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繩

第二章 斷繩

王老三的老婆和他接連慘死,這事情的因果關係,早就被那些個農村大嬸扯到是他老婆的冤魂找他來算賬,把他給帶走的了。

現在大名鼎鼎的徐半仙又死了,方圓十里的鄉村,還不得炸開鍋?方圓百里的鄉村還不得無人知曉?老王三的老婆,還不得直接被冠上惡鬼的名號?連先生的命都要索!

一瞬間,眾人都慌了神,一些個膽小的人甚至都跑回家躲起來,生怕見了什麼鬼。

徐半仙都慘死了,眾人還不得開始商量?但商量歸商量,屍體就這麼擺在這裏不太好吧?今天又是出殯的日子,村長拍著大腿就說。「今天不管怎麼樣,他們兩個人都得入土為安才行。」

可有人問了。「徐半仙他只指出了一處風水啊,兩公婆不是要葬在一起?」

村長瞪着眼睛罵道。「你這不是廢話?!」

這個時候,一向沉默寡言的爸,忽然從人群里走了出來,村長明白我爸的性格,見到他有話要說時也頓時眉開眼笑,緊緊的盯着我爸等他開口,看有什麼好的建議,爸是個慢性子,他也有些避諱,想了半天才講。

「徐半仙不是說過嗎?他們二人生前就不合,死後放在一起都是要相衝的,要是還葬在了一起,恐怕要出事!」

爸的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村長一愣,看向大家,大家也是一副我爸講得有道理的樣子,村長就趕緊問了。「長生啊,你怎麼還會這些?趕緊跟我們說說,該怎麼辦才好啊?」

「就是啊,長生哥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你有這本事,我家遷墳就找你看風水了。」

「長生哥,等我家孩生出來了,你給起個名字唄?」

眾人紛紛恭維道,爸講話有些慢,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還是村長看這樣我爸說不出話來,趕緊讓大家都住嘴,爸才有得話說。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家誤會了,我其實也不會這些,只是徐半仙以前來的時候我有所耳聞推測出來的,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對不對。」

「哎呀,長生哥說得對啊,這兩公婆生前就天天打架,死後當然不能埋在一起,回頭要是變成鬼了還天天打,我們村子裏還能安生?」

「就是就是,得分開埋!」

「長生哥,那另一處風水在什麼地方,你知道看嗎?」

爸有些為難的搖搖頭。「我只知道徐半仙說過的,像看風水這一類我實在不懂。不過我有一個建議,小慧到今天剛好死了七天,而老三他比小慧晚死一天才六天,我看要不這樣,今天我們先暫時葬了小慧,待會兒下午我就去外面請別的先生看風水,看好了明日再葬老三,正好是他頭七,也合了分葬之意,大家看如何?」

大家一聽,還用討論什麼?紛紛拍手說好,也不擠在門口說什麼徐半仙的死了,一時間全部動手忙活起來,手忙腳亂的把王老三的老婆被放進了棺材,然後釘上棺材釘,抬棺送行。

就在這一陣敲鑼打鼓聲中,發生了一個意外,抬棺材的繩子斷了,棺材直接壓住了幫忙抬棺的李富貴的腳,當時血就跟決了堤似得流出來,古怪的很。

旁邊幫忙抬棺的人和王老三家裏的親戚看到了,直接嚇成狗,撲通一聲就跪下來給王老三的老婆磕頭,說是他們冒失了,讓小慧原諒他們,以後會多燒點紙錢給她的,讓她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其他人也懵了,村裏那麼多喪事,怎麼偏偏小慧的喪事就出了這岔子?抬棺的繩子斷了,簡直是聞所未聞啊。

就在所有人慌了神,不管流血不止的李富貴時,只有我爸一人沒被嚇蒙,壯著膽子連忙上去查看是怎麼回事,只看了一會兒,我爸就肯定的說。

「棺材下面的釘子劃破了富貴的大腿動脈,得趕緊包紮送縣醫院,不然有生命危險!」

這個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李富貴的事情,連忙該背的背,該抗的抗,給李富貴送到縣醫院去,好說歹說終於給李富貴保住一條命,醫生說要是來晚幾分鐘,李富貴就可能因為失血過多,直接死了。

因為我爸的果斷,李富貴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可這棺材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放在路中間吧?現在去隔壁村請先生也不現實,畢竟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先生,於是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我爸的身上。

爸緊緊皺着眉頭,我看得出他對這個事情也很為難,但他不想讓村民失望,現在大家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他左思右想,抽掉了半包煙,終於想出了法子。

「雖然出門不順,但人還是要入土為安,富貴現在去了醫院,我來替他抬棺,大家繼續走。」

我爸說着,就去上繩抬棺,眼下也只能這樣了,樂隊繼續敲鑼打鼓,送葬隊伍浩浩蕩蕩的前進著,到了地方,大家把棺材放進坑裏,準備蓋土的時候,爸卻說讓他一個人來。

然後所有人就這麼看着爸他一個人,一鍬一鍬給小慧蓋上土,同時我爸嘴裏還小小聲的嘀咕着什麼。

我聽力好,給聽到了,我爸大概在說。「小慧啊,我知道你死得冤,但大家都是無辜的,你真要找人索命就找老哥我吧,要是你不願意要老哥的命,就給托個夢,告訴老哥你還有什麼心愿未了,老哥赴湯蹈火都要幫你完成,只求你息事寧人,好好投胎去吧。」

爸專心致志蓋着土的時候,一直重複著這些話,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聽到了,等王老三老婆的葬禮完成之後,大家看我爸的眼神里,又多了幾分敬意,而我爸只是擦了把汗,說回去吧。

村子裏很少有像我爸這樣,遇事不慌理性分析的,再加上有什麼事求我爸,他都不會拒絕,常年下來,我爸不說在村子裏德高望重,也是極其有聲望的。

所以村子裏似乎早就商量好了,要是村長西去了,就直接讓我爸當村長。當然,這話可不能讓村長給聽見。

也因為我爸的關係,我跟錢大柱出去幹壞事,挨罵的總是他,都說他帶壞了我,這讓他羨慕不已,但只能嫉妒。

上午驚心動魄的把王老三的老婆給安葬好,我爸扒了幾口飯就跑出去了,下午就給請來一個道長,我還沒來得及跑去看,我爸就帶着道長走進王老三的家中去看徐半仙的屍體,還跟着村長、王老三的幾個親戚關着門商量了一下午。

等我爸從祀堂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全部都變了。

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回事,我爸他也不會跟我說,於是晚上吃過飯後,我偷偷摸摸的摸到了我父母的門口,偷聽他們說話。

「長生,道長怎麼說?」我媽問道。

過了好久,我爸才回答。「新來的道長說死的不自然,要做法事才行。」

「那就做好了,你愁眉苦臉幹嘛?」

「他說連我的那份也要做……」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直接沖了進去,和我爸對峙。「爸,道長是不是說你被王老三老婆的冤魂纏身了,要死了所以才給你做法事的?」

這話一說出來,我爸的臉直接拉了下來,我媽拿起雞毛撣子就朝我沖了過來,我意識到自己沒頭腦說了一句很不中聽的話,只好轉身就跑,翻牆躲了過去,但今天晚上我是不敢回家了。

晚上不回家,我就只好翻了錢大柱家的牆,跟他湊合著睡,他聽我說起是因為這事才躲出來的,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不過話鋒一轉,忽然嚴肅的問道我。

「小魚,那天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麼?你要是不看到什麼,肯定不會說這種話的。」

錢大柱說的沒錯,我會說那樣的話不是我腦殘了,而是最近王老三的死,徐半仙的死,還有今天抬棺繩突然斷掉,實在太蹊蹺了,特別是那天又看見他老婆跟沒死似得看着我笑,我能不害怕嗎?

加上我父親蓋土的時候又說讓小慧找他索命,我害怕靈驗了,所以聽到我爸說連他也要做法事的時候,腦袋一熱才激動說了這些。

我也是擔心我爸,所以才會一時衝動那麼說的。

錢大柱看到我遲遲不說話,連忙搖了搖我。「你怎麼了,是不是真看不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

我嘆了口氣,覺得瞞着也沒用,不妨跟錢大柱說說看,可說完之後,錢大柱立馬從床上爬起來,死死的看着我,一副不敢靠近我,被嚇壞了的模樣。

這小子雖然說得挺厲害,其實十分膽小,我也正準備安慰他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他好像不是因為這件事而嚇壞的,他是在看我的身後,我身後有什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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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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