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城主上門求親

楚鈺城兩人雖是在寺院中住了四個多月，但卻是沒留多少行李，當初那一馬車的東西，望渡老僧都沒有讓他們帶進來，說是直接給他們拉到新宅子去了，甚至就連拉着的那匹馬，都派專門的人去餵養照料。

收拾半個時辰，也就只有兩個包袱，裏面的東西多是三個孩子的小衣服和小鞋子。臨走前，楚鈺城還沒忘記將院子打掃一番，然後焚香行禮。

寺院大門口

用顧水墨特製的出行簡易襁褓，楚鈺城的胸前掛了三隻娃，雖然那襁褓很結實，但楚鈺城還是害怕孩子出閃失，一條手臂兜住他們的小屁股，另一條手臂拖着他們軟軟的脊背。

突然，楚子安的睫毛微微地抖了抖，瞬間便被楚鈺城的雙眼給捕捉到，他心中頓生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小傢伙睜開眼睛，忽閃忽閃地眨了幾下，然後便伸出瓷白肉乎的小手去他的胸前抓撓起來，樣子急迫得很。

「子安，等到了咱們的新家，找你娘親吃好不好？」楚鈺城低聲哄道。

楚子安晃悠着腦袋懵懂地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委屈地低下頭繼續抓撓找起來，但無論她如何找都沒有找到食物，小嘴一扁肩膀輕抖，儼然預示著一場傾盆大雨即將來襲，哪知楚子墨亦是突然睜開雙眼，楚鈺城瞬間一個頭兩個大，欲哭無淚。

楚子墨緩緩抬起小手，一巴掌堵住楚子安的嘴，驚得小丫頭忘記鬧餓，瞪着圓溜溜的雙眼不知所措，好奇楚子墨下一步會做什麼，哪知他竟是維持着這個動作不動，然後緩緩地閉上雙眼繼續睡去。

「兩位施主留步！」

「無痴師傅，請問有何事？」顧水墨轉身禮貌地欠了欠身。

「住持有話讓小僧代為轉告，希望你們一家人永留隱世城，這樣方可躲過災禍，否則一旦踏回那凡塵亂世，兇惡難料。」

「謝過無痴師傅，也謝過望渡大師，我們夫婦兩人會謹記在心的。」

「阿彌陀佛！」

兩人按照望渡老僧所告知的路線，很快便找到新宅所在，輕推開院門，顧水墨幽黑的雙眸瞬間一亮，楚鈺城立刻便從她的眼眸中讀出「喜歡」二字。

寬敞整潔的院中，左邊是一片生機勃勃的菜地，右邊停着他們來時買的馬車，那匹拉車的馬被餵養得膘肥體鍵，毛色都要油亮許多，院中一張圓形石桌，周圍擺上一圈形狀各異的石凳，石凳上擺有各種各樣孩子喜歡的玩具，楚鈺城懷中的楚子安立刻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一隻小手不斷地朝着石凳的方向指著。

「子安，你現在還小，不能玩兒那些，等過些日子就可以了。」顧水墨淡笑着點了點楚子安的小鼻子。

不明所以的小丫頭微微皺了粥半透明的眉毛，委屈地扁了扁嘴，轉過頭趴在楚鈺城的胸口上閉上眼睛，看的顧水墨一陣心疼。

楚鈺城好笑地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胎髮，眼中的笑意漸濃，這三個孩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現在才一個多月便將墨兒吃得死死的，長大了還得了，他可得好生地規矩他們。

走進屋內，顧水墨看着裏面的各種擺設，眼眶微熱心底發酸，竟是有着說不出的難受，這屋中的景象好似見過又好似沒見過，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待安置好三個孩子，顧水墨有些乏累地窩在楚鈺城的懷中，無精打采地擺弄這他的手指，許久才輕聲問道，「阿城，你真的願意和我在這兒生活一輩子嗎？」

「你願意去哪我都陪你一輩子。」楚鈺城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眼中閃動着道不盡的柔情，她早已用情絲將他給拴住，現如今又多了三個孩子，他還能跑到哪兒去呢。

顧水墨悶悶地點了下頭，阿城為她放棄這麼多，她又怎能忍心將他一輩子束縛在這兒，且行且看吧。

傍晚，穩婆帶着一位中年男子上門。

楚鈺城眸中閃過疑惑，卻是禮貌地將兩人迎進院中，抱拳問道，「婆婆，您身後這位是？」

「你看我這老糊塗，心裏只想着那三個寶貝疙瘩，竟是把正事兒都給忘了，我給你們介紹下，這位便是咱們隱世城的上官城主。」穩婆忙側開身為楚鈺城二人介紹她身後的男子。

「上官城主，我們夫婦遠途來投，給城主添麻煩了。」楚鈺城抱拳頷首。

「楚老弟哪裏的話，你們願意留下，隱世城的大門自會打開，不知哪個是你們的小千金…」上官臨愚好爽地出聲，然後目光便在幾個孩子之間游移。

顧水墨嘴角一僵，她為什麼從這城主眼中看到了急切，自家小子安才出聲一個月，這是犯了什麼事兒？

「這個是我們家的小子安。」楚鈺城垂眸看了眼躺在他左臂彎里的孩子，她此刻正抓着自己的手胡亂地啃著，眼睛則是瞪得老大，不斷打量著四周新奇的環境。

楚鈺城的話音剛落，上官臨愚兩步走到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子安看了起來，許久，緊張地問道，「不知楚老弟家的千金可有許配人家？」

「……上官城主…我家子安才一個月！」顧水墨驚呼一聲，然後顫巍巍地豎起一根手指。

「一個月也不小了，可以訂親了。」

盯着楚鈺城臂彎中的小子安，上官臨愚是越看越滿意，這小丫頭天庭飽滿，一雙似琉璃般的眸子煞是好看，見到生人不哭不鬧乖巧可人，真是兒媳婦的上上之選。

「……」楚鈺城眉頭微皺，垂首看了看自己閨女，心中頓時湧起一絲不悅。

一時間，院中氣氛僵住，陷入極其詭異的寂靜。

「你看我這腦子，二位別誤會，這隱世城的情況可能和外邊那些國家有些不同，咱們隱世城雖然有四百多百姓，但是男子和女子的數量確實極其不協調的，包括您夫人和小千金，現在城中一共有五十二名」女子「。」

話落上官臨愚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滿眼希冀地看着楚子安，他的兒媳婦呦…

顧水墨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眸，怎麼男女比例會差這麼多！

「這的孩子都是一個月訂親嗎？」沉默許久的楚鈺城皺眉問道。

「當然不是，一個月訂親的算是晚的，一般來說，產婦正在生產的時候，她家的院外就會圍上許多提着豬肉和綢緞的男子，若是生得是男娃兒，那些人便會垂頭喪氣地離開，若是生的是女娃兒，他們便會爭上半日，如果不出意外，女娃兒當天就會被定下。」穩婆忙上前幫腔。

「哇哇…哇？」顧水墨懷中的楚子墨突然睜開了雙眼，眸中滿是惱怒，嘴裏說着眾人聽不懂的話，一隻小手沖着上官臨愚揮了兩下，然後嘴角勾起討喜的笑容。

上官臨愚垂首剛要逗弄下他，卻不想「啪」的一聲，那隻小手呼到了他的臉上，上官臨愚先是一愣，然後便放生大笑地颳了下楚子墨的小臉兒，心中得意極了，這小子定是不討厭他的，看來議親成功的把握又大了一成。

看着上官臨愚那得意的表情，楚鈺城嘴角一僵，小子墨應是真的想打上官城主。

「上官城主，我們子安不說親事，等她成年後讓她自己選擇。」見上官臨愚還要說什麼，顧水墨忙開口阻止了他。

最後，上官臨愚有些失望地離開，不過，在顧水墨再三推拒下，他還是沒將帶來的禮物拿走。本以為這只是個小插曲，但是沒想到，接下來幾天，上官臨愚仍是帶着許多禮物上門，越挫越勇。

「阿城，你說這一城之主怎麼會如此清閑呢？」顧水墨一邊兒給楚子安餵奶，一邊抱怨道。

「墨兒，他也就管着四百多個人，確實沒有那麼忙…而且我感覺這事兒他是不會罷手的，」畢竟關係到子孫後代，最後一句話楚鈺城每有說出口，只是搖著頭解開了楚子墨的小褲子，從容嫻熟地換起尿布。

「哇哇哇…哇哇…」楚子墨抬腿兒一腳蹬在了楚鈺城的鼻子上。

「子墨乖，別亂動，否則讓你娘給你換，到時候你的小屁股就被看光光了！」楚鈺城瞪了他一眼，小傢伙立刻便安靜下來，小腦袋一歪，雙拳緊握不松，若是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的小肩膀在顫抖，楚鈺城知道他那是氣的。

看着父子倆的互動，顧水墨瞬間便覺得心中酸酸的，她對小子墨那麼好，他還是和她不親近，有一次她要給他換尿布，他哭得都快沒音兒了，聽着就特別剜心。

「咿咿…呀呀…」正在顧水墨失落的時候，一隻小手拽上了她的髮絲，垂首一看，竟是楚子鈺。

「鈺兒，你終於肯理娘親了嗎？」顧水墨親了親楚子鈺的小臉兒，眼中浮出一層水霧，這個孩子終於給她一絲回應了，讓她知道他還是對外界有感知的。

楚子鈺自出生以來，大多數時間是閉眼睡覺的，即使是醒著也是面無表情，一雙好看的杏眸總是盯着一個物體發獃，喂他東西他就乖乖地吃，哄他睡覺他就乖乖地閉上眼睛，聽話極了。

但也就是因為這樣，顧水墨才更為擔心，生怕他有先天自閉傾向。

「哇…呀…」楚子鈺輕輕扯了下顧水墨的髮絲。

對上那雙像極她的杏眸，顧水墨眼中含淚地點了點頭，她的小子鈺終於肯和她對視了，眼見着那張小臉兒又要側過去，顧水墨趕緊用雙手捧住，讓他不能再躲閃。

「鈺兒別怕，娘親在這兒，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話落在他的臉頰落下淺淺的一吻。

晚上，顧水墨破天荒沒有摟着楚子墨睡，而是隔着褻衣將楚子鈺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感受到那小小的一團安靜地窩在那兒，時而蹬一下小腳，時而抓抓小手，要比前些日子好動了許多。

夜深人靜，楚鈺城和顧水墨皆陷入淺眠，窩在顧水墨胸口上的楚子鈺緩緩地睜開了幽黑的眼，淡淡的月光下，眸中晶瑩的淚光不斷地閃動着，最後化作淚珠一顆一顆地砸落，滴在顧水墨的褻衣上。

這時，搖籃中的楚子墨突然側過頭，滿是敵意雙眼對上了楚子鈺的眸，女人的話還真是不可信，說好要用每一天來感化他的，結果還不到兩個月，就抱上了那個小子。

楚子鈺也沒有害怕，就那樣定定地看着楚子墨，末了，嘴角還勾起了淡淡的笑意，然後緩緩地閉上雙眼。

「哇哇哇…哇哇哇…」臭小子，你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