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是我爸爸
她的態度堅決得有點反常，溫暖愣愣注視着她，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對方那雙美麗憔悴的眼睛裏一絲稍縱即逝的慌亂情緒。
球球的母親把臉頰上的髮絲撥到耳後，心虛地解釋了一句：「我每天起早貪黑賺的就少，根本沒有錢送他去幼兒園……」
溫暖微微蹙眉，沒有說話，只是眼裏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悅。
球球的母親也漸漸意識到一絲窘迫，周圍的氣氛越來越凝滯，她張了張嘴，在腦海里快速運轉着，如何沒有破綻地把這種危險的場面給應付過去攙！
可是溫暖的思緒還是比她快了一步，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溫暖先說出了自己心裏真實的感受：「你不像個真正的母親。」
一針見血，刺得女人頓時花容失色，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部流失殆盡了。
女人目瞪口呆，張著嘴，過了好半天才艱澀地說：「我，我是球球的母親。」
「我雖然沒有孩子，但是我曾經有過，所以我也能體會做母親的那份心情，可是你對球球的態度……根本不像個真正的母親。哪有母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溫暖目光十分犀利，女人原本不敢直視，可是面對她的疑問，女人反而翹起嘴角笑了笑，淺淺的紋路滲進皮膚里，一股苦澀的味道頓時在空氣里瀰漫開來。
「你說得沒錯，我的確不喜歡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女人矛盾糾纏的視線直接落在門后敞開的縫隙內，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站在門縫裏茫然地望着針鋒相對的大人們，可是聽到女人的話后，小男孩粉白小臉上的表情驟然就僵住了。
溫暖也沒有料到，驚愕地看着球球，更加心疼這個孩子了！
她擔憂地喚了他一聲：「球球……」
小男孩傻傻地轉過頭來看她，眼眶裏漸漸有淚光浮動，黑白分明的小眼珠更加閃爍迷惑了。
女人壓抑著內心的激憤，深深抽了一口氣，嘲諷的笑道：「看來你倒是挺喜歡他的！既然你不願意讓我把他鎖在家裏，那你就帶着他去醫院好了！」
溫暖愣了一下，女人瞥了眼她手中拎着的衣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這種舊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昨晚上不是來了救護車嗎？恐怕整棟樓都知道你這屋子裏的人去醫院了！」
說着，女人將包里的一片鑰匙扔到溫暖的腳邊，然後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地先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溫暖撿起水泥地面上的鑰匙，才慢慢讓意識回籠過來，原來女人是把球球交給她了！
用鑰匙打開鎖上的門栓，小身體的球球站在門邊，臉上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流下來。
「媽媽走了……」
球球抽咽了一會兒，嘴裏含含糊糊呢喃出一句來。
溫暖將衣物袋子放在旁邊，蹲下來摟住球球的小身體，「球球別怕，你媽媽還會回來的，大姐姐的朋友生病了，你配大姐姐一起去醫院照顧他好不好？」
球球聽了她的話，漸漸止住了眼淚。
「嗯，生病的人最脆弱了，我每次生病的時候，都是媽媽照顧球球的。」
小小年紀居然還知道脆弱兩個字？
這個孩子真的是人小鬼大啊！
「球球真乖！」
溫暖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微笑着點頭。
醫院的走廊上永遠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溫暖一手拎着衣物袋子，一手牽着小男孩在斷斷續續的人潮里穿梭。
亮晃晃的白日在大廳的玻璃窗外十分耀眼，整棟醫院都是喧囂的人聲，牆壁上的平板電視播放着大大小小的新聞，偶爾有人抬頭瞟上一眼，也只是習慣性的動作，那凝眉思考的神情也不是專註在這上面。
「爸爸！」
小男孩嘴裏迸出來兩個清晰的字眼，在嘈雜的聲音里也因為驚訝而十分響亮，讓溫暖不由頓住腳轉過頭來。
「球球你怎麼了？」
溫暖迷惑地看着他，小男孩抬起手臂指著電視上播放的新聞，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我剛才在上面看到爸爸了！」
聽到他的話，溫暖明顯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球球的爸爸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她自然不會直接去和孩子說，只是順着孩子的話繼續問：「球球，哪個是你的爸爸啊？」
電視里正在播放的是一條財經新聞，溫暖仔細看完字幕才知道是巨峰集團和金角集團準備合作擴大國內市場佔有份額，看完這條新聞，溫暖的心情也變得有點複雜起來。
畫面切換到兩個集團掌權者簽合同握手的場景，球球抓住機會，趁機連忙指給溫暖看道：「溫暖姐姐你看——左邊那個就是我爸爸！」
左邊那個？
溫暖不由錯愕了一下，彎下腰微笑着問他：「球球，你不是說你沒有見過爸爸嗎？或許是那個叔叔和你爸爸長得有點像，所以球球把他當成爸爸了呢？」
她這樣引導球球，但是小男孩盯着電視上的畫面，皺着小小的眉頭，還是搖了搖頭。
「大姐姐，電視上那個叔叔和我爸爸長得一模一樣，你說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他這樣堅決，溫暖心裏的疑惑倒是越來越濃厚了，「和電視上那個叔叔真的一模一樣嗎？」
小男孩回望着她，黑溜溜的小眼珠十分清澈，認真地回答道：「我有一張爸爸的照片，是媽媽給我的，我把它藏在自己的枕頭底下，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看一遍，等我回家的時候拿給你看好不好？」
溫暖笑着點了點頭。
一大一小踏進病房的時候，蘇慕白剛剛清醒過來，球球把買來的粥慢吞吞放在桌子上面，然後轉過頭眨巴眨巴看着他，問了一句：「叔叔，大姐姐怕你肚子餓買的粥，你要喝嗎？」
溫暖把衣物袋子放在旁邊的柜子上，正在整理他的衣服，忽然聽到球球的話，一下子忍不住撲哧笑出來。
蘇慕白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把視線落到旁邊的小男孩身上，深刻的五官因為消瘦顯得更加輪廓分明，只是眉間還是糾結著一絲絲不悅，「我問你，為什麼你叫她大姐姐，卻叫我叔叔？」
小男孩撇了撇嘴角，眨著黑溜溜的小眼珠，縮著肩膀表情十分無辜道：「叔叔，你看着比大姐姐要老一點。」
溫暖忍俊不禁，這下臉上的表情連憋都憋不住了！
蘇慕白慘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窘迫的紅暈，他十分嚴肅地告訴小男孩，「小朋友，沒有人教過你嗎？那位大姐姐和你媽媽的年紀大概差不多，你應該叫她阿姨才對！」
球球嚇了一跳，小身子驟然僵住，不知所措地站在病床邊。
溫暖走過來從背後攬住他，狠狠瞪了蘇慕白一眼，哄著小男孩故意道：「別聽他的，這位蘇叔叔是嫉妒咱們，他要是再不好好注意身體，再胡來的話就會老得更快！」
蘇慕白沒有反駁，球球的臉色才漸漸好轉，然後點了點頭。
溫暖搬來兩張椅子放在病床邊，她和球球一人一張坐在病床邊，球球更加靠近蘇慕白，黑溜溜的小眼珠一直盯着蘇慕白喝粥的樣子，倒讓蘇慕白有點尷尬，蘇慕白將粥放回去，輕咳了一聲問他：「你怎麼不去上幼兒園？」
球球還是盯着他，一五一十回答道：「媽媽說沒有錢。」
蘇慕白愣了一下，表情有點訕訕的，他在居民樓住了快一年，居然一直不知道隔壁住着一對母子，而且小男孩天天被鎖在家裏，原來自己對周圍已經麻木到如此地步了！
「那你平時一個人待在家裏做什麼？」
球球想了一會兒，「不幹什麼，媽媽就讓我待着別動。」
「那你就不想出來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兒嗎？」
球球搖了搖頭，小臉上表情十分嚴肅地說：「他們會取笑我，如果我學會寫字和英文，就可以和他們一起玩了。」
溫暖將洗好的蘋果拿過來，遞給他一個，眨眼說：「那就讓這位叔叔教你學英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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姍姍來遲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