些,自然不敢踩上她的影子半分,如果可以,他甚至連看上羽天的背影一眼都是不願的。但??嬌妻??兇悍,幼子可愛,他不達心中所求,自然是硬著頭皮,繼續與羽天攀談。

「我的天哪,你是,你是,敖,敖天。」羽天驚呼,裕盛長舒了一口氣,他已經感覺到了那道驚雷已經消失無蹤,當然啦,她的所有精力,都被變化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的東海龍王敖天身上了。想到這裏,裕盛苦笑一聲。

「是,是啊。」敖天尷尬不已,看着羽天絕美的容顏上,滿是驚訝,熟不知那驚訝里,是不是有當年未與他成雙時的慶幸。不知怎的,只從敖天的妻子產子后,敖天就以肉眼可以看的到的速度在衰老,那衰老的速度快到敖天的幼子才剛剛三千歲。

「真是經年一別,不知誰是誰啊。龍王你真是,真是讓我感到吃驚。」羽天已經恢復了視力,那對焦的瞬間,就看到努力想擠到自己身前的敖天,那張蒼老到不忍再睹的面容,實在無法讓羽天把他往風姿綽勇的仙界第一美男子身上扯。

「羽天大神客氣。」敖天苦笑,自己這般,怎麼可能與長生不老的羽天相比。誰能想到,他們曾經是差一點成事的侶人。

「你的孩子,不過才,不過五千歲吧。」仙生子都是五千歲成人,他的孩子應該還沒有成年吧。

「四千零三歲了,正是尋師的年紀。」敖天一臉期待,盼著羽天可以讀懂他的暗示,羽天嗤笑一聲,不在理會敖天,徑直登上高台,靠近高高在上的裕盛。

「裕小子你站這麼高幹什麼?」羽天一把攀爬,一邊說。

這句裕小子,像是一道羽毛,觸到裕盛心底的??柔軟處??,讓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那羽毛抹了蜜,膩了他的整個心房,他急匆匆的下到羽天身邊,想要攙扶一下羽天,卻想到剛才羽天的震怒,卻又不敢出手,生怕唐突自己心中摯愛。是了。他愛羽天,愛的熾熱而瘋狂,他的天妃容貌簡直是羽天的翻版,他寢宮下有道秘室,那裏掛滿了羽天的畫像,他可以在那裏一呆就是一整天。今天看來那裏又要多一張羽天這身鵝黃神袍,梨紗拂面的畫像了。

羽天隔着面紗,雙眼卻彎成月牙形,伸出柔胰,示意裕盛握了。

裕盛如同蒙了寒霜樣的臉,浮起三分紅暈,那顆好像死了一樣,千萬年不曾跳動的心,跳的如同踹了小鹿。他發現自己去握羽天的手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姑姑……」裕盛甜甜的叫了羽天一聲,好像回到了幼時,他記憶所到的最初。

她穿着蝴蝶宮裝,那絲繡的蝴蝶在她的裙子上,好像活了一樣,站在花叢中,與一隻七彩尾巴的小鳥輕聲的交談著。

那小鳥停在她的食指上,討喜的小紅爪,緊緊的抓着她的手指,嘰嘰咋咋的,好像講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彎了眼睛,比剛才笑的不知道燦爛了多少倍。

說道興奮處,羽天還用大拇指輕輕的捏住小鳥兒的爪子,帶着它原地轉圈,笑聲從她的櫻唇中傳出,如同銀鈴一般,又或者最美的琉璃器觸碰在一起,那動人心魄的聲音,一下下撩動着他的心懸。

那時候他是焚天的小弟子,而她是他的師姑,懵懂間,他隱隱約約的覺得,她以後還會成為自己的師母。她的裙裾如同彩旗一般飄揚,上面的蝴蝶好像活了一般,翩翩飛舞。

讓他忍不住去撲,並且他也這般做了,如願以償的碰到了她的裙角。他的突然出現驚了小鳥兒,一個打翅,飛上了枝頭,他本以為羽天會生氣,挫敗的低着頭。

那時他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個子不高,嬰兒肥還積在臉上,正因為驚了佳人而感到傷心的時候,一雙好像染了瓊脂一樣水潤的手,捏住了他的雙頰,他也是這般清清涼涼的叫了她一聲「姑姑……」

只是他現在的聲音卻??纏綿??悱惻一些,羽天皺眉,再皺眉,很快舒展「大孩子了,還身居高位,不必再叫姑姑了。隨着眾人,叫我一聲羽天大神吧。」羽天挑眉,伸出另一隻沒有被他握住的手,擦去他嘴角,已經快要凝固的血跡。

羽天是一個老姑娘,是一隻老鳳凰,但是並不代表,她是看不懂情事的榆木,這個孩子眼裏的愛慕,盡數落在她的眼睛裏,原諒我。羽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姑姑快坐下。」裕盛滿臉的興奮。今日為了迎接她,特意在自己的王座邊,設了一張酒席。他扶著羽天,坐下,裕盛此刻就好像那個在焚天門下學藝時的孩子,熱情,衝動,他的心熱的像火一樣。

「快開席吧,陛下。」羽天鳳眉一挑,帶着警告,裕盛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背後的眾人的目光。羽天甩起自己的披肩,那絲綸紛飛,正好落在裕盛的王座上。裕盛把它撿起,反手握在手裏。高台清寒,自然少有人看到他們的這番小動作。

「開席吧。」裕盛一手握住那條紗綸,另一隻手一揮。立刻又仙婢款款而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個梳着高麗雲鬢的佳人,安瀾紫色的宮裝,玉項雪白,帶着一串明珠,那串明珠華麗,但圍在胸前的那顆主珠卻不甚古樸,刻着梵文,羽天伸出手,那女子脖子上的明珠,她手裏,何嘗沒有一顆。啊,不是,再加上龜丞相早上贈與自己的那顆,可不是已經有兩顆了。?

「妾身參見陛下。」羽天皺眉,這位就是裕盛的神文天妃,自己那個十足十的翻版吧。

裕盛一直一瞬不瞬看着羽天,沿着她的目光,發現她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的妃子,還微微的皺起了秀眉。裕盛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天妃,怎麼把她們容貌相識這一茬給忘了。他登時站了起來,卻扯動羽天,居然生生的把她從座位上拽了出來。羽天狼狽,手中的珠子一個不穩,就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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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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