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女人、權力、志向、野心

103、女人、權力、志向、野心

關於這次四門學學子和太學學子的辯論,徹底轟動了整個長安。而這次很多寒門學子也都變得激動無比,因為他們終於能夠光明正大的和士族辯論了,這個可是一個非常巨大的進步。要知道過去士族都不屑於和寒門學子辯論,因為士族自命清高,不屑於和寒門這些泥腿子辯論。甚至他們還認為他們掌握了儒家經典的最終解釋權,所以他們不屑於和寒門辯論,因為他們的話也就是天理,就是最終的道理。所以他們辯論,那是在自貶身價。而這次辯論了之後,四門學所代表的寒門學子成功的抓住了機會,和士族辯論了一次。

這次辯論,不論成功和失敗,那都是取得很大的效果。這樣對於士族的文化解釋權是一次巨大的打擊,因為普通百姓也都看到了寒門子弟也都有資格和士族辯論,士族不能夠繼續毫無顧忌的壟斷了這個文化解釋權。而從此之後,普通百姓對於文化的理解,也都多了一個選擇,沒有必要專門去尋找那些士族來作為解釋,而士族對於文化的解釋權沒有過去那麼至高無上,並不像是原先那樣擁有絕對的解釋權了。

而這次辯論的影響,算是對於士族的文化壟斷開始進場一次猛烈的敲擊,從此之後普通百姓對於士族的迷信將會降低很多。因為有人敢出來和士族辯論,那也就是可以說明儒家經典並不是士族能夠繼續壟斷,繼續一言而決的東西,而有了新的解釋方法,那也就是意味着可以有了另一個階級的競爭。這樣百姓也都能夠開始真正認識到身邊的寒門子弟,讓他們能夠看到寒門子弟也都是擁有儒家經典的解釋權的。

特別是那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新的斷句方法,這樣讓很多寒門學子也都萬分激動。因為這個新的斷句方法也就是說明了孔子是支持開啟民智的。而不是那個要愚民的人。只要從解釋權上確定了孔子支持開啟民智,那接下來各種辦學也都是合理合法的,順理成章的。所以這個更是從精神上為百姓解脫了一個枷鎖,這樣以後士族也都不能夠理直氣壯的限制百姓讀書。過去他們都想辦法限制百姓讀書,能夠讓百姓不讀書也就要儘力限制,可是現在他們卻站不住腳了。所以讀書成了每一個人都有的權力。只不過是能不能夠享受到這個權力還要看自己的經濟實力和機會。不過,比起過去那個普通百姓沒有資格讀書的情況,普通百姓被士族限制不能夠讀書的情況,那算是解決了一個很大的枷鎖。

而張超這次算是成功了一些,當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裏面,卻遇到了一個女人。

「張博士,好手段啊!你不但能夠通過這次辯論,讓四門學的學子認清楚了士族的真面目,也都能夠破解了士族多年以來設立的囚牢。真是不簡單。士族花費了無數年才設立起來的一道道重要的囚牢,居然都被你破解了?看來,你非常會借勢,非常的能夠利用機會。這次之後,那些四門學的寒門子弟算是認清楚了士族的嘴臉,讓他們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能夠和士族真正的友好。士族一直都是看不起他們,把他們當做了泥腿子,是低賤的人。」

「而經過了這次之後。四門學裏面的學子徹底對士族失望,而他們必然會從心裏面走上和士族對抗的道路。本來他們雖然被士族欺壓。可是未必會想到去對抗士族,和士族爭權奪利。可是在你的這次辯論裏面,然後他們已經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對抗士族的道路,你把他們逼向了對抗士族的道路之上。他們一旦參加了辯論,那已經是進入了士族的心裏面,他們從此以後根本不可能獲得士族的信任和任用。哪怕他們願意做士族的一條狗。士族也都不會願意任用他們了,因他們曾經對抗過士族。而他們唯一能夠做的也就是跟着你一起,然後走上對抗士族的道路,直到把士族都趕出官場。」

張超聽了這話,馬上眼皮子一跳。這個女人不一般啊!居然那麼容易也就分析出來了自己的想法,這個課真的是不簡單。因為張超知道那些四門學的學子雖然是自己四門學的學生,可是他們未必會選擇和士族作對。能夠有膽子和士族作對的人太少了,他們已經是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環境,他們已經適應了這個世界士族至高無上的情況。就好比後世人不理解古代人壓迫,而古代人也都未必會認可後世的民主。這個也就是一個所謂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道理。古代的那些寒門學子雖然被士族欺壓,可是他們從小都是生活在這個士族統治的時代,所以他們從小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都是符合這個時代的。他們雖然被壓迫,可是卻都是認可這個被壓迫的命運。

所以他們未必會有膽子跳出來去和士族爭權奪利,這個需要有人引導。而這個引導的人,除了張超還能夠有誰。張超其實他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希望能夠挑撥四門學和太學之間的衝突。太學代表了士族階級,而四門學代表了寒門階級。兩所學校的衝突,其實是士族和寒門庶族之間的衝突的縮影。可是和士族的血脈團結不同,寒門太多人都是一盤散沙了。寒門沒有家族血脈的聯繫,無法能夠有效團結,這樣造成了寒門空有比起士族強大很多的力量,卻無法能有效的擰成一股繩去對抗士族。

他們也都未必有膽子對抗士族,所以張超也就是選擇藉助這次所謂辯論會,把這些四門學的學子都逼迫到了士族的對立面。一旦這些學子參加了辯論,那他們將來也都會進入士族的黑名單,他們永遠不可能和士族和好了。士族也都不會放過這些層面和他們作對的人,所以他們除了團結起來,一起和張超對抗士族,沒有別的辦法。這個也就是張超的上屋抽梯的計謀,讓他們沒有後路可走。

「哈哈哈哈。小姐,你果然聰明,不過哪怕你把我的這個計謀說出去,你說士族會當回事嗎?」張超問道。

「他們不會當回事,他們還是會繼續排斥那些四門學學子。數百年以來的統治中原大地,讓士族已經變得孤傲無比。目空一切了。他們哪怕知道你是想要斷掉了那些四門學學子的後路,他們也都不會在意。因他們數百年以來的孤傲,已經到了骨髓裏面了。他們看不起寒門,他們是從骨子裏面看不起,他們已經習慣於過去數百年以來的慣性,已經無法改變了。他們永遠不會把寒門當回事,他們永遠不會看得起寒門,他們的血脈高貴,已經讓他們沖昏了頭腦。所以他們危險了。」

張超馬上問:「哦?小姐,你是哪位?」

「鄭麗琬,滎陽鄭家的鄭麗琬!」鄭麗琬回答說道。

「哦?鄭麗琬?鄭仁基的女兒?」張超試探的問道。

「沒錯!」鄭麗琬回答。

張超想到了這個女人的資料,原先後世電視劇裏面有過一個鄭麗琬,她是鄭仁基的女兒,差點嫁給過李世民。而真實的歷史書裏面也都有過一個關於鄭氏女的記載,不過是因為事先有了婚約,這才沒有能夠成功的嫁給李世民。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見到了這個鄭麗琬。這個讓李恪非常的意外。而這個鄭麗琬一開始也就直接的揭露了自己的目的,這個目的張超可是都沒有跟別人說。不過鄭麗琬哪怕揭露了。張超也都不會害怕,因為士族數百年以來的孤傲,數百年以來的優勢,根本看不起寒門。這種看不起,這種居高臨下,這個是一個已經融入了骨髓裏面的東西。

就好比中國的中原文明。他們對待那些四周的小國,也都是從骨子裏面。中國一直都是把周圍的那些國家當做了自己的屬國,都是一些蠻夷之類的國家,根本看不起他們。直到甲午戰爭之前,中國還是把日本當做了一個弱國小國。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崛起。這種其實也就是一種鴕鳥心態,遇到了事情不想着怎麼解決,反而是一味地貶低敵人,通過貶低敵人和抬高自己,這樣能夠讓自己有一種所謂的心裏優越感。

其實唐朝是一個寒門庶族和士族此消彼長的時代,是士族最後的輝煌。可是寒門勢力已經明顯崛起,可是士族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們卻因為數百年以來的所謂高貴,讓他們看不起寒門。哪怕寒門和他們開始爭權奪利,他們也都是認為是螻蟻撼樹,並不當回事。他們的優越感是通過貶低寒門的人格來獲得的優越感,他們的後代也都繼承了這種優越感,骨子裏面根本看不起寒門的崛起。就好比後世的滿清,面對外敵的入侵,他們不但不想着怎麼抵抗,反而是說對方是蠻夷,然後讓自己獲得心理上的優勢。

其實不是他們不想打擊寒門,而是他們根本無力打擊。因為生產力的提高,寒門的階級崛起已經是歷史的必然了。哪怕,沒有張超,寒門必然也都能夠舉起,打敗士族。可是這幫士族他們不是不知道這個情況,可是他們面對寒門階級的崛起也是非常無力的。這個階級之間的鬥爭,不是殺死一兩個人也就能夠解決的。哪怕他們殺死了張超,可是能夠遏制寒門的崛起嗎?不能!除非他們把天下的寒門子弟也都全部殺死了,可是這個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了寒門,怎麼能夠體現出士族的高貴?寒門是一個尺子,其實是丈量士族的尺子。就好比好人和壞人,如果沒有壞人,那如何能夠丈量出好人的「好」呢!沒有邪-惡,也就無法體現出正義。光明和黑暗是相輔相成的,互相都是對方的尺子。如果沒有了寒門這個底層的被統治者,那也都無法體現出士族這個統治者的權力。

所以士族不可能把寒門子弟都殺光,因為這個也就是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的關係罷了。如果沒有被統治階級,那統治階級也都是不存在了。張超所謂的對抗士族,並不是要消滅統治階級,只是希望統治階級不會僵化固定在某一個家族,他所期盼的統治階級是一個流動的存在,被統治階級也都有資格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統治階級。是一個健康的流動的,而不是現在這種被少部分人壟斷的情況。

「鄭小姐,我想知道你來找我有什麼用?」張超問道。

「我想幫你,你需要我幫你。你的事業,需要我幫忙!」鄭麗琬直接說道。

張超反問:「為什麼?」

張超這個「為什麼」其實是一語雙關,這話除了是在問鄭麗琬為什麼要選擇幫他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也就是問鄭麗琬為什麼背叛自己的階級來幫助寒門階級。這個背叛自己階級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所以張阿城紅感覺非常意外,鄭麗琬為什麼會背叛自己的士族階級?

「當一個人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而我要的,士族給不了我。」鄭麗琬說道。

張超馬上知道鄭麗琬前面那句話,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裏面的名言,而張超曾經在這個時空引用過一次。現在鄭麗琬也都說出了這話,張超知道鄭麗琬一定是調查過自己。不過張超沒有太多的意外。以為你自己身邊隨時有人監控,也許有李世民的人,也有各路士族的人,鄭麗琬知道這一點不奇怪。

「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張超說道。

「和聰明人說話,那也就是簡單。我是一個女人,在士族那裏我無法獲得我需要的。我不甘心碌碌無為一生,所以我希望能夠和你合作。」鄭麗琬回答道。

張超回答:「我在你的眼裏面,看到了志向。或者應該稱呼為野心。」

「難道不行嗎?難道,女人不應該有野心?」鄭麗琬問道。

「我不反對女人有野心。因為在我眼裏面,任何人都應該有通過自己的努力成就自己人生志向的權力。而士族沒有給我這個權力,那我也就是要合適士族作對。」張超說道。

鄭麗琬也都說:「是的,我雖然出身於士族,可是我是女人,士族也都沒有給我這個權力。所以我也就要和士族作對。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權力,那我願意幫你。」

張超很快明白了,鄭麗琬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鄭麗琬之所以選擇「背叛」自己的階級,那是因為古代封建思維對於女性的壓迫。那些士族雖然是士族,可是也都是重男輕女的。他們生了女兒。可是女兒沒有繼承權,並且對於那些士族家庭的女性來說,那對於很多後世人眼裏面也都是非常悲哀的。那些古代大家族的女兒,從小也就是要接受各種教育,對她們進行洗腦,讓她們未來為家族犧牲。而那些大家族從小也就是對那些家族裏面的女性進行洗腦,說她們天生也就是要為家族犧牲的,而犧牲的代價也就是他們的婚姻自由。

他們必須要為家族去和一個不喜歡甚至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男人成親,然後過一輩子。可是她們能夠獲得什麼呢?她們這些女人什麼都不能夠獲得,她們這些女人嫁給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可是什麼也都不能夠獲得。他們沒有繼承家業的權力,也都沒有掌握家族的資格,好像他們生下來也都是一個天然為家族犧牲的東西,一個工具罷了。

與此同時,那些男性的家族後代卻可以享受更好的福利的同時,有資格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繼承家業的權力。女人哪怕再優秀,也都無法獲得繼承家業的權力,這個也就是天生性別上的劣勢。雖然後世很多政治家家族也都不排斥讓女兒繼承家業,可是在古代不行。在古代性別因素也就決定了你的命運,女人天生也就是受到家族的歧視,註定只能夠付出,而不能夠有所收穫。

可是,雖然在這個封建禮教之下,卻從來不乏敢於挑戰封建禮教的女性。各種歷史故事,還有各種的民間傳說也都是有的。

鄭麗琬無法在鄭家獲得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一個光輝的人生,不會因為一生時間都埋沒在了家庭裏面,當一個家庭主婦,每日相夫教子。她由她的野心,可是士族階級不可能讓她實現他自己的野心。士族是絕對的男尊女卑的支持者,哪怕鄭麗琬有再多的才華,那她的性別因素也都是註定要無法能夠走進家族的核心。

鄭麗琬是一個優秀的女人,而優秀的人都有一個問題,那也就是志向或者野心很大。鄭麗琬想要的不是那種在每天忙着后宅的後院豪門宅斗,而她所期盼都是在天下這個大棋盤裏面獲得自己的一片立足之地。可是士族給不了她,士族都是天然的男尊女卑的絕對擁護者和支持者,而這個男尊女卑也是他們的立家之本之一,所以哪怕鄭麗琬再優秀,他們也都不可能把自己的立家之本都給作廢了。士族所依靠的是家族血脈傳承,所以他們自然不會是能容許家族規模被打亂。而那種封建禮教傳承下來的做法,讓鄭麗琬無法獲得實現自己理想的機會。

而這個時候鄭麗琬作為一個女人,感性的一面體現出來了。鄭麗琬感性的一面體現出來,那也就是選擇背叛自己的階級,選擇支持張超,選擇和張超合作。張超需要優秀的人來幫助,並且也都需要一個能夠熟悉士族的人,並且甚至是優秀的人。士族給不了她這些他所需要的實現自己理想的機會,那張超如果願意給她這個機會,那她也都可以支持張超。反正什麼家族什麼階級,在她眼裏面並不重要,因為她作為一個女人,感性遠大於理性。

滎陽鄭家沒有給她真正的待遇,對於那些世家大族倆說,他們並沒有把自己的女兒當做了自己家族人,只是當做了家族利益的犧牲品罷了。既然滎陽鄭家只是把鄭麗琬當做了一個犧牲品,當做了拉攏那個陸家的一個工具,而陸家也都是希望能夠藉助鄭麗琬來攀附上鄭家。而鄭麗琬從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也就被家族選擇了犧牲,這樣鄭麗琬對於滎陽鄭家沒有任何的歸屬感,甚至對於整個士族階級都沒歸屬感。士族沒有真正的照顧她的利益,士族沒有真正重視他們這些士族出身的女人的利益,只是一味地讓他們付出,那鄭麗琬背叛起來也都毫無壓力。

付出和收穫應該是對等的,士族只是要求那些士族的女人付出,可是從來沒有能夠真正的給她們報答,所以只是付出,沒有收穫。如果是一般的女人,也許會選擇認命。可是鄭麗琬不會,她非常優秀,他自然有膽子去挑戰這個封建禮教。在她的思維裏面,也許最終死在了挑戰自己命運的路上,可是卻也都是不枉此生。

「鄭小姐,說得好。我們其實是一路人,我們都是不甘心命運壓迫的人。也許很多人會說這個是『命』,可是我更信奉的是命是弱者的借口,運是強者的謙辭。我們都是強者,所以我們不會信所謂的天命。我們都不會臣服於所謂命運,所要我們其實是一路人罷了。」張超說道。

張超知道鄭麗琬不會是士族派來的卧底,因為張超從她的話裏面確實聽到了野心,也許應該稱之為志向。像是這種有志向的女人,是不會屈服於家族的命運安排的。這種女人可以說是封建時代的奇葩,聰明、睿智,並且有很強大的意志,他們非常明白家族對他們的欺壓和歧視,所以他們有些人敢於反抗命運。這種人,在任何時代都不會缺乏,所以張超知道鄭麗琬是可以信任的人。因為哪怕她願意替家族來當卧底,那她將來還是會被家族歧視,這個是無解的。所以她只能夠選擇和張超合作,這樣才能夠實現她的志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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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改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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