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我一力承擔

雖然萬般不想，但是別離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南方國民政府主席雷鳴擔任總司令，親自率兵進行北伐。蕭傾陌擔任副司令，負責帶兵。

這次，南方國民政府誓要實現龍國的統一。

一大早，白瑾霜就幫蕭傾陌就換上了軍裝。他一身戎裝，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英氣。

白瑾霜凝視着他，心裏依依不捨，表面卻裝作淡然。

整個房間的氣氛有些沉寂。千言萬語，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次，可能沒有那麼快回來。估計也不能回來過年了。」他終於開口說道。

他心裏也非常不舍。但是，竟然他選擇了留下，只能堅持去完成他作為軍人的使命。

「我知道的。我和小馬車等你回來。希望爹爹早日凱旋歸來。」白瑾霜擠出笑容說道。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我知道我不在身邊陪着，你會覺得無聊。但是盡量還是不要外出了。非要出去的時候，讓雲商烈陪着。」

「知道了。」白瑾霜覺得眼淚就要湧出來了，她連忙轉過身拿了手套，「那邊冷，我給你織了手套，你記得戴着。這顏色，剛好和上次的圍巾配上。」

「謝謝！摸上去好舒服。」蕭傾陌輕輕地摩挲著這手套。

「我去看看小馬車。」他說道。

「一起去吧。」白瑾霜說道。

到了小馬車的房間，小馬車還沒睡醒。

蕭傾陌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等我回來，他可能要換個搖籃了。」

「沒關係，等爹爹回來做給他。」

「霜兒，我真的要出發了。府里的事，辛苦你了。」

「陌哥哥放心。」

他皺了皺眉，伸出手，緊緊地摟着她，「真想把你們一起帶走。」

她強忍着眼淚說道，「陌哥哥，一路順風。」

丁管家在外面輕聲說道，「副司令，司令派人來催了。」

「霜兒，我真的要出發了。」

「陌哥哥，保重。」

蕭傾陌點點頭，正想轉身離開，突然，小馬車哇哇大哭起來。

白瑾霜趕緊過去抱起他來。

蕭傾陌狠了狠心，沒有再停留，徑直奪門而去了。

白瑾霜抱着小馬車，小馬車在她懷裏哭了很久，終於停了下來，眯着眼睛睡著了。

白瑾霜心裏空落落的，柔聲對小馬車說道，「小馬車，不用擔心。爹爹很快就會回來的。」

其實，她的心裏很沒底。

畢竟是戰場，誰能確保萬無一失呢？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白瑾霜在府里，靜等著北伐大軍的消息。聽說大軍一路北伐很是順利，她終於放心了些。

突然有一天，傳來了孔碧薇臨產的消息。

「夫人，小的是許副官家裏的櫻桃。我家夫人現在難受得很，生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生出來。穩婆說，她可能是難產了。已經請了大夫過來。我家沒有個能做主的人，老太太也沒了主意。夫人，您能不能去看看我家夫人？」

「難產了？放心，我馬上就去看看。」白瑾霜急急忙忙出了門。

她一路走着，心也懸在了半空。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到鬼門關闖一趟。許桑不在家，她又臨產了，真是讓人無奈。她的心，不禁隱隱同情起她來。

她到了孔碧薇的房前，看到有丫鬟正端著一盆血水離開。

大夫已經給她把了脈，走了出來。

「蕭夫人，夫人情況有點不妙。再晚一些，大小的命都要沒了。現在只能動用最後一個辦法了，用古方催生。」

「用古方？那有沒有生命危險？」白瑾霜低聲問道。

「可能會大出血。」

「真的沒別的辦法了？」

大夫搖搖頭，「對不起了。在下的確沒有別的辦法。就算現在送去洋人醫院，也來不及了。」

「那，那就用這個古方吧。」

「這個，還要看產婦的意志。」大夫的聲音更低了，「若是難產了，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這句話，就如晴天霹靂一般，讓白瑾霜的心亂敲著小鼓。她不是她家裏的男人，她憑什麼做這種決定？

她看了看孔碧薇的師母，老太太已經目光獃滯了。

「我的好閨女！不要離開我……」老太太就坐在椅子上，喃喃重複著這句話。可能是受到刺激了。

「我真的……好疼好疼……」孔碧薇斷斷續續說道。

「許夫人，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白瑾霜走過來，輕聲說道。

孔碧薇臉色很是蒼白，她一把拉着白瑾霜的手，「夫人，剛剛大夫是不是問，保大人還是孩子？」

白瑾霜強忍着眼淚，點點頭。

「夫人，保孩子……求你……這是我和他的骨肉。」她又斷斷續續說道。

「許夫人，你聽我說。你們母子都會沒事的。你要有信心！」她握著孔碧薇的手。

「我……我不行了……孩子……留孩子……」孔碧薇越來越沒有力氣了。

「碧薇，你不能放棄！若是你留下孩子，自己走了，孩子以後就沒人照顧了。你知道沒娘的孩子有多苦？」

孔碧薇流下了眼淚，但是，也已經說不出太多的話。

「碧薇，還有許桑。他會多傷心……」

「蕭夫人，我會儘力的。我是說，如果……如果……保……保孩子……」

「好！我知道了，保孩子。」白瑾霜說道。

「謝謝！」孔碧薇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白瑾霜走到門口，大夫已經準備好了。

「夫人，你們考慮好了嗎？如果……是保大人還是孩子？」大夫問道。

「保大人，無論如何要保大人。」白瑾霜低聲說道。

「但是……」大夫皺了皺眉，「我剛剛在門口好像聽到……」

「保大人，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她越發堅定說道。

「小的明白。」大夫恭敬說道。

白瑾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許桑，我相信，這也是你的決定。因為我相信你也是一個好男人。

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房間里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聲音。

白瑾霜咬着牙，握著拳頭，默默地等待着。

老太太就坐在走廊的欄桿上，一言不發。

一個時辰過去了，又過了一個時辰……

直到天已經黑了。

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劃破了漆黑的夜空。

「生了！生了！」她興奮說道。

於是，她衝進了房間，看到穩婆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孩。

孔碧薇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她衣服上，床上都沾滿了鮮血。

不是說保大人的嗎？白瑾霜全身都在顫抖，孔碧薇這樣，她如何向在戰場的許桑交代？

「蕭夫人！」大夫見她愣愣地站着，小聲喊道，「許夫人沒事，母女平安。」

「沒事了？」一陣喜悅湧上眉梢。

「沒事了！許夫人特別堅強。一直忍着。」大夫眼裏有着敬佩的神情。

白瑾霜走了過去，拉着孔碧薇的手，「碧薇，恭喜你！你闖過了鬼門關！」

孔碧薇勉強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她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過了幾天，白瑾霜又來看望孔碧薇。

一進門，老太太就高高興興拉着白瑾霜的手，「閨女，來，看看我的小孫女。」

白瑾霜接過嬰兒，見她小臉粉嫩嫩的，很是可愛。

她走到孔碧薇房間，看到她的臉終於有了些血色。

「霜兒。」孔碧薇輕聲叫道，「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不介意，這個稱呼我喜歡。」白瑾霜笑着說道。

「謝謝你，霜兒。」孔碧薇語氣微弱說道，「如果不是你的鼓勵，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白瑾霜搖搖頭，「那是你自己很堅強很勇敢，我真的很敬佩。我終於知道，許桑為什麼那麼喜歡你了。」

孔碧薇臉上劃過一絲愛意，接着，她又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後來讓大夫保大人。」

白瑾霜有點尷尬，「對不起。」

孔碧薇搖搖頭，「其實，我看到大夫的神情就知道了。我一直記着你安慰我的話。我告訴我自己，我不能死。我死了，孩兒就沒有娘親了。」

白瑾霜熱淚盈眶，「許桑知道，會很感動的。我已經幫你發電報給他們了。但是他們好像在山溝里，還沒有收到。」

孔碧薇嘆了一口氣，「當軍人的女人，就得承受這種苦。」

白瑾霜無奈地點點頭。

突然，雲商烈興沖沖跑了過來。

「兩位夫人。」

「雲商烈，幹嘛毛毛躁躁的？嚇到小娃兒了。」白瑾霜不滿說道。

「對不起啊！我就是太開心了！看看，有兩個電報，一個是給您的，一個是給許夫人的。」

兩個女人都高興起來。

雲商烈鄭重其事地把電報分別放到她們手裏。

孔碧薇打開電報，是許桑發來的，寫着，「摯愛碧薇，千金我幸，欣喜若狂。取名為暖，願人生暖意常在。為夫無言感激，多多保重。」

孔碧薇不爭氣的淚水就這麼掉了下來，「這個人，就是塊木頭，真是的。」

她的眼裏，卻有着欣慰。

白瑾霜打開蕭傾陌的電報，只有一句話。

但是這句話，明顯比許桑會哄人多了，寫的是，「思念已累三千丈。」

白瑾霜忍不住笑了，她的腦海里，浮現出那張只會對自己展開的笑顏。

接下來的日子，白瑾霜經常噓寒問暖。她們漸漸成了同甘共苦的好姐妹。

快過年了，北伐的大軍征程還很漫長。

她們都有點失望。不過，她們也明白，作為軍人的女人，這就是她們要承受的。

直到有一天，天氣開始轉暖。白瑾霜決定外出萬喜街一趟，給小馬車和孔碧薇的女兒許暖買些薄些的布料。

但是，新的危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