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已進入餐廳，翻閱menu等待的陽岱笙發現兩姐妹到來，犀利目光一掃來，林慕慕立刻縮起纖細的雙肩。

這個陽陽竟然就是她印象中那位非常疼愛妹妹，對妹妹有求必應，溫柔、善良、大方的哥哥啊啊啊……怎麼可能呀呀呀……

她印象中的「陽岱笙」外型斯文，戴副眼鏡，說話輕聲細語，身高是不給人任何壓迫感的一七五，身材標準，怎知，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他給她的照片是不是有修過啊？不然怎麼跟本尊差那麼多？

真正的陽岱笙，外型俊朗如希臘雕像，說話十分有威嚴，讓人不寒而慄，身高是讓她得仰頭仰得很酸的一八三，體型如健美先生一樣肌塊累累。

對很多女生來說，他應該是心中的完美情人類型吧……在外表上。但對林慕慕而言，他就跟眼鏡蛇一樣，一瞧見他昂起了頭就得快逃，預防他靈敏的舌信嗅出了她心底真正所想！

「你好，我是林昕昕，慕慕的姐姐。」林昕昕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

「我是陽岱笙，你今天要看的猴子。」林昕昕聞言噗哧笑出聲，轉頭對妹妹道，「很幽默啊，你在怕什麼？」

懂得自娛，就表示不難相處嘛。

幽默慕覺姐根本是因為不熟陽岱笙才會說他幽默！

他是在嘲諷啊，大姐。

「我先去洗手間，你幫我點份魴魚套餐，飲料熱咖啡，甜點焦糖布丁。」早就有上網做過功課，曉得此間餐廳餐點內容的林昕昕拍拍妹妹的肩，轉身便走。

「啊……」林慕慕對着姐姐的背影無言張嘴。

她、她她她也要跟着去啊……

「這麼愛罰站？」陽岱笙冷眼瞟她。

林慕慕迅速拉開椅子坐下，乖得跟小學生一樣。

陽岱笙低頭翻閱他已經來回看過三次的menu，裝作漫不經心道，「你跟你姐姐提起我？」

嘴角隱隱約約揚著難以克制的笑意。

她跟唯一的姐姐提到他，着實讓他意外。

「沒有，我沒提起你。」她忙撇清。

他抬頭，微蹙著眉頭不解看着她，「不然她幹嘛突然找我吃飯？」

「喔，那是因為我在跟她聊我的工作，然後我突然發現原來你曾經跟我訂過公仔！」

她上身傾前，瞪大眼，「原來我們早就認識了，你怎麼沒說？」

「什麼認識？」他故意假裝聽不懂。

「咦？你、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她感到失落。

「我為什麼要知道你是誰？」

「喔……」原來他早不記得她了。「就是一年多前，你曾經替卧病在床的妹妹跟我訂了公仔啊。」

「喔？」喔？

「你不記得了。」不會吧？「我還做了你妹妹的公仔送你，記得嗎？」

這麼簡單就忘光光？

「好像有這回事。」他露出困擾的模樣。

「你該不會……把公仔丟了吧？」她精心製作的耶！

「我回去找找。」哼，他怎麼可能丟掉！

別說這公仔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他自己，光是她親手製作的，就該珍藏一輩子好唄！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她落寞垂眉，覺得心臟被他的無情戳刺了好多下。

到現在才發現他是誰？

陽岱笙不悅一撇嘴角。

當初為了方便她製作公仔，他可是寄了數十張照片給她（他那時因為事業剛起步，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又要照顧妹妹，故身材比較瘦），才多久時間，她就把曾經研究過的臉龐給忘得一乾二淨，那麼他也要假裝早就忘了這事，公仔不知塞到哪去，給她一點教訓！

想到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仔仔細細一點一點雕琢的公仔現在不知被丟在哪生灰塵，林慕慕就覺得滿腔心酸。

她還記得當時由於感動兄妹情深，在妹妹過世之後，還特別主動再做了一個妹妹的公仔送他，雖然在現實世界中已經天人永隔，但在公仔世界裏，這對兄妹仍然相親相愛在一起。

這一切，莫非只是她的一相情願？

就像她的感情一樣，都是一相情願……唉唷，她在想什麼？就曉得不該見他的，一見到人那種討厭的感覺又會襲上心頭，讓她特別的難過。

她應該假裝生病打死不出門的才是。

林昕聽從洗手間回來，就見妹妹一臉落寞的坐在位子上，好像誰搶了她心愛的禮物似的。

「點餐了嗎？」林昕昕問。

林慕慕恍如大夢初醒般抬頭，「還沒。」

「還沒？」林昕昕蹙眉，「那你們剛在幹嘛？」

她去洗手間小解、洗手加整理儀容，少說也有個七八分鐘，沒想到她人都回來了，卻連餐都還沒點。

「我剛在想事情。」林慕慕拿起遲遲未打開的menu翻閱。

「那陽陽呢？」林昕昕跟着妹妹直接喊陽岱笙陽陽。

「我在等你妹妹下決定。」啊……這樣說來，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啰？

林慕慕偷偷嘆口氣，隨意做了決定。

「我吃豬排飯好了。」menu闔上，推開。

林昕昕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一次，心想一定是在她上洗手間時，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妹妹一臉不開心樣。

跟服務生點了餐，林昕昕直白問道，「剛你們有聊什麼嗎？」

「聊了公仔的事。」林慕慕看了陽岱笙一眼后淡道，「他好像不記得那件事了。」

還把公仔隨便亂塞，嗚嗚……

「我妹有幫你做過公仔，你忘了？」林昕昕訝異。

他有一雙飽滿的厚唇，該是重情重義之輩啊。

「我回去找找。」陽岱笙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林昕昕雖然只大了妹妹一歲，但她的社會經歷可是比妹妹多上太多，她不會從表面去判定，或單純的接收對方訊息。

她發現陽岱笙一臉不在乎的說他會回去找找時，臉是看着窗外，手指還無意識的撓撓脖子，好像某處正發着癢，但這些肢體動作都說明他其實在說謊。

他根本沒忘記，說不定還記得挺牢，卻故意要說謊氣妹妹？

這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林昕昕可好奇了。

「那你也忘了你妹妹嗎？」林聽昕問。

「什麼？」陽岱笙轉回頭來。

「我妹幫你妹做了公仔，你不會把它扔了吧？你做得出這種事嗎？把像你妹妹的公仔丟掉？」林昕昕逼問。

「我沒說我丟掉，只是不知道收到哪去了。」林昕昕果然跟林慕慕等級不同，說話挺咄咄逼人的。

「若有人送我慕慕的公仔，我一定會放在我每天都看得到的地方。」她跟丈夫的公仔就放在客廳的展示櫃里。

事實上，陽岱笙也是這麼做。

他與妹妹的公仔以強化型玻璃箱妥善的保護起來，並安放在他的床頭柜上，每晚睡前，他一定會細心的把玻璃箱用面紙擦過一遍，才躺下入睡。

「我半年前有搬家，有些東西還沒拿出來，可能在那裏頭吧。」陽岱笙繼續裝傻。

「他家離我們家很近。」一旁的林慕慕插嘴，「隔三條街而已。」

「這麼近？」林昕聽訝異。

「對啊，所以我那天喝醉了他有送我回來。」林慕慕道。

「這就是你說他幫你的事？」林昕昕問。

林慕慕點頭。

「所以，」林聽昕轉過頭來對着陽岱笙問道，「你曾在路上見過我妹妹嗎？」

「沒有。」他迅速否認。

林慕慕每天窩在家裏，就算是出門覓食時間也不一定，想在路上巧遇，跟在路上撿到一百萬一樣困難。

雖然他的確守株待兔過。

「就算見到也不會知道我是誰吧。」林慕慕理所當然道。「而且我很少出門耶，要遇到也很難。」

「那改日來我們家作客。」林昕昕熱烈要求。

「你又不在家，幹嘛叫他來？」林慕慕不解。

「你姐不在家我就不能去？」陽岱笙挑眉斜眼睨覷她。

就這麼抗拒他嗎？連讓他上門做客都不願？

「因為我不知道你可以來幹嘛啊。」來跟她大眼瞪小眼嗎？

「我去了你就知道我能幹嘛。」陽岱笙以賭氣的口吻道。

「你要來喔？」林慕慕吃驚瞪眼。

「又不是去看你。」陽岱笙撇嘴。

是是是，她比誰都清楚他一點都不想看到她，犯不着再三強調了。

「不是來看我，我姐又不在，難道你要來看我爸媽嗎？！」林慕慕忍不住加了句，「我姐結婚了喔。」

你可沒機會了。

陽岱笙眯起充滿危險意味的雙眸，「死會可以活標。」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死會活標？

他……他喜歡姐姐？

林慕慕傻了一下下方震驚的轉頭看着姐姐，「姐，他要活標你！」

還以為姐姐會義正詞嚴拒絕，沒想到她卻旁若無人的哈哈笑了。

「姐，你在笑什麼？」林慕慕納悶的問。

為什麼姐姐笑起來的樣子讓她覺得好毛？感覺她的笑容裏頭藏有很多陰謀似的。

「沒事。」嘴上說着沒事，一雙澄清如鏡的眸卻是直盯着對面的陽岱笙。

陽岱笙被她一雙洞燭的眼瞧得不自在，撇過頭去。

林昕昕的眸像是洞悉了一切，直望進他的腦子裏頭去了，他有種被看穿的窘。

這精明的姐姐一定看出來了！

該死的她不會對她妹妹碎嘴吧？

明明是個年紀比他小的女人，還是笨蛋林慕慕的姐姐，怎麼跟笨蛋林慕慕的精明度差了十萬八千里？

林慕慕詫異的眼在兩人臉上來回。

剛剛陽陽……是不是因為姐姐盯着他，所以臉有些紅紅的？

難道陽陽當真喜歡姐姐，所以才嗆說死會可以活標？

她吃驚的往後重靠在椅背上，不料頭竟然撞到經過的服務生的手，托盤上的茶飲整個淋灑了下來。

「啊！」林慕慕閉眼抱頭尖叫。

「慕……」陽岱笙比旁邊的林昕昕還早了一步衝來林慕慕身邊，手迅速按上她的頭頂，確定飲料是冰的才鬆了口氣。

「你是白痴啊！幹嘛去撞人家服務生的手？」陽岱笙自桌上盒子內抓起一把面紙，堆疊到林慕慕的頭上，胡亂的擦拭。

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無法讓人省心。

這麼笨，不在旁邊守着可怎麼行啊，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林慕慕狼狽的抹著臉。

她只是一時太過震驚了嘛。

她沒想到陽陽會喜歡姐姐呀。才不過認識多久而已，就想從姐夫手中搶過去，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相對來說，被淋了一頭飲料的她還真的很悲慘呢，她覺得自己的心境就跟她的頭一樣，濕淋淋的滴著黏膩紅茶水。

「對不起。」服務生驚慌的道歉。

「抹布借一下。」陽岱笙抽走服務生放在托盤中，正打算拿去整理桌面的抹布。

林慕慕還以為他是要擦桌子，沒想到他竟是拿來擦她的頭。

「這是抹布耶！」林慕慕吃驚想把抹布拿下來。

「不然你還要用什麼擦？面紙嗎？你知不知道北極熊因為地球暖化沒東西吃，都餓死了？」

「我……」可是抹布很臟啊……

「那你還敢用面紙？」陽岱笙斥道，「抹布擦乾，頭洗一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