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啪」一個杯子掉在地上應聲而碎。

蕭菀美艷的臉上滿是猙獰：「我不嫁，那是什麼寒門之子，給我提鞋都不配。」能配上她的只有天潢貴胃，那個人，他算是什麼東西。

蕭夫人在一旁眉目含淚，心中也是異常委屈。她家菀兒明明是天之驕女，掌上明珠，與西寧郡王府的世子本是兩情相悅，卻被聖上賜了袁安盈加入西寧郡王府。菀兒好不容易放下了，做好準備進宮陪伴今上，卻又被今上只給了一個已經沒落的世家子，還和他們蕭家有扯不清的恩怨。她家菀兒的日子將來可怎麼過啊。

蕭夫人擦了擦眼淚，咽下滿腹委屈，勸道：「菀兒不必難過，那小子家世已經沒落，你若嫁過去，想必不敢對你不敬，必是你說什麼是什麼。而且咱家還有你祖父、父親在，誰也不能動你分毫。嫁過去后，若是他有半點不敬，你就告訴娘親，咱家必打上去不饒呢。」

蕭菀一聽，心中更是氣憤委屈，卻是滿懷希望地看向蕭夫人：「娘親，我還有那麼多庶妹，隨便找一個替我嫁出去好不好？」

蕭夫人看着愛女滿懷希冀的眼神，還是狠心搖了搖頭：「菀兒，你又不是那常在內院不出門的女子。這京城都少人家的女眷都見過你，怎麼可能代嫁？」

蕭菀乞求道：「母親，您一向最疼我，不如讓小四代我嫁出去，她跟我本就有幾分相似。嫁過去之後，就讓她託病不出就是了。」若是她敢做些什麼，她和她那個賤婢娘都別想活了。

「胡鬧。」一聲大吼嚇得蕭菀一激靈。

蕭菀看着那個相貌斯文的中年男人更是委屈的滿臉是淚：「父親，你怎麼還吼我？」

蕭然看着愛女，只覺得自己把她寵得不成樣子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難道你想讓我蕭家一門因你背負欺君之罪不成？」

蕭菀一愣，和蕭夫人抱頭痛哭起來。

蕭然覺得頭痛，轉身離開，去了父親的院子。

蕭潛卻絲毫不受這道賜婚的影響，在書房練字。

「父親。」

「可還在鬧？」

蕭然平靜道：「是兒子把她給寵壞了。」

蕭潛笑了笑，一副心中自有乾坤之像：「只怕會委屈菀兒幾年，你多勸勸吧。」

蕭然笑着應下。

……

「今上的確要動動蕭家了。」史鼏看到來詢問自己的一雙兒女，極為得意，小小年紀已能勘破上諭。

湘雲接着道：「看這樣子，袁家似也要動一動了。」蕭袁兩家是掣肘今上大展拳腳的兩塊牆，少不得要將他們挖了去。只動一家，怕是另一家做大。

史鼏笑着點頭。

湘雲說出心中的擔憂：「父親，今上此舉會不會太過輕率，畢竟今上登基未有幾年，怕是根基不穩……」

史鼏笑着道：「今上一向懂得隱忍，自不會全無把握之時自毀長城。這是上皇的意思……」

看到一對小兒女吃驚的樣子，忍了笑繼續道：「上皇身子不好之時，蕭袁兩家就開始折騰自是十分忌憚，見兩位皇子已經被上皇所厭棄。又動了心思接近今上……」

上皇自身體不好之後十分敏感，十分怕兒子們竄了他的江山。這才拉了十分老實的三皇子做了皇位。而後就開始打壓蕭袁二家，如今兩家對扶持皇子上位略有動搖，之前也只是送了旁支嫡女，如今是想送了家中嫡女入宮伴君左右。被上皇知道了，更是不喜兩家，便授意今上將她們嫁出去，又聯繫心腹打壓蕭袁二家。

凌雲不解道：「只是打壓罷了，只怕……」

「今上不會放過這兩家的。」湘雲笑着道。

史鼏點了點頭，上皇心腹只為打壓，畢竟還要留着兩家掣肘今上。可若是查出些什麼不妥之處，上皇也無力遮掩，只得任今上處置。

湘雲自是知曉今上是個十分隱忍的人，如今敢如此行事，想必是有了完全的把握：「今上可會飛鳥盡良弓藏？」這是湘雲唯一的隱憂。

「咱們家中入朝之人屈指可數，無非就是有個爵位罷了，你們祖父約束族人也極嚴。規規矩矩行事，卻也不會如此。」史鼏也知，今上疑心甚重，待一切平穩下來，父親也會致仕，給兒孫讓位。

湘雲一聽倒十分歡喜，沒什麼比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更好的了。

凌雲倒是十分擔憂：「只可憐了子孝哥哥。」娶了那樣一個媳婦。

湘雲戳了戳凌雲的臉：「你子孝哥哥才不可憐呢，只怕是以後前途光明著呢。」

「你姐姐說的沒錯。」史鼏比兩個孩子更是知曉兩家淵源，知曉子孝心中如何，被賜了蕭家女兒，今上也是覺得愧疚，才生了官賜了爵。今上上位后一直想用自己的人，可是會打仗的還是少些，如今季絕冒出了頭，今上自是十分高興。而且季家與史家不同，已十分凋零，就算重用，沒有幾代人怕是無法恢復當時的輝煌。

季絕前途十分光明，至於內院之事，並不在史鼏的考慮範圍之內。

和兩個孩子又閑話了幾句。史鼏才道：「過幾日，我給你們新請的先生便到，到時你們姐弟三人可以一同學習了，已經給你們辟了新書房……」

湘雲一聽，十分感動。平雲凌雲昊雲天闊四人現在都在外院讀書，自是不缺先生。她本和凌雲一同讀書，如今回了保齡候府自是比不得在江南自在，現只得學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沒想到父親卻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

「祖父祖母那邊……」這是湘雲唯一擔心的。

「你祖父已經同意。」史鼏說完，便看到女兒如花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