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倒戈相向
「你說什麼？」李絡雪秀美的眸子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徐墨！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李大美人，別急啊。」徐墨極為優雅地斜倚在沙發上。雙眼似有若無地瞄了李絡雪一眼，才搖晃着手裏的紅酒，輕笑道，「我確實說過，你拿着底片過來交換孩子。可我，突然改了主意。」
手裏的泰迪熊已經被捏變了形，可李絡雪的聲音，卻極為平穩，「你要我帶秦蘇進組，我帶了。你要我說服李留、於風跟老師反水，我也做到了。甚至你要我去偷劇組的底片，我昧著良心也去偷了。如今，你還想怎麼樣？」
「嘖。真是偉大的母愛啊。」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徐墨突然站起身靠近李絡雪的耳邊，語氣曖昧道，「不如，你讓孩子的爸爸來求我？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歡男人。他雖然年紀大點，可常年練舞，腰力想必還是不錯的。」
「徐墨！你不要得寸進尺！」猛地將徐墨推開，李絡雪終於抑制不住怒氣，大吼起來，「你別忘了！底片還在我手上！」說着，便從包里拿出了一隻u盤。而後一手拿着u盤，一手舉起了打火機。「你要是再不把小乖交給我，我就把這份底片銷毀了！」
拍了拍被李絡雪碰過的地方，徐墨的神色霎那間冷淡起來，「你當真以為我那麼信任你？呵，底片？你手裏拿的應該只是用試拍失敗的畫面剪輯出來的東西吧？真正的底片，你不是早銷毀了么？李絡雪啊李絡雪，你說你何必干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即便你銷毀了底片，高河重拍就是。就算比石悅生差點，如今這市場，又有幾個人真正在看電影？無聊打發時間罷了。票房該來還是會來。至於石悅生，他難道會因為你銷毀了底片就原諒你？呵，你的世界未免太過美好。更別說你的孩子，沒了底片，你還想把他要回來？嘖嘖嘖，不愧是被小心呵護了十幾年的人，三十多歲的老女人硬是給養出十幾歲的天真。」
「小心呵護？你在說什麼？」愣愣地抬起頭，李絡雪一臉不可置信，「我如今的成就都是自己打拚出來的！」
「哈哈哈！」彷彿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徐墨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你當真以為，就憑你一個毫無背景卻偏偏生了副好面孔的野丫頭，能幹乾淨凈走到現在？你這麼說，你男人未免也太可憐了。他為了你，可是不知吃了多少苦，求了多少人呢。」
「……你說趙越？不可能！趙越，趙越從沒管過我！明明是他拋棄了我！」當初的事情歷歷在目，彷彿亡溺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李絡雪原本因震驚而微弱下去的聲音迅速有了底氣，「他還叫我打掉小乖！他怎麼可能保護我！你撒謊！你撒謊！！！」
輕抹了一下眼角因笑得太厲害而擠出的淚珠，徐墨的笑容頓時嘲諷而冰冷，「你倒是可以去問問他。問問他這些年拼了命賺的錢都去哪了。不過，如今你搶後期，偷底片，背叛苦心栽培你的石悅生，硬生生拆散了整個劇組，他怕是早對你失望了。啊，真想看看他因心愛之人的陰險狠毒，六親不認而心如死灰的模樣。」
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李絡雪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雙腳輕飄飄的，彷彿失去了全身重量般，隨時都會摔倒在地，「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哈哈哈！因為有趣啊。」將手裏的玻璃杯放在桌上，眼看着李絡雪已經接近崩潰邊緣，徐墨突然善心大發，輕飄飄提醒了一句，「你家小孩自己跑了。你快去找找看，遲了，指不定就被那條野狗叼走了。」
李絡雪猛地衝出門外。
李絡雪剛走，馬強便迅速衝進門來跪倒在地，「大哥！我……我沒能找到那個孩子。我家老婆剛剛懷孕，您要是喜歡，她還有個雙胞胎妹妹，您看……」
「啊，那個啊。」彷彿才想起馬強在說些什麼，徐墨突然勾起一抹輕笑，「沒找到就算了。不用找了。」
馬強徹底僵住。遲疑了數秒，偷偷瞄了一眼徐墨，確定他的表情沒什麼不對，馬強才點頭哈腰道，「是，是。」
當夜。
剛剛乾了十幾瓶酒，馬強連步子都有些搖晃。滿嘴酒氣地攀著一旁兄弟的肩膀，馬強迷迷糊糊向著酒吧外走去。「你說老大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一陣一陣的？」
被馬強攀著的男人是徐墨手底下的得力幹將。自徐峰在位時就一直跟着徐墨，因此，對徐家的事知道的比較多。此時也是醉了，眼見四周沒人，男人便將平日裏藏肚子不敢見人話都拿了出來。「你剛來不知道，他就這樣。喜怒無常。大概是徐峰這幾年病了沒人艹他，後面癢的不行吧？哈哈哈！」
這一下，馬強猛地驚醒。趕緊捂住男人的嘴，馬強慌慌張張地四下打量一番，「你瞎說什麼啊！他們可是父子！」說着，又有些后怕地四處張望了一番。
男人甩開馬強的手，喝醉酒的臉上滿是紅暈，「你知道什麼啊！前幾年，老子守夜的時候每天都聽到他在徐峰屋裏叫-床！那聲音……可好聽了！嘖，比那些娘們還浪！老子每回都硬！」
「得得得。我不跟你說了！」擔心男人惹什麼麻煩，馬強趕緊拋下他偷偷離開。
徐宅。
徐墨嘴角含笑，一步一步，向著最右側的屋子走去。
這裏是徐家的禁地。自從徐峰病倒后，除了徐墨，再沒有任何人敢隨意進入。
推開房門。正對門的方形大桌上擺滿了白色圓柱形蠟燭，牆壁上則是掛滿了各種型號的鞭子、手銬。值得一提的是，正在此刻，一個渾身赤－裸，戴着眼罩，嘴裏塞著口塞，且雙手被縛綁在桌子上的男人，正不停地扭動身子，低低的呻－吟聲從他的嘴角滑溢而出。
「寶貝，喜歡么？」右手在男人身上不住遊走，徐墨的臉上滿是痴迷，「已經堅持不住了么？」說話間，便取出了男人嘴裏的口塞。
「啊……主……主人……」口水順着嘴角不停流出，男人哆哆嗦嗦地喘息著，顫動着，身體更是擺出各種淫－亂的姿勢向徐墨邀約，「求您……求您……」
「嘖，真濕。」手指在男人身下微微一探便已經完全濕透。徐墨嘴角的笑容越發瘋狂。猛地拔出男人身體里的跳蛋，徐墨的眼底只剩*彙集，「如你所願。」毫不憐惜地一沒如底，而後便是一陣又一陣的粗暴而瘋狂的挺入。「若不是喜歡你的身子，就憑你做的那些事，我早把你殺了。」
「是……是……主人……」被藥物控制的男人宛若交尾的淫－獸，除了拚命纏着男人不讓他離開，腦海里一片空白，再想不到其他東西。
第二天。
董音剛打開門，便看到一臉興奮，整裝待發的莫席。
「怎麼不進來。」有些意外地挑挑眉，董音倒是對莫席如此敬業的精神多了一絲好感。
「不用啦！」沖着董音做了幾個健美選手的標誌性動作，莫席睜著亮閃閃的眼睛，無比雀躍，「老大你不用管我。你看！我特別有精神！而且要是貿然按門鈴，吵到老大就不好啦！」
周柯在心底默默呵呵。這小混蛋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而且居然還花式刷好感，怎麼着，還想挑戰他在小音心中的地位？真是笑話！
「嗯。跟我走。」神色淡淡地走在前方，董音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後的周柯滿滿的怨念以及不時發給莫席的眼刀。
「宿主！宿主！任務又下來啦！這次是主線任務——『拜師李絡雪』。」自從上次升級后，系統便一直沒有下發任務。如今好不容易給個任務，飯糰卻整個系統都震驚了！什什什麼鬼！要跟那個壞女人拜師？！簡直不能忍！「宿主！我們該怎麼辦啊？」主線任務不比支線任務，若是主線任務失敗，系統的供應源便會消失，董音會因為之前車禍的傷口直接死亡。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再說吧。」迅速接下任務，董音顯得極為淡定。
唉。飯糰默默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依照打臉女主這樣的設定來說，要宿主拜師，那麼李絡雪必然是秦蘇旗下的得力一員，若是能將之前的事解決，將她拉過來，也沒什麼不好。嗯，要是能將之前的事解決。然而之前的事該怎麼解決啊！！！那個壞女人那麼討厭！就在飯糰試圖再次說服自己之時，一股微弱的電波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宿主！東南方兩百米處垃圾桶旁好像有人！」努力再次感受了下那股電波，飯糰迅速補充道，「是個小孩！餓昏了。」唔，宿主應該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吧？為可憐的小孩哀悼一番，飯糰便繼續開始自己的腦補大業。
然而，董音卻突然直直向著飯糰所指的垃圾桶走去。
「小音，怎麼了？」察覺到董音向別處走去，周柯趕緊停下對莫席的嫌棄，跟上董音的腳步。
「有人。」回了周柯一聲后，董音直接小跑起來。董音沒多久便到了垃圾桶旁，仔細尋找一番后，才在兩個垃圾桶之間極為細小的縫隙中看到了那個小孩。
雖然有些灰撲撲但依舊白皙的圓臉蛋，半長的極為服帖的黑色頭髮，以及，明顯是專門定製的衣服鞋子，眼前的一切，無一不在表明，小孩家裏應該非常富裕。然而再怎樣富裕，此刻小孩依舊是面色發白，嘴唇乾裂，看上去，情況不算太好。
周柯迅速掏出了電話撥下「120」，卻被董音攔住，「沒事，只是餓暈了。吃點東西就好。」聽到董音的回答，周柯毫不遲疑地收回了電話。媳婦說的都是對的。嗯。
莫席趕緊上前將小孩從垃圾桶之間抱了出來，而後左扭頭，右扭頭，妄圖從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什麼特別之處。然而，並沒有。於是，一個奇特的思想猛地佔據了他的腦海，「老大，這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周柯狠狠給了莫席一個白眼。這小孩怎麼看都至少八－九歲了，小音如今才二十，難道他是想說，小音十一二歲就生了個孩子？雖然醫學上有這種可能，可放在小音身上，就未免太可笑了。
「咳。」終於想通了問題所在，莫席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老大，你怎麼會知道這有個小孩啊？你跟他認識？」
「直覺，不認識。」將自己外套脫下，董音沒有絲毫嫌棄地將小孩包住轉到自己懷裏，而後轉過臉，對着周柯正色道，「跟石導說我會晚點過去。你先帶莫席去試鏡。」
「我跟你一起。」周柯蹙了蹙眉峰，表示跟董音呆在一起的決心，以及，對身旁二貨的嫌棄。
非常有眼色地退到一邊，莫席朝董音揮揮手便跑開了，「老大！我自己去就行！我先走了啊！」
董音家。
跟石悅生打完電話說明好情況，周柯剛轉過身，便眼到董音技術嫻熟地替小孩查心跳、血壓，於是他，默默地，醋了。雖然這小孩現在還小，可小音也不過大他十多歲，保不齊就喜歡上了。不行，有潛在的危險。他得好好盯着。
「去煮粥。」周柯那麼大一隻堵在沙發旁死死盯着這孩子，董音想無視都不行。
雖然時刻關注著情敵很重要，然而，媳婦的話就是聖旨！想到這裏，周柯只能委委屈屈，可憐巴巴地去了廚房。
「飯糰，你覺得，他跟李絡雪長得像么？」拿起毛巾擦了擦小孩的臉，董音突然一本正經地詢問道。
「哈？！宿主你的發散思維也太牛掰了吧？不可能剛剛接了個任務就送個關鍵人物給咱的。又不是看狗血電視劇。還是最腦殘的那種。」總是被宿主智商碾壓的小飯糰終於扳回一局。揚眉吐氣一番后，飯糰還是沒忘給小孩來個信息掃描。「卧槽！卧槽！卧槽！宿宿主！你是神么！！！」居然！真的！是！李絡雪！的娃！
雖然這小孩的信息十分隱秘，可好歹是在國內的，飯糰稍微入侵了幾個系統便分分鐘將他查的乾乾淨淨。「李黎，男，九歲。父不詳，母親為國際知名演員李絡雪。」飯糰簡直要懷疑自家宿主是穿越來的了，這麼先知真的是土著咩？「宿主，你怎麼知道他跟李絡雪有關係啊？」
「你不覺得，在我們跟李絡雪為敵的時候，系統突然發佈那樣的任務，很奇怪？」既然確定了小孩的身份，董音倒是放下心來。
「是噠是噠！很奇怪！」不愧是智商為十的宿主，飯糰再也不敢隨意置疑宿主的決定了！
「系統所發佈的任務必然可以完成，差別，不過是難度問題。可眼下的局勢，要完成這次的任務幾乎沒有希望。所以，必然會出現一個關鍵點打破這一僵局。而此時，出現了一個小孩。我曾經看過李絡雪的生平簡介。她在拍完第一部戲奪得最佳女配之時，並非一鼓作氣再接新劇，而是去國外進修了半年。那麼，此時可以做出假設。十年前，李絡雪拍完片子得了獎之後，因為快要顯懷，不得不出國將孩子生了下來。而在這次事件中，是徐墨挾持了她的孩子，威脅她做出之前的事。若非如此，這次的任務絕不可能完成。你查一下任務難度等級。」因着任務接近圓滿，董音倒是難得的有耐心，一條接一條，跟飯糰解釋起來。
「是……a級！宿主！你好棒！」飯糰佩服地五體投地！
「嗯。」將事情前因後果思考清楚，任務的事便顯得簡單起來。
「那我們現在是直接通知李絡雪咩？」飯糰已經唯宿主馬首是瞻，不敢有半分懷疑。
「不急。」給小孩注射了兩支葡萄糖，看他似乎還沒有要醒的癥狀，董音便拿起一旁的薄毯給小孩披上，而後抽過茶几上的書，極為淡定地看了起來。
沒多久，周柯便煮好了粥。
眼見董音離那小孩那麼近，周柯趕緊端著粥擠到了小孩身邊，「我來就好！」說着便舉起湯勺要給小孩喂粥。
董音愣了愣，隨即迅速將小孩擋在身後，「你做什麼？」
「喂粥啊。」周柯的動作僵住，看着小音宛若老鷹護仔的動作，一股濃濃的失寵感撲面而來。
「他還在昏迷。」董音十分無奈。他不過是想把周柯暫時支開，沒成想，他倒是當了真。然而眼看着周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董音只得有些僵硬地安慰道，「你若是喜歡，晚上可以喂。」
「……好。」其實，他對奶孩子半毛錢的興趣也沒有啊！周柯在心底默默吶喊。
隨後，便是董音看書，周柯打掃衛生。沒多久，石悅生便來了電話。跟石悅生大致解釋了一番，眼看着小孩沒有清醒的預兆，董音只得將去劇組的時間再推了推。
「對了。師傅啊！你找來的那孩子挺不錯的。雖說演技尚待提高，可領悟力蠻好。長相也符合王尚的那種乖巧。」無比崇拜地說了這句后，感覺似乎還不夠表達自己的崇敬之情，石悅生趕緊加了一句，「師傅真的好厲害啊！徒兒特別崇拜您！」
「嗯。」極為平靜地應了一聲，董音還待再說些什麼，飯糰突然拔高的聲音便已經將他的腦海完全佔據，「宿主！那小孩醒了！現在在裝睡呢！」聽到飯糰的話，董音迅速掛了電話。
「醒了？」視線在小孩全身掃過一遍，董音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沒有絲毫感情，「醒了就起來。」
然而小孩，依舊一動不動，宛若沉睡。
全程觀望的周柯見此，趕緊上前幾步走到小孩身邊，用一種半無奈半炫耀的口吻道，「小音，你這樣不行。看我的。」一想到能在董音面前秀一把自己的親和度。周柯趕緊清清嗓子，而後放低聲音，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溫柔道，「乖。我們不是壞人。醒了就睜睜眼好么？」
小孩的手突然動了動，而後……而後猛地撲到了董音懷裏，「爸爸！」
周柯傻掉了。周柯僵住了。周柯整個人都不好了。難道，可能，貌似，好像，大概，這孩子跟小音真的有點像啊！！！不不不，小音有孩子了他也不介意的！真的！qaq
看着周柯一副萬念俱灰、生無可戀的模樣，董音有那麼一瞬間，突然特別想笑。然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董音也只能拉開小孩，神色認真道，「我不是。」
「我知道。」小孩突然扭過頭，一臉不屑道，「我就是叫叫你。誰准你應了。」
「這小孩，真是討打啊。」飯糰看着眼前小孩幾乎爬滿臉的輕蔑，表示手裏已經準備好了各式診治熊孩子的辦法。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揍一頓！看看莫席，從一個街頭小混混直接變成了五好青年！恢復得多好！
「想見你媽媽么。」不是疑問句。董音似乎從一開始就篤定了小孩的回答。
此言一出，連周柯都被董音驚住了。小音竟然知道這小孩的身份么？
當然，作為當事者的小孩顯得更為震驚。睜大了圓溜溜的眸子，小孩緊張地吞咽下一口口水，「你知道我媽媽是誰？」
「嗯。」對着小孩應了一聲，看着周柯滿臉的震驚，董音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去了就知道了。」
眼見小孩一直不肯回答，董音突然站起身，對着周柯道，「不想就算了。劇組那邊已經遲了很久。我們先過去。」
察覺到董音似乎真的不想帶自己去了，小孩趕緊抓住董音衣角，以一副「沒辦法啊本來不想去既然你求我我就勉強去看看」的表情道，「那就走吧。」
劇組。
對於董音的遲到，趙越並沒有太大感覺，事實上，他目前正被其他的事攪得心緒煩亂。絡雪，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那麼他的愛，還有持續的必要麼？當初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當真是現在這個背叛老師的女人么？他這些年，究竟算是什麼？
「你還有膽子回來！」一聲怒喝打斷了趙越的沉思。這聲音，好像是……老師？拉開門急匆匆趕過去，趙越終於見到了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抓着石悅生的袖子，李絡雪哭得好不凄涼，「老師，阿雪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求求你讓我見見我的孩子！好不好？」
眼看着自己一手培養的孩子這般淚眼婆娑地求着自己，石悅生一時也有些心軟起來。
「什麼孩子？我可沒聽說過你有什麼孩子！犯了錯就隨便推到小孩身上，呸！不知廉恥！」王祥扯下李絡雪的手，臉上的諷刺幾乎要將李絡雪整個刺透，「你還真是臉大！偷技術，偷劇本，偷底片，現在還回來做什麼？不會是高河那老東西連後面都不想拍了，讓你繼續埋伏着偷剩下的底片吧？」無視掉李絡雪幾乎要羞憤至死的表情，王祥繼續道，「你的孩子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不管你是不是誠心悔過。犯了錯，就要承擔犯錯的後果！不能因為你道歉了，你做的錯事我們就該原諒！」
一臉不相信地望了石悅生一眼，見他對自己搖搖頭，李絡雪終於死了心。
「是，我知道。」明明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李絡雪卻依舊維持着臉上的笑容，「我來，除了想把小乖找回來，剩餘的，就是道歉。秦蘇是我帶進來的。劇本是我偷的。李留、於風是我挖走的。就連底片，也是我悄悄拿走的。今後我會儘力彌補我的錯誤。我知道大家不會原諒我，我也從未奢望過大家的原諒。我只是，我只是求個心安。」在看到趙越的一瞬間，李絡雪的笑容突然極為僵硬。可她依舊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沖着每個人深深鞠了一躬后，才跌跌撞撞，向著門口走去。
「老王，咱，咱是不是過了。」看着當初那個會給他端茶遞水討乖賣巧的小丫頭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石悅生的心，痛得不行，「我覺得李丫頭肯定是有什麼苦衷。」說完，石悅生便小心翼翼地注意著王祥的表情，就怕他突然發飆。
「嘁，你的徒弟，你不了解誰了解？」沖着石悅生揮揮手，王祥一副懶得過問的模樣，「叫她滾回來！我倒是要聽聽，她到底是有多大委屈！」
「好嘞！」迅速應了一聲，石悅生正待去追，卻被王祥拉住了手，「你個老傢伙湊什麼熱鬧！趙越，你去！」
「……我？」彷彿如夢初醒般，趙越愣愣地看着王祥，「我去做什麼？」
「嘖。你當我是瞎子啊！郎有情妾有意，還不快去追！」無比嫌棄地看了趙越一眼，王祥趕緊沖着李絡雪離開的地方指了指，「去啊！」
「……啊！好！」猛地反應過來，趙越拔腿就跑。
石悅生看着一臉指點江山的王祥，突然有一種淡淡地憂傷，「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那是你蠢！」為何他這麼蠢的朋友。唉。果然是年輕時不懂事啊。王祥陷入了深深的「前塵往事不可追」的回憶中。
劇組門口。
「阿雪！阿雪！」趙越一把抓住了李絡雪的手，隨即更是直接將她帶入懷中。
「你追出來幹什麼！」在趙越懷裏不住掙扎，李絡雪頓時淚如雨下，「我……我做了做了那麼多錯事。我已經……！」
「說什麼傻話！在我眼底，你永遠是那個可愛善良的阿雪。」從包里取出紙巾替李絡雪擦乾眼淚，趙越的神色溫柔得不像話，「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么？你端著茶，不小心將我燙傷，然後紅着眼眶一直跟我道歉。那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
「什麼不小心，我是故意的。」陷入當初的回憶中，李絡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小女生的甜蜜，「我對你才是一見鍾情，可那會你太優秀了。我找不到引起你注意的辦法。我才……」
「阿雪……」
「阿越……」
站在一旁充當背景板的三人默默觀看着前方的重逢大戲。眼看着兩人你儂我儂，秋波暗送，最後甚至直接親上了，周柯還極為有責任感地捂上了小孩的眼睛。嗯，孩子還小，不能學這些東西。
一吻結束，李絡雪突然想起自己的處境來，不由得又是淚眼婆娑，「阿越……我……我們的孩子不見了！」
「怎麼回事！」失而復得的感覺太過甜蜜，令趙越被突如其來的噩耗震得慌了手腳，「什麼兒子？」
「就是當初的那個。我騙了你，我沒把他打掉。」說到這裏，李絡雪也不由得有些怨恨道，「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要他么！」
「還記着呢。」有些無奈地揉揉李絡雪的發，趙越也只得坦白，「我那時確實是被成功沖昏了頭腦。我以為有了孩子會被束縛，所以我才……阿雪。你原諒我好不好？」
「嗯。」這麼些年，有些事情早已經看開了。更何況聽了徐墨的話，知道這個男人一直為她默默付出，她更是恨不起來。無比嬌羞地點點頭，李絡雪繼續道，「之前董音給我來了電話，說孩子在他那裏。我急急忙忙就來了劇組，結果不在。現在想想，孩子應該還在他家裏。」
「沒事，我跟你一起去接孩子。」一臉寵溺地捏了捏李絡雪的臉，趙越柔聲道，「你還跟以前一樣，咋咋呼呼的。」
「哪有！」一臉嬌羞地扭過頭，李絡雪臉上滿是甜蜜。
終於看不下去前方兩人的視外物如無物，談情說愛的間隙才聊到找自己的問題。左手牽着董音，右手拉着周柯，極為無語某小孩終於出了聲。「媽，我在這～」
「寶寶！」李絡雪幾乎是一瞬間便甩開了趙越的手，而後猛地向著小孩撲來。將小孩全身上下摸一遍確定他沒有問題后，李絡雪終於喜極而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劇組。
「你是說，你把底片銷毀了？」王祥聽着李絡雪的解釋，眉頭已經皺成了團。
「是。對不起。」低着頭等待着眾人的責怪，可最後，也只換來石悅生的一聲長嘆，「這事你有錯，但也不能完全怪你。畢竟，在孩子這個問題上，哪怕是我，也只能跟你做出相同的選擇。」
「老師。對不起！」都是她的錯。若她沒那麼蠢將底片銷毀了就好了。至少那還能作為控訴高河偷老師劇本的證據，可現在……可現在……唉……
「你確定你已經將那份銷毀了么？」董音突然站起身，直視着李絡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是！我確定！」至少，至少她沒有讓高河那群人拿到老師的東西。也算，勉強給自己一個安慰。
聽到李絡雪極為誠懇的保證，董音突然從衣袖中取出一個u盤，放在了桌上。
「這是什麼？」石悅生一臉好奇地盯着那個u盤，不知自家師傅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底片。」在眾人萬分震驚的目光中，董音以一種「今天天氣不錯」的口吻，極為平淡道，「為以防萬一，我偷偷備了份。」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群魚唇的凡人！我家宿主的智商豈是你們可以猜測！早在發現李絡雪不對的時候宿主就備份了好么！就你們還蠢！還相信她！」飯糰萬分享受眾人眼底的震驚，這感覺簡直比當初以一敵百，舌戰群儒還爽！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老傢伙，你總算找到個靠譜的人啊！」王祥一臉讚賞地看着董音，末了還拍拍石悅生的肩膀表示表揚。
「那是！這可是我家師傅！」石悅生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啊呸，老胸脯。
「呵！這下，我倒是要看看，有了底片，他們還敢怎麼辯！抄襲者這頂帽子扣下來，他們以後也不必在圈子裏混了。放心吧，老傢伙。之前他們欠你的，我也一併幫你討回來！」
眼看着董音依舊神色淡淡的，容顏俊秀而不張揚，身姿挺拔而不凌然的模樣，眼前的身影與記憶中的模樣相互重合，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想到這裏，石悅生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淚。
某娛樂會所。
「哈哈！這次，高某人的片子就要靠您多多關照啦！」高河將一旁的手提包遞給喝的微醺的男人，滿是皺紋的臉上印滿了笑容。
拉開拉鏈隨意瞄了眼數目，男人笑了笑，一臉哥倆好地拍拍高河的肩膀，已經禿頂的腦袋上反射出陣陣燈光，「你放心！不就是過個片子么！就憑咱的關係，還整這些虛的！你也太客氣了！」話是這麼說，男人卻並沒有將手提包還過來的意思。
「哈哈哈！這不就是兄弟間互送個小禮品么！說什麼客氣！」沖着一旁候着的幾個小明星使了個眼色，那幾人便蜂擁上前，滿臉嬌笑地與男人調起情來。
高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那個壓在他頭上這麼多年的男人。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呵，石悅生啊石悅生，過了今晚，你再想超過我，怕是永遠不可能了！
當日午夜。
「老傢伙！老傢伙！快起來！」王祥一個電話將石悅生猛地驚醒。在桌上摸索許久才拿起手機，剛打開就是這句怒吼，震得石悅生耳朵都快聾了，「什麼事啊？大晚上的！」
「哎喲！你還睡！你知不知道，高河的片子已經拿去審核啦！這要是審核完畢直接上映，咱那底片還有屁用！」剛聽到這消息，王祥已經急得火燒眉毛了，偏偏石悅生居然還在睡覺。
「什麼！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這麼快就拍完啦？」自秦蘇等人離開到現在才多久？這麼點時間他們就把一部片子拍好啦？難道，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從一開始就兩班倒，同時進行拍攝？
「別管人家花了多長時間！總之！咱不僅得把片子趕緊拍好，還得把他們的片子攔下來！你在總局那邊有人么？」可惜王祥以前從未接手過送片審核這樣的任務，因此，這麼多年了，他硬是連一個總局的人都不認識。如今火燒眉毛了才悔恨不已。
「我這些年都在國外。哪認識那些人啊。」無奈地長嘆一聲，石悅生頓時也有些心累，「實在不行就算了吧。橫豎我們也不差這個片子。老王啊，咱就……」
「滾滾滾！你不想辦法我去想！人家偷你東西都偷到家門口了！你還想忍！睡你的覺去！這事我來想辦法！嘟……嘟……」恨恨地掛了電話，王祥最看不起石悅生這副老好人的模樣。
「不是，老王……我……喂？喂？」聽到王祥滿是憤怒地掛斷聲，石悅生思索片刻，終於撥下了一個熟記於心卻許久不曾用過的號碼，「喂？小海啊。是我。」
「嗯，我這邊沒事。都很好。小嵐最近怎麼樣啦？啊，已經會認人啦？那就好，那就好。對了，你那邊還是白天吧？現在在工作么？是不是在忙？嗯，不忙啊。你說那個啊，還不太確定。你先別告訴小嵐。免得讓她失望。好好。對了，你在總局有認識的人么？我這邊有點小問題想請他幫個忙。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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