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了院子不多時,琉珠便來稟報說,「奶奶,富貴家的求見。」

哦,倒是來的迅速。溫嵐放下手中茶盞,「叫她進來吧。」

「是。」

琉珠打簾,富貴家的上前行禮道,「奴婢請二奶奶安,二奶奶新喜。」

溫嵐頷首叫起,「半煙,看座。」

半煙從一旁搬來錦兀,富貴家的假意推脫兩下便坐下了。

「奶奶進門,不知這院子裏人手如何安排?奴婢斗膽討奶奶個示下。」富貴家的笑着問。

「依你看呢?」溫嵐不答反問。

富貴家的倒是個聰明的,只道,「奴婢將來前,大太太便吩咐奴婢一切大事小情皆聽奶奶安排,奴婢不敢專權。」

「那依舊例該當如何?」

「依舊例每個院子該有大丫鬟四人,二等丫鬟四人,三等丫鬟四人,外加管事媽媽兩人,其他粗使婆子並小丫頭若干。」這些自有定例,各個院子也都遵循,須臾便能查到的東西,也無什麼可以隱瞞。

「如今奶奶帶來的人手也有不少,這等次該如何排還得有個章程。」

「那二爺的院子原先如何安排,你說來給我聽聽。」

「奴婢也是初來乍到,不如請菁紅姑娘過來問問。」說話間難掩絲絲雀躍。

這是想攀扯上她呀,溫嵐想。真是高牆深院中的女人,一句話也幾多心思。

溫嵐卻不急,只拈塊茯苓糕入口。唔,甜而不膩,香而不散,絲絲潤滑,可說是味道極佳。又掏出絲帕拭手,繼而品了口香茗,這才道,「也好。」

富貴家的鬆了口氣。

菁紅進屋行禮,眉眼卻不甚恭敬。

溫嵐權當沒有看見。會叫的狗不咬人,那深藏不漏暗中窺視的才叫人害怕。

菁紅雖是大丫頭,跟太太身邊待過的富貴家的又有不同,溫嵐便沒看座,只叫起后問她原來院子裏的一些安排。

菁紅倒也不隱瞞,竹筒倒豆子說了個乾脆,只不過話里話外多次暗示她是二爺跟前得用的人。可是,能管着主子衣裳的哪個又是那不體面的?說多了便有奴大欺主之嫌了。

溫嵐疑惑,就憑菁紅這點心思手段如何能在後宅立足,難不成這院子是難得一見沒有腌臢之事的凈土?想了想又搖頭。這些年殷軒離一直在西北,極少回長安,沒有主子的院子這些丫頭就算有心也無處招搖。加之成親一事,讓眾多原本熄了別樣心思的又活泛起來。而她這個女主子又是個家世不顯且被世人詬病的,就難怪剛成親連親婆婆大太太也忙着塞人進來。

菁紅說了許多,溫嵐的臉上依舊和煦一片,讓人猜不透心思,心中就有些焦急。她是府中家生子,老子爹娘和哥哥在主子面前也算有些體面。而她明年就雙十了,婚事再拖不得。與其到時隨便配個小廝長工,還不如做姨娘來得痛快。而主子英俊長情,兩人又有八年主僕情誼,沒有比這更好的出路。至於奶奶,等生米煮成了熟飯,即便想發作也越不過二爺去。待以後生得一兒半女今生也算圓滿了。

安下了心,菁紅又進一步道,「奶奶要不要見見院子裏人,早日安置下去也省得徒生忙亂。」

呵呵,難不成她未成親前這院子還亂成粥了不成?若真如此一個個怕早被主子攆出去七八回了。菁紅肯定是留不得的,不過攆出去還是放出去卻有着很大不同,她還想再觀察看看。機會她給了,就看這丫頭能不能抓住了。

至於院子的安排,溫嵐心中早有章程。不過一動不如一靜,也等那牛鬼蛇神都蹦噠出來了再辦不遲。

「爺跟前的伺候不變,我這邊就由侍書和半煙負責,其餘一切皆依舊曆。你是府內老人,人情往來練達,就任個總管可好?」最後一句是對着富貴家的說的。

富貴家的雖說是大太太的陪房,卻是三等丫頭進的府,年級又輕。比較一直在大太太跟前伺候的孟嬤嬤差了幾個檔次不止。當初討這個差事也不過想求個發達,誰曾想剛到二爺的院子便當了總管,心中自然樂意。

因此一聽見溫嵐的話忙笑着應下來,「勞二奶奶看重,奴婢自當盡心竭力。」

菁紅看不慣富貴家的嘴臉,隨即撇了撇嘴。不過聽見溫嵐將那兩個同來的丫頭一併交給富貴家的安排,才又緊張起來。誰不知那兩個做甚來的?長得妖妖嬈嬈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喜兒和福兒是太太撥給奶奶用的,遠了怕不太好。」富貴家的笑說。

溫嵐心中不急,面上卻還得做個不太好決定的樣子,問,「依你看……?」

富貴家的剛得了美差,急於鞏固自己的地位,便拍著胸脯道,「奶奶放心,奴婢自有辦法,且讓她們挑不出錯來。」

「畢竟是太太賞的,你們可要恭敬著些。」

「是!」眾人應了一聲這才散了。

三朝回門,禮物裝了一車,連婆子丫頭一共三輛,緩緩向溫宅行去。

昨夜殷軒離又折騰了她幾次,因而早晨醒來整個人都不精神。一上馬車,搖搖晃晃不過片刻,雙眼又惺忪起來。

殷軒離有些心疼,攬過溫嵐的頭,靠在他的肩上,「睡吧,到時喊你。」

溫嵐嗔怪了他一眼,終於沒捨得下狠手,只在他的腰間輕撓了一把,便闔目睡去。

昏昏沉沉間似回到了那日,木枷在身,坐了刑車,晃晃悠悠穿過定鼎門往十字大街而去。漫無休止的辱罵,滿天飛舞的菜葉石子。其中一顆打在了額頭上,鮮血順着額角向下流。

忽而掙扎了一下便醒了。額頭確有些痛。

「做噩夢了?」殷軒離問,看溫嵐的臉色比睡前還要憊累,「可還好?」

溫嵐搖了搖頭,「無事!車怎麼停了?」

「貴人出巡,羽林衛將街封了。」言語間一片譏誚。

溫嵐這才感到外面無比靜謐,往日裏熱鬧的叫賣聲,吆喝聲此刻都沒了蹤影。只有踢踏踢踏羽林衛整齊劃一的行路聲。

長安城裏能造就如此大聲勢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可專挑在她回門這天堵路的似乎就只有那一個。

殷軒離看溫嵐想到了,便點了點頭。而馬車外,有女子的聲音響起。

「殷夫人,我家公主有請。」聽聲音還是個熟人。

「我陪你。」殷軒離說完起身下了馬車,隨即伸手去扶溫嵐。

眼前沈慕寒率羽林衛環形排開,隔出的圓形空地上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漫卷的輕紗偶爾隨風飛起,露出裏面女子精緻高貴的容顏,以及眸中毫不掩飾的恨意。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溫嵐毫不懷疑自己早已被嘉凝公主凌遲,而且是千刀萬剮。相較於此,沈慕寒的默默溫情威力就小得多。也使得溫嵐很快從方才的噩夢中脫困。

溫嵐正了正衣襟,上前行禮道,「民婦給公主請安。嘉凝公主長樂無極。」

「長樂無極?極好!前兒你大婚,本宮未能親自登門道賀,心中十分怏然,如今特來送上一份薄禮。」說完啪啪拍了兩掌。

一個衣袂飄飄的佳人緩步而出,「民女湄舞見過公主。」說完眉眼梭向殷軒離,繼而紅了面頰。

溫嵐心中啞然,難道她臉上刻了軟弱二字,怎麼什麼人都想要欺負她一下,而且是以同樣糟糕的方法。問題在於嘉凝公主不該挑個殷軒離不在的場合嗎?如今大喇喇給他塞女人,不用她反駁殷軒離自己就會翻臉。又或者此女是個例外?

溫嵐看了看殷軒離,只見他唇角微抿,眉頭輕皺,還真是在思考的模樣。

「怎麼?本宮的禮物夫人不喜歡?」嘉凝公主忽然輕笑出聲,「也是,你的膽子大的很。連父皇都敢反駁,又怎會將本宮的懿旨看在眼裏?不過你也許該問過你的夫君,沒準殷將軍心中樂意也說不定。」

嘉凝的心情忽然很好很好。即便她得不到,她也要讓溫嵐不得安生。不得不說,皇兄的這個法子真心不錯。環繞她許久的霧霾在此刻煙消雲散。

但沈慕寒就沒什麼好臉了。今日他率羽林衛保護公主,將一切都看得清楚。溫嵐的顰眉,殷軒離的猶豫,嘉凝公主的咄咄逼人,這都讓他不滿,可又無法置一詞。以什麼立場呢?他終究是個局外人。

終於,溫嵐行禮謝了恩。她看得出殷軒離有顧忌,她不想讓他為難。

這樣的行為悅了嘉凝也落寞了沈慕寒的心。

溫嵐和殷軒離到溫宅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小廝在門口張望。看見他們的馬車,有人撒歡跑進院子報信。還有人點上前打簾放置腳踏。

「怎麼來得這樣晚?」溫遠道已迎了出來,足見他對殷軒離這個女婿的滿意程度。

溫芷遠嫁已是廢棋,如今能指望的還是近在眼前的殷家。溫遠道的心思溫嵐深深了解。

好在忤逆不孝的話她不曾說出口,只說路上有事耽擱了。溫遠道也沒細問,攜了殷軒離的手向正堂走去。此時溫實初也跑了出來,見到溫嵐,輕喚了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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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破繭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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