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君臣情深

第九十六章 君臣情深

楚昭然正在座位後面看着奏摺。

這個時候,朝宋公公來報:「御史大人求見。」

方淼晴微微一愣,他昨日才說自己生病在療養今日就進宮,是有什麼大事嗎。

司馬韻走進大殿,拜道:「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昭然道:「司馬,朕昨日去看你,你不是還病著嗎?怎麼今日進宮來了?鰥」

皇上沒叫起,司馬韻沒有起,正聲道:「臣有事稟告皇上。」

楚昭然面無表情:「司馬大人一病就是十來天,在府中靜心養病,怎麼還有事情稟告?砦」

方淼晴聽了這話眼皮跳了跳,心頭皆是一凜:楚昭然這是什麼意思?她用眼神瞄了一眼楚昭然,發現他的臉色陰沉,心中更是確定,他知道司馬韻這幾日不在司馬府里。

司馬韻匍匐在地:「臣有罪。」

楚昭然的聲音更顯玩味:「有罪?司馬一直對朕忠心耿耿的,能有什麼罪?」他端起茶,掀起茶蓋颳了兩下,薄而淡的白色熱汽從茶碗中溢出來,裊裊升起,飄在空中游散開來,稀釋在空氣中,在飄煙中她的笑意縹緲,帶着殺意,轉瞬即逝。

方淼晴垂著眸,她交叉相握的手心裏都是汗水,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一聲一聲的跳動。她在想,楚昭然到底還知道些什麼?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司馬韻,直覺得他的衣袍格外寬大,整個人都消瘦了,莫名的,她心中有了點酸意。

司馬韻沉聲道:「臣犯欺君之罪,臣這些日子並不在京都司馬府療養。」

楚昭然笑了笑:「司馬,你是覺得瞞不住了,才到朕面前領罪的?」他撫摸茶杯上的紋路:「司馬,你我是師兄弟,你還是朕的伴讀,十幾年來盡心儘力,朕當日在鄞江被八皇子圍困,仗你引兵相助……朕和你,不但有君臣之義,更有兄弟之親……」他一字一字,彷彿從齒縫裏擠出字來:「難道連司馬也學會欺上瞞下……」

「臣有罪!」司馬韻用力磕頭。見楚昭然看着自己的目光之中已有了殺意,他直截了當的說道:「陛下,臣當日從馬背上摔壞腿,陛下憐惜,讓臣在司馬府療養。但是夜晚,臣收到一個從揚州傳來的消息,因為事關重大,臣不敢假手於他人傳達,當夜臣便帶着一隊人馬連夜去揚州!」

「臣今日凌晨才回到京都,不敢有一些怠慢,在司馬府換好衣服,便來覲見陛下。」

司馬韻的話使殿中氣氛稍稍緩解,但是楚昭然並沒有消除懷疑,他敲了敲桌子,他從內報手裏知道司馬韻連夜出京都,往揚州方向去。於是便問道:「哦,是什麼事,讓你親自去揚州?」

司馬韻答道:「臣曾奉命徹查揚州刺史貪腐案。臣那幾日去了揚州,並沒有查清便被皇上叫回京都查齊國太子之死。只留了一個監察御史在揚州繼續查探。」他低聲道:「臣摔腿的的那夜,正好接到那名刺史八百里送急傳過來的書信,上面寫道,他在揚州城見到了……秦貴妃之子,八皇子!」

楚昭然一愣。當日鄞江一戰,他們看見八皇子掉進江里,後來,他們也派人去江裏面搜查過,卻沒有找到八皇子楚昭雲的屍體。這一直都是楚昭然的心頭大患。

「臣當夜想進宮將這件事稟告,但是由於臣腿不方便,白日才進宮,若是晚上還進宮的話,免不得引起他人懷疑。打草驚蛇,所以,臣連夜去了揚州,在揚州查探一虛實番,才知道那揚州刺史貪贓,其實是為了將錢財送到八皇子處,暗地裏為他招兵買馬,卷土從來!」

「好大的膽子!」楚昭然氣得將桌子一拍,拍案叱道:「這天下已經太平,難不成楚昭雲還以為他能翻盤嗎?」聽得骨節脆響,是他攥緊了拳頭,他深吸一口氣才道:「還查到什麼?」

司馬韻低聲道:「臣查到在揚州有一處礦山,那礦山前幾年一直都是閑置的,不知為何又開始運作起來,臣去查探,發現裏面正在訓練兵馬。」他正色道:「臣以為事關重大,所以調動了揚州的地方軍,對那礦山進行偷襲,但是不知道是誰走漏風聲,等地方軍衝進那礦山裏面,只抓住幾個正在善後的人,而八皇子和他的部隊已經離開。臣和地方軍共收到一千多把的刀劍。」

說完,他抬起手:「這是駐軍參軍秦大人的奏摺,請皇上查看。」

朝宋公公接過奏摺,將奏摺遞給楚昭然。

楚昭然打開奏摺,看見秦大人的印章,越往下看,面色越暗。他深吸一口氣,對還跪在地上的司馬韻道:「司馬,你起身,把這件事在原原本本的與朕說一遍。」

司馬韻拜道:「多謝皇上。」他起身的時候身形有一些輕微的搖晃,他站直腳,右腿卻還有一些微微顫抖。

方淼晴瞄了他一眼。

楚昭然也發現他異樣,問道:「司馬,你怎麼了?」

司馬韻面色如常:「臣沒事。」他說這話的時候,不止皇上,就連方淼晴察覺到他嗓子有異,回頭見他雖然神態平靜,但臉色隱隱發白,楚昭然不由著問道:「你可是哪裏不好?」

司馬韻想說什麼,身形卻猛然搖晃了一下!

「快扶住他。」楚昭然叫道。

臨他近的朝宋公公忙扶着他到旁邊位置上坐着,又拿帕子給他擦著汗。

楚昭然喚了御醫,不過一會兒,王醫正便匆匆來了此處,伸手搭住司馬韻脈搏一探,只覺得脈象虛浮無力,可能是受了風寒未愈又受了勞累之象,問道:「御史大人,風寒未俞又操勞過多才會體力不支的。」他又看了一下司馬韻的右腿,眉頭深皺:「大人的右腿還未好,用力過猛,傷到筋骨,在不仔細調養一陣,可能走路都會輕拐!」

楚昭然才沉聲道:「司馬你太不愛惜自己了。」他手裏揚著那封奏摺,上面寫着八皇子一黨在揚州出現過,想到他腿上打着石膏卻還親自去了一趟揚州府,而他卻還在懷疑他——如此輕忽臣下,將臣子視作家奴,便是前朝戾帝那昏君也不曾昏庸至此,他嘆息道:「司馬,是朕讓你受累了。」

司馬韻想說什麼,卻只勉強道:「為皇上分憂本就是臣的責任,只可惜臣並沒有捉到八皇子的同黨。」

他說話之間,面色蒼白,形容憔悴。楚昭然越是心裏不好受。就想到當初,自己被葉國公等人奉為皇上,分外欣喜——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那麼一天。那一日,他坐在龍坐上,可是有那麼多的大臣不服,他們趁著葉國公不在的時候群起而發難,不斷的用一些為難的問題考問他。司馬韻執著劍立在他們的面前,面不改色,將他們的問題一一擋過去,誰不從命,就殺誰。

楚昭然想到這,吩咐朝宋:「去內庫取了那支從北山進貢來的千年血參給司馬服用!」

朝宋小心的答了一個是字,司馬韻蒼白著臉,搖頭著道:「陛下,千年血參太過珍貴,臣正當壯年,而且這只是小傷,無需如此。」

「你只管用着!」楚昭然握住他的手道,「朕賞賜你就收下!」

他有轉頭問王醫正:「該如何療養才能讓司馬的病快些好,醫正看着辦,需要什麼儘管從內庫里拿。」

「皇上!不可以……咳咳……」司馬韻皺起眉,似還要推辭,但說了一個字便忽然咳嗽起來,王醫正急忙吩咐葯童遞過自己的葯囊,取出金針來為他扎了幾針,司馬韻面上緩緩的湧上一抹潮紅,半晌,才緩過了氣,笑着道,「是臣無能,讓皇上操心了!」

楚昭然搖頭道:「司馬,是朕對不起你,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朕,滿朝文武,朝臣如雲,個個口口聲聲要為朕分憂,要護持社稷,可是連楚昭雲還活在揚州,招兵買馬都沒有人發現,別看他們平時真知灼見的,要等他起兵造反,他們只會一個個躲在後頭!」想到這些,他的胸脯上下起伏。

「是臣無能。」司馬韻痛苦的咳嗽,他話音虛弱:「皇上,臣在南山邊有一處房子,山上有溫泉,聽說那裏的溫泉有益於人體筋骨,臣想去那裏療養。」

楚昭然想了想道:「紫宸宮臨近南山,宮裏的溫泉便是從那裏引過來的,你不必再去,就留在紫宸宮好好療養。」

司馬韻搖頭,推辭道:「這是後宮,臣身為一個男子怎麼能在後宮,外朝會如何議論臣……」

楚昭然沒有理會他,怒聲道:「別怕他們胡說,這些人就只會動嘴巴!」他溫和道:「司馬留在這裏,御醫院隨時聽你調遣。你大可放心養病。」

司馬韻推辭不過,只能任由楚昭然派人去他府里拿換洗的衣物,而他被送進紫宸宮。

出了大殿,迎面吹來的冷風颼颼,方淼晴不由打個寒戰,司馬韻在內侍的攙扶下從她身邊走過。她不敢抬頭看他一眼,低着頭,讓他們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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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還巢,嫡女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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