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破九十章 破廟被圍

其實，五城兵馬司這個名字，也不是大清的首創，而是明朝永樂年間設置的衙門，按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設置指揮所。說白了，就等於是首都的五個公安分局。級別都並不算高，屬於正六品的衙門。

其編製人員大概有指揮一人，正六品，副指揮四人，從六品或者正七品。吏目兩人，從九品或者未入流。大概就是這樣，只是在明代的五城兵馬司歸刑部管轄，到了大清這邊，是歸都察院管轄，不過所司職責，以及職務品級，機構設置，倒是沒有太多的差異之處。

這個五城兵馬司是什麼，咱們算是說清楚了，大致就相當於是個公安分局，這個公安分局裏肯定會有很多的科室或者大隊中隊，就在這個小衚衕附近，就常年駐紮了一支特勤隊伍，他們的職責就是專門排查從大明方向入境的可疑人員。而且，他們的線人就是這位馬大掌柜，約定的信號，就是一發綠色的信號彈。

應該說這些特勤人員的速度很快，他們在看到信號彈的不到十分鐘之內就做出了反應和統一部署，由一名九品的吏目帶領，展開了抓捕行動。趙大榮也不愧是特種部隊出身，反應是非常之快的，他看到這信號彈升起的時候，就已經本能的意識到，這信號，肯定是和自己有關係的。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除了一把隨身的匕首之外，他並沒有帶什麼東西，如果對方是一群騎兵或者弓箭兵，就算趙大榮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也應該在這裏了賬了。萬幸的是，對方追蹤他的，只是一群步兵，而且屬於治安部隊，不能過算主力。

這支不算主力的治安隊，裝備上並不差。甚至出乎趙大榮意料的是，竟然有火銃的配備。這讓趙大榮覺得，自己實在是小瞧了大清對火藥製造方面的使用能力。不過他不明白的是，連鍋碗瓢盆這種日用品都需要去搶奪的游牧民族到底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其實很簡單，偽軍。在數年前，登州巡撫孫元化收留了兩個人，一個叫孔友德，一個叫耿精忠，這兩個人名字估計是相當耳熟能詳的。

都是後來的辮子戲里的老人了，好像一個是定南王，一個是靖南王。因為孫巡撫本人是一個很出色的物理學家，尤其是研究炸藥學和彈道學方面做的相當出色，孔友德和耿精忠兩個人在他手下，雖然只學來了二把刀的本事，卻也在投奔大清后造出了火銃和土炮，至於準頭怎麼樣還不好說，這個殘酷的事實也告訴大明的六品武官趙大榮，清軍已經鳥槍換炮了。

既然他們的裝備已經得到了更新，那麼在以後的作戰中就更不能對他們掉以輕心了，這還是一般的保安部隊，如果是精銳主力的話那就更不必說了。但是後續作戰問題還是後續問題，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怎麼樣擺脫這個尾巴。

這次對他追蹤包圍的步兵，他大致的數了一下，應該有個二十多人，如果不考慮火器使用的問題，這些人的戰鬥力還不夠趙大榮自己熱身的。但是他們至少有五六個人持有火銃（還是達不到全員配備暫時），為什麼不開槍射擊自己呢。就算趙大榮再莽撞，他也知道了，這些人是想抓活的，好回去審訊。

他不由得心中暗喜，剛出小衚衕是一片開闊地，在那裏開槍射擊的話，趙大榮很可能就成了人家火銃下的活靶子。這個時候他們不射擊，而是想抓活的，就給了趙大榮反擊的機會。

趙大榮故意裝作繼續向前奔跑，但是已經體力不支的樣子，七拐八拐的，拐進了一個小院子，確切的說，這是一個死胡同。很像是當年他們練習使用的那種迷宮。這些士兵們追他追的也是有點累，直到追到這個小衚衕里，他們才放心了，我剛才說過，這是個死胡同。

負責追擊的士兵們認為，他已經再也跑不動了，只剩下了舉手被擒的份。但是他們似乎直到進入這裏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這是小衚衕，而且是個死胡同，在這裏，青龍偃月刀都不如板磚好使，如果真功夫不行，沒學過什麼叫做巷戰，來到這樣的環境下，就只有一個死。

三分鐘以內，誰也不知道趙大榮使用了什麼樣的招數，六把火銃已經像變戲法一樣的到了他的手中了。這個時候這群追擊的士兵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高手，剩下的人雖然手裏都還拿着武器，卻也並不敢輕舉妄動。

趙大榮本人是火器一路的高手，他很想用剛剛繳獲的火銃給這群人來一個點射，但是聯想到這些人剛才客觀上的行動失誤，才讓他有了還擊的機會，再者，這幾把火槍現在在自己的手裏，再欺負他們，似乎有點勝之不武。

他沒有殺這些士兵，只是拿火銃抵着他們，解下了他們的腰帶。當然，趙大榮同志這個舉動並不是為了耍流氓。他只是把這些人拿的武器都刃朝下扎進了土地里，弄成了一個並不太結實的柱形，然後以這個柱形為圓心，用他們腰帶，把他們都捆綁在了一起。

對於趙大榮同志來說，這絕對是個異數。因為他這樣一貫喊打喊殺的性子，真的在他的手裏放走敵人，還是第一次。也許是因為剛才這些人明明可以開槍把他打死，而沒有那麼做，選擇了試圖活捉他，使他得意反敗為勝。這隻能說，他的敵人們不是故意的，但是沒關係。他還是報了這個恩的。沒有傷害他們，下次如果再相見與戰場，那就不會再次客氣了。

也許就是趙大榮這一瞬間的仁慈，讓他差點陷入很不利的境地。兵馬司的確是小衙門，兵馬司的士兵也都是二線的保安部隊，但並不是說，保安部隊裏面就沒有三個兩個的能人。

尤其是這種搞地下工作的保安部隊，跑的快，反應快。趙大榮剛走沒多一會，這些被他捆綁的敵軍士兵就已經掙脫了繩索，分為了兩撥。一撥暗地裏繼續對他進行跟蹤，當然這次不是光明正大的追擊了，這是因為第一，趙大榮的身手他們已經領教過了，誰也不想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第二是因為剛才他們全被人家繳了槍，這手裏沒有傢伙了，腰杆子自然就沒那麼硬了。

另一撥可以稱得上是機靈的，回去報信了。而且這報信的人，也是兵分兩路的。不僅告知了五城兵馬司衙門，還告知了步軍統領衙門。相對於五城兵馬司這樣的小衙門，步軍統領衙門就顯得相當高大上了。因為這個步軍統領衙門，是從一品衙門。

這個從一品衙門的自然不僅僅是在級別上勝一籌，更重要的是，他的管轄面也寬，權力也大，兵員也多，兵種還相當齊全。所謂的步軍統領，其實也就是後來的九門提督。

說到這大致也就說清楚了，為什麼這寫五城兵馬司的人要去像步軍衙門的人借兵，那並不是沒有道理滴。這當然不是說，一個從一品的衙門會隨便聽從一個正六品衙門的指令，而是作為軍營將官，他們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爭奪功勞的機會，眼看着一個功勞就在眼前頭放着，這些人絕不會一點也不動心。這才是最重要的。

趙大榮着急回去和饒安匯合，卻沒有想到，他的身後已經悄悄的跟上了一批人，這批人有的是剛剛被他放掉的，也有的是接到消息趕來的。

直到到了破廟的門口了，趙大榮才察覺出端倪來，他暗暗叫苦，恨自己辦砸了這個差事，現在這個破廟已經不安全了，他預感到，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惡戰了。

他連忙跑進廟裏，饒安和蒼白見到他這樣急匆匆的跑進來，就知道肯定是有事。趙大榮進來說，：「隊長，快撤吧，我把事辦砸了。這裏已經暴露了，不能作為容身之地了，為今之計，只有殺出一條路，搶在這些人之前，和逍遙他們匯合。」

饒安意味深長的看了蒼白一眼，心裏說，：「還真讓你給說着了。我早就不該讓這小子去，現在怎麼辦，只剩下給他擦屁股了，打吧。」

現在的情況，肯定是外面被包圍了，只能靠武力衝出去，現在如果還困在這個破廟不動的話，那基本就屬於是等待死亡。蒼白在合計，怎麼樣往外沖，因為現在隊伍還不在身邊，身邊除了三個傳令兵之外，就是趙大榮帶來的一個衛兵，以及饒安、蒼白和趙大榮三個，一共七個人。不過因為人少，彈藥還是顯得相當富裕的。

這樣的情境之下，饒安也顧不上說趙大榮什麼了，他只是為了一句，：「現在這裏的外圍有多少清兵，什麼來路？至於別的事情，回去再說」。

趙大榮滿面羞慚的說，「我剛才翻看了他們的腰牌，應該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現在外面的人應該不會超過三十個，但是他們的後續部隊肯定會朝着這個方向開過來。所以現在是我們突圍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