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 渡盡劫波兄弟在

一百五十四 渡盡劫波兄弟在

沐修槿拉住阮汐的手臂:「汐兒,你這是何必呢?這件事本用不到你,你何必來趟這趟渾水?!」

「姐姐是嫌我自作主張了嗎?」阮汐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盯了沐修槿一會兒后,突然低頭嫣然一笑:「還是說,姐姐覺得我這枚棋子還沒有到該用的時候?!」

聽了阮汐的話后,沐修槿臉色一暗:「汐兒,你這話是何意?!我怎麼會想到要利用你呢,要知道你可是我……」

「姐姐,這裏有沒有別人,你就不用再裝仁善了。WWw.」阮汐打斷沐修槿,「為了復仇,你殺死了自己的親表姐,親手將姜簡姐姐送進宮,還害了那麼多無辜人的性命,甚至……」阮汐深吸一口氣,「甚至連你的親妹妹都能利用,你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呢?!況且,我不過是你仇人的妹妹罷了,還奢求什麼所謂的姐妹親情?與其留在這裏,終有一天被你當做棋子使出去害人,倒還不如趁早離你遠遠地,大家眼不見心不煩,倒還落個清凈。」

「汐兒,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還能是哪樣?!」阮汐情緒激動地說,「好,既然你說你從未想過要利用我,那我就問問你:為什麼不把身世告訴我?為什麼派我去殺那些無辜的人?為什麼……要答應嫁給那個赫連玳?!」阮汐說着,眼淚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你明明知道,對我來說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你怎麼能,怎麼能不幸福?!」

「汐兒……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沐修槿沒有想到,做的這一切本以為是對阮汐好的事,對阮汐來說卻是一種負擔。她緩步上前,想要抱着安慰痛哭流涕的阮汐,可還未等到她的手碰到阮汐的肩膀,阮汐便抽出被沐修槿攥著的手腕,只留下一句「我恨你」便跑遠了。

沐修槿一臉頹然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站在原地幽幽地嘆了口氣。她知道,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正沉浸在思索如何處理阮汐對自己的誤會中的沐修槿並未注意到,不遠處的亭子中赫連玳兄弟已經將她與阮汐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赫連玳望着沐修槿的背影邪邪一笑,捅捅赫連珏的手臂道:「真是沒想到,偶然間還能看到這麼一出好戲。阿玉,看來你是對的。要我說,不僅遺星公主有問題,恐怕就連這個在北燕廣有賢名的舒陽公主背後也有段故事。」

赫連珏聽了赫連玳的話后合上手中正把玩著的摺扇,抬頭看了不遠處的沐修槿一眼,轉身向著宮外走去:「老九,你又多管閑事了。」

赫連玳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快步跟上赫連珏,剛要為自己辯駁,便見着赫連珏身邊的小廝焚葯臉色匆忙地沖他們兩個跑了過來。見焚葯如此焦急的樣子,赫連玳便隱約知曉定是大夏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大步上前拉住剛要向他們兩人行禮的焚葯,關切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焚葯調整了一下呼吸,上氣不接下氣道:「回九皇子的話,方才府里傳來消息,說是安平公主跳湖自盡了!」

此語一出,赫連玳連同赫連珏都愣住了。尤其是赫連珏,一張面若冠玉的俊臉此時蒼白得像是閻羅殿中的無常鬼。他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像焚葯確認:「你說什麼?!你……你、再說一遍……琰兒她……她怎麼了?!」

「公主跳水自盡了,不過還好當時邊上有人,及時將她救了出來。巫醫已經診斷過了,並無大礙。」

聽到赫連琰無礙的消息后,赫連玳與赫連珏總算鬆了口氣。赫連玳點點焚葯的腦門兒,翻了個白眼:「往後再有什麼事,你能不能先撿重要的說?!我和你主子遲早被你這一驚一乍地給嚇死!」

雖是知道赫連琰並無大礙,可赫連珏仍是眉頭緊鎖,一臉的擔憂。他輕輕地嘆了口氣,問向快要被赫連玳掐死的焚葯:「家裏來的信上有沒有說琰兒為何會想不開?」

「這……」焚葯一臉為難地看了身邊的赫連玳一眼。

赫連玳看出焚葯眼中的為難,知道赫連琰跳水自盡之事定是與赫連珏有關,趕緊向著扯開話題:「哎,我臨走時讓你們燉的牛骨湯怎麼樣了?折騰這麼半天,我都餓了!」說着拉着焚葯就向著出宮的方向跑。

可赫連珏根本不為所動,他快步攔住落荒而逃的兩人,滿臉嚴肅道:「琰兒究竟為何要跳水自盡?!」

「這……」焚葯自知躲不過去,只能如實回答:「說是王爺和王妃不小心說漏了嘴,公主知道了與您的婚事,這才……」

「原來是這樣……」赫連珏低頭苦笑一聲,臉色看上去比方才還要蒼白。他低頭長嘆一聲,轉身走開了。

赫連玳看着赫連珏頹喪的背影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緩步跟了上去。這兄妹倆,脾氣一個似一個地倔。一個死也不肯把話講明白,另一個呢是死也不肯給對方好臉色。一開始時他還想着勸勸,如今見的多了,他也懶得多說,只能看着兩人被身份所累。

寒闕天,禧合宮。

「哎,你聽說了沒有,咱們公主身邊的那位阮汐姑娘竟然是皇上的親妹妹!」一個小宮女壓低生音對眾人道,「而且再過不久她可就要到夏國和親去了,嘖嘖嘖,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啊!」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如果那到夏國和親是個肥差,那咱們公主為何自己不去?我看啊,那個夏國可沒有看上去那麼好!」另一個宮女插話道。

方才的那宮女搖了搖頭:「你知道什麼啊,你難道忘了咱們宮裏那位和燕王殿下的交情?!」那宮女說着還眼神曖昧地沖沐修槿的寢殿使了個眼色,眾人會意,都掩嘴笑了起來。

一個小太監接話道:「可我怎麼聽說,夏國來求親那兩位公子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宮女忿忿不平道,「你難道不知道其中一位可是有『九州第一公子』之稱的北靜王世子嗎?雖說旁邊那位照着他差了些,可人家怎麼說也是太子啊,未來的皇帝!」

「這就要說你們見識短了。」那太監搖搖頭反駁,「北靜王世子確是人中龍鳳,可是你們難道忘了他同自己親妹妹安平公主的醜聞了嗎?!還有那個夏國太子,他那風流之名更是九州皆知。我還聽說,他不僅喜歡美人,還好男色!依我看,不管嫁給他們誰都是只有受苦的份。」

「嘖嘖嘖,這兩位公子看上去一表人才,沒想到為人卻是如此不堪。」

……

綠影剛踏進禧合宮便聽見眾人正在嚼舌根,她側頭看了一眼躲在不遠處的小東子,心裏一陣酸楚。她一個同阮汐交情不深的人聽到這些話尚且難過,更何況對阮汐一往情深的小東子呢?!想到這兒,她怒氣沖沖地走到眾人身邊,聲色俱厲地呵斥道:「你們在說什麼?!一天天地不去做事,就知道在這兒嚼舌!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們說些不該說的話,可仔細你們的皮!」

眾人被綠影這麼一呵斥,都紛紛低着頭趕緊散了。綠影看著作鳥獸散的眾人嘆了口氣,走到小東子身邊輕聲安慰道:「你別聽他們瞎說,就算皇上不管阮汐姑娘,我家小姐又怎會任她嫁給一個花花公子呢?我家小姐與阮汐姑娘的關係你也是知道的,再說……」

「綠影,」小東子微笑着打斷綠影的話,「謝謝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說完拍拍綠影的肩膀轉身便走。

「你去哪?!」綠影叫住小東子。

小東子回過頭,沖綠影溫柔地笑笑:「凈身房。」雖然是在說着對一個男人來說生死攸關的話,可小東子臉上卻是異常輕鬆,一直掛着淡淡的笑容。

綠影心裏「咯噔」一聲,她使勁壓下心中那個想法,走到小東子面前:「你去凈身房做什麼?!」

小東子抬起頭,眯起眼睛望着萬里無雲的天空,一滴眼淚從他眼角滑落:「既然無法給她幸福,那我就在最近的地方守着她好了。這樣就算她過得不好,起碼我還能陪着她一起難過。不至於在她傷心時,我卻在歡喜。」

「可是……」

「王爺會同意的。」小東子側頭望着綠影,一雙眼睛透著耀眼的光亮,「他自己也為情所困,又有什麼理由不成全旁人呢?」說罷便大步流星地向著禧合宮外走去。

阮汐從屋裏走到綠影身邊,望着小東子的背影問道:「小東子來做什麼,是不是燕王殿下有事要找姐姐?」

綠影回過頭,望着什麼都不知道的阮汐,很想將所有的事都說出來。可她心裏明白,就算是說出來,除了徒增一個為情所傷的人之外,起不到任何效果。想到這兒,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沖阮汐莞爾一笑:「沒什麼,就是燕王殿下的扇墜兒找不見了,問是不是落在咱們這兒了。」

「我沒見到,應該沒在咱們宮裏,怕是掉在哪兒被人拾去了吧。燕王殿下的東西儘是些孤品,丟了就難再找到同樣的了,真是可惜。」

綠影望着阮汐那張在陽光中發出星星點點光芒的臉,輕輕地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是啊,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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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弈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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