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從山莊鄉回來，蘇達綠宣佈：「今晚大家都安排好自己的時間，我要好好請大家搓一頓，慶祝我們圓滿完成薛紅阿姨交給我們的任務，獎勵我們每個人的付出！」

何雙雙直撇嘴：「綠姐有一顆吃貨之心，只要一慶賀就大吃大喝！」

何小雙和菲塔異口同聲：「我喜歡，我有吃貨之心！」

蘇達綠得意地看看何雙雙，用溫柔得不能再溫柔得語調問何小雙和菲塔：「二位，喜歡吃什麼?綠姐無條件滿足你們的夢想！」

「我要吃何雙雙做的蛋炒飯！」菲塔突然想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何雙雙，她就說蛋炒飯最拿手，我想吃！」

「我也要吃蛋炒飯！」何小雙跟着學，想了想，又補充：「我還要吃炸雞腿！」

蘇達綠樂了：「你們的要求真是高大上啊，動用這麼高級的廚師，還給我省了錢！好好好，我這就去採購！」

「我去給你當壯丁！」陸十一自告奮勇！

「LET』SGO!」蘇達綠瀟灑地一甩頭，頭前開路。陸十一緊跟其後，何小雙和菲塔也跟上來。蘇達綠向後看了看跟在後面的小尾巴們，會心地一笑。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幾個人到了商場，很快就將購物車堆滿。幾個人說笑着走出超市，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端著一隻豁了邊的碗伸過來：「行行好，可憐可憐我這老嬤嬤！」

循着這隻手，眾人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顫巍巍地拄著一根竹竿，彎著腰，抬着頭，一副無助和期盼的眼神，嘴裏重複著：「行行好，行行好……」

蘇達綠打開錢包，取出一張二十元的紙鈔，陸十一卻按住她的手，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元錢：「我這裏有零錢！」

老太太收走一元錢，又伸手到菲塔面前：「行行好，行行好……」

陸十一擺擺手：「我們是一起的，你去找別人要吧！」

菲塔從包里掏出五元錢，放進老太太手裏。老太太雙手抱拳，連連道謝：「毛主席保佑你，毛主席保佑你！」

看着老太太蹣跚離開，蘇達綠感慨：「太可憐了，這麼大年齡還在乞討，咱們應該問問情況幫幫她！」

陸十一不以為然:「這種人多得是，說不定是好逸惡勞的年輕人化妝的！回過頭來你看吧，人家用的手機說不定比你們的都高級。你們這些溫室里長大的大小姐，哪裏知道社會的陰暗面，還出手那麼大方！」

「老奶奶真的很可憐哎！」何小雙像大人一樣嘆息。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夜深了，大家從曹告白住處盡興而歸，各自散去。何雙雙、蘇達綠、何小雙走在前面，突然，何小雙驚叫起來：「老奶奶！討錢的老奶奶！」

大家都聞聲圍過來，藉著走廊的燈光，看清楚蜷縮在二樓樓梯拐角的老太太，蘇達綠也忍不住叫起來：「這不就是我們在超市碰見的老太太嗎？」

「老奶奶，你怎麼在這裏？」何小雙問道。

老太太的頭深深縮在胸前，雙手夾在兩腿間蜷縮著，身體不停地顫抖。陸十一過來，用手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立刻感到一股灼人的熱度，他皺眉說道：「壞了，好像是發高燒！」

「我打120叫救護車，你們不要動她，小心回頭說不清楚！」曹告白鎮定自如。

菲塔點點頭，經驗十足地解釋：「對，不要亂動，老年人容易有心臟、血管方面的問題，這些病都不能亂動。」

不久，一輛救護車一路鳴笛在樓下停住，兩個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和一名拎着醫療箱的醫生，在陸十一的引導下走上二樓。醫生拿出醫療器材簡單地給老太太檢查了一下，診斷道：「體溫40.2度，這樣的體溫對一個老人來說是很危險的事!」

「醫生，怎麼辦？這個老人不知自己怎麼跑道這裏來的！」何雙雙着急地問道。

「先抬回醫院治療吧！您們有一個人跟着過去幫着辦辦住院手續！」醫生簡潔地回答。

「醫生，我們不認識她，也不知道她怎麼跑過來的！」陸十一解釋道。

「我去吧，我從網上看過這樣的案例，醫院可以開設專門的救治渠道救治路人，但也有很多救護車把病人在半路上就悄悄扔了！」蘇達綠態度堅決。

正在收拾醫療器材的醫生掃了蘇達綠一眼，語氣平靜的解釋：「醫院也有醫院的苦衷，有的病號家屬都把自己的父母扔在醫院，不管不問。國家也沒有相關的具體政策。醫院也不是福利院，我們自己也要賺錢養活一家老小。救助的事情偶爾一次還可以，但是這種情況太多了，醫院本身確實有心無力、愛莫能助！」

醫生說完，接着是一聲嘆氣。

陸十一也嘆了口氣，點點頭：「理解，我們這麻煩算是惹上了，下午在超市門口碰見她乞討，是不是看着兩位大小姐有錢、一路跟蹤我們來的？……」

「走吧，既然到了咱們家門口，就是咱們的責任，見死不救咱們也於心不忍啊，傳出去到社會上也給咱們等你開始丟人啊！」蘇達綠打斷了陸十一的分析，乾淨利索地作出決定。

「我們陪你一起！」菲塔拉着曹告白。

「雙雙，你陪小麻煩早點睡吧！」蘇達綠看看蠢蠢欲動的何小雙。「小麻煩，我們去處理一些小麻煩，你和啰嗦姐要早睡哦！」

曹告白和陸十一搭手一起抬着擔架車，蘇達綠看着陸十一也一起上了救護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救護車開動了，陸十一自我解釋：「既然麻煩是一起惹下的，就一起解決吧！」

蘇達綠糾正：「我不同意『麻煩』的說法，人在社會上，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事，人生無非就是這樣的過程，遇山砍柴，遇路架橋；自己遇到困難時，期望別人的幫助，碰到別人有困難時，自己伸出援手……」

「呵呵，其實就是：遇到乞丐給錢，遇到乞丐病倒墊錢！」陸十一搶話，他仍然有點氣不順。

曹告白一豎大拇指，半真半假道：「兩位哲學家！」

到了醫院，蘇達綠拿着繳費單去繳了費，卻仍然沒有離去的意思。陸十一看着蘇達綠道：「難不成你還要在這裏陪着過夜？」

蘇達綠白了陸十一一眼，耐心道：「你能不能把她當成你的鄉親！」

陸十一不吭聲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剖析般解釋道：「我想清楚了，我對鄉親那麼好，給他們掏多少錢一點都不心疼，那是處於報恩心理；對這個乞丐，我總覺得跟自己無關，內心充滿厭惡，覺得麻煩，其實是不對的，即使是救助機構，也要通過人的力量來落實。」

曹告白接過話來：「十一也沒有錯，『等你開始』做好事習慣成自然，但也不能沒有底線。今天這老太太的醫療費，估計不是小數目，我們老是這樣自己掏腰包，掏不起啊！」

「醫生來了！」菲塔看着急診室走出的醫生。大家一起圍過去。

醫生看看眾人練練搖頭：「老人醒了，我們發現老人全身都是傷疤，問她家在哪裏，她也不肯說。」

「怎麼會這樣？」蘇達綠驚訝。

「我們可以進去給老人拍張照片，通過網絡尋找她的家人嗎？」陸十一問道。

醫生想了想，沉吟道：「按說，你們這種辦法在我們醫院是不允許的。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老人發燒引起肺炎，接下來還要住院相當長一段時間，你們去吧。記住，這事我不知道啊！」

「謝謝醫生！」陸十一由衷地感謝道。蘇達綠和陸十一走進急救室，老人已經醒了，打着點滴，看樣子她認出了蘇達綠，表情複雜，嘴張了張，卻最終沒有說話。

「老人家，你家在哪裏？家裏都有什麼人？」蘇達綠耐心地問道。

老太太看看蘇達綠，聲音嘶啞：「我孤老婆子一個，什麼人也不認識！」她說完緊緊閉上眼睛，任大家說什麼也不再搭理。

陸十一看着手機里的照片，示意蘇達綠離開：「咱們回去慢慢找吧！反正急診室也用不着陪護！」

他倆退出來，跟留在外面的菲塔和曹告白一起回到「等你開始」婚慶公司，陸十一接着就起草了一則尋人啟事，將老太太的照片一起發到各大網站。

網站頓時熱鬧非凡，「夜貓子」之多超出大家的想像。大家都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這麼多人沒睡。

網友紛紛跟帖表達他們的關注。一些網友說老人是不是得了失憶症？還有一些網友猜測老人是否有難言之隱，不方便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蘇達綠他們關注著帖子的動向，及時跟大家互動，並把老人身上的傷痕也說了。

多數網友對此感到難以理解。

有人跟帖說，要依靠政府的力量，先聯繫一下救助機構。

一個網友說他就是民政局的，已經把老人的情況做了彙報，等待局裏研究指示。

還有一個網友詳細詢問老人的每一個細節，甚至老人的說話口音也問得仔細。蘇達綠肯定地說，老人就是典型的本地口音，應該是本地人。該網友懷疑，老人是當年負責他們學校門口的環衛工人，看起來很像，但最終不敢確定。

「等你開始」婚慶公司的金牌義工們經過一番討論，決定先弄清楚老人的身份，看能否聯繫上老人家屬，然後再確定下一步怎麼去做。崔磊和景盈早想好了主意，編成一條微信消息在微信圈子了發了出去。

不久，崔磊的電話響了，景盈注意到通話內容是關於這個老人的。崔磊接着電話，語調突然失控了。一向平和耐心的崔磊如此憤怒，景盈還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