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針鋒相對

第25章 針鋒相對

司馬臨是鐵了心的要把她和鄔成雲的事情做實。用皇陵當溫床,派兵在行宮外圍守着,就這樣她必須得在行宮內同他待一天一夜。

鄔成雲沒有表情,行走時如一抹陰魂,時不時會在她周遭出現,隨手扔個果子過來,冷冰冰地說兩個字:「吃吧」,或者遞過來一本書,然後在她坐塌上一歪,說:「念念。」

越人心默默憋著一口氣受了,但偶爾也有綳不住的時候。

他拿來的一些個狄狄碑刻和古代墓葬碑文拓本的譯文,是他來大梁后找漢學的學究按着他們狄狄文字的原意譯過來的,他一邊看着他手頭的拓本,一邊擲過去讓她給他讀,他要聽聽譯得質量如何。

其實她讀著讀著,也算讀進去了。記載的故事非常有趣,一些事迹和道理也令人深思,是不錯的翔實史料。她漸漸對眼前這個大皇子也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從他身上找到狄狄這些年強盛的緣由,也禁不住在痛恨上加了一層對敵人的欽佩。

她腦袋裏正在思考着,冷不丁額頭被突然襲來的重物一砸,低頭一看,竟然是他扔過來的一隻梨。她內心受人擺弄的痛恨又激發了出來。

他抬眼瞥見她:「如何不躲?」說完又低下頭去看拓本。

越人心將梨子撿起,一咬牙朝着他就扔了過去。鄔成雲眼睛沒有抬,只伸出兩根指頭便將梨接了住,口裏說:「我是好心請你吃梨,你卻心裏咒罵我。」他這時候抬頭望向她:「你們漢人講眼觀六路耳聞八方,在我睡着的時候也能聽見冷箭襲來的聲響,否則我今日便坐不在這裏。你自己不加防備躲避,只會置氣算什麼本事?」

「你……」越人心蹭地站起,本想罵出來,但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說,他的話是很有道理的。她不能萬事等著壞人找上門來她才招架,這樣只能像這顆梨子一樣,不論是什麼樣的結果都會使得自己痛苦。正確的辦法,的確是應該早有防備,練好應對。

「你什麼?像你這樣笨,連投桃都接不住的女人,更不指望你抱李。」說着叫過一旁隨侍的雲姑:「你去跟你們司馬將軍說,你們的長公主太愚笨惹惱了本皇子。」

雲姑踟躕這話要不要去傳,越人心看他一眼,也說:「大皇子一言既出,當然就要向司馬將軍回稟。就說本公主也說了,大皇子行為粗魯,本公主本來也不想嫁。」

鄔成雲一拍大腿:「好,那我便即刻啟程回朝,我們兵臨城下時再見。」

雲姑一聽不好,果真就轉身出去了。鄔成雲若有所思地瞧著越人心,過不一會兒將方才那個梨子拿起來掂了掂,隨後拿刀削了一片皮,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裏。這一切做完了,他望着她笑了一聲,這個笑容來在他的臉上出現,總覺得好似有壞事要發生了。

「我本是個粗魯人,若不是公主提醒我便忘了。」

他忽然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一把攥着她的手欺近她。頭猛地親下去。越人心下意識閉了閉眼睛,但卻知道一味躲避只能像個自欺欺人的鴕鳥。於是她睜開了眼睛盯着他。

鄔成雲最終也沒有親下去,只是在她臉上吐息著說:「大梁與狄狄的國土上都知道你是我鄔成雲的女人,但我卻並沒有享受到我應得的,我是不是應該再粗魯些?」

越人心這回死死地盯着他:「那你就失策了,你敢睡我,我就敢死,你千辛萬苦南下圖謀還有什麼意義?千萬別干這種精。蟲上腦的傻事。」也不知道這番說辭能不能讓他動心。

鄔成雲手上的動作果然遲疑了。看來這話中了他的軟肋。這一次和親之所以同意,便是因為狄狄境內也需要短暫的休養生息以圖今後大計。

這時候屋門被打開,雲姑帶着司馬臨走了進來。司馬臨一看兩人這是要嗯嗯啊啊的節奏,狠狠瞪了雲姑一眼,尷尬地退了出去。

鄔成雲因為這個插曲理智了心神,站起身將切好的一盤梨向她推過去,說:吃吧。」

越人心長舒一口氣。正拿起一塊梨往肚裏吞,卻聽鄔成雲突然問:「精。蟲上腦是什麼意思?」

梨子又從她嘴裏給蹦了出來。

第二日司馬臨等大梁官員在旁,越人心在側,看着他們行完禮故作嘆息禮敬之態,這一遭就從晨起整到晌午。晌午時分馬車啟程,接越人心和鄔成雲回京面聖。

鄔成雲一路上牽着她的手作態,越人心也不拒絕。一列兵馬護送使團開道,路過京里街市時,行人和攤販都圍了上來,鄔成雲向著人民群眾揮手示意。

越人心皮笑肉不笑,眼看着人民群眾竊竊私語,指指點點,只能作出好看姿態供大家賞玩。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回到宮中,午宴已經擺上。一進殿門便看越傾筆直端坐着,只是他的頭冠前簾剛好遮着眼睛,但那蒼白瘦削的臉型和單薄的嘴唇分明就是他。她盯着越傾心中越來越激動,方才被鄔成雲攥著的手也被鬆開了。鄔成雲說:「你手裏都是汗。」

越人心跑過去抱住越傾,根本不理會所有人的眼光。她在他面前深深注目,越傾也看過來,眉頭緊皺炯炯有神,嘴巴抽搐想要說什麼。

他臉上的肌肉已經不再像她走的時候那樣僵硬,應是因為這些日子要為司馬氏撐場子,運動多了,在外面看得聽得也多了,腦袋也轉了起來,反而要比悶在房裏恢復更快。

越人心從他面前的羹湯碗裏舀了一勺,說:「皇兄,我喂你。」說罷看看他的眼睛,見他眼裏神情變得柔軟了,便給他餵過去,他勉強喝下去,望着她忽然間掉下淚來。

司馬氏在一旁說:「哀家這一雙兒女,長相如出一轍,心思也相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大皇子,哀家將女兒交給你,你定得遵守約定,護她周全,否則陛下會不能安寢。」

鄔成雲舉杯:「太后說的是,保護自己的女人就像保護自己的國土,本皇子當然做得到。」

司馬氏說:「把哀家的女兒比做國土可不大好吧,我的女兒遠嫁,大梁和狄狄也就是一家人了,但若按照國土來說,那豈不是要把我的女兒分成兩半?」

鄔成云:「太后說笑了。」說罷看向越人心。只見她正把頭靠在越傾的肩膀上,時不時夾起一筷子菜肉含在口裏,又時不時喂越傾吃一口。這對雙胞胎互相不說話,但見她表情恬靜淡然,倒是有種歲月靜好的意思。

他收回了神和太后絮絮幾句,等到午宴結束,原本還想再和越人心說上幾句話,但她始終都和皇帝待在一起。這太后也並不像司馬臨那般討好,推說是大梁的女兒出嫁前不宜多見,也不再給他機會。他出了殿門后差人去跟她傳話,說道是有宸王的消息,但她卻差了一個小太監過來。這個閉門羹他是吃了,但不知是什麼情緒,仍然將寫了那下落的紙條給了小太監。

看那小太監回去閉上了門,他嘆一口氣,便正要出宮去。臨到宮門口忽然聽到有人在後面叫得大聲,他回過身來,竟然是越人心派出來和他說話的那個小太監。

小太監走近了說道:「長主感激大皇子,將這個送給大皇子。」說着拿出一個鹿皮袋子,袋子上縫著三個奇怪的字元。

鄔成雲認得那個袋子,是用他第一天所打的鹿皮製的。他接過袋子,問:「你們長主還有說什麼?」

小太監說:「長主說,她想說的都在這個鹿皮袋子裏了,叫您回去再看。」說罷便轉身又跑了回去。

越人心坐在勤宣殿裏,等著123言情送東西返回來后便鎖了門,吩咐今晚誰都不見。她扶著越傾緩緩地走到榻邊坐下,用溫熱的毛巾為他擦拭身體。越傾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她。

123言情看她稍微停了下來,便上前去說:「已經按照長主的吩咐給了他東西。」

越人心想了想,問:「我這麼做是不是太鋌而走險了?」

123言情說:「長主要辦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奴才只願您平安無事。」

過了一會兒當班的婢女在外面敲門說:「皇後娘娘來了,說是有重要的話說。」

想到司馬紜紜是皇叔的人,此刻應也是想和她討論皇叔的消息,越人心便還是讓她進來了。

司馬紜紜進來關上門,第一句話便問的是:「司馬家在宮中藉著內務出錯的一個由頭,將宸王此前佈下的人掃清了大半。現在留下的幾人不敢貿然與宸王聯繫,宸王也沒有派人告訴情形,算是我和宸王那裏就此斷了聯繫。如今你可知道宸王的消息了嗎?」

司馬紜紜是個知道真相的局內人,兩人推心置腹成了朋友,私下也就不再叫那些假的稱呼了。雖然她對司馬紜紜為什麼死心塌地站在皇叔這一邊仍然存疑,但既然皇叔選擇相信她,她便也選擇相信。

越人心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出來:「那鄔成雲給了我皇叔的消息,說皇叔已經回到封地。可他究竟傷成怎樣了,在封地里消息密封,沒有人知曉。我想去見他。」

司馬紜紜:「便是誰去都可以,你是長公主,怎可能出得去?即便出得去,你長時間不在宮內,遲早會露餡。」

越人心點了點頭:「我知道兇險,可我不想管了。我的弟弟已經成了這副模樣,我不能再失去皇叔。」她回頭望一眼越傾,眼淚掉下來,對司馬紜紜說:「我走之後,你要幫我照顧越傾。他……他名義上是你的丈夫,你照顧他,太后不會起疑的。」

司馬紜紜抬頭:「我是不是阻止不了你?」

越人心:「我已經聯絡了鄔成雲,他會藉著使團朝賀,帶我混出宮的。」

司馬紜紜:「他為什麼肯幫你?莫不是圈套?」

越人心說:「我只說我要出宮見皇叔,請他幫忙,再其他的,我便是給他寫了八個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自大狂妄,妄圖南下,還愛好研究漢學,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司馬紜紜沉吟:「現在越傾是傀儡的模樣,他今天也看得一清二楚了。司馬臨在北邊的力量強大,司馬氏要篡權廢掉越家,他也得不了什麼好,只能是拖慢他想要揮兵南下的綢繆。對他來說,如果他能略使力幫越家幫宸王一把,宸王若是攪動風雲,那不管誰勝誰敗,這內亂是免不了,所以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越人心點點頭:「帶我出宮是件小事,但他賭了這一把,就是他向越家投了一個桃,他如果相信越家會回報他城池、金銀、司馬臨的人頭,他自然就肯幫我了。賺了便是一本萬利,賠了也不吃虧,你說他做不做?」

她說完,又回去為越傾捏好被角。越傾的嘴角抽動着,可是仍舊說不出話來。

司馬紜紜說:「那你什麼時候走?」

越人心:「他再入宮辭行的時候,我就跟着他混出去。到時用他作擋箭牌,我只要十天時間,母后就算懷疑,又能奈鄔成云何?畢竟我和他私自結合的傳言也是他們司馬家傳出去的。」

司馬紜紜嘆了口氣:「但願一切都能如你所願。可怕就怕……」

越人心抱住她:「我的死活不要緊,但你答應我要照顧越傾的。」

司馬紜紜抱緊了她:「有我一日,一定保他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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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求不殺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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