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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看到二郎的瞬間,呼吸都停頓了!眼睛驀然睜到最大,臉上的表情沒法形容,像是青天白日裏見着了鬼般。

「余嬸。」二郎的視線鎖定余氏,緩緩的走到她的跟前,堪堪只隔了兩步的距離。他看着余氏,深深的鞠了個躬,彎著腰沒有直起,就那麼垂著頭,緩緩說道。「對不住,我把阿瑋他們跟丟了。」

花大娘因聽着大郎說過三言兩語,心裏稍有準備,這會反應很快,連忙扯了一把椅子,拉起二郎讓他坐到了椅子上,嘮嘮叨叨的說道。「你這身子骨還沒好利索,一陣風都能被吹走,怎麼就出來了?也不穿厚實些,從鬼門關走一趟回來,還不長記性,真是白折騰了。」

「余嬸。」季歌瞧著余嬸情況不太對,輕輕的喊了聲,雙手輕輕的推了推她的肩膀。「余嬸。」緊接着又喚了聲,略顯驚慌的看向花大娘,眼裏有着求助。怎麼辦,余嬸可不能出事。

花大娘對着季歌無聲的搖了搖頭,招了招手示意了兩下。

季歌放開了握住余氏胳膊的雙手,走到了花大娘的身旁,一把握緊了花大娘乾枯的雙手,聲音都有些打顫。「大娘。」

「你別慌,別自個嚇自個。」花大娘掏出帕子。「先擦擦你手心裏的汗,倆個孩子在這裏不合適,讓三朵和阿桃帶着他們到廂房裏玩。余家妹子經歷的多,比你想像中的要堅強多了,她這是一時沒有緩過神來,給她點時間,讓她自個先慢慢緩緩,你別着急,事情已經發生了,越急越不得法。」

說着,花大娘看向二郎,挺語重心長的道。「二郎也是,甭管你心裏怎麼想的,想要贖罪也不急在這一時,再說,這事吧。」她重重的嘆了口氣。「只能把它歸於命,註定會有這麼一劫,你得看開些,你看不開,你的情緒會影響到余家妹子的情緒,本來她沒怪你,你這麼一整,反倒會讓她也變的比較極端,這樣不妥。」

到底是年歲大,經的多,看的透徹,一下就把二郎的心思給說着了。

二郎知道大哥是為着他好,可是他不想這樣,他正受着精神上的煎熬,就恨不得余嬸知道了真相,罵他一頓打他一頓,怨他也好怪他也罷,他都接着受着,這樣,他心裏就會好過點。所以,他出來了。已經怯懦了一回,他不想再逃避第二回。

可是這會聽了大娘的話,他忽然有些迷茫了,難道他做錯了?他的目光在屋裏轉了個圈,神態懵懂的猶如幼小的孩童般。他覺的自己做錯了,可大夥都說他沒有錯,他真的沒有做麽?不,他有錯,他該爭取一把,說不定,不管結局如何,他都努力過了,他問心無愧,現在,他是問心有愧。

見大娘說的有條有理,季歌像是找著了主心骨般,心裏狠狠的鬆了口氣。她是太在乎余嬸了,就怕余嬸出什麼事,倒是少了平日裏的冷靜和理智,這人吶,再強大的存在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何況,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還好把花大娘找過來鎮場了。季歌想着,立即帶了三朵和阿桃抱着倆個孩子進了東廂的屋裏,匆匆忙忙的安撫了兩聲,讓三朵和阿桃好生帶着安安康康,千萬不能出這屋,花廳離東廂有段距離,就算一會余嬸緩過神來了,也不怕嚇着他們。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余氏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裏,臉上沒有表情,獃獃愣愣的問著,雙眼空洞無神怔怔的盯着地面,聲音有些空,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

她該是猜出點苗頭來了,這個一點都不難。二郎回來了,二郎是踩着鬼門關回來的,阿瑋他們沒有回來,二郎說他把人跟丟了,把阿瑋他們跟丟了,她的兒子,她的兒子丟了……

二郎沒有半點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說的相當的詳細,比起昨晚跟大哥講的還要更具體三分。

他說的時候,明明有好幾個人,廳里卻安靜極了,只有他的聲音在響,顯的相當空洞,襯着他嘶啞暗沉的嗓子,更顯幾分幽森,身上穿的厚實,屋裏還有炭盆,驀的有種後背發寒的錯覺。

大郎趕時間,從桂花巷到錦繡閣有一段路,他使出全部的力氣奔跑,到錦繡閣時已是滿頭大汗,來不及多耽擱,立即說了名字,很快秀秀和二朵就請了假出來了,焦急間,連衣物都沒有收拾,大郎喊了轎子,帶着倆人又一口氣跑回桂花巷。

緊趕慢趕等着他們回宅子時,恰巧是二郎把話說完,路上,大郎用着最最簡短明了的話,概括了一下,好讓倆個姑娘有心理準備。

秀秀進了宅子后,瘋了般往花廳里衝去,二朵擔心她,緊跟着沖了過去。大郎付了錢,靠着牆順了口氣。爆發了全部潛力一頓狠跑,這回停下來,才覺的整個人難受的像要死掉了般,好在他毅力堅定,靠了小會,順了氣,挺著有些犯疼的胸膛,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汗水,跟個沒事人似的進了花廳。

「余嬸對不住,我把阿瑋他們跟丟了。」前因後果全部說完,二郎又深深的鞠了個躬,說了句一樣的話。

有了花大娘的提醒,二郎倒是清醒點了,沒有往死胡同里鑽,滿腔的愧疚卻是仍在的,此時沒有半點掩飾,都表現在了余氏的眼裏。他不會為自己辯解,該承擔的他都會承擔,就算是不該承擔的,他也會承擔,阿瑋一天沒有歸來,那麼,余家便是他的責任,原落在阿瑋身上的擔子,由他來擔着。至於阿河阿水,大哥說要到寺里點光明燈,他會努力掙錢,這些錢由他來出。

大抵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回,他從未這般清晰的認知到。倘若一個人死了,那就是真的沒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了他的存在,再也沒有了。他的一輩子才剛開始,才十幾年,可他回頭看看這過來的十幾年,多麼的不容易,再想想余嬸要獨自帶養著阿瑋兄妹倆,這麼多年,多艱難,倘若阿瑋真的沒了……

想的越想,二郎就越後悔,越愧疚,當時他再挺一挺,抓緊時間回到最近的縣城,報了官,說不定會是另一番模樣了。

余氏木木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二郎,看着他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他內心的種種情緒,她的眼淚無聲滾落,她沒有伸手擦,就那麼看着二郎,看了好一會,她搖了搖頭,動作很輕很輕,彷彿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般,歲月抽空了所有的生機,等著時間腐朽身體,兩眼一閉黃土一捧。「不怪你,這是命。」

「命吶。」余氏仰著頭,忽的嚎啕大哭起來,哭聲里是沒有情緒的,似乎只是在哭,只是在哭而已。「這是我的命,克夫克子,我的命吶。」

「娘。」秀秀衝進來,一把抱住了余氏,眼淚直流。「娘,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別這樣娘,哥哥會回來的,我相信,哥哥會回來的,他不會丟下咱們娘倆的,娘你別哭,你別這樣,哥哥回來會不高興的。」

花大娘拉住了想要上前勸說的季歌。「去打盆熱水過來,先讓她哭着,能哭是好事,哭出來心裏就不會留鬱結。」

「好。好。」季歌連連點頭,一步一回頭的看着余氏出了花廳。

「大郎。」花大娘扯了扯大郎的衣袖。「你去守着二郎,他有點不太對勁,可別鑽了死胡同。」阿瑋他們還沒有下落呢,別把二郎也給搭進去了,好端端的,怎麼就出了這樁事,唉,是不是命里受不住這麼多財?眼看日子才剛好起來。

花大娘亂糟糟的想了會,走到了兒子的身邊,小聲的說着。「你和秀秀已經訂了親,一個女婿半個兒,這節骨眼上,你多顧著那邊,現在這情況,有些事呀,就別多顧及了,你過去吧,這時候你去要作用要好點。」

「娘我知道了。」花長山正猶豫着要不要有所行動呢,看着秀秀哭成那樣,他心疼的不得了,聽了娘的話,彷彿得了聖旨般,快步走了過去。

花長山站在秀秀的身旁,將她攬在懷裏,右手輕輕的搭在余氏的肩膀上,小聲的道。「娘,阿瑋他們只是下落不明,你可得挺住了,哪天阿瑋他回來了,你有個萬一,讓阿瑋怎麼辦?再說,你還有秀秀呢,總得顧顧秀秀。」想了想,遲疑了下,繼續說。「來年我和秀秀成親了,還得讓你幫着帶帶孩子呢,我娘到底年歲大了些,經不得折騰,我們倆口子少不得要多麻煩你。」

「對啊,娘,你還有我呢,你可不能丟下我。」秀秀邊說邊哭,眼睛腫成了核桃。

余氏看着女兒又看了看女婿,那一瞬間,時間倒流,她好像又回到了丈夫剛剛離逝的那會,倆個孩子還小,那時候阿瑋和秀秀一邊一個拉着她的手,一直哭一直哭讓她別丟下他們兄妹倆。

沒想到,十幾年後,歷史又一次重演,這次走的卻是她的兒子。突然的,余氏整個人就平靜了,不知自哪湧出一股子勁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抱着女兒堅定的說。「不會丟下你的,娘不會丟下你的。」十幾年前她能挺過來,十幾年後也一樣可以。而且,她相信,阿瑋還活着,他會回來的,他說過,要掙大錢娶個好媳婦要好好孝敬她,給她抱大胖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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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長嫂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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