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美人魚
也許是因為霉星來五的存在吧，轉眼間就是十幾天過去了，但是關於人魚的搜索卻是一點進展也沒有。對於這種本來就沒有抱多大希望的事情，倒也沒有人感到失望，就全當是旅遊時的附帶活動好了。
不過有一件事卻令天上神和小月兒感到十分的不滿，那就是關於來五的治療問題。誰也想不到來五會倒霉到這種地步，短短几天時間他就因為不同的原因而多次發生病情變異的情況。到如今他那原本不是很複雜的病症卻已經棘手到了連天上神都感到頭痛的地步了。
而最令天上神心煩的是，誰也不知道他還會再遇到什麼樣的倒霉事件，使得他的病情再次惡化到什麼地步。
這兩天天上神已經完全放棄了對來五的治療，把他的常規性治療全部交給小月兒處理，只有發生病情惡化的時候才會由他來修改治療計劃。如此一來，倒是對提高小月兒的臨床治療水平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天上神在放棄了對來五的治療后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了對於詛咒的研究當中。他想弄明白來五的這種異乎尋常的近乎絕望的倒霉到底是不是由於詛咒所造成的。如果卻是如此，那麼天上神在研究的同時也就可以找出解決來五問題的最佳方案了。
可惜就算天上神是個曠古絕今的天才，也無法在這短短的幾天裏完全研究透徹像詛咒這麼博大精深的一門學問，所以想在短期內找到解決來五身上詛咒的方法也是近乎不可能的。
事實上天上神從一開始對於治療來五就沒有什麼熱情可言，在他眼裏來五的身份就是小月兒的病人，並且還是一個關於詛咒和毒藥方面的免費實驗材料。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從他身上找到關於詛咒和毒藥方面的信息和數據，至於治療那完全是順帶的事情。
「神大哥。」小月兒噔噔噔的從底艙跑了上來。
「什麼事？」天上神正坐在船頭甲板上安逸的曬著太陽，就聽見小月兒的叫聲。他放下手裏的關於詛咒的書問道：「幹嗎這麼慌慌張張的？那個來五又怎麼了？」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伊莉爾等人都忍不住捂嘴笑起來。這十幾天來他們多多少少也都對來五的霉運有所見識。令他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上一次來五的病情剛剛有所好轉，小月兒打算帶他到甲板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時候。也不知道小月兒事怎麼想的，居然讓來五就穿了一身女裝上了甲板，當時來五那胖胖的體形加上那精緻高貴的女裝將所有甲板上的人都鎮住了，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就好像集體下巴脫臼一般。
後來一問小月兒才知道，原來在到甲板上之前，來五身上所有能穿的男裝都因為種種莫明其妙的原因而報廢了，例如忽然在門口被一個原本好像不存在的釘子給掛破了，或者是船身忽然一晃，然後就被潑了一身怎麼也洗不掉的不知名的散發着難聞氣味的液體，等等等等，各種理由不一而足。總之各種各樣讓人想得到以及想不到的理由層出不窮，所以最終只好穿上一身女裝才算能夠比較安全的來到甲板上。
儘管如此艱辛才能來到甲板，來五最終也沒能在甲板上呆夠十分鐘。因為他的裙子不小心被甲板的護欄上不知什麼東西給掛住了，然後被一陣忽如其來的大風給吹落到了河裏，之後經過眾人半個多小時的艱苦努力才把他從水裏極其罕見的大魚嘴裏救了出來。為此天上神還一度興奮的考慮要不要利用他來多釣幾條罕見的生物，最終還是迫於小月兒的噘嘴神功才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對於來五這種天下無敵的霉運艾琳莎和露娜也曾經做出過一定的斷言：這絕對不會是詛咒造成的，否則要是世界上有這麼厲害的詛咒的話，當年被封印的就絕對不會是路西法了。這番話倒是稍稍的打擊了一下天上神研究詛咒的熱情。
「神大哥！」小月兒叫着跑了過來，道：「不好了，不好了！來五，來五哥哥他，他暈倒了！」
事到如今，恐怕也就只有小月兒還會為了來五暈倒這種小事大驚小怪的了。眾人聽她說完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反應，只有露娜向艾琳莎伸出了手道：「拿來，五個金幣，我就說今天是暈倒吧。」
「拿去！貪婪的魔族。」艾琳莎憤憤的將五個金幣塞在露娜手裏，然後轉向小月兒問道：「小月兒啊，告訴姐姐，今天來五又是為什麼暈倒的啊？」
「今天，今天他……」小月兒用力的絞著兩個食指低着頭道：「他剛剛一個不小心沒有站穩就撞到了我的頭上，然後他就暈倒了。」
艾琳莎回頭望了一眼露娜，道：「怎麼辦，這次咱們兩個都沒有猜對。」
「那有什麼好為難的？」露娜輕鬆的不停拋接着手裏的金幣道：「既然都沒有猜對那就誰都不用掏錢了唄。」
艾琳莎憤怒的瞪了她一眼，道：「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輸給你這個卑鄙的魔族，咱們再來賭他要暈多久，誰的答案接近就算誰贏！敢不敢？十個金幣！」
「十個就十個！誰怕誰！」露娜用力的握住手裏的金幣喊道。
自從敏感的發覺到對方的身份以後，艾琳莎和露娜就常常針鋒相對的相互較勁，而在發現來五這麼一個活寶后，每天利用他來打賭更成為了兩人之間最主要的對抗手段。
「不用擔心，過一會他自己就會醒過來的。」天上神懶得理會那兩個相互掐的起勁的人，他把小月兒拉到自己懷裏問道：「小月兒今天的學習都完成了嗎？」
「沒有呢。」小月兒不好意思的縮起脖子道：「今天的音樂還沒有學完呢。」她也覺得最近因為來五的緣故學習的時間減少了不少。
「音樂么？」天上神想了一下，便收起了手中的書，道：「今天就由我來教你音樂吧。好不好？」
「好啊！」小月兒用力的點了點頭，她飛快的從天上神的懷裏跳了出來，道：「我去準備一下！」說完就飛快的跑向了自己的卧室。
天上神微微的笑了笑，將手裏的書交給了背後的潔兒，然後從潔兒那裏接過了自己的琴。他把琴放在膝頭，彈了幾個音，然後搖了搖頭開始調音。旁邊第一次見到古箏的艾琳莎不由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這種奇特的樂器。
這時小月兒也抱着自己的樂器跑了回來，還帶着她自己的小座墊。只見她很麻利的把小座墊鋪好，盤腿坐在了天上神的對面，然後學着天上神的樣子將琴擺在膝頭開始調了調音。待一切準備妥當后她才抬起頭望向天上神，道：「神大哥今天教我彈什麼歌啊？」
天上神左右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略微苦笑一下道：「看來今天只能彈一曲《漁舟唱晚》了，儘管也不是很合適，但也還算差強人意了。」
「漁舟唱晚？好奇怪的名字啊。」小月兒吐了吐舌頭道，好像每一次天上神教她的曲子名稱都很特別，例如上一次的《高山流水》。不過小月兒剛剛說完便看見天上神雙手在琴上橫撫了幾下，於是她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正襟危坐，目不轉睛的盯住了天上神放在琴上的雙手。
殘陽西歿，江波紅鱗，孤舟漁號，伴暮遲歸。
一幅小寫意般的風景畫在眾人眼前徐徐鋪開，儘管這是一個瀰漫着金色陽光的午後，但是所有的聽眾卻都看到了一副蒼涼的充滿詩意的孤舟暮歸圖。就連原本死死盯着學習天上神指法的小月兒也不知不覺的忘記了學習而陷入了幻境之中。
一曲終了，餘音裊裊纏繞不絕，幾個聽眾也遲遲不肯醒來。天上神似是早已料到一般也不打擾，徑自端起一杯清茶慢慢的品了起來。他眯起眼睛瞄了瞄天上那金色的太陽，真是個讓人舒服的好天氣啊，他收回目光左右掃視一圈，大家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用力的伸了個懶腰，然後慢慢的晃到了船舷邊上，打算好好的欣賞一下遠岸上的景色，誰知道景色尚未看到，視線便遇見了一道陷入痴迷狀態的渙散目光。
「咦？」天上神忍不住輕咦出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居然是一個被他的琴聲所吸引的小美人魚，天上神不禁有些好笑，從來只聽說人魚用歌聲迷惑那些可憐的水手，如今還是第一次見到被船上音樂所迷惑的人魚。
天上神的聲音雖然很輕但還是驚醒那敏感的小人魚，小人魚忽的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的來到了那大船的旁邊，而且還被船上的人發現了，這一驚可吃的不小。面對天上神那充滿侵略性的熾熱眼神小人魚只感到渾身發麻，一時倒愣了，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就是族裏的長老們也沒有提過如果被人類發現了應該怎麼辦。
小人魚那傻乎乎的呆愣樣子也讓天上神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在他的設想中，對面的這個小東西在醒來之後的第一反應應該是轉身就逃才對啊。
不過既然獵物這麼配合的沒有逃跑，那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客氣了。天上神盡量放輕了聲音用人魚語問道：「好聽么？」
「好聽。」見對方問自己話了，小人魚想也不想的就答道。
「還想聽么？」既然能搭上話就不怕你跑了，天上神此時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燦爛，直把那可憐的獵物迷的七昏八素不知東南西北了，一個想字就那麼不經大腦的蹦了出來。
「想聽啊，那你等一下。」天上神說完就以極快的速度取來了自己的古箏，然後從船上一躍而下，就那麼盤膝坐在了小人魚身邊的水面上。
就在天上神和小人魚說話的時候船上的一發聽眾便已經清醒了過來，眾人醒來后的第一反應各不相同。小月兒一醒來便左右尋找天上神的蹤影，臉上則是一臉的迷茫，不明白剛才看到的是真還是假。納德和琴絲則暗自心驚的相互對視一眼，如果不是知道天上神不會魔法，幾乎都以為自己是著了精神魔法的道了，沒想到純是音樂就有這麼可怕的影響力。而露娜和艾琳莎則在第一時間擺出了一副防守的姿態，同時用警惕的眼神四處察看，待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緩緩放鬆了姿態，被音樂所迷惑在她們來說是簡直是一種打擊，一定是天上神使用了什麼別的手段，她們自我安慰道。
等幾個人注意到天上神的時候，卻只聽到他用一種奇特的語言對着河面說了一句什麼，然後就看到天上神用一種非人的速度取走了他的琴，然後跳入了河中。
眾人齊聲驚呼，連忙撲到船舷處，探頭望去，一時間卻全都傻掉了。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見天上神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盤坐在水面上，將琴橫放在膝頭，做出準備演奏的架勢。而在天上神旁邊的那個聽眾卻是一隻，人魚？
幾人忍不住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確定了自己沒有眼花，下面的確實是一隻人魚。雖然看上去年紀還很小也就約莫和小月兒差不多大小，但是那在浪花中無法掩飾的標誌性魚尾，卻實實在在的告訴了眾人，傳說中的種族果然在大戰之後又回到了這片大陸上。
天上神輕輕的試了幾個音后，向對面的小美人魚邪邪一笑，然後選擇了一個自以為最合適的曲子彈了起來。
幾輪急音掃過，一股殺伐之氣猛地在周圍凝固起來。只聽得那小人魚渾身一抖，終於有了想轉身逃跑的念頭。誰知這個念頭才剛剛浮起，就發現自己似乎以成了困獸，哪裏還有可以逃跑的可能。
天上神將她的表現看在眼裏，心裏忍不住暗笑不已，如果你能跑得了，我彈的就不叫十面埋伏了。這時旋律忽的一變，一種窮途末路的味道在所有人心底瀰漫起來，徹底的打消了反抗的意志，就連戎馬一生的納德元帥也差點放棄了鬥志，這還全靠他常年的鐵血生涯所造就的鋼鐵一般的意志才能保住了清醒的意識。其他人則早已被拖入了重重包圍之中難以自拔。
琴音又是一轉，忽的婉轉起來，眾人臉上的表情這才放鬆下來，納德元帥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就在他以為安全了的時候才發現那委婉的柔聲之中隱藏着可怕的殺機，他不禁大喝一聲打算乾脆拼個魚死網破算了，至此他也徹底的陷入了幻境之中。一時之間他彷彿回到了當年被敵人大軍圍困的最艱苦的時期。
琴聲時而迂迴避讓，時而步步緊逼，任憑他用盡胸中萬策，隨他大軍左右衝殺，卻終還是免不了被敵人圍困絞殺的命運。
「噗！」納德一口鮮血吐出，終於清醒過來，他茫然的四處張望，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才看見天上神正一臉讚賞的表情望着他，道：「元帥果然是不愧軍神之稱，在下佩服。」
納德聞言老臉一紅道：「最終還是逃不掉被圍殲的下場啊，有何值得佩服之處？」
「不不，此曲名為十面埋伏，本就註定無法逃脫之勢，元帥能堅持至此，確實令人佩服。」天上神說着示意一下周圍，納德這才發現原來其他人早都被琴曲迷暈了過去，自己是唯一清醒之人，他不由又是臉紅一番，表示謙遜。
天上神替納德處理了一下剛剛造成的內傷后，便迫不及待的拎起自己的戰利品——那隻小美人魚，跑進了船艙，遠遠留下一句話：「讓小月兒醒來後來找我，其他人都不要來打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