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十九章 意外暴露

蒼白是一個參謀，他提出的很多意見都很有建設性和可行性，應該說對於白龍分隊，他的作用是神機軍師朱武一樣的。官位並不算高，但是卻總能夠給主將提出一些有效的意見來，這也正是他的價值所在。

然而有一點卻是他的欠缺之處，這位蒼白老兄只是參謀，卻不是司令，他是個善於謀而不善於斷的人物。就像那位拿破崙的測繪員出身的參謀長一樣，一生謀划無數。有人說，拿破崙的戰爭，如果有他在，基本是會打贏的。但是如果只有他在，卻基本上都打不贏。這也給善謀不善斷下了一個很好的註腳。

當饒安提出來要讓趙大榮去兌換銀子的時候，蒼白已經覺得不太對勁了，趙大榮這個人太莽撞，愛拉風還愛炫富，武功那自然是沒的說了。但是要說臨機應變的能力，他還真是差點，如果真的被盯上不能脫身的話，不僅趙大榮本人有危險，就連整個白龍分隊都有危險，計劃很可能面臨着泡湯流產。

饒安堅持了自己的意見，蒼白沒有繼續爭辯下去，正如蒼白所預料的那樣，趙大榮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麻煩。對於趙大榮來說，無風不起浪，見到大樹都想上去踢幾腳，就這樣的人，實在不是個和平主義者，你說讓他衝鋒陷陣，那是一點也不含糊，但是要讓他干點躲躲藏藏點頭哈腰的事，他還真是幹不了。

不過趙大榮倒也是個好同志，對於主將的命令，他是堅決服從的，而且，對於這個任務雖然覺得毫無壓力，且有點大材小用的意思，但是本着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的思維。他還是樂呵呵的拿着銀子出發了，透透氣也好。

本來答應和趙大榮一起出發的長老臨時也變了卦，他覺得不應該為了五十兩銀子丟掉自己的性命，這群人早晚都會鬧出來大動作的。巡城的兵馬司和步軍統領衙門都不是吃乾飯的。他只是答應，指引趙大榮路線，讓趙大榮找到了那個兌換銀兩的倒爺，其他的事情他就不插手了。

對於這個防範意識，饒安心裏很能理解，這是個貪財的人，同時又是個膽小的人，既貪財又膽小的人，是不會壞事的。他還想囑咐趙大榮一些諸事小心之類的話，趙大榮早已經沒有心情聽了，還沒等饒安說完，自己就走了。

他的軍事素養還是相當到位的，因為他只聽長老敘述了一遍，心中就有了一個大概的路線輪廓，這一點來說，連饒安也是自嘆不如的。作為白龍分隊軍事主官的饒安，其實是個路痴。本來就不擅長看地圖，尤其是看大明地圖的時候，經常會讓他陷入不必要的糾結之中。因此，他找路要麼靠嚮導，要麼靠記憶，要麼靠感覺。

按照長老指引的方向，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一個小衚衕。這裏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大雜院，外面堆積著獨輪車，雜物，各種東西。一個大院裏好幾間屋子。趙大榮敲開了大院的門，給他開門的是一個小孩，牛角小辮扎著，看起來還挺精神的。

趙大榮問那孩童，：「娃娃，我跟你問個人」，那小孩子也是不認生，看見這眼前鐵塔一樣的大漢，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回道，：「那要看你問誰啦，要說這個小衚衕里的誰，沒有俺二伢子不知道的，要是別的，就不好說了。」

小孩還挺機靈，挺討人喜歡的，趙大榮心中高興，說道，「這樣，我想問問，馬蘭花馬大掌柜的是不是住在這裏？」，你要說問我，為什麼倒爺起了這麼個名字，好吧，我不得不說，倒爺只是一種職業，而不是一種性別，因此，倒爺很可能是男的，這一點也不新鮮。

那孩子聽這麼問，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問趙大榮，；「你是來兌銀子的吧？」，趙大榮連忙稱是。小孩趕忙往屋裏跑，一邊跑一邊喊，媽，又來生意啦。

趙大榮跟着孩子來到屋裏，發現一個老太太，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大耳朵小眼睛，嘴邊上還有一顆媒婆痣，正在抽旱煙袋。這典型的就是舊社會媒婆的打扮，從本能上趙大榮覺得有三分的不喜歡。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這次來也是帶着任務來的，他還不想把這個任務搞砸了。

於是趙大榮拿出一副謙虛的樣子來，給這個老太太行了個禮，說了聲，「馬大掌柜的，請了。」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沒有太在意，繼續抽她的旱煙袋，大概又過了幾分鐘的樣子，老太太忽然說，：「你這是要來兌銀子啊。」趙大榮點點頭說，「正是，我是來這盛京城做茶葉生意的，特來招您兌換一些銀兩和制錢。」

所謂銀兩，當然指的是大清這邊的官銀了，至於制錢，也就是銅錢。當然，這邊用的銅錢肯定不是崇禎通寶，至於是天聰制錢還是崇德制錢，那是歷史學家研究的事，我只是個說書的，姑妄言之姑妄聽之，咱就姑且認為這邊用的是崇德制錢好了。

馬老太太還是繼續眯着眼睛，用眼角的餘光看着趙大榮，半晌，才開口說道，：「這位客官，您是做什麼生意的我不管，這個我也不感興趣，哪怕您是打家劫舍，也與我無關。但是我說好了，在我這兌銀子，五十兩，我就要抽十兩的利息！」。

在趙大榮出發之前，饒安也告訴了他兌銀子是需要利息的，而且五兩銀子這個價位他還是能夠勉強接受的，誰知道來到這裏竟然遇到情況，就地起價？！

如果一開始，饒安跟他說的就是五十兩銀子，你實際需要給這個倒爺六十兩的話，趙大榮也許還能夠接受，但是他來到這裏，這位馬掌柜這樣和他一說，他有點頂不住了。他發怒道，：「掌柜的，做生意也得有點原則，你這樣還給不給留點活路了。就一點不能通融商量了。」

其實這位馬掌柜一點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之所以敢這樣的坐地起價，就是因為他斷定了眼前的這個人肯定不是他自己說的那樣，是個做茶葉生意的商人，這人生的威風凜凜，打眼一看，就跟黑鐵塔一般，沒準是大明那邊排過來刺探軍情的細作。

要不說不要請示了九流三教呢，他們的觀察能力和分析判斷能力有時候一點都不弱智，甚至還比官府的人智商要高一些。所謂肉食者鄙，不如草根一族。

她本以為這樣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加價五兩，對方也會毫無異議的接受，沒想到這次竟然碰上個硬茬子。坦率的說，如果這次來的是蒼白，他在權衡之下，肯定會接受這看似敲詐的加價，只要不再橫生事端，什麼都好辦。但是很遺憾，這次這位老太太，遇到了好勇鬥狠的趙大榮。

應該說，趙大榮同學除了喜歡打仗，比較虛榮和愛炫富之外，脾氣也不算是太好。這段時間一直都忍着脾氣，沒想到讓這個老太太把火給勾起來了。

老太太似乎還沒看到潛在的危險，自顧自的說道，：「這位客官，做生意這事，一廂情願也不是買賣，您何苦發這麼大火呢。能做的下去這筆交易，咱們就做，要是不合適，您就當沒來過，再找別家我也不攔著。」

趙大榮已經按捺了很久了，他的拳頭攥的格格直響，他幾乎是低吼的聲音說道，：「馬掌柜，我要是非得在您這裏換呢？」。這馬掌柜再傻，也看出來端倪了，看樣子這位爺可能是道上的。如果一味的擰着他，他要是軸勁上來，造成個意外傷害什麼的，那可就不值當的了。

所以基於以上的想法，馬掌柜還是做好了一切的思想準備，結結實實的當了一回好漢，至於為什麼這麼說，這是因為，好漢是不吃眼前虧的。她還是按照五兩銀子的利息給趙大榮兌換了五十兩銀子。

既然這麼配合，趙大榮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帶着銀子就出門了，他覺得這一趟還算是比較順利。但是其實並不是這樣。因為馬掌柜感到不平衡了，如果一個人感到什麼事情會讓他不平衡的時候，他就會想方設法的去找補。

這位馬掌柜選擇的找補的方式是比較特別的，那就是報官。不要覺得二道販子和官府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沒有官府護著，你真覺得他們能夠那麼好的隱藏？那麼輕易的做生意？不不不，你想的太多了，沒有保護傘是幹不了這一行的。哎呀我的天，我都說了些什麼，這段掐了可別播。

其實這位馬掌柜倒是沒給官府送什麼東西，但是官府倒是一直都很支持她的生意，因為一直以來，她都充當着秘密的線人。如果她覺得來兌錢的人很可疑的話，她就會密報。五成兵馬司會立刻派人展開圍捕。

在趙大榮踏出這個衚衕的同時，一支彩色的信號彈飛向了天空，這是約定的信號，收到這個信號的五城兵馬司士兵將會在十分鐘內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