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是少年時

第二章 都是少年時

夏日的知了滋滋滋的不停歇,我坐在池塘邊的柳樹下,白白胖胖的小腳丫子蕩漾著碧波,我一手支頰,捻起一粒小石子,在池塘上打了個水上漂,平靜的塘面上漾起好幾個水波,晃動了剛剛吐芽兒的綠荷,嚇跑了綠荷上的紅蜻蜓。

我打了個哈欠,藕白的手腕架在眼皮上仰躺在樹蔭下睡覺。「公子!公子!你快起來呀。」葯菊健步如飛的衝過來晃我的手臂,我被搖的上下都要支離破碎了,嘟著嘴不滿:「幹嘛呀,小菊在這樣我讓嬤嬤帶你回去哦」

葯菊聽見嬤嬤兩個字,嚇的放下搖我的手臂,她才不要回老嬤嬤那裏呢可怕的老姑婆。我起來拍了拍屁股,遠遠看來就像,小小的一坨白肉糰子。

葯菊抿緊嘴巴,渴求的大眼睛撲扇撲扇的看着我,我點點頭,「說吧,說吧。」呼!葯菊終於得到解放,長長的吁出一口氣。

放鬆后,突然就想起了要說的話,激動的看着我,「公子,公子啊,老爺帶來個小孩子回來,你去看看吧。」

恩?真的?我爹的私生子嗎?白色的小袍子的屁股上有一團黃泥,長得好像一張人臉,隨着她的走動扭來扭曲。葯菊跟着背後忍不住的笑,指着我的屁股:「公子,公子啊,你的屁股上有張臉。」

我回頭鄙視的看她一眼,翻了個白眼,葯菊好白痴哦。

還沒走到客廳,大丫鬟牽着一個人向我走來。我停在喬上看着他,他也停下來腳步,他臉上都是傷,長得很廋,又矮,和我差不多的樣子,卻沒有我好看,絕對沒有,我看着他身上破舊的黑色衣袍,覺得他真是太可憐了,我一定要好好對他。

丫鬟朝我行了個禮帶着他就走了,錯身而過時我發現他又一雙好看的鳳眼,雖然那裡冷冰冰的。見到了葯菊說的人,我回身就往院子裏走。

看見葯菊在桃花樹下搗鼓什麼,我湊過去看,她用白色的小手絹包了好幾朵粉桃花,我問她:「幹什麼呢?」

他笑嘻嘻的遞出一個小荷包給我,我疑惑的接過湊到鼻子下聞,一陣辛辣味傳來,我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捂住鼻子吧香包丟還給她,「什麼鬼東西?」

葯菊獻寶似得遞給我,眼睛賊亮賊亮的,「這是桃花辣椒包,葯菊特地包來給公子整人的。」

整人的?我捏住鼻子,丟還給她,「我不想整人,我挺稀罕他,我要讓他在國公府快快樂樂滴,他,太可憐了,嗚嗚嗚。」我越說越傷心,好像那麼可憐的是我自己。嘴巴一扁就流出些眼淚來。

遞二天,我央著葯菊就帶我去了他的院子,葯菊顯然很不待見他,見了人家連個好臉色都沒有,太過分了!他的房間里就三兩個丫鬟,也不知道夠不夠使喚的,大概是拾掇過,今天看起來比昨天舒服多了,雖然臉上的傷還是嚇人。

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我的對面,我看出來他是不情願坐下來和我面對面的,不過我不介意笑呵呵的把手裏的食盒推過來,拿出裏面的小碟果品餅乾,這是我今天省下來沒有吃的,我邊咽著口水邊推向他面前。

他看着面前的甜食,皺起來好看的眉毛,我疑惑的看着他一動不動,怎麼了是不好意思嗎?哎呀,不要不好意思么,吃吧吃吧。嘿嘿,「吃吧,沒關係的,我給你拿啊,我就是幫你拿,絕對不是要吃哦。」我咽著口水艱難的送到他面前。

哎呀,好想吃呀!他依然不動,我也不勸他了,兩個人干坐着面對面,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葯菊打了個哈欠,並且傳染我也打了個哈欠之後,我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偷偷看他一眼,拿起手上的並,咬了一口,恩~甜絲絲的香酥酥的,很好吃呀。

外面的天色開始昏昏黃黃,嗝~我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皮,恍惚間,哎呀一聲,葯菊同他,抬頭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怎麼把他的餅給吃沒了?

第三天,我去看他成為了每天我必須的功課,雖然他從來不和我說話,但是沒關係,我說就可以了,「傅閑潭哥哥啊,為什麼你被人打成這樣呀?」

他臉一黑,對我不理不睬,繼續看手上的書。「傅閑潭哥哥啊,你為什麼怎麼矮呀,是不是小時候吃不飽呀?」

著下好了,連臉都懶得對着我了,直接把背留給我。

第N天,我決定放棄了,我呆在只記得小院子裏,戳桃花樹上的螞蟻,連戳了好幾天。

院子裏的梨花樹鬱鬱蔥蔥,樹蔭打在露台的正上方,露台上擺了個小桌子,桌子旁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個小人,腦袋動也不動的盯着院門口,每次走過一個人,他眼睛就亮一次,見不是那個人又晦暗下去。

已經幾天了呢?傅閑潭想,大概是十幾天了吧那人沒有再來了,為什麼不來了呢,明明以前最喜歡來這嘰嘰喳喳了。哼,也是個沒恆心的傢伙。

他嘆口氣,終於是出了院子,按著記憶里的路線走去。到了他的院子,悄悄的探了探腦袋,瞄了一眼裏面,嚇了一跳,那個人正蹲在地上戳螞蟻呢。

抿了抿髮乾的嘴唇,嘴巴張了張,還是沒有叫出那個人的名字,他懊惱的揪著袖子,暗罵自己傻子一樣。

恩?我戳著螞蟻,眼角閃過什麼!我朝半月門看去,長長的影子,在那裏晃來晃去,我低頭繼續戳螞蟻,唉,恩?!不會是!不會是!

我嘴角露出一抹奸笑,貓著腰,偷偷進攻,眼睛一亮,哇塞,傅閑潭唉,活的傅閑潭唉,他來看我了,他背對着我,我兩腳一用力,登的趴掛上他的脖子,歡喜的大喊,「傅閑潭!傅閑潭!嘻嘻,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被我嚇得身子咯噔一下,我下來,他回頭看着我,彆扭著一張臉「我只是路過,我.....」

半個月,我神奇的發現時光在他臉上留下的美麗伏筆,看着他臉上的傷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我看着他的眼神出來求知慾外還有粉紅粉紅的小桃心。

嘿嘿,我們國公府的飯菜很養人哦,我擼起袖子,露出白白胖胖的小短胳膊晃了晃,看見沒!養人吧,現在傅閑潭也是白白胖胖的,還高了許多,就像是曬乾的牛肉條,一泡水就叢叢的往外張,先前看着又干又廋的樣子,現在就是泡水了吧,又高又結實。

我腦袋靠在他的腿上,手裏拿着一本小人書,時不時的嘴裏爆發兩聲笑,他自己完全不受我影響,一本論語能把自己看的如入無人之境。

嘻嘻,沒錯啦,通過我的不屑努力,我終於成為了他的小弟。

「別動。小清?」我看的激動,一手扯着他垂下的辮子,他皺眉挪開我的手,我放開,改扯他的袖子。他無奈的嘆氣任我胡作非為。

「傅閑潭,來玩翻花繩子吧。」我拿出一根綿紅繩,兩三下翻了個花樣出來,他放下手裏的書,低頭,纖長的手指在紅繩上翻飛。哎呀,好漂亮的手指啊。

時間在我們翻花繩的童年裏度過,但是,我要舉報傅閑潭!為什麼?因為這人野心太大了,這貨這些年讀了那麼多的書,就是為了蹂躪我,沒錯,他成為了我的先生。

然後一改往日的懷柔政策,整天板著一張臉鞭笞我,可憐啊,過來那麼一兩年,我徹徹底底被他馴服,變成了一隻對他超級聽話的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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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夜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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