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棄舟從步
當天上神帶着一臉的滿足從作為實驗室的船艙中走出來時已經是快半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第一個看到天上神出現在甲板上的是露娜，她的第一反應是像見到鬼一樣的縮起了身子。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她總算明白天上神曾經對自己做了一些什麼，也明白自己的新翅膀是怎麼來的了。誰說世界上最邪惡的是魔族，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擺的比魔族要邪惡上萬倍。在了解道事實后的第一打算就是逃離他的身邊，有多遠跑多遠。可惜這時魔界的命令也下來了，要她就近監視這個可疑人物，並且想辦法取得他的信任。
露娜的異常舉動馬上就引起了時時不忘的盯着她的艾琳莎的注意，她順着露娜的目光轉身回望，接着便是一聲尖叫，像露娜一樣縮起了身子。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永遠也無法想像世界上還有像天上神這樣殘忍的人的存在。在她看來就是身邊這個貨真價實的魔族也比他可愛的多。
「阿神，你終於出來了啊。接下來咱們去哪裏啊？好無聊啊，都在這裏困了好幾天了。」被艾琳莎的尖叫所驚動的伊莉爾飛速的撲了過來。
「困在這裏？」天上神左右望了望道：「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琴絲這時走上前說道：「本來我們的船一直在順流而下，只是在幾天前水位忽然開始大幅度下降，結果我們的大船就這麼擱淺了，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前進了，河水在前面分成了很多支流，而且深度都不足以支持這麼大的一艘船。」
天上神聞言后便走到船舷處探頭張望，船體果然擱淺了，吃水線遠遠的高出水面一大截。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當初製造這艘大船時可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現在看來當初的設計本就不是很合理，居然忘記了造船時是在河水泛濫的時節。
「我們現在在什麼地界了？」天上神回頭詢問道。琴絲幾人相互對望半晌，誰也說不上來，就連納德也無法回答。這裏是落馬河流域，估計除了那些游牧民族全世界沒有幾個人了解這裏的地理環境。
這時天上神腦中傳來了墨兒的回答，墨兒把周圍的詳細地圖都傳了過來，還附帶着詳細介紹。天上神閉起眼睛按照墨兒給出的地圖開始策劃接下來的行程，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問道：「小月兒呢？」
「小月兒在照顧來五呢。來五好像又發燒了。」琴絲答道。
天上神聞言皺了下眉毛，他已經打算下面的旅途改為陸行了，如果來五還是這個樣子，那可就是個大累贅了。看來這個試驗品無法完成全部使命了。
「那麼好吧，我去看看來五。」天上神說着就向船艙內走去，同時提醒道：「你們也去收拾準備一下，接下來就要開始步行了。」
「步行？」露娜瞪大了眼睛，疑惑道：「在這個鬼地方誰認得路？」
伊莉爾聞言也瞪大了眼睛道：「為什麼要認得路呢？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目的地，不管走到哪裏都可以啊。」露娜頓時無言。
「那麼我們要是步行的話，那個小美人魚怎麼辦？」艾琳莎問道。儘管在她心裏天上神**解剖的行為比之惡魔還要邪惡的多，可是她總算還是明白天上神不會殺死自己的試驗對象。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會放她回家吧，反正她也對被解剖的事情沒有什麼印象。」伊莉爾答道。
「可是，按照天上的習慣來看，他總是喜歡在實驗途中給對方增加一些東西的啊。」納德這時突然插口道，同時還裝作不經意的瞄了露娜一眼。
「……」甲板上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又回頭看了一眼船艙的方向，忍不住用手輕輕的拭了一把冷汗。
「小月兒，來五他怎麼樣了？又發燒了么？」天上神抱臂靠在醫療室的牆上問道。
「是啊，來五他好可憐啊。剛才被冷風一吹就感冒了。」小月兒小心翼翼的替來五擦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虛汗答道。
「我們的船擱淺了。」天上神瞥了一眼正無意識呻吟著的來五道。
「我知道啊。剛才琴絲姐姐給我說了呢。」小月兒將手中的毛巾在水盆用力搓了兩把道。
「所以我們就要準備開始步行了。」天上神停了一下又補充道：「開始真正的旅行。」
「真的！那太好了！」小月兒高興道，可是轉眼又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來五，不由的擔心道：「那來五怎麼辦啊。」
「來五啊。」天上神摸了摸下巴道：「很簡單啊，治好他就行了。」說完他輕輕打了個響指，身後的潔兒會意的走上前來，一道絢麗的白光從她的指尖飛出，迅速的在來五的身上環繞了數圈，然後緩緩的消散的空氣中。
小月兒張大了嘴巴看着潔兒輕輕鬆鬆的解決了來五的問題，只覺的自己那小小的腦袋有些麻麻的，隱隱的還有些微微抽搐的感覺。她小心的抓起來五的手腕，仔細的替他把了把脈，直到確信他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以後，才轉向了天上神，粉嫩的小嘴撅的高高的，大大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水霧，並且有不斷凝聚的意向。
「呃……」看到小月兒的樣子天上神也感到有些隱隱的疼痛從腦袋裏開始往外鑽。他抬起右手輕輕的揉了揉額頭和太陽穴，他總覺得小月兒的魅力好像又在成倍上升了，連自己都有點頂不住的感覺了。
「怎麼了？小月兒？」還是先弄清楚小月兒擺出這麼一副樣子的原因吧，就算自己是個天才，也無法猜測到女人的心思，而小月兒就是再小也還是個女人啊。
「神大哥你欺負我！」小月兒用力的抓住天上神的衣角，朦朧的水霧迅速的轉變成晃動的水珠，大有隨時破閘而出的意思。
天上神心中一緊，不知道這小丫頭要給自己扣上一個什麼樣的罪名才肯罷休。
「有這麼好的治療方法你都不告訴我，也沒有說要教給我。」小月兒很是委屈的抱怨道。
天上神在悄悄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船有些晃動讓他有點站不穩的感覺。他原本還以為小月兒是不滿自己不早點救治來五以至讓他白白的受了這麼多天的苦，或者是在嗔怪自己讓她辛辛苦苦的忙碌的這麼久卻毫無意義，誰知道居然是為了這麼一件事啊，女人的心思果然難以捉摸，尤其是眼前這種小女人。
不過既然知道了她不滿的原因，那麼就容易對付的多了。天上神略微定了下神，輕咳一聲道：「這怎麼算是欺負你呢？這種方法你根本就不可能學會，那是你潔兒姐姐所特有的能力，所以告訴你也沒有用的，而且就算你能學我也不打算交給你呢。」
「為什麼？」小月兒緊緊抿住嘴唇擺出了一副受盡委屈的表情，很明確的暗示着你不給我個滿意的答覆我就哭給你看。
天上神再次用手揉了揉額頭，道：「你覺得剛才的治療方法好用么？」
「當然好用了，一下子就把來五治好了呢。」說道這個小月兒就有點興奮，連委屈都忘了裝了。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天上神心裏暗笑了一下道：「那如果你學會以後又怎麼樣？」
「我學會了？那當然要用了，哈哈！不管什麼病痛都一下解決！多厲害啊！」小月兒越說越興奮，差點就忍不住手舞足蹈了，這時才驀然驚覺天上神的臉色不太好，於是便有些委屈的再次癟起小嘴做出受到驚嚇的樣子。
「你果然也是會這麼想的么？」天上神面色嚴厲的呵道：「那是否你學會了這個以後我之前教你的所有醫術便全然無用了？」
小月兒被其呵斥，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神色逐漸迷惘起來，不知該如何做答。有了如此厲害的技能，不管什麼病症都能解決，那還學那些複雜的醫術做什麼？可是她又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雖然天上神教給她的精妙醫學全都是這個世界上所不曾出現過的，然而如此博大精深的一門學問就真的會變得毫無價值了么？
「你真的覺得這一招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了么？」天上神搖了搖頭有些失望的問道。
「難道不行么？」小月兒剛剛才見識過那一招的威力，給她所帶來的震撼咳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消退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它也有不適合使用的情況？」天上神繼續搖著頭提點道。
「不適合使用的情況？」小月兒依然一臉的迷茫，道：「有么？」
「就比如你自己啊。」天上神恍如搖頭搖上癮了一般，道：「你是一個噬魔使，這種魔法就對你毫無效果啊，還有那些本身屬性就是懼怕的聖光的黑暗屬性的人也一樣不能用啊。」
「對啊！」小月兒這才清醒過來，自己的確是不能用啊。
「而且如果只是個感冒發燒，磕磕碰碰的，你覺得使用這一招合適么？」
「這個……」小月兒不由的想起那華麗的聖光緩緩消散的美麗景色，忍不住呻吟道：「那樣也太奢侈了吧？」
「沒錯，是很奢侈，而且那一招所消耗的魔力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起的。」天上神說到這裏忽然猶豫了半晌，然後才有些遲疑的問道：「還有，你跟我學了這麼久的醫術，難道一直都沒有發現么？」
「發現什麼？」小月兒傻乎乎的反問道。
「沒什麼，算了。」天上神揮了揮手道：「你還是先看看來五怎麼樣了吧，趕快把他安置好，我們也好早點上路。」
「哎呀，我差點把來五給忘了呢。」小月兒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剛剛恢復的來五，她連忙跑去察看來五的狀況並為他準備一下衣物。
天上神忽然岔開話題的原因就是他發現來五已經醒了，而且他原本打算要告訴小月兒的話對於這個世界的熱鬧有些難以接受，所以他還是忍住了沒有說。
事實上他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上人們所盲目迷信的聖光，其實對人體是有害的，只是它的治療效果過於顯著才被人忽視了那些問題。聖光的療傷能力說白了就是依靠刺激傷口附近的細胞使其加快新陳代謝速度來達到迅速癒合的效果，只是這樣一來對人體傷害也是不小的。而它的治病原理更是簡單，就是殺死所有病菌同時加強人體的細胞生命力就可以了，但是它的危害性也就出現了，在它殺死有害病菌的同時連帶着將所有對人體有益的細菌也一併的剿滅了，並且在加強細胞生命力的同時增強了病變細胞的活性。
這些問題天上神很早就已經發現了，只是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聖光已經成為萬試萬靈的靈丹妙藥，任何對其不利的說法恐怕都很難被接受。所以他最終還是打算讓小月兒自己通過醫術的學習去慢慢發現了。
「來五你覺得怎麼樣了？」小月兒關心的問道。
「我覺得我已經完全康復了。」來五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自身的情況，的確沒有問題了，而且最讓他驚喜的是那種被詛咒纏身的鬱悶感已經完全被一種健康的清爽感所替代了，儘管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現在的確是完全沒有問題了。
「你的確是康復了，就連詛咒後遺症都已經被我們解決了，現在我想我們可以討論一下關於你的治療費用的問題了吧？」天上神打斷了來五的興奮，在一旁冷冷的插口道，而且他還特意的加重了詛咒後遺症這幾個字的讀音，讓來五的那張胖臉不由自主的小小抽搐了幾下。
「呵呵，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您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就是。」來五望着天上神那美絕人寰的絕世容顏，不知怎地總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既然閣下這麼說，在下也就不客氣了。」天上神轉身就朝外走，同時手裏打了個響指，道：「給我們做廚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