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蕭玉節吐出這三個字,雨斷情緊閉的嘴角也稍微顫了顫,冷掃這女人一眼道:「仙子莫消遣本君,天下人盡皆知,殷橫野正是死於你手,此際何苦做這把戲欺我。」

別說雨斷情不可理解,蕭玉節對此也諸多疑問,開口解釋道:「當年他被我們打下懸崖,若說死了那也確實難活,若說活着,也許有萬中之一的生機。他打傷我那天是夜裏,若我沒有看錯,也是活見了鬼。我受傷后勉強離開,無奈之下去尋瀲衣。她救了我后,我與屬下取得聯繫,師叔在我修養期間控制了弦月崖,散佈魔宮寶圖傳說,抓走小蝶,都是為了借他人之手攪亂天下,從而漁翁得利。」

雨斷情聞言皺緊眉頭,眼中流露一絲凶光,最終開口道:「天下人是死是活,與我毫無相干,極樂宮寶圖有什麼稀罕,居然也有人信這無稽之談,死了都是活該。」

「姐姐心與雲平,瞧不上眼這些陰謀詭計打打殺殺,未必他人就能抵擋權力誘惑。只是你我既然站在這風口浪尖,在其位就謀其政,否則咱們下面那些妖魔鬼怪都得去見了閻王爺,你以主君自居難道不該過問此事?再退一步說,若真叫我師叔如願以償一統江湖,小蝶此生安危又該如何?」蕭玉節雖然軟言軟語,但也是一派宗主,若論武功雖未必贏她,但職掌之事卻比她勞心勞力,雨斷情性情乖張暴虐,獨居孤峰小院足不出戶,教務一向由下屬打理,若非她武功高絕眾生敬畏,單論職掌之才餘人未必服氣。

天空陰雲慘慘淡淡將晴未晴,風吹的草地起伏,良久,那殺手頭子聲音低沉沙啞道:「蕭仙子,我帶回蝶淵,你奪回君位,不過是各行其事,談不上什麼合作。」

「聽姐姐這話,可是答應與我同上弦月崖。」蕭玉節沖她露出笑來。

雨斷情轉身度步子往回走道:「且看仙子盡什麼地主之誼。」

蕭玉節追在她身後道:「待客無他,唯有美人一位,美酒一壺。」

雨斷情冷冷淡淡道:「我喝酒愛獨飲,不需你陪。」

蕭玉節笑嘻嘻開口:「我好容易謙虛一回,本想說把蝶淵還給你,那不是美人相伴奉酒,人間樂事。可你這誇的我好生開心,可要我陪你,我也不敢。」

「有何不敢?」雨斷情倒也不算討厭她,只是當年她還是小丫頭片子的時候,嬌氣纏人,捉弄過谷里一堆人,專門搞一些雞血鴨血的事,斷情生性好清凈,見蕭玉節這種就想一巴掌扇死,結果跟蕭玉節她哥打了個不分勝負,這才作罷。

蕭玉節回憶往事道:「別提了,我那時候初到貴寶地,好心好意請你喝酒,你二話不說差點捅了我幾個窟窿眼,你這人毫無風情,才不配和本座同飲,也只有蝶淵那受氣包子愛跟着你。」嘆口氣,也大人有大量一回道:「那時候我小,你們欺負我,若是現在,指不定誰捅誰窟窿。」

雨斷情哼一聲,傲慢道:「你若能捅我幾個窟窿,玄冥之主我拱手讓你。」

「你當我稀罕,什麼叫你讓我?這十年若非我顧全四門大局,懶得與你相爭,你那主位還能長久?我讓你還差不多。」蕭玉節還不樂意了。

這話一出,跟講了個天大的笑話似得,雨斷情本來黑衣黑面,冰刺刺的,也不知道怎麼瞧她一眼,嘲笑出聲道:「蕭玉節,你功夫長進了多少我沒領教。這臉皮真是與日俱增,只怕魔門之內你認第一,神子那廝都得退避三舍。」

蕭玉節伸了爪子虛空打算撓她,氣呼呼道:「有種你等著,待殺了我師叔。咱們下月玄冥大會上,你別跑你。」

「笑話!本君站着不動讓你三招,倒看看你那幾招幽冥鬼手能動我分毫。」雨斷情壓根不把她瞧在眼裏。

豈料那蕭玉節被詆毀一通,聞言卻喜上眉梢道:「姐姐,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站着不動挨我三下,誰動誰是孫子!」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這等於天上掉餡餅,這要是不把她打殘了,她都不姓蕭。

雨斷情嘴角抽了抽,想罵她都沒嘴,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氣的臉青道:「儘管來試。」只要她敢跟自個動手,非把她這狐狸精的狐狸腿打斷。

蕭玉節能屈能伸,只要能占上點小便宜,她能高興飛,笑的明艷燦爛:「其實那些虛名我也壓根不在乎,但能和姐姐你過幾招練練手,也是挺開心的事兒,我是天天在山上無聊的不知道幹什麼,就差沒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要不是你住的離我那窩遠,早找你切磋解悶了。」

誰信她不在乎那些虛名?誰信誰傻。

雨斷情不想搭理她,自顧自走在前頭,猛地一皺眉頭,停了腳步,一口氣梗在胸口,一動不動立在原地。

蕭玉節感覺不對勁,瞧她臉色如凍,周身陰邪真氣大盛,急急出手點她兩肩穴位,從懷裏掏出自家的內傷葯道:「唉,本是想找個幫忙的,瞧咱們是半斤八兩,這是瀲衣給我的九華玉露丸,你吃兩顆再調息。」

她捻著葯遞到雨斷情嘴邊,煞白的嘴唇張開,蕭玉節喂她吃了葯。雨斷情這才走出幾步緩緩盤膝坐在腳邊一塊大青石上,滿頭白髮越加寂寥些,一身黑衣空空蕩蕩,打坐控制真氣。

蕭玉節久聞她有這毛病,今日一見這模樣怕也是終生痼疾好不了了,二人便連境遇都差不離,可見那魔君真不是好差事,想幫她調戲,但顧念她這性子怕是不能受這小恩小惠,只好袖手在一旁道:「難為你忍着這毛病跑出來找人。你這般護着她,想來她體會的得。換做是我,也得感動落淚。」

雨斷情閉着眼眸,好一會兒氣息悠長,緩過來勁兒,睜開眼睛發獃般直直盯着前方的樹梢,終是低聲道:「她怎麼想與我無關,谷中弟子出事,本君理應帶回。」

「別自個兒嘔氣,你們師姐妹四個,老大去世,你師父傳位給你理所當然。葉老三不聽號令,私自出谷罪該當誅,你一直沒殺她,很給面子了。」蕭玉節早年跟大家都有點交情,再說了,誰還沒點眼線?江湖上除了百曉生那小子小道消息多,就屬她一天到晚閑的慌,老打聽人家家事兒,比誰都琢磨的清,小聲在人身邊道:「其實小蝶心中待你最好,不喜歡你們老三,若是站在老三那邊,那她早早就跟老三走了,幹嘛吃苦受累陪你在那山頂傻獃著,咱一把年紀了,難道還殺人賺錢玩?我現在見血都頭暈,要是能退出江湖我也早早告老還鄉了。「

「那你怎麼沒退出江湖?」雨斷情冷瞥了她一眼,這廝一張嘴就愛個吹。

蕭玉節坐在她旁邊,縮了縮脖子,望着天空那點陰雲,十分感慨道:「早幾年沒人要我啊,我退了能幹嘛?那姓柳的人精拐一漂亮尼姑,好歹窩山溝還有陪着下棋的。我這性子,天天崖上幾百號人陪着還無聊,這一退,一個人鑽山溝里不急死我。保不準閑着又跑出去殺人放火危害武林,鬧的雞飛狗跳,人人喊打喊殺,還不如我老實在山上聽歌看舞,吃吃喝喝來的清凈。」

當世兩大魔頭,窩在這小樹林里唉聲嘆氣討論退出江湖的問題,說出去誰信?可這也是極為困擾魔道中人的重大問題。

名門正派修身養性退出江湖還好說,大不了就是杜瀲衣嘛,還有點宗教信仰,念念經也把時間打發了。這魔道頭子一生打打殺殺習慣了,真要是一天不作死,渾身生虱子一樣難受,有心退出江湖,也沒地方可去。一來山野寂寞,大家好不容易靠殺人放火攢點錢,鑽深山老林有個狗屁樂趣。二來你想繁華集市走一遭,出去就是熟人,喊打喊殺要了老命。左右一想,還是好好乾著魔頭的營生,至少有口飯吃。

雨斷情只道:「你現在是有人要了?」對方說了一大堆,吵的她耳朵根麻,蕭玉節那老毛病,愛佔人便宜,愛胡說八道,愛顯擺有人喜歡她,憋都憋不住那股勁兒。

蕭玉節聽人問,尋思這谷主有境界啊,她這麼遮掩,對方都體會的得,差點要引為知己。恨不得拉着雨斷情,好好跟人聊聊她這幾年感情上的苦,起碼在這件事上別人不理解她,這廝同為斷袖之黨,同情心總該有吧,她這手按著心口,苦巴巴道:「姐姐體諒,我這還在得摸爬滾打這最後一遭,等宰了我師叔,我確實要走……不過具體去哪兒還沒想好,那道姑着實可惡,我要她同歸我崖,她也不肯,非要我同她住在那窮鄉僻壤,虧我跑得快,否則那蚊子的個頭叫一個大啊。」

打着坐,捏着法絕,調著息。那殺手頭子皺着眉頭,琢磨這怎麼才能一巴掌拍她臉上,拍五個指頭印,真沒見過這麼矯情的。這廝拐著兒,就想顯擺她挖了人正道一個大牆角,這是多大的本事。

眯着眼眸,雨斷情因而淡淡道:「想來九華仙老怕是年紀太大,腿腳和眼神都不好了才不願與你上山。」她雖然沒見過人,但怎麼說聽這名號也是痴長了幾輩,怎麼能拉下臉看上這廝,一直想不明白,也不好意思問。

蕭玉節吸口氣,把後面那話全噎回去了,睜大眼眸道:「雨姐姐何出此言?瀲衣就是名號老了點,她比你還小几歲,眼神不好能看上我?」這虧都是啞巴虧。杜瀲衣那外號啊,害死個人。想她堂堂魔道四君,叱吒風雲,滿江湖亂溜達,人人見了她都眼睛直。但人在江湖飄,哪兒能不挨刀,她過去成天往九華跑,奔著人家太師叔去,這消息老早人盡皆知。也有好事兒的人,傳她跟杜瀲衣有曖昧之情,可大部分江湖人士一聽聞,都先楞一下,琢磨那九華三老,二個都八十歲坐化,這還僅剩一個怎麼也不得六七十了吧。想那蕭玉節二十來歲正是風華,吃上這一口糟糠,也是口味獨特。這老少戀差輩兒了不說,還是一對分桃斷袖,比峨眉那小尼姑思凡更加獵奇。

雨斷情瞧著氣的臉都白了的蕭玉節,不耐煩道:「本君又沒見過她,皆是江湖消息。」

「百曉生!你別落在我手裏。」蕭玉節咬牙切齒嘀嘀咕咕,這還能是哪兒傳的消息?除了那寫了一大堆話本子,天天茶館里瞎說的臭書生。他那消息不準就別亂傳,天天添油加醋,生恐不夠嚇人,非得往那造孽的路上胡改,改日叫她抓了非打斷腿不可。

聽她胡鄒的也差不多了,雨斷情這一口氣調的沒把血吐出來,虧了她自認玄冥之主,統領群倫,有些心胸見識,懶得和蕭玉節這等小人一般見識。

待能緩過一點勁兒,雨斷情剛剛起身,忽聞不遠處一陣馬嘶。

她一身黑衣騰空而起,躍上樹梢,卻見是自己座下那群白衣死士的馬匹四散,獨獨不見了這一大群人。

蕭玉節輕裙一動,飛掠上去立在她旁邊,二人瞧了瞧這情景,互相看了一眼,雨斷情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你那六成功力別拖本君後腿。」

這也太瞧不起人了。

蕭玉節嘖一聲道:「你怕連六成都不到,沒有我幫忙,看你怎麼救蝶淵。」

雨斷情冷冷一笑道:「搞清楚,你求我幫忙。」

「我是看你被人耍的可憐,順手搭救。」蕭玉節伶牙俐齒。

林海翻湧,二人衣袖飄飄在樹梢吹風,忙着互相詆毀,那屬下齊齊失蹤之事彷彿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老半天,見一匹馬噠噠朝二人處走。

那馬上坐着一位身材中等,青衫落拓的書生,半張臉自顴骨一下帶着般若惡鬼的面具,他縱馬而行,懷中卻側坐着一位年輕的姑娘。

「師叔。」蕭玉節眯着眼睛一瞧,這打扮,這面具皆是她熟悉之物,未了這還沒上山,怎麼這就被人追到這兒了。可再一瞧,她師叔懷裏那姑娘,蕭玉節嘴角絲絲抽氣,伸手一把拉住隔壁那白頭鬼,免得她一上頭就沖了下去中了人家詭計:「那是小蝶嗎?怎麼瘦得這一把皮包骨頭,師叔一向憐香惜玉,理應不會幹折磨她的事。」

她拽著雨斷情胳膊瞎扯,只覺得她渾身骨骼咔咔作響,想勸這廝慢點唉,人家敢來,肯定是有后招,否則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往她倆跟前湊。

一把沒拽住,那白頭鬼虛影一閃,飛身下去了。不在江邊在湖邊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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