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大結局(下)現世安穩歲月好

第240章 大結局(下)現世安穩歲月好

「就算有金印在,可沒有婚禮,沒有三媒六聘,就想將妹妹給娶走,做夢!」顧子楚原本就是火爆的脾氣,在戰場上磨練的幾年,那挺拔的身板,強壯健碩,寬肩厚背;在清一色的清俊雋秀的顧家男子中倒算得上是個異類了。

顧淮早已經是兩隻眼睛半眯著,周身都醞釀着無盡的低氣壓;好在有蘇怡在旁邊安慰著,這才稍微好些;不過很明顯,他也非常同意顧子楚的話。

「這是當然。當年的事情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沒有十里紅妝,盛世婚禮;想娶走我們顧家的寶貝女兒,做夢!」顧子騫眼瞧著自己犯了眾怒,趕緊點頭隨聲應和道;就算是如今的他們都已經承認了他們夏氏皇族子孫的身份;就算是他們都已經認祖歸宗,入了夏氏皇族的族譜,但從內心上講,他們仍舊以顧家兒女自居,對外的名字也都是沒有變的;這一點,曾經也有朝臣在朝堂上提出來過,抗議過;但前有夏雲楓,後來太子爺和皇長孫,鬧過一陣兒他們也都偃旗息鼓,不過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只要他們的孩子都回歸夏氏族姓即可,對這一點顧家兄弟三人難得的沒有抗議,畢竟娶妻生子對他們來說,遙遠得很,誰知道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呢?

「可是逸兒和萱兒的年紀在那兒,現在總要做出個安排吧?」蘇怡到底是女子,比起顧家男兒們的憤慨和義憤填膺,她想得更多的卻是現實的問題;那可是自己的外孫,她可不想他們受到丁點兒的委屈;「孩子們的年紀也不小了,該啟蒙了。」

話音落地,顧淮連帶着顧家兄弟三人都難得的沉默了下來。

倒是顧瑾汐並不在乎,「逸兒早慧,一歲多就跟在莫言的身邊;萱兒的身子生來就弱,不過卻也早已經啟蒙了。」說到莫言,她的嗓音也不由得越發的低沉了,「只是現在莫言他……」

「妹妹別擔心,楚家主不是說了,莫言不一定會有事的。」顧子騫聽到這裏趕緊開口輕聲安慰道,身子還不由得朝着顧瑾汐的方向微微地側了側,抬手輕輕地拍撫着她的背。

對於莫言的事迹,顧家的人顯然都早已經聽過了。雖然對於當初莫言私自帶着顧瑾汐離開的事情他們都覺得非常的不爽;不過那樣的群情激奮也不過短短的時間;當憤慨的情緒過去,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都明白;自家的妹妹什麼德性難道他們不清楚?她怕是早就已經存了要離開的心思,至於莫言,不過是不放心她單獨離開,所以才會那樣做的吧。

顧子楚見狀也趕緊開口,「妹妹你放心,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我們也一定不會讓莫言有事的。」如果莫言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怕是這根刺會留在自己寶貝妹妹的心中,一輩子都再難消除了。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寶貝妹妹心裏多記住一個人,只是如果這個人會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的妹妹,讓自己的妹妹傷心難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是坐在旁邊的顧子齊聽到這裏卻是沉默了下來。

莫言對顧瑾汐的心思,他們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的。只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莫言竟然為了顧瑾汐能夠做到那樣的地步。他們兄弟三人對顧瑾汐的疼愛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可就算是他們,怕是也沒有能夠為了顧瑾汐獨闖玉雪山巔的勇氣。不是說他們對顧瑾汐的心不真,或者不夠;而是他們又太多的顧慮,有時候太理智本身就是一種負累。現在莫言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們的心同樣的難受,但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自然也從顧子騫的口中得知了楚凌陽知道能夠救莫言的辦法,只是卻不肯輕易說出來而已;楚凌陽的條件是什麼,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對,莫言是你的救命恩人,又是兩個孩子的授業恩師,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會放任不管的。」顧淮深吸口氣,語氣沉沉卻是帶着一股安撫的味道。

顧瑾汐抬起頭,視線在屋子裏逡巡一圈兒,看着那雖已到中年卻是仍舊英俊的父親,艷若桃李卻透著一股子可憐無辜卻又帶着無盡堅定的母親;清雋的大哥,魁梧的二哥,邪魅的三哥;她低下頭,「兩個孩子自幼長在無憂谷,雖然他們自由懂事,可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適應皇宮的拘束生活;如果可以,我想搬回顧府去,不知爹娘,哥哥們意下如何?」

顧府,當初他們從皇宮離開的時候所住的府邸;雖然他們不久之後就因為顧瑾汐的離開而不得不妥協認祖歸宗,但那個地方他們卻一直都沒有動;每個月都有專人打掃,一切都維持原樣,就好像當年顧瑾汐剛離開的時候一樣。

「可是這裏住得不舒坦?」顧淮反應得很快,他早已經適應了皇宮裏的勾心鬥角。畢竟曾經也是顯赫一時的顧國公,對那些皇權傾軋清楚得很,幾乎是本能的認為是皇宮裏面那些人給自己的寶貝女兒臉色看了;面色陡沉,連帶着語氣都透著幾分不善。別說是他,坐在旁邊的顧家三兄弟的身上都散發着若有似無的戾氣;五雙十隻眼睛眼神灼灼地盯着顧瑾汐,好像只要她說一個是,立刻暴風雨就會來臨般。

顧瑾汐低下頭,嘴角微微揚起,眼底帶着幾分苦澀,又帶着幾分暖意,「爹您想到哪兒去了。女兒這幾日都呆在琳琅閣,哪裏會有人給女兒臉色看。半夏和貞娘是服侍慣了女兒的,只是……逸兒和萱兒的身份到底特殊,女兒如今帶着他們住在琳琅閣,到底多有

住在琳琅閣,到底多有不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

話音剛落,陡然一道渾厚卻帶着慈和的嗓音從門外響起。屋內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到那身着龍袍站在大門口處,看着顧瑾汐眼底還帶着濃濃激動色的夏雲楓,還有站在他身後半步,身着金色宮裝繁複羅裙,頭頂鳳冠,端莊優雅的紀笑笑,手裏還牽着個粉雕玉琢的男娃娃。男娃娃在看到顧瑾汐的瞬間,那碩大清澈的眸子閃了閃,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般,視線落在顧瑾汐身上就再也挪不開了。

夏雲楓邁腳進屋,所有的隨從都被他勒令留在了琳琅閣的宮門口,就連高大海都沒有例外。他上下打量著顧瑾汐,眉頭都皺緊了。顧瑾汐回來這麼幾日,他自然知道,同樣也明白,這幾天顧淮夫妻、顧家兄弟肯定都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她說,再加上這幾日朝堂上的事情越來越多,逼顧淮納妃的,奏請給幾位皇孫娶妻的,顧淮和顧家三兄弟又同時翹班,他這個做父親,做祖父的就只能頂上了;不過,對顧瑾汐他的疼愛也是不少。這不,今兒剛將朝堂上的事情處理好,找找機會就直接急急忙忙的過來誰知道竟然聽到那樣的話,他的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滿,「本國主的孫女,我夏涼國堂堂嫡出的公主,不住在皇宮住在哪兒?本國主倒是要看看,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說半句不是!」

「夏國主……」顧瑾汐聞言,眉頭緊皺,薄唇微微嚅了嚅,剛想開口;立刻就被站在旁邊的紀笑笑給打斷了,「不是國主,是祖父!」

聽到顧瑾汐的稱呼剛,面色陡沉剛想發怒的夏雲楓聽到紀笑笑開口解圍,面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微微頷首,「汐丫頭瘦了,是得好好補補。」

「……」顧瑾汐雙唇微微嚅動,看到紀笑笑那聲祖母卻怎麼都喚不出來。當年的事情她其實並不怪她,畢竟她也是受害者,只是自己心頭的結沒有解開了吧。

紀笑笑也沒有逼迫,臉上仍舊帶着淡淡的笑意,走上前抬手輕輕地揉了揉顧瑾汐的頭髮,「你這丫頭難道不知道,生產可是女人的生死大劫,相當於一隻腳邁進了閻王殿。就算你精通岐黃醫道,可醫者不自醫,你怎麼能,怎麼能……」想到顧瑾汐竟然一個人在那荒蕪的山谷裏面生產,她的心就揪疼著,至於莫言,一個男人早就被她選擇過濾了。

她轉頭看向顧淮,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眼眶似乎還帶着幾分酸澀,自己的兒子剛出生不久就失蹤了,再找回來的時候卻早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對她這個母親雖然恭謹有餘卻親熱不足;幾個孫子也都是極好的,只是他們跟自己之前卻始終有着隔閡。她心裏其實是明白的,他們是在怨自己,畢竟如果不是她,他們現在怕是仍舊在西楚涼都過着逍遙的日子;對那個只是初醒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孫女的事情,她也早已經是耳熟能詳,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她如今怕早就已經是西楚的攝政王妃了。就算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也是極顯貴的,更何況,西楚的情況他們都知道,現在那西楚的帝王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也是因為攝政王無心帝位罷了。

「祖,祖母不必難過,我沒事的。」顧瑾汐低下頭,對於她來說,無憂谷就是天堂。

「誒。」聽到顧瑾汐的那聲祖母,紀笑笑頓時就破涕為笑,甚至有些手足無措的,一隻手緊緊地拽著夏雲楓的衣角,好似個討賞的孩子般。

夏雲楓雖然心裏也酸酸的,不過卻是為紀笑笑高興,輕輕地拍撫著紀笑笑,「我就說汐丫頭是個懂事的孩子,笑笑這下你終於可以放心了。」雖然為了平衡前朝後宮,就算髮生了那樣的事情,他也只是在後宮威懾了一番,那些所有的後宮妃嬪,該降分位的降,該罰的罰,該打入冷宮的打入冷宮,只是卻仍舊留有不少后妃,只是這些后妃也大都只是擺設罷了。

「姐姐,你是姐姐嗎?」從剛進入殿內到現在,一雙清澈見底的水眸始終凝著顧瑾汐,巴掌大的臉上帶着與年紀所不符的沉穩,眉頭皺緊了;聲音雖然稚嫩清脆,可誰都能夠從他的聲音里聽出那份認真和眷戀,還有他們從未在那男娃娃身上感受到的小心翼翼。

顧瑾汐似乎這才認真的看着那個男娃娃,之前因為激動,因為心裏的波濤洶湧並沒有太過關注,現在細細看來,竟是覺得那男娃娃的容顏有着幾分異常的熟悉,她轉頭看向蘇怡,眼底似乎帶着幾分探尋。

「嗯。」接收到顧瑾汐疑問的目光,蘇怡眼眶含淚點了點頭,轉頭看着顧淮,「這孩子,剛出生就知道黏着汐兒,原以為長大了汐兒離開又這麼多年,誰知道他……」

男娃娃聽到這話,早已經懂事的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竟是直接掙脫了紀笑笑的手,直接撲到顧瑾汐的懷中,晶瑩的淚珠兒直接就落了下來,「姐!」

「子安!」顧瑾汐低下頭,雙唇緊緊地抿著,淚珠兒在眼眶中打着轉轉,她深吸口氣努力的想將眼淚憋回去,可是卻仍舊落了下來。

「姐,姐姐,你去哪裏了,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回來,為什麼這麼久都不回來?」顧子安將自己小小的身子嵌在顧瑾汐的懷中,那稚嫩的語言透著濃濃的思念卻是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揪緊了。

當初顧瑾汐離開的時候顧子安方才將將一歲,更何況顧瑾汐離開之後,他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有提起過,甚至連問都沒有問過,誰又能夠知道,這不過四歲孩童的心裏竟然裝着這麼多的思念,他還那麼的小,竟然將顧瑾汐記得這麼的清楚。

顧瑾汐雙唇為微微嚅動,可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輕輕地揉了揉顧子安的頭頂,「子安乖,姐只是有事出門了,你看姐姐不是回來了嗎?」

「那姐姐以後還會走嗎?」顧子安抬起頭看着顧瑾汐,淚眼朦朧,可語氣卻帶着十足的認真。

「不會了,姐姐以後去哪裏都會告訴子安的,好不好?」顧瑾汐低下頭看着小子安,這個弟弟生來命運多舛,又是個如此早慧的;怪不得身子這麼單薄。

「嗯!」顧子安將頭埋在顧瑾汐的懷中,那熟悉的味道,根深蒂固早已經刻入骨髓,是怎麼都忘不掉的,姐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還有個姐姐,雖然爹娘和哥哥們從來不在他的面前提起,雖然他們覺得自己當初不過一歲根本不記得,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有姐姐的。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自出生開始就擁有自己的意識,雖然並不十分的明顯,但是那些事情他都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的。

顧瑾汐閉上眼,任由淚珠兒順着眼角落下來,自己的弟弟,小子安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好了子安,到娘這兒來,你姐姐剛回來身子不好,別累着她。」眼看着顧瑾汐將顧子安抱在懷中,蘇怡瞧著不覺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她這輩子統共得了五個子女可是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和顧淮又都沒有時下家族裏的那些重男輕女的性子,反而是將顧瑾汐當做眼珠子般,放在心尖尖兒上疼寵的;幾個兒子又都是懂事的,對妹妹疼愛得緊,如今瞧著自己的小兒子對姐姐也是這麼的疼愛敬重,心裏自然也是非常的高興的。

顧子安雖然不捨得姐姐的懷抱,不過聽到說會累到自家姐姐,非常順從的從顧瑾汐的懷中溜下來,卻並沒有到蘇怡身邊,而是坐在顧瑾汐另外一邊的椅子上,兩隻眼睛失蹤沒有離開過顧瑾汐的身影;那模樣,像是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自己的姐姐又消失了般。

夏雲楓攜手紀笑笑坐在上位,瞧着眼前這一幕,心裏同樣是非常的欣慰。對於當初那個偷走顧淮的人心裏的怨念也少了幾分。如果他一直長在夏涼皇宮,怕是就養不成現在這樣的性子,自己的幾個孫輩,怕是也不會有這樣好的品性了。

「對了,剛才汐丫頭為什麼說想搬出去住?」眼瞧著大家都沉默了,夏雲楓端著茶杯輕輕地呷了口茶,話題又轉了回來,兩隻眼睛認真地看着顧瑾汐,眉宇微微顰蹙著,語氣卻是透著已故不怒而自威的端嚴。

話音剛落,屋子裏所有的人都齊齊轉頭看向顧瑾汐,尤其是顧子安,小小的手緊緊地抓着顧瑾汐的;眼底帶着濃濃的緊張。

紀笑笑見狀,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眉頭皺緊了,「丫頭剛回來怎麼就想搬出去?那顧府地段環境雖然也都不錯,可空置了這麼多年,如果想要住人肯定是要好好的打掃一番的。是不是這琳琅閣住得不好?如果覺得這裏不好,在宮裏還有幾處不錯的宮殿……」

顧瑾汐低下頭,臉上帶着幾分赧然,「祖母,不,不是的,琳琅閣很好!」這琳琅閣可是整個夏涼皇宮中最讓人眼饞的院子,裏面大到宮殿的設計裝潢,小到院子裏的一草一木可都是夏雲楓請專門的人設計過的,景緻優美,低調奢華;與那些表面上看起來金碧輝煌可內里卻顯得浮華空洞的宮殿不一樣,這琳琅閣處處都是極好的。如果不好,當初那茜寍公主就不會著了別人的道來挑釁了。

「那是不是下面的人服侍得不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紀笑笑對顧瑾汐格外的疼愛些;再者後宮可是她的管轄範圍,如果顧瑾汐在這裏住的不好,她自然也是有責任的。

「都不是,只是我的性子憊懶慣了,兩個孩子也都是野慣了的。一時間,怕是難以適應宮闈的生活。」顧瑾汐低下頭,想要搬出去她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的。就算夏雲楓和紀笑笑這兩尊重量級人物都是站在他們這一方,就算如今他們顧家認祖歸宗后如日中天,但生活在一個地方就要遵守一個地方的規則;就算是紀笑笑都無法違背,更遑論是他們。而且生活在琳琅閣,不管做什麼都不方便,倒不如在外面來得自在些。至於顧清逸和顧清萱,她可沒有任何覺得他們見不得人的想法。未婚先孕又如何?他們是她顧瑾汐這輩子最寶貝的,如果有誰膽敢傷害他們,她不介意讓他們全族的血來償還。

聽到顧瑾汐這麼說,紀笑笑才總算是大鬆了口氣,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這琳琅閣內內外外都是經過篩選的,汐兒也不必太過在意。至於逸兒和萱兒,那可是咱們夏氏皇族的血脈,至於那些個不長眼睛的,隨便打殺了就是了。我看誰敢說我紀笑笑的曾孫半句不是!趕明兒我就通知宗人府為逸兒和萱兒制玉碟。」一句話,直接將顧清逸和顧清萱的身份定了下來,卻根本沒有過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其實倒不是說紀笑笑不在乎,不過只要顧瑾汐是顧淮的女兒,孩子的父親是誰都沒有關係。當然,她也還有另外一層的考量,顧瑾汐未婚先孕,可秦睿卻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將她給忘了,怕是顧瑾汐心裏也不好受,自己又何苦要做這個壞人,揭人傷疤。

「……」聽到紀笑笑剽悍的

笑笑剽悍的言語,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額頭上本不存在的汗珠兒,就連夏雲楓都覺得有些汗顏。不過好在,顧家的人都是護短的性子,對紀笑笑這話可謂是受用得很。

可顧瑾汐卻是非常的為難,「祖母,逸兒和萱兒不能入宗人府。」

「為什麼?」開口的卻不是紀笑笑而是夏雲楓。

顧瑾汐低下頭,薄唇緊緊地抿著。

「逸兒和萱兒乃是西楚攝政王的血脈,汐兒既然不想讓他們入夏氏皇族的族譜想來是有自己的考量;父皇,母后,你們也不要太勉強了。」顧淮了解自己的女兒,畢竟她有了孩子的消息傳出去本來就會引起不小的風浪,如果再入了夏氏皇族的族譜,那讓那些早已經出嫁的公主情何以堪。

聽到這裏,紀笑笑眉頭皺緊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眼底甚至帶着幾分不贊同看向顧淮,眼睛卻是灼灼地看着顧瑾汐,生怕她傷心難過般,似乎隨時都準備出聲安慰。

只是事實卻是讓她失望了。

顧瑾汐不僅沒有任何傷心難過的表情,反而抬起頭嘴角微微勾著,噙著三分傾寒淺笑,微微頷首,「逸兒和萱兒的身份特殊;卻總歸是秦氏皇族的血脈。不管秦睿還記不記得,不管他承不承認,他們都是我顧瑾汐的兒女;祖父和祖母,也不必為難。」畢竟皇家最是看中血脈,而她的兒女想要的她都會為他們取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女以後都活在勾心鬥角和無窮無盡的陰謀之中。

「哎……」紀笑笑之所以會那麼說自然不是無的放矢;自己這個兒子,看着他對蘇怡的感情;自然不用指望他再娶妃納妾開枝散葉了;不過好在蘇怡的肚子也算爭氣,給自己生了四個孫子都是極為懂事的;這唯一的孫女也同樣是有大本事的,至於未婚先孕,這件事情本就是意外;他們夏氏皇族的公主難道還愁嫁不出去嗎?只是這幾年她同樣看得清楚得很,顧家三兄弟根本就沒有任何要娶妃的趨勢,強勢安排吧?他們可不是生長在夏氏皇族而是後來才認祖歸宗的,如果給他們亂點鴛鴦譜怕是不成了。可指望他們成親生子又遙遙無期。所以當顧瑾汐將顧清逸和顧清萱帶回來的時候,她可是歡喜得很,自己終於做了曾祖母了,雖然是曾外祖母,不過現在秦睿的情況未知,只要他們先下手為強將他們入了夏氏的族譜,又有誰敢說什麼?她是這麼想,夏雲楓自然也有這樣的想法,誰知道,顧瑾汐卻是不同意的。

看到紀笑笑視線掃過自家三位哥哥那略微帶着幾分感慨,又好似帶着幾分遺憾的表情,顧瑾汐低下頭,「祖母不必擔心,三位哥哥都還年輕,往後自會娶妻生子。」說到這裏,她的語氣似乎帶着幾分好笑;看向三位哥哥的眼神也帶着幾分揶揄,夏氏皇族的血脈用不着自己的一雙兒女來傳承。

「既然這不成,那你就好好的住在琳琅閣。不管有什麼需要的,都直接告訴祖母。」紀笑笑轉念想想也是,畢竟顧家三兄弟都還年輕,以後他們總會遇到自己心儀的女子;退一萬步講不是還有個小子安嘛。

顧瑾汐拗不過,只能點點頭,「好。」

「這樣才乖嘛!」紀笑笑連連點頭,別說是她,就連坐在旁邊的顧淮等人也都是大鬆了口氣,尤其是顧子騫;他可是知道這位妹妹是有前科的,不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怕是什麼時候又溜走了他們都不知道;上次是三年,這次誰知道是幾年。

說到這裏,紀笑笑和夏雲楓又陪着大家聊了會兒就起身離開了。到底不是自幼養在身邊的,他們之間仍舊有着點兒隔閡,如今知道,顧瑾汐回來了,以後總能看到的。當顧瑾汐臉上露出了點點疲累的時候,顧淮和蘇怡,顧家四兄弟,也都相繼告辭。來日方長,不管有什麼話都不急於一時,慢慢來。

只是,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就聽到門口守門的人來報,說是楚家家主來訪。

顧瑾汐聞言,頓時愣怔了下。楚凌陽不是剛剛才離開嗎?怎麼又來了,還是說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離開,這是瞧著自家爹娘和哥哥弟弟都走了所以又去而復返,想到他提出的要求,又想到遠在無憂谷中昏迷不醒的莫言,她就覺得心煩意亂的,不過卻是仍舊沒有半點含糊,「快請!」

正如楚凌陽所說,現在莫言的性命可是拽在他手上呢,自己想要救莫言,就不能做得太過分了。

「哈哈,早就聽說瑾汐公主是個鐘靈毓秀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顧瑾汐剛低下頭,轉身吩咐那個被喚作芸香的丫頭去泡茶;自己兀自坐在椅子上思量著楚凌陽的來意以及應該怎麼應付,不過還沒有任何頭緒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內勁渾厚,光是聽着就覺得不凡的聲音,她幾乎是本能的抬起頭;入目卻是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長相英俊中透著幾分粗獷,不過瞧著卻是跟楚凌陽有幾分相似;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原來是楚老家主,快請。」

「哈,哈哈。怪不得陽兒非你不可,果然是個絕美無雙的妙人兒!」男子大喇喇的往顧瑾汐對面的椅子上一坐,看來宮女芸香奉上來的熱茶,直接接過來,牛飲了好大一口,這才吞雲吐霧著,兩隻眼睛半眯著,臉上是極為愜意的表情,「好茶!」

顧瑾汐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著,似乎帶着幾分疑惑又帶着幾分不解,不過那眼底的探尋只是一閃而

只是一閃而逝,她臻首微微低垂,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和完美的側臉,聲音帶着幾分低沉可是卻仍舊掩不去那宛若山澗清泉般清脆悅耳的嗓音,「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楚老家主今兒前來琳琅閣,怕不僅僅是為了來討杯茶喝的吧?」

「什麼老家主不老家主的,如果公主不嫌棄喚我一聲伯父即可。」楚老家主大手一揮,滿不在乎的抹了把鬍鬚;那動作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定然顯得粗鄙可被他做出來卻透著股子豪爽的味道。

「瑾汐可萬萬不敢當的,如果真的叫了,那可是要亂了輩分了。」楚老家主的妻子,楚凌陽的母親乃當初夏氏皇族的旁支,算起來應該是夏雲楓的表妹,只是這個表兄妹的年紀相差太大。至於楚老家主的年紀,其實並不算大,可謂是正值盛年,不過是因為楚凌陽異軍突起,他這才功成身退,在楚家的歷史上,他可謂是退位得最早的一個了。

楚老家主卻混不在乎道,「什麼輩分不輩分的,就叫伯父。」

「伯父。」顧瑾汐從善如流,楚家跟夏氏皇族的關係唇齒相依;可以說,兩家人的關係血脈早已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無怪乎歷代夏氏皇族的國主對楚家都信任至極。不過,顧瑾汐之所以如此,卻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現在,楚伯父可以說明來意了吧?」她才不信這隻老狐狸只是來看看自己這麼簡單。

「哈。哈哈!」楚蒼闌聞言,驟然放聲大笑;不似夏雲楓和顧淮那般內斂,他的笑聲非常的好爽,饒是遠在琳琅閣大門之外也能清清楚楚的聽到,「丫頭既是如此聰慧,何不猜猜伯父的來意?」

顧瑾汐低下頭,在心裏暗自咒罵一聲老狐狸,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反而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盛了,「如果瑾汐猜得不錯,伯父莫不是為了楚家主而來?」

「嗯哼?」楚蒼闌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眉梢淺淺地揚了揚,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楚家主早已經弱冠,卻並未娶妻甚至連個侍妾通房都沒有,想必楚家上下定然憂心非常吧?」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清淺,她抬手輕輕底將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雖然是問句可是語氣卻是非常的肯定。但凡大家族最在乎的無非是權勢、地位;如果這兩個都已經不成問題之後,那最在乎的自然就是子嗣了。楚凌陽與她一樣,乃是擁有前世記憶的重生之人,以他那執拗的性子,還有對自己的了解,侍妾通房自然都是不會有的,那麼楚蒼闌今日的來意,已經呼之欲出了。

楚蒼闌點了點頭,兩隻眼睛卻是眼神灼灼地看着顧瑾汐甚至連她的一顰一笑都沒有放過;只是看到顧瑾汐在說起楚凌陽,說起楚凌陽沒有侍妾通房的時候,甚至連丁點兒情緒波動都不曾有,心裏不由得嘆了口氣的同時又大鬆了口氣,雙手捧著茶杯,將茶引子都給喝沒了,顧瑾汐這才示意站在旁邊的半夏給楚蒼闌重新換了杯新的,楚蒼闌見狀趕緊又牛飲了一口,這才滿足了;兩隻眼睛半眯著,上下打量著顧瑾汐,似乎帶着幾分疑惑,又似乎帶着幾分感慨,「丫頭你既然知道陽兒的情況也該了解,如今這天下,如同我家陽兒這般為你守身如玉,不沾染女兒的男子已經不多了,難道你就真的不考慮考慮?」

「呵呵,楚伯父今日前來琳琅閣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讓瑾汐放棄楚家主的嗎?」顧瑾汐低下頭,臉上的笑意清淺,這種話如果換了任何一個女子,怕是都說不出口的。楚蒼闌眼底帶着幾分疑惑,看着顧瑾汐,可她竟然沒有絲毫的扭捏,看來傳聞果然不假,自己這兒子怕是沒什麼機會了。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仍舊不想放棄,這顧丫頭看起來,果真如同國主所說的般;他在心中點了點頭,對於顧瑾汐的話,他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盯着顧瑾汐,「不卑不亢,不驕不躁,的確有主母風範。如果你能忘記前塵過往,一心一意的跟着陽兒,我楚家擁有這樣的主母,倒是我楚家的幸事。」

「只是瑾汐卻沒有這個福分了。」顧瑾汐低下頭,言語間的意思,已經非常的明顯。說着,她低下頭雙手捧著茶杯,掩去自己嘴角那意味深長的淺笑,「楚伯父有話就請直言吧。」

楚蒼闌見狀,點了點頭,眼底帶着幾分欣賞,又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凝著顧瑾汐,「不錯,果真是個可心的丫頭,是我們楚家沒有這個福分。聽聞,莫言為了救你獨闖玉雪山巔現在生死未卜?」

「嗯。」這件事情是事實,她自然不會否認;不過楚蒼闌突然提起這件事情是什麼意思,顧瑾汐雙唇緊抿,眉頭皺緊了,猛地抬起頭看向楚蒼闌,眼底似乎帶着幾分不解和疑惑,甚至還有幾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警惕。

不過楚蒼闌是誰,早就已經是成精了的狐狸,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顧瑾汐的緊張和不安,他豪放一笑,「哈哈,丫頭不必擔心。說起來,我們楚家跟莫言的本家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既然你對陽兒無意,強扭的瓜不甜,我可以告訴你救莫言的辦法,但是……」

「但是什麼?」顧瑾汐看向楚蒼闌,眼底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知道你對西楚攝政王秦睿的感情非同尋常,我也可以告訴你這些年那個人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楚蒼闌的語氣不急不緩不咸不淡。

「哐當——」

突然,顧瑾汐捧著茶杯

汐捧著茶杯的雙手驟然怔了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就掉到了地上,她有着片刻的失神,可是卻很快就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向楚蒼闌,兩隻眼睛都瞪圓了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雙唇不斷的開開合合,可嗓子眼兒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秦睿,秦睿一直在打探自己的消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爹娘和哥哥們竟然從來沒有提起過?她兩隻眼睛就這麼怔怔地看着楚蒼闌。

似乎是被顧瑾汐這樣的反應給逗樂了,楚蒼闌那硬挺粗狂的俊顏上竟然破天荒的帶着幾分讓人意外的笑,他饒有興緻地看着顧瑾汐,嘴角微微揚起。

強壓下心裏的激動,顧瑾汐深吸口氣稍微穩住身形,心裏卻早已經是千迴百轉;如果說秦睿一直在打探自己的消息,那是不是說,是不是說他記起了自己?可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待在夏涼容城整整三個月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行動,還是說他是在自己離開之後才想起的。爹娘和哥哥們因為惱了他,所以才不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想到這裏,她的心情也總算是稍微平復了些,低下頭,「謝謝楚伯父告訴我這個消息,不知楚伯父答應告訴我救莫言的方法有什麼條件?」

「離開夏涼容城,在陽兒有生之年不能踏入夏涼國土半步如何?」楚蒼闌兩隻眼睛半眯著,豐滿的唇開合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非常的有力。

顧瑾汐知道,他絕對不是開玩笑些。她兩隻眼睛認真地打量著楚蒼闌,毫無顧忌地迎上對方的目光,他眉頭都皺緊了,不過很快她就低下頭,兀自笑出了聲,「不知能否方便問一問,為什麼?」不管怎麼樣,顧淮認祖歸宗后,她是夏氏皇族血脈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她的爹娘,哥哥弟弟不出意外,往後都會在這裏生活,讓她永遠不能踏入夏涼國土半步,這個要求的確是太嚴苛了些。

「……」楚蒼闌眼神閃了閃,錯開顧瑾汐的眸光,面色也不復先前的輕鬆,連帶着眸底都染上了幾分凝重的色彩。他閉上眼深吸口氣,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蒼老了數十歲般,連帶着語氣都帶着點點沙啞,「丫頭,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請你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情。我和陽兒他娘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孩子,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去送死。」

這麼說起來,顧瑾汐就更加的不解了,她雙眸微眯,凝著楚蒼闌。

楚蒼闌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眉頭沒尾的,深吸口氣,「陽兒很小的時候得高人算過一卦,在他二十五歲這年有一場生死大劫,應在情這個字上。」說起這個,他看着顧瑾汐,眼底帶着幾分複雜,這句話雖然不是全部的事實,卻也沒有錯。

「情之一字,為何楚伯父就這麼肯定,楚家主的生死大劫會應在我的身上?」楚凌陽這輩的感情都系在自己的身上是不假,但那是因為楚凌陽的性格所致,狂傲,霸道,唯吾獨尊的性子,顧瑾汐眉頭都皺緊了。她對楚凌陽其實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那感情太過複雜,前世得知自己的兄長因他而死的痛苦她至今都無法釋懷,可是他的確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她感激,可這種感情無關風月。

「陽兒的性子,丫頭怕是比伯父了解得都多。他這輩子的感情都系在你一人的身上,而且我既然敢斷定你是他的劫,自然有我的依據;只是不知道丫頭你到底應是不應?」楚蒼闌的語氣也稍微恢復了正常。

「讓我永生不踏入夏涼國土的要求怕是難了些。」顧瑾汐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著,「不說其他,我的爹娘哥哥弟弟都生活在容城,難道楚伯父要瑾汐做個不忠不孝的孩子?」

楚蒼闌聽了,眉頭都皺緊了,似乎是在思索。

顧瑾汐瞧著楚蒼闌似乎是聽進去了,能夠藉此擺脫楚凌陽她其實也樂意得很,遂趁著楚蒼闌沒有發話之前又接着道,「更何況楚伯父你也說了,楚家主的生死大劫應在二十五歲這年,我可以答應你,在楚家主過完二十五歲壽辰之前,可以不踏入夏涼過圖半步。」算算日子,距離楚凌陽的壽辰還有大半年,她正好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去找秦睿問個清楚,還有莫言……她必須將他給治好。

楚蒼闌沒有想到顧瑾汐竟然反應得如此之快,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著;讓顧瑾汐有生之年不準踏入夏涼國土的話是他的妻子說的,當時他也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分了。不過想到自己的妻子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好,所以這才勉強應了下來。不過,顧瑾汐說得也不錯。

「楚伯父你也好好考慮考慮,莫言是我顧瑾汐的恩人,我自然會救他;如果有伯父的指點,我也只是少走些彎路而已,就算伯父不答應,我也會有自己的方法。」就在楚蒼闌說到高人的時候,顧瑾汐的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高人高人;已經一百六十高齡的普濟大師自然算是方外高人;當初他既然會對莫言出手相救,她可以去求他,普濟大師活了這麼多年,又有着常人所沒有的本事,就算不能將莫言給救活了,只要給她多點時間,她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

「……」楚蒼闌沒有想到這個丫頭竟然反應得這麼快,原本自己成竹在胸,可是現在不過短短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情形立刻就反了過來;他相信顧瑾汐不是口出妄言的人,所以只能低下頭。

諾大的琳琅閣,佈置得極盡優雅的大殿內。

顧瑾汐依著靠背,雙手捧著茶杯,眼底似乎帶着幾分深思不過一直緊皺着的眉頭卻不由得舒展了幾分;輕輕地呷了口茶,不自覺的撫上腕兒間的清凈琉璃珠,垂下眼瞼,似乎是在思索著到底應該怎麼樣請普濟大師出手;當初下到谷底的人除了自己的幾位哥哥、秦睿之外,她想了想,將目標鎖定在謝逸身上,只是當初丹青山在他們離開涼都的時候就異象頻繁,不知道三年過去了,丹青山的情況如何了。

楚蒼闌同樣靠在椅背上,眼瞼低垂,氣息似乎顯得有幾分急促,眉頭都皺緊了,時而抬起眼瞼凝著顧瑾汐,時而又好似在思索,那模樣,異常的糾結。

一時間,整個大殿陷入了深深的寧靜之中,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好丫頭,我答應你!」楚蒼闌思索許久,抬起頭眼神灼灼地看着顧瑾汐,「但你必須在十日之內離開容城!」

顧瑾汐微微頷首,「不過這離開的理由,還得請伯父幫忙。」她剛回來,如今自己的爹娘和哥哥們的神經都綳得非常的緊,如果這個時候她主動提出離開不用想他們都是不會同意的;但如果有了光明正大得理由,那就又是另外一說了。

「不用理由,怕是丫頭你知道救莫言的方法之後自己就會坐不住的。」楚蒼闌臉上的笑意清淺,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可都是慢著那幾父子的,如果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慫恿顧瑾汐離開夏涼容城,怕是自己這把老骨頭禁不起他們折騰幾次的。

「哦?願聞其詳。」顧瑾汐低下頭,語氣淡淡。

「其實很簡單。」楚蒼闌嘴角微微勾著,「莫言乃守護八族之後,體內有着當初守護八將留下來的微薄血脈中的長生不死之力;只是歷經千年,那長生不死之力太過微薄,也只能保證讓他不死而已;如果丫頭能夠尋到元帝塚中元帝留下來的真正的長生不死葯,自然能夠救醒莫言。」

「就這麼簡單?」顧瑾汐眼底帶着濃濃的疑惑和不解,「可如果是像楚伯父所說的,莫言體內本來就有微薄的長生不死之力,那他不是應該昏睡不會死的嗎?那為什麼楚凌……楚家主卻說,莫言撐不過三個月?」難道是楚凌陽誇大其詞,逼迫自己就範?也不可能啊,楚凌陽可是從來不屑這樣的手段,更何況他也該知道自己的性格,最討厭別人騙她的。

似乎是猜到了顧瑾汐心中所想,楚蒼闌低下頭,粗狂的笑聲再次響起,只是卻不如先前的爽朗,「哈,哈哈。丫頭,莫言體內雖然說是有長生不死之力可以保證他不死,但那是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之下。如果只要體內擁有長生不死之力就會不死的話,那現在怕是滿天下都是守護八族的後人了。」

「……」顧瑾汐低下頭,眉頭仍舊緊緊地皺起。

「陽兒既然說莫言撐不過三個月,那定然是撐不過三個月的。所以丫頭,你還是最好早早的想辦法,其實莫言是幸運的,遇上了你;畢竟元帝寶藏的鑰匙殘片都已經落到了你的手上,不是嗎?」楚蒼闌看着顧瑾汐,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淡,「伯父言盡於此,就此告辭。」

顧瑾汐聞言趕緊起身,那原本就不足成人巴掌大的小臉兒更是蒼白得讓人覺得可怕,「楚伯父慢走!」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一直雪白的信鴿從楚家的族地飛出去。

顧瑾汐卻仍舊是愣怔著,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長生不死葯,當初安太妃多般算計籌謀不就是為了那長生不死葯么?誰知道現在尋找它的任務竟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而且,不到三個月,原本不打算驚動大哥和秦睿的,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畢竟他們之中只有他們倆是親自進後來異象發生的丹青山中探過並且出來的人;還有秦睿,他既然沒有忘記自己又為什麼遲遲不來尋找,難道是變心了?那藥力沒有能夠讓他忘記,卻是磨滅了他對她的感情嗎?想到這裏,她嘴角帶着幾分苦澀的味道,到底只是女子,面對感情時,仍舊有着本能的患得患失。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是七日之後。

楚家族地中,楚蒼闌夫妻一直焦急地關注著顧瑾汐的動作;他們都已經冒險將消息給送了出去,為什麼涼都那邊還沒有動作,難道他們都算錯了,那西楚攝政王根本就已經不在乎顧瑾汐了?

殊不知,他們心中念叨的人方才剛收到飛鴿傳書。

「爺!」楊帆眉頭緊皺,眼底還帶着濃濃的疑惑,不過卻是仍舊面帶恭謹地將信箋給承了上去。

「嗯?」秦睿已經疲累得緊。楚凌陽和顧家的人對顧瑾汐已經被找到的消息瞞得死緊,甚至連丁點兒風聲都沒有傳出來;而夏涼皇宮的琳琅閣中,是他們一直想要安插眼線卻始終安插不進去的地方。楚凌陽自然是不希望秦睿知道顧瑾汐被找到之後來與自己爭搶;至於顧家兄弟嘛,自然是因為對秦睿的惱恨。

楊帆眉頭皺緊了,掩去眸底的疑惑和不解,以盡量平穩的嗓音道,「這隻鴿子在攝政王府徘徊了數個時辰,屬下瞧了不是一般的野鴿,在它的翅膀下面的隱秘處發現了這個。」

「哦?」秦睿倒是有幾分好奇了,拿起那個非常精緻,綠油油只有四分之一筷子粗細的竹筒,上面還有着隱隱約約的暗色斑紋,他嘴角微微勾著,不自覺的運起內勁於掌間,竹筒應聲而碎,露出裏面被裹成竹籤狀的信箋,展開;原本他並不在意,

並不在意,不過在看到上面的消息時,頓時就震驚了,「找到了!」

感受到自家爺身上氣勢的變化,楊帆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在跳過山車一般,上上下下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突然只聽到自己爺那句隱隱帶着興奮的嗓音。找到了?什麼東西找到了?難道這個是自家爺所做的另外一手安排?不過自家爺什麼時候興建了另外一個組織,自己竟然不知道?就在楊帆腹誹的時候,秦睿猛然起身,那已經緊繃很久沒有任何錶情的臉上竟然染上了幾分悅色。

楊帆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自家王爺那微微上揚的嘴角,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在心裏斟酌著,眉宇微微顰蹙,能夠讓自家爺這麼喜怒形於色的,難道是顧小姐的消息?他們尋找了這麼久,終於有眉目了?

「去準備一下,本王要立刻進宮。」秦睿的語氣不同於往常的低沉,連帶着聲音似乎都隱隱透著幾分輕快的味道。

聽到這裏,楊帆就算心裏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開口,只能將所有的疑惑全都咽回了肚子裏,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道,「是,屬下這就去。」

西楚涼都,皇宮大內。

剛才批完奏摺從御書房出來準備去逛逛御花園好好放鬆放鬆的秦嵐,可還沒來得及離開御書房就聽到宮門的侍衛來報,攝政王進宮覲見。嚇得他剛抬起來的腳在空中怔了下,整個人踉蹌著險些摔倒。索性旁邊的太監總管眼疾手快,這才沒有造成一代帝王摔得個狗吃屎的下場。

「什麼?西楚跟夏涼聯姻?九皇叔,你……」秦嵐兩隻眼睛都瞪圓了,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怔怔地看着秦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

「什麼你啊我的。怎麼,難道你不願意?」秦睿坐在椅子上,眉梢淺揚;那雙深邃宛若千年寒潭映上天穹那彎孤冷的皓月般,透著冷冽和無盡的傲然。

秦嵐雙唇微微抿了抿,艱難地吞了口唾沫,然後低下頭轉念;當年,安太妃大肆選秀,最後卻因為她突然中風,事情不了了之;直接導致後來幾年他的日子都非常的不好過;好不容易才將當初選出來的那些秀女給打發了,他還不想這麼早娶妃子呢,更何況跟夏涼聯姻,那豈不是要娶顧子騫的姑姑輩兒,不行,絕對不行。想到這裏,他惡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九皇叔,如今我們秦氏皇族的未婚男兒就剩下你和我了,如果要聯姻,那這……」

「怎麼,本王要娶妃,難道皇上還不同意不成?」秦睿雙眼微微眯著,看向秦嵐,帶着幾分淡淡的威脅的味道。

「哪兒能啊。九皇叔早已經過了弱冠,在幾年就而立了;身邊卻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兒;朕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倒是不知九皇叔看上了夏涼那一位公主?未免夏國主送過來一位不合心的,還請九皇叔明示?」倒不是秦嵐對秦睿有多小心,實在是這件事情太為難了。前有秦睿威逼,後有顧子騫暗懾,他怎麼就啊這麼苦呢。這九皇叔那可是顧瑾汐板上釘釘的丈夫,如果自己膽敢讓他娶別的女人為妃,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惡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不過,話說回來,顧瑾汐也是夏涼國的公主,難道……

秦睿嘴角微勾,兩隻眼睛卻一眨不眨的凝著秦嵐,確定他沒有聯合顧子騫欺騙自己之後,心裏這才稍微好受了點兒,不過卻是非常壞心眼的沒有告訴他真相,只是淡淡道,「本王既然要娶妃,必然是夏涼皇族的嫡系公主,難道皇上覺得夏涼旁系的血脈配得上我們秦氏皇族嫡系的男兒不成?」

「嫡系,嫡系。這,這是自然的。」秦嵐頓時只覺得自己都塊哭出來了;夏涼皇族嫡系公主,除了顧瑾汐不就只有那位茜月公主了;現在顧瑾汐失蹤,難道自己的九皇叔真的要娶那位茜月公主?聽說九皇叔茜月公主好像是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兒,幾年前夏涼茜月公主出使的時候還跟九皇叔有舊呢。

等他反應過來,御書房內哪裏還有秦睿的身影;秦嵐雙唇微微嚅動,心裏卻是在哀嚎著,這天底下還有比他更苦命的皇帝嗎?

很快,夏涼國就收到了來自西楚的文牒,竟然是為西楚的攝政王求娶夏涼皇族的嫡系公主為妻。對,沒有看錯,是妻而不是妃;這裏面的文章可就大了。正所謂結髮為夫妻,妃可以有很多,妻卻只能有一個。頓時整個朝堂都吵開了,不過因為人家西楚點名道姓要求的是嫡系公主,滿打滿算,整個夏涼也只有兩個,夏茜月和顧瑾汐。

朝堂上的朝臣們,很快就分成了兩派。

支持夏茜月的,畢竟茜月公主才是在夏涼國土生土長的;又自幼作為儲君培養,將國家的利益看得很重;如果將她嫁過去,往後也能為夏涼國爭取更多的利益。哪像顧瑾汐,從小在西楚長大,本來就對夏涼沒有什麼歸屬感,如果嫁過去那還不胳膊肘往外拐啊。

支持顧瑾汐的,畢竟曾經顧瑾汐跟秦睿的感情,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這部分人都以為秦睿是沖着顧瑾汐來的。畢竟顧瑾汐嫁過去受寵,往後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西楚也不會與夏涼為難,兩國邦交也更為穩定;如果是茜月公主嫁過去,不受寵,那也白搭。

接連兩日的早朝上,文武百官各執一詞,為着前往西楚聯姻的公主人選爭吵個不停。

正所謂紙包不住火,就算顧淮和顧家兄弟有意隱瞞,可

意隱瞞,可是西楚攝政王要跟夏涼嫡系公主聯姻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到了顧瑾汐的耳朵里。

顧子騫看到自己妹妹那蒼白的面色,只覺得心疼到了骨子裏,抬手狠狠地怕了下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這種男人咱們不稀罕,妹妹,你放心,以後哥哥一定給你尋個好的。」

「就是。夏涼國嫡系的公主可不止你一個,如果他真的有心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顧子楚同樣氣憤非常,隨着事情的爭執進入白熱化,當初茜月公主對秦睿有意的事情也從茜月公主的貼身侍婢秋意的口中被翻了出來,顧子楚自然也知道了,「那夏茜月可是公然讓她的婢女透露她對秦睿有意,妹妹,這種男人,還要他做什麼?」

在他們兄弟三人的心中,自己的寶貝妹妹那可是最好的,應該被放在心尖尖上疼寵的。如果說當初秦睿忘記了自己的寶貝妹妹是個意外,他們也認了。畢竟,當初他也是為了救自己的寶貝妹妹,可是現在這樣算什麼?明明已經記起了自己的寶貝妹妹,可是沒有任何行動也就算了,還發出這樣的文牒,當真是篤定了他們要將自己的寶貝妹妹雙手奉上嗎?

顧瑾汐的心裏同樣是百轉千回。對於茜月公主和秦睿之間的恩怨糾葛,她知道的雖然並不多也不全面,不過比起外面那些人以訛傳訛的,她知道的卻是更為詳細和更多。秦睿和茜月公主的確有舊,當初她想要跟秦睿合作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他們深夜會談,只是當時的她並沒有在乎,秦睿看起來對茜月公主也並無任何的憐惜。不過,他就這麼篤定,自己會乖乖的作為和親公主送上門去嗎?「告訴爹爹,瑾汐願意作為茜月姑姑的送嫁使臣。」

「妹妹,你……」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顧子騫,他眉頭緊皺;話雖然這麼說,但在內心上,他還是認為秦睿是自己的妹夫的,畢竟之前秦睿為了自己的妹妹所做的那些事情,他可是都看在眼裏的。難道是因為他們所說的話,自己的妹妹真的聽進去了?

顧子楚也有些急了,「妹妹,其實秦睿對你還是很好的。他可能,可能真的是忘了,畢竟那汨羅香的藥性我們都不清楚,也許發生了什麼未知的變化,你……」

「將我的原話告訴爹爹就是,他知道該怎麼做。」顧瑾汐低下頭,閉上眼深吸口氣;不管秦睿打着的是什麼主意,她沒有心思陪他鬧。他記得自己也好,不記得自己也罷;他是對自己還有感情也好,沒有了也罷,她現在沒有心思兒女情長,最好是茜月公主聯姻拖住西楚的那些人,她才能夠儘快去元帝塚找到元帝寶藏,莫言的時間不多,她的時間也不多。

顧子騫雙唇微微嚅了嚅,還想再說點兒什麼,可是顧瑾汐卻明顯沒有給他機會,「我有些乏了,兩位哥哥就先請回吧。」

「……」好吧。

顧子騫和顧子楚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只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那滿滿的苦澀。他們其實真的不是想黑秦睿啊,只是有些氣不過嘛。自己的寶貝妹妹那可是全天下都難找到的好女人,這秦睿,知道自己的寶貝妹妹回來了不親自前來夏涼也就罷了,反而做出這樣的姿態,當真是讓人生氣得很。他們只是想在自己的寶貝妹妹面前嘮叨幾句,誰知道竟然就這樣了。得,要是讓爹和大哥知道,他們倆就等著挨批吧。

其實,他們是真的冤枉秦睿了。

楚蒼闌傳給秦睿的信上的確是已經說了顧瑾汐回到夏涼容城的事情,甚至連她生了對雙胞胎兒女的事情也都說了。當初秦睿為了尋找自己的母妃,曾經跟楚蒼闌有過交易,他欠楚蒼闌一個要求,這次,楚蒼闌說了,要求就是讓他主動提出跟夏涼聯姻,並且只能娶夏涼皇族嫡系的公主。楚蒼闌算計得很好,夏涼皇族嫡系的公主本來就只有兩個,而顧瑾汐跟秦睿連兒女都有了,現在這樣好的機會可以跟顧瑾汐正名,難道夏雲楓還能讓茜月公主去聯姻不成?

誰知道,顧瑾汐卻偏偏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很快,夏涼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偃旗息鼓了下來;因為,夏雲楓做了個決定,既然西楚的攝政王要娶他們夏涼皇族嫡系的公主,他們誰都爭不過誰,也誰都不知道秦睿心儀的究竟是誰;所以乾脆讓兩個公主都去西楚涼都走一趟,一個聯姻,另一個送嫁好了。只是,誰聯姻誰送嫁卻並沒有明文規定。兩派的人都滿意了,都認為自己才是對的。

對夏雲楓的做法,顧瑾汐雖然並不十分滿意,不過也知道他心中所想。自己與秦睿之間的恩怨糾葛,他們想讓自己去聯姻也是正常的;只是,她得想個辦法怎麼將自己的一雙兒女安排好之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得溜去丹青山。讓大哥與自己一起,她是不想了;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如果顧子齊知道她要獨闖元帝塚,定然會將她給捆起來,哪兒也不讓去的。

路上,茜月公主什麼話都沒有說;偶爾看向顧瑾汐的眼神還帶着幾分感激和疼惜。不管怎麼說,顧瑾汐都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侄女,更何況她雖然如同那些人所說的,曾經對秦睿有過感情,但那不過是年少無知的痴戀,現在早已經磨滅,甚至連一丁點兒痕迹都沒有留下。更何況,在離開容城的時候,父皇和母妃特地跟她說過,顧瑾汐跟秦睿之間,曾經有過一次意外,那顧清逸和顧清萱便是顧瑾汐為秦睿生下的一雙兒女;所以這次她純粹只是陪顧

粹只是陪顧瑾汐走過場,也是為了安撫朝中那些大臣的。

對茜月公主,顧瑾汐並沒有什麼敵意,不過也沒有什麼好感。單從當初她放任惜柔公主對自己的大哥下毒手這件事情,就已經足夠了。雖然說當時她們彼此都並不知道自己是血親關係,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是根本改變不了的。是以,沿路,顧瑾汐甚至連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茜月公主,也並不是故意冷落,她要敦促顧清逸的功課,照顧體弱的顧清萱,每天忙得跟個陀螺一樣,哪裏有多餘的時間給茜月公主;好在茜月公主將自己的身份擺得很正,也不說什麼。

顧瑾汐的面色其實並不是很好,她本來想將顧清逸和顧清萱留在容城的,可誰知道平常那一直順着自己的爹娘和三位哥哥竟然集體反對。說什麼雖然孩子小,但當初從無憂谷到夏涼容城這麼遠的距離都沒事,隨她去西楚也是無礙的。更何況他們是秦睿的血脈,總不能一輩子生活在夏涼皇宮吧;還有以兩個孩子黏顧瑾汐的程度,如果她離開了,他們怕是搞不定兩個孩子云雲。

反正就是一句話,顧瑾汐要帶着他們去西楚就是了。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們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扯著這次機會將自己和秦睿湊到一塊去嗎?她和秦睿或許能夠走到一起,但那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有了夏雲楓的授意,這次夏涼的出使隊伍挑選的都是年輕力壯的侍衛和使臣;就連拉車的馬都是百里挑一的駿馬;務必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顧瑾汐送到西楚去。至於嫁妝,人說了,等聯姻的人選定下來之後,自然會有人送來。

當然話是這麼說,其實顧瑾汐不知道,在他們使隊離開的第二日,夏涼容城,顧子齊就帶着夏雲楓、顧子騫準備的裝滿了整整三十輛馬車的金銀珠寶朝着西楚的方向出發了。

楚家族地。

楚蒼闌望着西楚的方向眉頭都皺緊了,在他的身邊站着一位中年美婦,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老爺您不用擔心,待陽兒醒來早已經是木已成舟。就算那顧瑾汐真的有你說得那麼好,可是她始終不是清白之身,我們陽兒那麼優秀,怎麼可以……」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是在想陽兒生死大劫的事情。」楚蒼闌抬手攬著中年美婦的腰,收回視線,沉沉地嘆了口氣,「當初普濟大師所說,陽兒這個劫應在情字上是九死一生的死劫,你可還記得?」

中年美婦聽了,連連點頭;就這麼一小會兒,眼眶就已經通紅通紅的,「妾身自然記得。」自己這輩子統共就這麼一個兒子,又出落得那麼的優秀,小小年紀就青出於藍,不僅通過了族內的考驗接下了家主的位置,甚至做得比以往任何一個家主都要好;甚至她可以毫不臉紅的說一句,楚家在她兒子的手上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你既然記得,那也當記得普濟大師說的後面一句。」楚蒼闌眉頭皺緊了,近乎感慨般,「我們這樣算計讓顧瑾汐離開了容城固然保險,可難道我們能夠讓陽兒一直沉睡,直到二十五歲生辰那日么?」

中年美婦低下頭,眼底還閃爍著淚光,「普濟大師說過,這個死劫在天;如果有人插手其中,就會變成必死的劫;可是妾身不信,老爺……我們就讓陽兒在族地沉睡,待他過完二十五歲壽辰再讓他醒來,我就不信,我們的陽兒渡不過去這個劫。」

「是,是,夫人說得極是。」楚蒼闌最是見不得自家妻子的眼淚,自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其實心裏何嘗不是跟中年美婦想得一樣,只要楚凌陽一直沉睡在族內的禁地,那個地方可是歷代家主閉關的地方,距離顧瑾汐遠遠的,在那裏總不會出事的。

只可惜,他們不明白;有一句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知道自家主子對顧瑾汐的感情,明樓按捺著自己的內心;直到顧瑾汐一行離開夏涼容城約莫半月之後,楚蒼闌夫婦對楚凌陽周圍的監控也漸漸的鬆懈了下來;而明樓也是楚凌陽的心腹,他們自然不會警惕他,竟是讓明樓找機會尋到了解藥溜到了禁地中。

明樓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當自家主子醒來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那可怕的面色;他雙眸半眯著,「使隊離開已經有半個月了?這麼說,她們豈不是已經快到兩國的邊境了?」

「這次國主挑選的使臣和侍衛都是年輕力壯,特地交代了要連日趕路,如果屬下猜得不錯,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快到涼都了。」雖然自家主子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明樓不著痕迹地縮了縮脖子,連帶着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兩步,然後這才畢恭畢敬道。

聽到這話,楚凌陽那素來表情不顯的臉眉宇顰蹙,眼神明明滅滅的閃爍著,氣息深沉,帶着一股子懾人的威勢,「行了我知道了;禁地你安排一下,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可是……」明樓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眼底帶着濃濃的擔憂,「主子,老家主和主母那邊……」雖然是心腹但明樓並不知曉楚凌陽生死大劫的事情,不然就算是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擅自做主的;所以人吶,有時候是不知者無畏。

楚凌陽微微抬了抬眼瞼,凝著明樓,「他們既然對我用上了牽魂,就應該是放心的。你稍微安排下,實在不行就動用影子。」影子顧名思義,就是楚凌陽的替身,身在這樣的家族,暗地裏的對手可是不少,為

是不少,為了迷惑對手,影子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是!」明樓低下頭恭謹應聲。

在楚蒼闌夫婦所不知道的時候,他們所有的安排和謀划全都被無意間想要討好自家主子的明樓給破壞得一乾二淨;待他們知道事情真相時,早已經是無力回天。正所謂天劫,老天爺安排的劫難又怎麼是你想避開就能避開得了的。唯有應劫,才是真正的化解之道。

……

烈日炎炎炙烤著大地,繁華的涼都街道上卻仍舊是人來人往。亭台樓閣,車水馬龍;水榭汀蘭,人潮湧動。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掌柜的迎客聲,小二的吆喝聲,說書的相聲,唱戲的小生……

顧瑾汐撩起馬車的帘子,細細的品味着這久違的一切,酸甜苦辣,人生百態莫不是如此;如今去而復返,卻早已經是物是人非,她的心境也再不復從前。

「娘,這裏好熱鬧!」顧清萱的聲音纖細,好似奶貓兒般,鬧得人心痒痒的。

顧清逸則是清清冷冷的坐在桌案背後用狐裘窩出來的小窩裏,捧著一本醫書讀的津津有味。他雖然不過三歲稚齡,可自記事起就一直被自己的娘灌輸要認真學習醫術,這樣長大后才能照顧好妹妹。與自己一胎雙生的妹妹生來身子就不好了他也是知道的。

倒是坐在旁邊的茜月公主看在眼底,疼在心裏;抬頭看了看顧瑾汐,壓低嗓音帶着幾聲感慨,「馬上就到驛站了,讓逸兒歇會兒吧。」之所以對顧瑾汐說,是因為她清楚,顧瑾汐不開口,顧清逸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的;其實她也很是好奇,顧瑾汐看起來這麼柔柔弱弱的,居然讓顧清逸對她畏懼得很。

「姑奶奶,我沒事。只有兩頁就溫習完了。」顧清逸聞言從書冊中抬起頭,稚嫩的容顏上帶着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沉穩;透過那張清冷的容顏,她似乎看到了當年的那人,只是跟顧清逸比起來,那個人更為的孤冷,更為的清傲,神態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又好似墮入深淵的惡魔。當初她真的很好奇,這樣矛盾的特質怎麼會集中在同一個人的身上,不過後來卻……

顧瑾汐凝了顧清逸一眼,視線落在顧清逸手中捧著的書卷上,入城之後馬車行進得極慢,畢竟是鬧市;就算有御林軍開路,他們也不得不穩重些。說起來,秦嵐對這次顧瑾汐一行的到來是非常的重視,早就在三天之前就派了人在城門口守着,務必做到熱情周到。

「哥哥,喝水。」顧清萱見狀,小心翼翼的從桌案上的茶壺中倒了杯水遞給顧清逸,只是眼睛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顧瑾汐,她喜歡親近娘,可是娘對哥哥真的好嚴格。

「……」顧瑾汐見狀,眉頭不由得緊緊地皺了起來,轉頭朝着顧清逸道,「休息會兒吧,看書久了對眼睛不好。習岐黃醫道貴在堅持,想要在這一行有所建樹,非一早一夕之功。改日,娘帶你們去拜訪你們的祖爺爺,他可是西楚赫赫有名的前太醫院院正。」

「是!」顧清逸聞言放下手中的書卷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側隨身的書龕中,這才接過顧清萱手中的茶杯,眉宇微微顰蹙著,看到顧清萱那蒼白的小臉兒,眼底帶着一股淡淡的心疼,「妹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清萱輕輕地搖了搖頭,仍舊細聲細氣的,「沒有。」

自從離開了無憂谷之後,自己的身上再也沒有痛過;娘也沒有總是為自己擔心睡不好覺;也不用總是用銀針扎自己,然後吐血了。顧清萱覺得自己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雖然不如顧清逸聰明,但到底是雙胞胎,早慧得很。

看着這樣的一雙兒女,茜月公主眼底帶着深深的羨慕;秦睿對顧瑾汐的感情她是清楚的。秦睿是什麼性格,那樣的人一旦認定了就是一輩子的,朝堂上那些人猜測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至於顧瑾汐,不敢她是出自什麼目的要拉上自己,結果都會讓她失望的。

「吁——」隨着一聲高亢的聲音,緊接着是駕車的馬車聲音傳來,「到了!」

西楚的禮部尚書早就侯在那裏,瞧著馬車停下來,趕緊就迎了上來,「兩位公主遠道而來,着實辛苦。下官已經在驛站給兩位公主安排了房間,請兩位沐浴更衣,之後就可以用膳了。」

「也好。勞煩江尚書了。」茜月公主到底是曾經作為儲君培養的,不管什麼時候都進退有度。

江尚書同樣淡淡的頷首示意,視線卻是落在茜月公主身後的顧瑾汐身上;心也猛的懸到了嗓子眼兒上;要知道他可是得到了上面那位的特別叮囑,這位就是板上釘釘的攝政王的王妃了,曾經顧國公府的嫡女,後來敗落了,當時涼都上層中可是有不少人冷嘲熱諷,說他們是野雞闖進了鳳凰窩,可是這才多久,人家轉眼就成了高不可攀的他國公主,又是攝政王放在心尖尖上疼寵的人兒,嘖嘖,果然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可就算是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可難得的是這位可人兒卻仍舊如同以往般,不驕不躁,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當他看到顧瑾汐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他趕緊迎上去,「瑾汐公主別來無恙,不知可否還記得下官?」

「江尚書家的花宴一年一度,可是讓人流連忘返啊;只可惜,今年錯過了。」顧瑾汐臉上的笑意清淺,對於江尚書那不著痕迹的討好她並不反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更何況,這個禮部尚書的官聲還算是不錯的,

是不錯的,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江府都能夠舉辦花宴的原因之一。

江尚書聽到這話,臉上都快笑開了花兒,「想不到瑾汐公主還記得蔽府花宴,待明年春日,瑾汐公主可以定要記得過來捧場啊。」

「如果有機會。」顧瑾汐輕輕的點頭,語氣很輕不過卻很堅定。

眼看着江尚書熟稔的跟顧瑾汐套近乎,其他幾個同樣是被秦嵐派來接待的幾個大人卻是眼紅得不行,要知道這位可是板上釘釘的攝政王妃,誰不知道攝政王對這位那可是捧在手心,放在心底;討好了她就等於討好了攝政王。攝政王在涼都的份量,那可是就算皇上也要敬之三分的。

只是接下來顧瑾汐的動作卻讓他們直接跌掉了下巴,只見他們爭相想要討好的可人兒轉身,從一個宮女打扮模樣的人手中結果一個粉粉嫩嫩的女娃娃,那女娃娃與顧瑾汐極為相似,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兩人肯定是母女。當然也有人心底帶着幾分僥倖,也許是姐妹呢。

「娘,哥哥!」突然,顧瑾汐懷中的小人兒開口,細細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可是卻異常的清晰。

「轟——」

頓時一干大臣只覺得好似晴天霹靂般,這,這位瑾汐公主居然已經有孩子了?而且看這個女娃娃的模樣怕是有一歲多了吧;突然,他們好像就懂了為什麼夏國主會將兩位嫡系公主都派過來,感情是因為這位瑾汐公主早已經不是完璧怕惹惱了攝政王所以這才讓茜月公主過來湊數的吧。

「瑾汐公主,這……」江尚書頓時就哭喪著臉,如果說這位瑾汐公主早已經他壞別抱,那夏國主還讓她來西楚幹嘛,這不是誠心給攝政王找不自在嗎?攝政王不開心了,就連他怕是都要受到牽連。

顧瑾汐甚至連面色都沒有半分變化,單薄的身子在烈日的炙烤下,額頭上冒出了幾分細密的汗珠,粉嫩的唇瓣開合,出口的話卻是將江尚書心底最後一絲僥倖給打破了,「我女兒,隨我一起來的。」

「……」江尚書頓時只覺得自己遭受了狠狠的打擊,一面天堂,一面地獄不過如是。

先前那些眼看着沒有跟顧瑾汐說上話轉而圍攻茜月公主的人此刻則是帶着濃濃的幸災樂禍,「茜月公主沿途跋涉想必是累了,還是先回房沐浴更衣吧。」說着轉頭,好似這才看到江尚書般,語氣帶着濃濃的詫異,「江尚書,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難道是中暑了?」

「江尚書勞累這麼幾日,不如先回府休息,我等定會奏請皇上,給江尚書請功的。」另外一名大人同樣雙眼微微眯著,舔著肚子,笑得好似一尊彌勒佛般。

江尚書嘴角噙著濃濃的苦笑,雖然顧瑾汐已經有了孩子,他心裏雖然擔心自己遭到遷怒,不過卻仍舊遵守着自己的本職,不管怎麼樣顧瑾汐失蹤是夏涼的公主;夏涼國下任國主的掌上明珠,顧家三兄弟可是將她當成眼珠子般存在,就算不能成為攝政王妃也不是能夠怠慢的;很快就想通了這一點,他躬身道,「原來是小公主,兩位連日趕路,不如先回房沐浴更衣一番。下官瞧著小公主的面色不是很好,不知……」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從車廂內竟然又跳下愛一個面無表情的清傲男童,嗓音稚嫩清脆,可裏面卻分明透著幾分冷冽,「娘,是不是妹妹又犯病了?」

男童自從馬車上下來就跟在顧瑾汐的身後,牽着她的手,只是偶爾看向顧瑾汐和她懷中的女娃娃時,眼底的情緒才有着幾分波動。而且他似乎是極為不耐煩這種場合,眉頭都皺緊了,那雙清澈的眸子裏充斥着濃濃的暗黑色。小小年紀卻身着一襲黑色勁裝,烏黑的髮絲梳得一絲不苟,在頭頂用白玉的發冠箍著,活脫脫的就是攝政王的翻版嘛。

原本那些正想討好茜月公主的大人們又是驚呆了,看向顧瑾汐的眼底帶着幾分不敢置信。他們絲毫不懷疑這男童是自家攝政王的種。聽說當年,蘅蕪苑顧家舉家搬遷的時候,攝政王還住在蘅蕪苑,甚至連顧家人離開很久之後,攝政王這才期期艾艾的在安太妃的三催四請下離開蘅蕪苑,難道那時候……光是想到這種可能,他們的心又開始哀嚎;自己剛才應該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吧。各自沉思著將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來來回回的思索了好幾遍,確定沒有冒犯顧瑾汐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瑾汐公主,這……」江尚書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有些不夠用了,他兩隻眼睛都瞪圓了,視線在顧清逸和顧清萱的身上來來回回的掃射了好幾遍。

直到顧清逸那稚嫩的小臉上染上了幾分不耐煩之後,他這才趕緊躬身,吩咐下面的人手腳麻利的將顧瑾汐一行迎入了驛站內;甚至整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這顧小姐不,是瑾汐公主竟然已經有了攝政王的血脈,可是自家攝政王為什麼現在才迎娶呢?難怪在自己出發之前,皇上刻意將自己叫道御書房,告誡自己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好好的迎接這位姑奶奶,板上釘釘的攝政王妃,可不就是嗎?原本攝政王就將她當成心肝寶貝兒、眼珠子般的疼著,現在有了一雙兒女,地位更是不知幾何。母憑子貴,這可是皇家永恆不變的定律。

其實,顧淮和顧家三兄弟之所以讓顧清逸和顧清萱兄妹跟着顧瑾汐一道來,也不是說沒有道理的。不管顧瑾汐嫁不嫁給秦睿,他們的身份終有一日會曝光的。與其日後被人挖出

后被人挖出來大做文章,陷自己的寶貝女兒(妹妹)於風口浪尖不如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到,就端看秦睿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了。如果連這種區區小事都處理不好,那他們也就不用將顧瑾汐交給他了。當然,如果處理好了,皆大歡喜的事情,至於怎麼才能夠抱得美人歸,那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了。顧瑾汐的脾氣上來了,可是連他們都惹不起的。

顧瑾汐何嘗不知道他們心中的想法,不過將計就計罷了;隨着顧清逸和顧清萱的年紀大了,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名分、地位,對於兩世為人的她來說都是虛的;可是她卻不能讓自己的兒女背負私生子女的名聲過一輩子,那對於他們來說太殘忍了。

距離驛站不過十步之遙的豪華宅院中心那棵高大的古樹上。

楊帆將自己的身形掩映其間,瞧著坐在其中一根粗壯橫斜的枝椏上,一條腿吊在空中,一條腿曲著,手肘順勢搭在曲起的膝蓋上的黑衣勁裝男子,雙唇微微嚅了嚅,「爺……」既然思念,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的去呢,偏偏要用這種方法,他也真的是不懂。

「很可愛,很好。」良久,直到顧瑾汐等人全都被迎入驛站甚至都已經看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兒的背影之後,秦睿這才似幡然醒悟般,兩隻耳朵在那調皮的透過樹葉縫兒中落下的陽光照耀下,泛著微微粉色;甚至眼底都帶着幾分微不可查地寵溺和興奮。不過轉念,想到夏涼的暗子傳來的消息,他的心又不由得沉了沉,周身原本還若春風般和煦的氣勢陡然一變,周圍好似漫天的風雪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她為什麼還要拒絕?她居然提議讓茜月公主和親,難道她就真的這麼不願意嫁給自己?可既然不願意為什麼又要生下自己的孩子?可如果是願意為什麼又……

感受到自家主子爺身上那節節攀升的凜冽氣勢,剛才只是那驚鴻一瞥,看到自家小主子與主子爺那如出一轍的清傲,楊帆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頓時有種山河破碎,日月無光的味道。

「吩咐下去,讓驛站的人務必好生伺候着;還有那些個沒有眼力價的人,西南乾旱成災,讓他們去體驗體驗民間疾苦。」秦睿總算是回過神來,面色陡然;只是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前去迎接夏涼使隊的大臣中出了禮部尚書之外,其他的直接被秦睿發配去了西南,這些官員知道后自然叫苦不迭,當然這是后話。

楊帆低下頭,恭謹應是。不過在低下頭的瞬間,眸色卻是輕輕地閃了閃,看剛才顧小姐的樣子似乎不怎麼情願嫁給自家王爺呢,難道王爺就不想想辦法,「明兒的宮宴上,皇上會從夏涼兩位公主中挑一位賜婚,爺您要不要……」

「他沒那個膽子!」秦睿兩隻眼睛始終眼神灼灼地盯着驛站的方向,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楊帆,語氣輕飄飄的。

誠然,如同秦睿所言;秦嵐的確是沒有那個膽子將茜月公主賜婚各秦睿;但同時,他更沒有膽子將顧瑾汐賜給他啊。手上握著夏涼使隊中其中一名侍衛實則是顧子騫心腹遞上來的密信,秦嵐只覺得自己想哭。上面說得清清楚楚的,顧瑾汐並不想嫁給秦睿,如果他膽敢公然賜婚,那就等著無盡的報復吧。自家九皇叔是個冷心冷情的,得罪不得;可顧子騫就是個芝麻餡兒的湯圓,更招惹不起啊。

還是站在旁邊的太監總管提醒得好,「既然夏涼派了兩位嫡系公主出使,不如讓他們跟攝政王相處一番,至於攝政王中意哪位,讓攝政王自己求娶便是。」

「對啊,哈哈。」秦嵐抬手狠狠地拍了拍龍案。

原本定於隔天的宮宴直接被秦嵐宣佈取消,然後另一道聖旨讓所有的人都嘩然了。原因無他,因為秦嵐竟然讓兩位公主都入住攝政王府並任命攝政王為接待大臣,負責照顧兩位公主。朝中上上下下都在猜測,難道皇上的意思竟然是想讓攝政王享齊人之福嗎?的確也是,這可是夏涼國低嫡系僅有的兩位公主,如果他們西楚都包圓了那是最好不過了。只是唯一有一點不好的是,這兩位公主可是差了一輩兒呢。姑侄共侍一夫,怕是會引起非議呢。

秦睿接到聖旨的時候,那明黃色的布料落到他手掌的瞬間直接就化成了碎布;傳旨太監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好似風雨中飄搖的小舟般,不斷的搖晃着。知道聽到那一聲帶着呵斥的「滾」之後,他這才忙不迭,連滾帶爬的從攝政王府離開。

進府之前,茜月公主帶着幾分赧然,幾分歉意,「汐兒,攝政王雖然性子清冷,但對你卻是一心一意的。世間難得有情人成雙,當憐取當下。」

「多謝姑姑提點。」顧瑾汐低下頭,對茜月公主同樣非常的恭謹;不過她跟秦睿之間,有些事情不是三兩句話說得清楚的,更何況她現在無心兒女情長,光是元帝塚,長生不老葯就足夠她頭疼的了。

「哎……」看到顧瑾汐那清冷的容顏,茜月公主只能搖搖頭嘆了口氣;遠遠的看到秦睿,她別開臉,能做的自己都已經做了,至於其他的也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但願,他們不要傷了兩個孩子才是。

使隊大多數人仍舊住在驛站,其實整個涼都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兩位公主中必定有一位是攝政王妃;甚至很多人都心知肚明,這個王妃的位置非顧瑾汐莫屬;只是他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家皇上不直接賜婚而是偏偏玩起了這樣迂迴

了這樣迂迴的戰術。

顧瑾汐隨身服侍的人仍舊是半夏和貞娘;只是貞娘先帶着顧清逸和顧清萱去了早就安排好的園子;此刻所有的人都離開,只剩下了半夏和顧瑾汐。楊帆轉頭看了看自家爺,找了個由頭將半夏給喚走了。縱使再不情願,自家小姐沒有拒絕她也只有聽話的份;只是領走前卻惡狠狠地剜了秦睿一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

終於,諾大的院子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秦睿貪婪地看着那久違的容顏,眼底帶着濃濃的眷戀和不舍,抬手想要觸摸那夢中才能見到的容顏,可是卻被顧瑾汐給側身躲過去了;他收回手,嘴角帶着幾分苦澀的味道,雙唇微微嚅了嚅,似乎是在試探,又好似生怕唐突了小人兒般,聲音仍舊清冷,可是卻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汐兒。」

「攝政王,別來無恙。」因為瘦削,顧瑾汐那原本就清冷的容顏更是無形中帶上了幾分厲色;只是再怎麼的偽裝也改變不了她的本質。

「……」聽到顧瑾汐的稱呼,秦睿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刺了一下,眼底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晦暗,他低下頭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汐兒,你在怨我?」

顧瑾汐突然就笑了,抬起頭那笑宛若三月的初陽明媚,可落在秦睿的眼中卻是帶着無盡的荒蕪和凄涼,「呵呵,攝政王說笑了。」怨嗎?原本是不怨的,那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願背負的,尤其是在看到秦睿那比三年前更加清冷、更加瘦削的容顏時,她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下。

「……」秦睿雙唇微微嚅了嚅,面對這樣的顧瑾汐,他竟然生出了一股無力感。不管自己說什麼,她總是那樣的客套有禮,就好像是陌生人一般。想到自己曾經調查到的結果,那個曾經為了她連性命都置之枉顧的莫言是隨她一起失蹤的,難道她已經愛上了別人嗎?只要想到這種可能,他就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揪住了般,那樣的疼痛,簡直讓他都快窒息了。

「小女身子羸弱,如果攝政王沒有其他事情,那本宮就先告辭了。」顧瑾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明明對他是有感情的;明明看到他的時候心跳加速,仍舊止不住的悸動;明明有很多的話想說,明明有很多問題想問。想問他為什麼不來尋找自己,想問他是否真的移情別戀,想問他這樣一出有一出的究竟是想做什麼,可是張口卻儘是傷人的話。

顧瑾汐雙手搭在腰間,朝着秦睿行了個標準的宮廷禮儀,然後轉身朝着錦溪苑的方向而去。只是在錯身離開的時候,頓時只覺得手臂一緊,然後身子一個旋轉,她甚至根本來不及尖叫直接就落入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懷抱中。

「你想做什麼?」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顧瑾汐那懸在嗓子眼兒上的心總算是稍微沉下來了些,視線逡巡四周確定沒有人看到之後,這才壓低嗓音,帶着幾分惱怒和輕斥。

「我想做什麼,我想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秦睿同樣是惱了,壓抑了三年的思念和情緒在這一刻全都涌了上來;他單手鉗制這顧瑾汐的下巴,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只是力道卻控制得非常好;既不讓顧瑾汐動彈,又不會弄疼了她。

顧瑾汐死死地咬着牙,眼底帶着一股子濃濃的倔強。

「為什麼?」秦睿眼底帶着濃濃的不解,甚至充斥着幾分血紅色;那樣瘋狂而又隱忍的秦睿是顧瑾汐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他就好像是受傷的野獸般咆哮著,帶着濃濃的不解,帶着濃濃的受傷,「為什麼?」

看到這樣的秦睿,顧瑾汐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她承認自己很沒骨氣;可對方是她放在心上思念了三年的人兒,她頓時眼眶就紅了;可是卻不想就這麼原諒他,只能別開臉,在心裏不斷的告訴自己,只要不看,不看就好了。更何況,三年了,原本以為他是忘了自己,可是既然沒有忘為什麼不來尋找自己,如果當初的那三個月他來了,又怎麼會有後面分開的三年,又怎麼會有……莫言又怎麼會昏迷生死未卜的。都是他的錯,就是他的錯;甚至還授意安太妃全國大肆選秀,他難道會不知道自己知道這個消息會傷心難過嗎?既然他都不在乎了,自己又幹什麼要在乎。只是情感總是先於理智行動,就算別開了臉,晶瑩的淚珠兒卻不爭氣的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

「汐兒,我,我……」秦睿見狀,宛若月華般的唇瓣張了張,可是到了嗓子眼兒上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他手足無措的安慰著顧瑾汐,笨拙的為她擦拭着眼角的眼淚,可安慰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看到這樣的秦睿,顧瑾汐心頭那憋了整整三年的委屈、痛苦和害怕好似在這一刻全都浮上了心頭般;眼淚汩汩流淌著,越發的歡實了。秦睿只覺得那淚珠兒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每一滴都烙在自己的心上,卻怎麼擦都擦不完,最後他只能一把將顧瑾汐湧入懷中,薄唇開合間,不斷的輕聲呢喃著,「汐兒……汐兒……」

「放開我,放開我。」顧瑾汐邊哭邊不斷的拍打着秦睿的胸前,很快眼淚就濕潤了秦睿那夏日本就單薄的衣衫;胸前的濕潤像是烈火般不斷的灼燒着秦睿的肌膚,他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撕扯著般的疼痛。

時間一點點過去。

甚至連秦睿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後,懷中的抽噎聲總算是停了下來,秦睿

下來,秦睿那緊緊懸著的心也總算是稍微放下了些,稍微推開點兒顧瑾汐的肩膀低下頭,眼底帶着濃濃的疼惜,手仍舊有韻律地拍慰著顧瑾汐的背,「乖。汐兒,不哭了。你哭的為夫心都疼了。」

「滾,你是誰的夫?本公主可不記得嫁給了你來着。」哭夠了,也發泄夠了;不過有些問題在沒有弄清楚之前她可是堅決不會承認自己已婚的身份的。在回到夏涼容城之後,顧子騫曾經設計在屬於面前這個人的皇家玉碟上刻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件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從某種程度上講,她的確已經是秦睿的妻子;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就不承認,看秦睿能奈她做何?

「……」秦睿並沒有說話,在他的心中只認定了顧瑾汐,可是又不想惹她生氣,所以只能沉默以對。

「本公主累了,攝政王留步吧。」看到這樣的秦睿,就算心中的氣已經消了大半,可顧瑾汐卻仍舊沒有打算這麼快就原諒他,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可得好好的敲打敲打。

當顧瑾汐回到錦溪苑,半夏和貞娘看到顧瑾汐那雙紅腫得好似核桃般的眼睛,都只覺得心疼極了;尤其是半夏,眼睛鼻子都皺成了一團,「小姐,您沒事吧?怎麼哭了?」

「誰說本小姐哭了,只是沙子進眼睛了。」顧瑾汐沒好氣地瞪半夏一眼,然後轉頭看向葉貞娘,「貞娘,逸兒和萱兒呢,睡了嗎?」

葉貞娘點了點頭,看了看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兩位小主子年紀小,今兒又鬧了大半日的確是累了;剛才用完晚上,沐浴之後就睡著了。小姐,可是需要給兩位小主子瞧瞧身子?」

一陣微風起,屋內剛燃起的燭火明明滅滅。

顧瑾汐無力地罷了罷手,眉頭皺緊了,抬手揉了揉有些抽疼的太陽穴,「不用了。莫言大小給他們泡藥水,逸兒的身子骨好著呢;就連萱兒,自從……身子也都已經大好了。既然他們都已經睡下了,你們也早點兒去歇著吧,這裏可不是容城,凡事都小心些不要落人口舌。」

「奴婢省得。」半夏低下頭,語氣透著幾分哀怨。

「裏面的床都已經鋪好了,熱水也已經準備好,貞娘服侍您沐浴吧。」葉貞娘眉頭皺緊了,自從顧瑾汐回來之後,每次看到她那單薄的身子,她都覺得觸目驚心;每日她都搜腸刮肚的想着要將顧瑾汐給養得豐腴些,只是不知道是顧瑾汐的胃口太小,還是這些年在無憂谷傷了身子,她每次都只能吃上一點點。

顧瑾汐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待會兒我自己來就好。」

「那貞娘去給小姐熬血燕。」葉貞娘也不勉強,直接轉開話題;那血燕極為難得,價值千金;可別人求而不得,有價無市的東西;夏雲楓卻像是根本不要錢般的往琳琅閣送;這次他們出使,夏雲楓更是早就準備好了夠顧瑾汐半年用的份量。自從顧瑾汐回夏涼之後,每天晚上都要喝上一碗的。

「現在熬血燕也來不及了,一日不喝也不打緊,你們也都累了一天了回房歇著吧。」顧瑾汐有些無力地罷了罷手。

可葉貞娘聞言卻是眉頭緊皺,「臨走之前國主吩咐過小姐務必每天服用血燕的,您這樣讓奴婢回去之後會很難交代的。」

「等你現在熬好血燕,怕是都已經亥時了,那時我在就已經歇下;隔夜的血燕藥性也過了豈不是浪費?」顧瑾汐知道葉貞娘是為了自己好,所以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解釋;如果是換了別人,怕是她連解釋都省了。

「……」葉貞娘雙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到底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行了,我又不是虛弱得不行了,一天不吃有什麼打緊的。都去休息吧,我自己的身子我還能不知道,你們別跟着祖父和祖母瞎起鬨。」顧瑾汐說着罷了罷手,夏雲楓和紀笑笑簡直將她當成了易碎的搪瓷娃娃,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碎了一樣,她哪裏有那麼虛弱。

葉貞娘聽到這裏,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就算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自家小姐的性格卻是半分沒有變化,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小姐您好生歇著,貞娘告退。」

「嘎吱!」

聽到房門闔上的聲音傳來,顧瑾汐這才似大鬆了口氣,其實無憂谷待了三年之後她真的越發憧憬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對繁華城市的喧囂和熱鬧,更是頭疼得很。半夏和貞娘是在她身邊待了多年的老人兒了,可他們碎碎念的功夫委實讓自己覺得有些受不了。

仰靠在軟榻的美人靠上,顧瑾汐雙眸輕闔,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太陽穴;發獃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前往內室,幾乎是靠着本能沐浴、更衣;換上那寬大卻並不顯得累贅的睡袍;顯然是根據她現在的尺寸量身定做的;只是一條鵝黃色的絲帶輕輕扎在腰間;剛才進入院子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錦溪苑,錦溪,瑾汐……想到剛才自己看到的秦睿那帶着疲累,透著憔悴的容顏,一時間心裏真的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百味雜陳。

突然,一陣清風襲來,屋內原本不溫不火的燭火閃了下。

顧瑾汐只覺得面前多出了一道陰影;那熟悉刻入骨髓的味道,就算不睜開眼睛她也知道是誰;當初在蘅蕪苑的時候,這種事情他可沒少做過,「半夜爬人香閨,攝政王可真是好雅興。」

「你沒有用晚膳,這是我親自熬的血燕粥,嘗嘗。

粥,嘗嘗。」對顧瑾汐的冷嘲熱諷,秦睿就只當是沒有聽到般,從自己提來的食盒中取出一個湯盅,小心翼翼地打開;自己側身坐在顧瑾汐的身後,一把攬着她的腰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宛若珍寶般,用湯匙喂到顧瑾汐的唇邊,「嘗嘗?」

面對自己心上的人兒,到底是不忍拒絕。

顧瑾汐雙唇緊抿,任由秦睿殷勤的餵食,小口小口的喝着,直到覺得小腹有些脹了之後這才搖了搖頭;秦睿也不勉強,直接端起湯盅,將剩下的血燕粥一飲而盡,手在落在顧瑾汐的小腹上,竟是運起內勁不由自主的給她輕輕揉捏推拿。

「粥也喝過了,人也看過了,攝政王該請回了吧。」顧瑾汐可不會因為秦睿獻殷勤就忘記他曾經的惡行;哼,害得自己心裏七上八下的擔心了整整三年,想讓自己這麼輕易的鬆口原諒,沒門!

秦睿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惱了這個小人兒,眉頭皺緊了,低下頭,似乎帶着幾分委屈,透著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汐兒,對不起。」

「別以為對不起就完了。如果對不起有用,拿衙門來做什麼?」顧瑾汐沒好氣地瞪了秦睿一眼,雖然衙門對於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來說,基本上也形同虛設。

「我不適……」秦睿低下頭,他又怎麼會真的不明白這個小人兒在惱什麼。當初,醒來的時候對顧瑾汐他的確是沒有太深刻的記憶,亦或者說當時的記憶有着不同程度的混亂;安太妃既然會拿出汨羅香來對付他們,自然就不會是凡品,就算他憑着過人的毅力醒了過來,可是卻並不是真的一點兒影響都沒有。當然,後來將記憶梳理完畢,想到安太妃那神鬼莫測的神照功,還有顧瑾汐體內那莫名其妙的子蠱和從晚清口中套出來的話,他打算先將安太妃給處理了,如果能找到神照功的剋制方法是最好,找不到也要剷除了她,至少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再受苦了。誰知道,她竟然得到了消息,後來甚至失蹤得乾乾脆脆,無影無蹤。

聽着秦睿那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的敘述,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撕扯著疼痛;握著秦睿的手帶着幾分力道,透著濃濃的心疼;眼眶中不自覺的又盈滿了淚珠兒。

秦睿還沒有說完,燭光閃爍間看到顧瑾汐那臉頰泛起的水光,頓時只覺得心疼極了;趕緊低下頭,「汐兒,怎麼了?莫哭,莫哭……」

「阿……阿睿。」顧瑾汐張了張口,那在心裏早就重複了千百遍的名字終於溢出了唇間。

「汐兒!娘子!」聽到那失而復得的稱呼,擁著懷中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兒,秦睿的唇輕輕地覆上自己夢中早已經摩挲過千百遍的地方;輕輕的,好似在親吻稀世珍寶般,那樣的小心翼翼的。兩人就這麼緊緊的相擁著,這一刻,他們是那麼的珍惜彼此,無關**,無關風月。

秦睿知道,哪些事情如果自己不說清楚這個小人兒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可他從來都是個不善言辭的,也只有在顧瑾汐的面前,話才稍微會多上一些。自從下午跟顧瑾汐分開,他想了很久,至於血燕粥,他早就在打聽到顧瑾汐每天都要喝血燕粥之後就已經開始學,浪費了不少上好的血燕這才有了現在的手藝。不過,只要是對自己的寶貝丫頭好,就都是值了。

「哼,別以為這樣就算完了,誰是你娘子來着,我還沒嫁人呢!」

好久,好久。

顧瑾汐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不斷地往外推拒著秦睿,瓮聲瓮氣的,帶着幾分傲嬌的味道。

秦睿也並不惱,反而帶着淡淡的寵溺,將顧瑾汐的手親情地握在掌心揉捏著,時而輕輕地吻了吻她的手背,「好,那你什麼時候嫁給我?」

「就這樣想讓我嫁人?沒門!」顧瑾汐昂着下巴,粉嫩的唇瓣微微嘟著;就算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可說到底;她也還是個孩子呢。

「那你想怎麼樣?」秦睿也並不惱,反而出奇的有耐性;天知道,今天下午聽到顧瑾汐那清冷的嗓音一口一個攝政王他的心有多痛;這個調皮的丫頭,明知道自己的心卻還這樣打趣自己,嚇自己;當真是該罰;視線落在那雙粉嫩的唇瓣上,眸色沉了沉。

顧瑾汐昂着下巴,眼珠子轉得飛快;莫言的時間不多,她自然是沒有時間再跟秦睿兒女情長,元帝塚之行已經勢在必行,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了六分之一,她必須加緊時間。更何況,之前他們雖然已經進去過,可卻是最外面的地方,長生不死葯這種東西,元帝定然會藏在非常隱蔽的地方,時間定然非常的緊。想到這裏,她垂下眼瞼,「除非莫言醒過來。」

「你……」秦睿抬手輕輕地點了下顧瑾汐的鼻頭;不過到底卻沒捨得太用力。如果不是莫言拚死從玉雪山巔的雪狼族地帶回了金蓮的花瓣和蓮子;怕是自己的寶貝早就已經……這是他欠莫言的,他自然不會拒絕;只是自己的寶貝丫頭卻用這件事情來威脅自己,這根本就是**裸的挑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移情別戀,為了莫言連自己孩子的爹都不要了呢。

「不答應拉倒。」顧瑾汐撅著嘴別開臉。

「這尋找長生不死葯可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汐兒既然想要為夫出力,自然是要給點兒甜頭吧。」秦睿心裏有些酸酸的,不過為了早日抱得美人歸,他自然也是非常積極的,眉梢淺揚,神態透著幾分慵懶又帶着點清傲。

顧瑾汐

顧瑾汐聞言,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朝着軟榻深處縮了縮,雙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衣襟,活脫脫受了驚的小媳婦兒般,那模樣看得秦睿食指大動,喉頭上下滑動着,原本就黑沉的眸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暗了暗,周身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似乎隨時都會撲上來般。

「你這丫頭,你想到哪裏去了。」秦睿到底還是顧著顧瑾汐的身子,她長途跋涉不易,身子又本來就弱;如果現在就出發前往丹青山,能不能夠找到元帝塚是一回事,怕是她根本就堅持不住的;他輕輕地敲了下顧瑾汐的頭,「如今夏涼和西楚聯姻,你們卻來了兩位公主,這算怎麼回事?既然想要為夫出力,那是不是該把為夫的名分定下來?」

名分很重要!

顧瑾汐沒好氣地瞪了秦睿一眼,一個大男人卻什麼名分不名分的,不過到底心裏還是有些甜絲絲的,她看着秦睿,眼底帶着幾分不解,「怎麼定?」不成親怎麼定得下來名分。

「這和親的人選總得定下來吧?汐兒別告訴為夫你不知道,如今這涼都的上層可是早就已經鬧翻天了。」秦睿沒好氣地點了下顧瑾汐的鼻子,他可沒有興趣享齊人之福,只是這個小壞包,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卻偏偏鬧這麼一出,不是成心給自己添堵了嘛。

顧瑾汐可不管秦睿心裏是怎麼想的,她撅著唇,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秦嵐可是說了,心儀誰讓你自己去夏涼求婚,怎麼,你不知道?」

秦睿沒好氣地瞪了顧瑾汐一眼,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氣不過。他甚至可以想像,自己求婚的路必然不會平坦;雖然最後的結果是一定的,但中間的折磨也是肯定的;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先定下和親的人選,待為莫言尋到長生不死葯我再隨你回夏涼求婚如何?」如今莫言因為顧瑾汐方才昏迷不醒,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嬌妻心裏在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還想着另外一個男人。

「哼,算你識相。」顧瑾汐沒好氣地瞪了秦睿一眼。

「你長途跋涉,先好生休息幾日;待明日我上奏摺請書,等定下來之後,我們再好好的謀划進山。」說到進山,秦睿的面色不由得又沉了沉,眉頭都皺緊了,「這幾年丹青山的異象並沒有絲毫停息,這次進山想要尋到元帝塚怕是不易。」畢竟,他可是曾經親自見證過丹青山中的情況的;當初他和顧子齊兩個人都擁有不俗的功力這才險險的從裏面逃生,顧瑾汐可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不過不管怎麼樣,他都一定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顧瑾汐想着,的確也是這麼回事。丹青山的情況兇險非常,如果貿貿然進去,怕是最後受傷的定然回事自己,與其這樣,還不如好好籌謀一番,「嗯,如此也好。那現在,咱們尊貴無雙的攝政王大人是不是可以移下尊駕,本公主想要休息了。」

「你這丫頭。」秦睿又氣又惱可是到底捨不得對顧瑾汐發脾氣,只能恨恨地將這口氣咽下去,只是盯着顧瑾汐的眼底卻泛著幽幽的綠光,待她的身子好了,看自己怎麼收拾她。

顧瑾汐卻是渾然不覺,輕聲的哼著歌謠,得意洋洋的進入了夢鄉。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隔天,西楚皇宮的朝議殿就像是炸開了鍋。

「皇上,那瑾汐公主已經育有一子一女,此等非完畢之女就算貴為夏涼公主也不能做我西楚的攝政王妃。」一名身着朝服的官員,搖頭晃腦的。

「臣以為然。」立刻就有人附議。

「臣附議!」

當然,也有那些知曉內情的站到秦睿這邊,「攝政王與瑾汐公主鶼鰈情深,瑾汐公主的品行涼都這麼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李大人這麼說未免太過牽強了。」更何況,見過顧清逸的人都知道,他長得簡直就是活脫脫小版本的攝政王,說不是攝政王的種都沒人信的;這些人怎麼這麼沒有眼力價呢?如果那兩個小娃娃不是他們家攝政王的種,王爺會對瑾汐公主這麼好嗎?

「臣以為瑾汐公主堪當攝政王府之責!」

「臣附議!」

「……」

總的來說,朝堂上的人也分為了兩派;大家吵得熱火朝天;內容無非是認為顧瑾汐不能做攝政王妃的;理由嘛,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嫁給攝政王,當他們家攝政王是收破爛的不成;當然這話他們不能說得這麼直白,不管怎麼樣,顧瑾汐是秦睿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兒是錯不了的;這些人打着的主意無非是讓顧瑾汐坐不上正妃的位置,到時候他們的女兒不就有機會了。當然,也有些人支持顧瑾汐的,這部分人大都以秦睿馬首是瞻,將顧瑾汐往前幾年的品行都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隱晦的說出,那兩個小人兒就是秦睿血脈的事情。

秦嵐瞧著那些吵得熱火朝天的朝臣,好久之後才狠狠地一拍龍案,「夠了!」

「肅靜!」太監總管一甩拂塵,尖利的嗓音響起,原本吵得熱火朝天的朝臣頓時就清凈了下來。

「請宗人府安老王爺!」秦嵐眉頭皺緊了,心裏甚至有幾分慶幸,自己當年所做的荒唐事;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情現在想要這些人完全同意顧瑾汐的身份怕是有些困難的。秦睿卻是不以為然,不過是在皇家玉碟上加個名字,當然如果不是他在暗中安排,他以為他們會動作得如此順利?

聽到秦嵐的話,那些朝臣頓時又交頭接耳,只是卻非常

只是卻非常的小聲。安老王爺,一時間他們竟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也有那腦子靈光的,安老王爺不就是宗人府的族老嗎?平常這些個族老都是不管事的,相當於混吃等死型,手中也並沒有實質性的權利,這個時候,皇上讓他來朝議殿做什麼?

秦安到了朝議殿之後,先是恭謹地行禮之後這才站在空地上。

「各位愛卿不必再說了,早在三年前,攝政王與瑾汐公主就已經在安老的見證下結為夫婦;雖說當時是事急從權,但卻是正經的拜了天地,入了宗譜,載入皇家玉碟的。」秦嵐也不想再啰嗦,沒看秦睿聽到那些話,周身的氣勢越發的寒冷,饒是隔得老遠的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他也是佩服那些人,竟然有膽子在自家九皇叔的面前說顧瑾汐的不是。

嘩——

話音剛落,頓時朝堂上一片嘩然。

起初那些說顧瑾汐不是的人,亦或者心裏還打着自己小算盤的人還有些異議;不過等秦安請出皇家玉碟之後,這些人卻全都閉嘴了。原因無他,歷代還沒有誰能夠在皇家玉碟上作假,那些思想早就已經根深蒂固了,更何況族老雖然沒有實權,但在皇族中地位卻是非常的超然,這些人不為名不為利,只為守護皇家血脈讓他們出面做偽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安老心裏也在腹誹著,就因為他的失職,這才被迫做了個見證,可是見證毛線啊,特么他還不直到顧瑾汐的名字是什麼時候載入玉碟的呢。不過這話自然年是不能夠說出口的。

眾位大臣也再也沒有異議,那些打着小算盤的人甚至還在想着,自己剛才應該沒有將攝政王給得罪死了吧?畢竟這位爺可是非常記仇的。

「既然眾位愛卿都沒有異議,那就擇日昭告天下。當時攝政王被人算計,攝政王妃事急從權,婚事簡陋;不過,攝政王妃的金印卻早已經授予了瑾汐公主。如今,攝政王妃身份不同尋常,我們西楚務必要做出一個姿態,還瑾汐公主一個盛世婚禮。」感受到秦睿身上那越發冷冽的氣勢,秦嵐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已經捋不直了,三兩句話將事情說完之後,直接讓下面的人擬旨,頒佈皇榜昭告天下,以正其名。

這次,再也沒有人敢說半句不是,秦睿很滿意,秦嵐也大鬆了口氣。

涼都甚至萬里之遙的夏涼容城又掀起了一陣熱潮;不少涼都閨閣女子碎了心,原來他們以為的黃金單身漢早就已經有了妻子,只是人家沒說罷了;還有那些已婚的少婦,每天都眼神幽幽地看着自家丈夫,看到沒,人家都已經成親了卻說要還妻子一個盛世婚禮呢;那些年輕的男子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喜的是,他們早就已經心儀的女子沒有機會他們就有機會了;愁的是,自家小娘子那滿滿的哀怨,着實有些傷不起啊;什麼盛世婚禮,那是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能想的么?

「哼,這小子算他識趣。」同樣接到消息的夏雲楓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麼都止不住;顯然對秦睿的處理滿意得很。

「只是一個婚禮而已,想就這麼將妹妹給娶走,沒那麼容易!」顧子騫心裏已經在暗自的盤算著,就算不讓秦睿沒了半條命也至少要讓他退層皮才行。讓自己的寶貝妹妹傷心了整整三年,這筆賬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算清楚的。

顧子楚和顧子齊雖然沒有顧子騫這麼張狂,不過心裏同樣有着各自的盤算,顧瑾汐是他們顧家的寶貝,甚至連小子安都知道寵著自家姐姐,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首先想到的不是顧淮和蘇怡卻是顧瑾汐;因為秦睿,顧瑾汐失蹤了這麼久,甚至險些喪命,每次只要想到這裏,他們就覺得一陣后怕,不給那小子一個教訓,他怕是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做鍋兒是鐵打的。

暫且不說夏涼皇宮中,顧淮和顧家兄弟是怎樣的義憤填膺;這廂,一直悄無聲息的謝家卻是已經找上了攝政王府。

雙腿早已經恢復了的謝逸站起來同樣是亭亭玉立,頎長的身子,英俊提拔,那清秀的容顏,單瘦雋永,就這麼清清淡淡的,好似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引起他情緒的波動,尤其是眉間那顆火紅的硃砂,閃爍流華。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顧瑾汐,眼底帶着責問又透著疼惜,「你……」

只是剛開口,後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顧清逸和顧清萱瞅著這個娘讓他們喚作舅姥爺的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跟自家娘親好像;不得不說,只是一出場,謝逸就已經贏得了兩個小包子的好感。

謝逸又同顧瑾汐寒暄了一會兒,看着顧瑾汐沉沉地嘆了口氣;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他們只不過分開短短三年,可是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原本是想要好好照顧妹妹,照顧外甥女的,可是到後來卻是這個外甥女為他們做得多,到是顯得他們謝家無能了。漸漸的,談話引入正途,也是謝逸今天來的目的之一。

「逸兒帶妹妹下去休息。」顧瑾汐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朝着聽得津津有味的顧清逸道。

知道自家娘親的話是聖旨,顧清逸只能低下頭牽着寶貝妹妹朝着顧瑾汐和謝逸行了個禮道,「那娘親、舅姥爺,逸兒和妹妹就先告退了。」

「是兩個極好的孩子,你把他們教養得很好。」謝逸瞧著顧清逸和顧清萱的背影,眼底帶着幾分讚歎。

「都是莫言教的。」顧瑾汐低下頭,眼底不

頭,眼底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淡淡的憂愁。莫言為了她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險些喪命,可是她卻沒有什麼能夠回報給他的。如果自己心裏裝着秦睿卻為了報恩跟他在一起,怕是莫言也不會同意的;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他值得更好的女孩。

聽到這裏,謝逸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你要再探元帝塚?」

「不是探,是尋找長生不死葯!」顧瑾汐的語氣非常的堅定,眼底帶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謝逸卻是鼻子眉毛都皺到了一起,眼底帶着幾分不解,素來清冷的他和曾有過這麼豐富的表情;也就只有在顧瑾汐的面前罷了,他低下頭輕聲嘆了口氣,「長生不死葯不過是個傳說,存不存在尚且是兩說,更何況,上次我們找了那麼久卻始終不得深入,汐兒不是做舅舅的打擊你……」元帝塚是元帝留給自己女兒的,謝安就曾經說過,想要打開真正的元帝塚大門擁有所有的鑰匙殘片還不算,必須要有原地女兒的血脈才可以,可原地的女兒早就已經在當年的逃亡中夭亡,哪裏還有什麼血脈留下;別說長生不死葯存不存在,就算是真的有,想要拿到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我都必須要去。」顧瑾汐低下頭,語氣非常的堅定,「如果能找到是最好,就算找不到,我也能無愧於心了。」更何況她心裏其實隱隱的有個聲音再告訴她,長生不死葯定然是存在的,而且雖然說元帝塚中的東西都是元帝留給自己的女兒的,可難道他就沒有想到過這種情況嘛?元帝之女的身子素來孱弱,甚至幾度險些夭折,還有守護八族之後也一直在尋找元帝塚,以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內情,可他們沒有放棄只能說明一個原因,元帝塚必然有其他的打開方法。

「哎……」謝逸見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打消不了顧瑾汐的想法,只能在心中嘆了口氣,「丫頭,你既然了解守護八將的職責自然也該知道,守護八族之後不可能會任由長生不死葯落入外人手中的。」就算找到了又如何,九死一生卻為他人做嫁衣。

「守護八族之後又如何,我顧瑾汐想做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的。」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靠在椅背上,「舅舅,你不用再勸我了,長生不死葯我志在必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看到這樣堅定的顧瑾汐,謝逸在心中搖了搖頭,也是,這才是他認識的顧瑾汐;如果她那麼容易放棄,或許就不是她了;「你們離開涼都之後,守護八族之一的陸家曾經來過。」說到這裏,他低下頭,「其實真的要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八族之後了,當時他們前往丹青山之後曾留下一幅地圖,到時候我隨你走一遭吧。這三年,舅舅什麼忙都沒有幫上你,這次可不能再拒絕了。」

「可是……」顧瑾汐有些擔心,元帝塚中處處機關,處處兇險。

「可是什麼?難道你這個外甥女能去的地方,我這個做舅舅的還害怕了不成?」謝逸沒好氣地瞪了顧瑾汐一眼,然後壓低嗓音,眉頭都皺緊了,「就這麼說定了,明日辰時,我們東城口見!」莫言的時日無多他自然是知道的,元帝塚中尚且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早一天去就多一分的希望。他也打心眼兒里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背負着一條人命,一生一世都不得解脫。

聽到這裏,顧瑾汐點了點頭,只是低下頭眼底卻帶着幾分疑惑的味道,守護八族之後的陸家,他們留下丹青山的地圖是要做什麼?難道他們能夠推測未來,知道自己會去尋找長生不死葯,所以為自己行個方便?這個念頭剛浮起來,連他自己都嗤之以鼻,行個方便?哼,長生不死葯,不知道多少人心心念念的,誰能夠保證那些守護八族後人就真的不覬覦?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裏總有些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般。

倒是秦睿知道這件事情安慰他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想得再多,又有什麼用,難道有事情要發生,你就不去那元帝塚了?」

「也是,是我着想了。」顧瑾汐點了點頭,閉上眼深吸口氣,不管怎麼樣這元帝塚她都要走上一遭;至於會發生什麼事情,到時候他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為丹青山實在兇險,顧清逸和顧清萱自然而然的被留在了攝政王府;如今,秦睿和顧瑾汐雖然並未真正的大婚,但名分卻是已經定下了的。他們的身份自然也就被翻了出來,是上了秦氏皇族的族譜的;當然在族譜上他們的名字分別叫做秦清逸和秦清萱。

秦睿也不想帶着自己的下屬去送死,只帶着沉星和楊帆兩人;至於謝逸根本沒有驚動謝家兩老只帶着流楓輕裝簡行;不過該準備的東西卻絲毫不少;尤其是乾糧和清水;如今丹青山中異象頻發,誰知道那些水源在什麼方位,就算謝逸手中有地圖,但那丹青山中的地勢每天都在發生變化,誰知道現在又是副什麼光景,畢竟有備無患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顧瑾汐的錯覺,從進入丹青山開始,他們一路竟順利得不可思議;甚至直到站在了元帝塚的大門前,顧瑾汐仍舊有些神情恍惚。

「這地圖不錯。」秦睿同樣心裏疑惑非常,不過到底習慣了內斂,情緒大都壓在心裏的。

謝逸同樣沒有想到當初陸家兄弟留下的這張地圖竟然有這功效,不過轉念,「當初偶然聽陸家人說起,這丹青山

,這丹青山中的異象是陣法使然,可能地圖上的標註剛才是能夠讓我們不受陣法影響罷了。」這麼說也說得過去,好在他們都不是糾結的人,在這個需要時刻警惕的地方,他們都沒有多餘的心思。

從元帝塚大門口進去並不需要鑰匙,有着前面幾次的深入前面那段路他們早已經是得心應手,只是後面,仍舊是四個大殿相連的走廊上,所有的人都眼神灼灼的看着顧瑾汐。

顧瑾汐也不研究四個大殿,反而是眼神灼灼地看着那封住去路的石壁;上面的壁畫栩栩如生,可是顧瑾汐卻總是覺得那裏有點兒不對勁;這種不對勁不是現在方才察覺的;而是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到了;只是當初丹青山的異象頻繁太過危險,後來又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而不了了之了;直到現在……

「汐兒,你在看什麼?」秦睿壓低嗓音在顧瑾汐的耳畔,輕聲問道。

「你們不覺得這堵牆有些,怎麼說呢……」顧瑾汐不斷的打量著那擋住去路的牆壁;元帝塚可是當初元帝非常大的手筆,絕對不可能緊緊只有四個大殿這麼簡單;原本以為這只是個簡單的古墓群,所以當時並沒有細想,可是現在想來,越想就越覺得這堵牆內大有玄機。

謝逸和秦睿聞言,兩個人的注意力也不約而同地轉了過來。

楊帆、沉星和流楓自然是跟隨着自家主子。

「沒什麼不對勁的啊。」楊帆和沉星雖然沉穩不過到底是粗人;很快就搖了搖頭。

倒是流楓跟在謝逸身邊耳濡目染得久了,對這些東西倒是能夠鑒定些;視線在那擋住前路的壁畫和旁邊的筆畫間不斷的流轉,好久才與謝逸異口同聲道,「厚重感!」

「對!」謝逸轉頭朝流楓點了點頭,這才看向顧瑾汐,「汐兒,你看這堵牆跟其他牆壁比起來,是不是顯得有些太單薄了,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是敷上去的,不嚴實!」

顧瑾汐微微頷首,的確是如此;「可是卻偏偏找不到丁點兒端倪,你們也都敲過了,根本沒有定點兒迴音。」如果是空心的牆壁,或者這後面有路,那敲起來應該是有迴音的才是,怎麼可能沒有迴音呢。

「……」話音落地,一時間眾人又都沉默了下來。

顧瑾汐靠在牆角,眉頭都皺緊了。

「元帝塚內本來就機關重重,汐兒你也別太累了,餓不餓,要不先用點兒東西吧?」秦睿看着顧瑾汐那巴掌大的小臉兒都皺到一塊兒去了,只覺得心疼極了,趕緊開口道。

「也好!」其實顧瑾汐根本沒有胃口;還是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元帝塚啊,這可不是普通的古墓;她以為自己能夠重生,能夠得到普濟大師的青睞,能夠屢次遇險卻生還到底是受老天爺眷顧的;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能夠解開元帝塚謎底的人,可是臨了了,卻發現自己還真的是一籌莫展。跟着自己忙碌了大半日了,她不能讓其他人也跟着自己一起挨餓;她要是不吃,他們定然也是不會吃的。

得到顧瑾汐的肯定,秦睿取出隨身帶着的火摺子,楊帆從自己隨身的包裹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鐵鍋和一個小小的支架,另外一個罐子裏面是已經熬好的血燕;雖然說過夜的血燕藥效會減弱,可是卻總比沒有好。倒是謝逸和流楓見狀,不由得心裏點了點頭,看來這秦睿果然是淪陷了。

「阿睿,你……」顧瑾汐也只覺得自己的眼眶酸酸的。

「你身子不好,山裏涼;吃點兒熱得,對身子好。」說到這裏秦睿的眸色暗了暗,他帶的血燕也不過五日的份量,五天之後如果再找不到,他視線落在顧瑾汐的身上,也不知道丫頭能不能撐得住。

小小的鐵鍋下面,蠟燭加上烈酒倒是燃燒得旺;很快血燕粥就沸騰了。

為了防止不小心再觸碰到什麼機關,秦睿特地吩咐楊帆將那鐵鍋放在牆角不起眼處熬煮;他自己卻是擁著顧瑾汐坐在旁邊,還能靠着那微弱的火光,散發點兒熱度。顧瑾汐看着坐在對面的謝逸和流楓兩人啃著乾巴巴的乾糧,不時的交頭接耳,然後點頭的模樣,面色難看得緊。

突然伸手,不自覺居然觸碰到了一丁點兒滑膩;抬手,手上竟然沾染上了點兒彩色。她猛然轉頭看向那牆壁,居然看到在接近火燃燒的地方,那牆壁竟然一點一點的開始融化。

「這……阿睿,舅舅,你們看!」顧瑾汐指著那已經融化了一小點的牆壁,她手上沾染的正是剛才那融化了的牆壁上沾染著的彩色。

話音剛落,所有的人都猛的抬起頭。

謝逸率先上前查看,那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的眸子居然染上了幾分感慨,「怪不得,怪不得這牆失了厚重感卻能夠立在這裏,敲起來沒有半點兒迴音,原來是這樣。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整堵牆都是用蠟澆灌成的,趕緊的點火!流楓,將酒潑上去。」

「沉星,生火!」秦睿同樣不甘示弱。

楊帆則是護著顧瑾汐往後退了兩步,靠着牆壁的角落,烈酒接觸到火星猛的躥起了火苗;那堵用蠟澆灌成的牆在火的炙烤下漸漸地開始融化;很快,就露出一扇雕刻精美,透著古樸大氣,氣勢恢宏的大門。在那大門的中間是一個圓盤,上面不規則的排列著十個小孔。

「果然,就是它!」顧瑾汐將隨身的元帝寶藏的鑰匙殘片取下來。這元帝果然不愧是元帝,外面那幾

,外面那幾個大殿想必都是迷惑外人所用,只有破解了這道蠟牆,才能真正的進入元帝塚中。

「我來!」秦睿一把從顧瑾汐的手中將鑰匙殘片取走,上前。

以元帝的性子,誰知道這門上有沒有機關。

顧瑾汐一時不查,被秦睿的手,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楊帆和沉星見狀趕緊上前,「爺,還是讓屬下來吧。」

「照顧好汐兒。」秦睿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順着形狀,一把一把的將鑰匙給放上去;秦睿每次動作,顧瑾汐等人的心就隨之提起,然後又放下;周而復始,直到秦睿將最後一把鑰匙放上去之後,那大門打開的轟隆聲響起,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秦睿直接將顧瑾汐湧入懷中,然後用自己的身子將顧瑾汐護在身後;楊帆和沉星則是不著痕迹地擋在最前面;索性,不知道是元帝有意還是無意,這大門上除了鑰匙殘片竟然沒有任何的機關。

當大門打開,一行六人這才發現,跟他們最開始見到的相比;真正的元帝塚這才是小巫見大巫。那高數十丈的大殿頂部,繪著精緻的壁畫,高雅繁複瞧著就不是凡品;更何況那麼高,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只是一個圓形的大殿就堪比皇宮,保守估計,這個大殿容納萬餘人是不成問題的;更何況周遭的牆壁上都繪著不同的場景,三十二跟成人無法環抱的柱子鑲嵌在牆壁中指留下半個圓弧,每根柱子都用金黃色的絲綢包裹着,垂墜的帘子用絲絛綁縛著做扇形的裝飾。在大殿中,又有八條通往不同處的通道,無數的夜明珠將每個地方都照耀得宛若白晝。

饒是見慣了奇珍異寶的顧瑾汐、秦睿等人都不由得感慨,元帝果真不愧是元帝。

「八條通道,你們說應該怎麼走?」楊帆輕輕地扯了扯站在旁邊的沉星,眼底似乎帶着走幾分疑惑;沉星沒有經歷過,他卻是的切切實實的跟着秦睿走過;光是外面的大殿機關就已經是那麼的兇殘;這裏面的機關只怕是更要人命的。

謝逸凝視四周,抬起頭看着那空蕩蕩的大殿,牆壁上滿是精緻的壁畫好似原本就合在一處般,可是那數十丈高的大殿頂部,如果沒有通道他就不信,那些工匠是能凌空而立,憑空畫上去的,「我想,這裏不過是個廣場,至於元帝留給女兒的宮殿,怕是也在這裏,只端看我們怎麼進入罷了。」

「嗯?」顧瑾汐從來都知道謝逸是極有自己想法的,頓時眉頭皺緊了抬起頭,語氣帶着幾分疑惑。

「八條通道,我敢保證,不找到通往真正宮殿的路,哪條路都是死路。」謝逸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肯定;既然元帝在那大門上沒有設防想必在這裏也不會;能夠走到這裏的,必然是能夠集齊所有鑰匙殘片的人,那麼最後的考驗必然就是這真正的大門。

「難道機關也在這些壁畫里?」沉星抬起頭,眉頭都皺緊了,畢竟這能容納萬餘人的大殿中,從上到下都畫着滿滿當當的壁畫,如果機關在壁畫裏面,那他們怕是難以找到了。

顧瑾汐抬起頭看着那數十張高的房頂,卻是陷入了深思,的確是如同謝逸所言,這數十丈高的壁畫不可能是憑空畫上去的,可是這麼高,就算是她也只能堪堪看清楚那些壁畫的內容而已,想要從那壁畫中分辨出有沒有機關,着實不容易。而且只是看了這麼一小會兒,她就頭暈腦脹的,不由得低下頭;突然看到腳底下地板上的圖案,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福靈心至般,「舅舅,秦睿,你們看看這地上的圖案。」

「嗯?」秦睿和謝逸同時應聲低頭。

「只是普通的青石地板,沒什麼特別的啊。」楊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任是他怎麼看都看不出丁點兒特別來。

顧瑾汐卻是微微笑着,抬起頭看向秦睿,「阿睿你還記得元帝最擅長什麼嗎?」

「你的意思是說,奇門陣數?」秦睿對顧瑾汐了解至極,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寫什麼,頓時開口道。

顧瑾汐點點頭,看着那地板排列的方向和規律,推開秦睿,眼底帶着幾分雀躍道,「你們在這裏等著不要亂動!」話音落地,她自己就像是只小鳥兒般,左三右四,橫七退五……她不斷的開口碎碎念叨,原本楊帆和沉星還不以為意,隨時警惕著自家主子爺的動作;畢竟元帝塚中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香消玉殞,他們家主子爺將顧瑾汐看得有多重要他們比誰都要清楚,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可偏生顧瑾汐就像是只清靈的蝴蝶兒般,雖然隔得很遠,可內力深厚的他們還是能夠很清楚的聽到顧瑾汐的碎碎念,雖然他們並不懂什麼奇門陣數,但隨着顧瑾汐落腳的地方,那裏的地板就會發生變化,先是四方神獸,再是十二祥瑞;十六尊威武的石像在顧瑾汐的蹦蹦跳跳中,從地底升起,他們五人十隻眼睛都瞪圓了,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甚至他們都很難想像,現在這十六尊石像林立的廣場上,剛才還是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模樣。

「七星連珠,起!」最後顧瑾汐站在距離他們非常遙遠的地方,盤腿坐在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蒲團上,手上做着非常奇怪的動作;只有謝逸勉強知道,顧瑾汐是在結印。奇門陣數中,破陣之法有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是結印,不過結印非常消耗人的精力;都是用消耗壽筵作為代價破他

為代價破他人的陣法;顯然,元帝佈下的這個陣法顧瑾汐也只能看看破解。

看到顧瑾汐那面色突然一陣白一陣紅,謝逸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秦睿更是按捺不住要朝着顧瑾汐奔過去卻被謝逸死死地抓住了,「別去打擾汐兒!」

「……」秦睿雙眸通紅,兩隻眼睛瞪圓了,看着顧瑾汐那時而紅時而白的臉色,眼底越發的擔憂,眉頭緊皺;謝逸加上流楓好不容易才將秦睿給攔下來。

顧瑾汐眉頭都皺緊了,她雖然是葯塵曾經誇讚過的奇門陣數的天才,但是跟元帝比起來根本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這個陣法肯定有別的破解之法,可是她卻只能想到這種最笨的。很快,她額頭上就冒起了細密的汗珠,隨着她嘴裏一聲嬌斥,那原本安然穩若泰山的石像竟然動了,然後只聽到一聲聲轟隆隆的巨響,原本的八條自然存在的通道很快就關閉了,牆壁上的壁畫不斷的挪動卻另外組成了四條順延向上的階梯;連帶着那上面的壁畫好像都有些改變。

謝逸眉頭都皺緊了,看着顧瑾汐坐在蒲團上似乎是在歇息的模樣,揚聲道,「汐兒,別太累了!」

「沒事!」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她根本不能做過多的歇息,這陣法一旦啟動,除非解開,否則絕對沒有任何的辦法。

只是他們不知道,隨着十六尊石像的挪動,整個丹青山好似都在不斷的顫抖著;所有住在丹青山腳下的村民都感受到了那地動山搖的陣仗;甚至好多人都朝着外面不斷的跑去。

「陣起!」顧瑾汐死死地咬着牙,雙手結印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甚至連秦睿等人根本都看不清楚她的動作,只能看到那十六尊石像移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周遭的壁畫也隨着顧瑾汐的動作不斷的變幻著;直到顧瑾汐再也忍不住張口噴出一注鮮血;秦睿只覺得自己兩隻眼睛都紅了,那原本散亂排列的十六尊石像竟然圍成了兩個圓;內里四象外圍十二祥瑞。

「汐兒!」眼看着那些石像終於停了下來,秦睿再也忍不住足尖運氣只是一個閃身就落到顧瑾汐的身旁,緊緊地將顧瑾汐湧入懷中,眼底帶着濃濃的擔憂和心疼,「汐兒,你怎麼樣了?」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顧瑾汐也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酸軟無力,她靠在秦睿的懷中,看着朝他們走過來的謝逸四人,她雙唇微微嚅了嚅,聲音似乎有些低沉,「我想,這裏就是真正的元帝塚,只怕是誰都想不到,那石像圍在一起的中間,怕就是解開元帝塚最後秘密的所在,我……噗……」

「哈,哈哈。顧瑾汐果然不愧是顧瑾汐,看來我們沒有選錯人!」

顧瑾汐話未說完,突然從那四條向上的通道走出一行人,其中領頭的男子聲音清爽,聽起來帶着幾分讚賞;不過那聲音落在顧瑾汐一行的耳朵里卻是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因為顧瑾汐此刻身子無力,他們已經自覺地將顧瑾汐圍在一處。

「我以為,你們應該很清楚我們的身份。」清一色的青衫男子一字兒排開,其實人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多,統共也不過十四個人。

顧瑾汐兩隻眼睛半眯著,眼底帶着濃濃的疑惑,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你們是守護八族之後?」

「呵呵,顧小姐不愧是顧小姐;只可惜到了這裏,你們也沒用了。」那男子眼底帶着幾分輕蔑。

「傲然,不得無禮!」站在中年男子旁邊的青衫男子卻突然開口,看向顧瑾汐;「這元帝塚中的確封印着一顆長生不死葯;不過顧小姐想必也知道;想要解開元帝設下的最後一重機關需要的是元帝之女的血。」

聽到這裏,顧瑾汐眉頭緊皺,兩隻眼睛半眯深深地凝著那開口的男子,「如果真的是這樣今兒你們也不會出現在此,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呵呵。顧小姐果真不愧是命定之女的母親,的確聰明。」那中年男子微微頷首。

顧瑾汐的心卻是猛的懸了起來,「命定之女,什麼命定之女?」

「呵呵,難道顧小姐不知道,想要解開這元帝設下的最後一重機關,除了元帝之女的血;也可以用與元帝之女命格想通的女子的鮮血;而這個女子嘛……」

隨着那男子的聲音,顧瑾汐的心猛的懸到了嗓子眼兒上,她兩隻眼睛都瞪圓了,「萱兒,你們把萱兒怎麼樣了?」

「解開陣法需要的可是活血,我們自然不會將她怎麼樣,只要顧小姐你乖乖的,我們保證待取出長生不死葯之後,我們自然會放你離開!」那中年男子的雙眸充斥着血紅,不知道為什麼,顧瑾汐的心裏猛然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

突然,其中一名男子從那黑色的包裹中拎出來一個瘦小的身形,男子的手在那小人兒的身上飛快地點了幾下,小人兒立刻清醒過來,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眼淚突然就奪眶而出,「萱兒,萱兒!」

「哇,哇哇!」小人兒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突然就哭了起來,因為顧清萱的身子素來就弱,就算此刻處在極度害怕,哭聲也仍舊細細弱弱的,宛若奶貓兒般,讓人只覺得心疼極了。

秦睿兩隻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緊緊地凝著那拎着顧清萱后脖頸衣裳的男子,「你們想做什麼?」

「做什麼,哼,自然是解開陣法!」他們承受那長生不死葯的

生不死葯的藥力已經多年,只可惜這藥力太過薄弱,所以才會導致他們族內的那些老人一代不如一代,最後只能不生不死的躺在床上,與其說活着不如死了;其實,在他們守護八族之內同樣存在着兩股不同的力量,如今仍舊堅守在蝴蝶谷的那些人自然是溫和的想要研究出解藥;至於另外一些,則是以剛才開口的中年男子為首,想要加強體內的長生不死之力。

「不,不!你們放開我女兒!」顧瑾汐兩隻眼睛都瞪圓了,縱然恨得牙痒痒,可是對方明顯人多,個個都武力不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顧清萱還在他們的手上。

秦睿強壓下心頭的心疼,死死地抓着顧瑾汐的手,「汐兒,你別着急,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不,萱兒,萱兒!」顧瑾汐的眼淚順着眼角流出,那樣撕心離肺的哭聲,讓在場的男子都微微動容;只是他們堅持了這麼久眼看着就要拿到長生不死葯,他們又怎麼肯放棄。

那為首的中年男子看向顧瑾汐,眼神似乎帶着幾分閃爍,「顧小姐,只要你找到陣眼,我們就放你離開如何?」那四象圍起來的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讓他們來尋找,定然是不可能的;顧瑾汐不愧是普濟那個老禿驢選中的人,的確有本事,只可惜了。

「放開萱兒,我就答應你們!」聽到那男子的話,顧瑾汐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

「好!」男子竟是想也不想的就開口。

「大哥!」站在他旁邊的男子突然就急了,他們尋找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將顧清萱是天命之女的消息瞞下來,這才搶先一步如果等普濟他們帶人過來,到時候誰勝誰負那可就說不定了。

為首的中年男子卻是根本不以為意,嘴角微微勾著,眼底帶着幾分陰鷙,膽敢威脅他;哼,這天底下上一個威脅他的人早已經不知道投胎過幾次了;等他拿到了長生不死葯,哼!

「那你先將萱兒送過來!」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心懸在嗓子眼兒上,兩隻眼睛看着那不斷的細聲細氣的哭着的顧清萱。

為首的中年男子朝着那拎着顧清萱的男子使了個眼色,「老三,送過去!」

「好!」老三抬腳朝着顧瑾汐走過來,只是剛走到一半,突然那四個通道中又出現了急促的腳步聲;老三的腳步驟然停了一下,然後只聽到空中傳來一聲凝著濃濃厚重感的嗓音,「孽障,爾敢!」

聽到這聲音,顧瑾汐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普濟大師!」

「你們竟然膽敢私自劫走天女,妄圖偷取長生不死葯,傲然,傲清,你們可知罪?」普濟大師領頭,站在他身後的都是守護八族年輕一帶的佼佼者;安珏、陸其暉等人赫然在列。

陸其晗本就是個活波的,此刻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蹦躂到了顧瑾汐的面前,「呵呵,你就是我那沒見過面的小表妹了吧,嘿嘿,我叫陸其晗,你可以叫我晗表哥,喏那個娃娃臉看起來長不大的就是我哥,陸家的少家主,嘿嘿!其實我哥在陣法上也很精通,不過這個四象祥瑞陣我們研究了很久,想不到小表妹你居然會這傳說中的結印破陣法。」

顧瑾汐此刻整顆心都懸在顧清萱的身上,哪裏有心思跟陸其晗插科打諢,她整個人神情獃滯;心隨着顧清萱不斷的上上下下。

「你個倚老賣老的老禿驢,哼,別以為打着正義的幌子就能掩蓋你齷蹉的行徑,你守在丹青山多年,難道不是為了這長生不死葯?」為首的中年男子面色難看。

普濟大師單手豎掌,直接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傲清,我們守護八族被這藥力折騰得還不夠嗎?就算你們能夠活上百年那又如何,你們的子孫呢?」藥力代代遺傳只會越來越稀薄,到時候他們的子孫同樣會如同現在的他們一樣。

「哼,老子都死了,哪裏來的孫子?」顯然他們在族內潛伏了很久,這才拿到了元帝塚的消息;不然沒有了鑰匙,他們也進來不得。

「冥頑不靈。既然如此,就莫怪老衲無力了!」普濟面色難看,抬手竟是直接朝着老三的面門而去,傲清和傲然察覺到了,趕緊上前想要抓住顧清萱,誰知道原本安安分分的秦睿和謝逸突然一起動作,竟是讓普濟大師尋到了空子將顧清萱給奪了過來,只是顧清萱卻受了驚嚇,面色掐白掐白的,哭聲也越來越弱,越來越啞。

顧瑾汐抱着顧清萱不斷的輕輕拍撫著,抬頭看向普濟大師,「多謝大師援手;大師救命之恩瑾汐沒齒難忘。」

傲清瞧著事情已經不可逆轉,兩隻眼睛都瞪圓了,看着顧瑾汐突然就笑了起來,兩隻眼睛帶着濃濃的邪惡,「哼,顧瑾汐你以為普濟那個老禿驢來做什麼?他還不是一樣為了長生不死葯,想要打開最後一道機關,就需要你女兒的精血;哼,謝他,謝他讓你女兒去死么?」

只是在他們不注意的地方,傲清朝着一個方向打了個手勢;跟隨普濟大師前來的守護八族的俊年此刻與先前的十幾名中年男子對峙成兩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傲清,你們不要執念了。」長生不死本就是有違天和的事情,他們努力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解除長生不死葯的藥性;如果能夠找到長生不死葯的藥方,根據藥方尋找解藥要容易得多;只是這種東西元帝又怎麼會讓他們輕易得到;就算是守護八族;所以他們就

所以他們就將主意打到了元帝塚中那顆葯的身上,有了藥丸,研究起來定然也是相對容易的。

傲清卻並不這麼想,他冷冷地從鼻子裏散發出一聲冷哼,突然,他直接就笑了起來;笑聲狂傲,「哼,老禿驢,不想死,就乖乖的聽話;還有你顧瑾汐,乖乖的將你女兒的精血放入陣眼,不然……」

「糟糕!」突然,原本跳脫的陸其晗抬起頭,暗自咒罵一聲。

「哼,不想被射成螞蜂窩就最好乖乖的聽話,不然,我讓你們全都有來無回!」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周圍牆上的壁畫竟然衍生出了一個個不大不小的窗口,在正對着他們的方向,八架箭弩已經蓄勢待發。

普濟大師的面色也陡然凝重了起來。

「嗤,有本事你就射啊。」陸其暉卻是不以為意,嘴角微微勾著,他可是看得很透徹;這傲清定然不敢輕易動用那箭弩;畢竟,元帝塚裏面機關重重,就算他們是守護八族,可這裏卻是元帝留給他女兒的,又怎麼可能將所有的機關都告訴他們;誰知道萬一箭弩觸動了哪道機關,就算是他們也不敢保證。他們那些人可是惜命得很。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嗎?」傲清兩隻眼睛都紅了,看着顧瑾汐,朝着上面的傲然使了個眼色,「既然顧小姐捨不得,那你就幫幫她!」

傲然點了點頭,「好嘞!」

「咻——」

突然只聽到一聲聲尖利的哨響,那箭矢竟是不約而同好似雨點般朝着顧瑾汐所在的地方飛快地射過來;顧瑾汐只能抱着顧清萱,顫抖著躲在石像的下方;秦睿和謝逸舞動着各自的兵器,安珏等人也不甘示弱,很快那些箭矢就被普濟等人合理清理光了。

顧瑾汐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上,身子瑟瑟發抖;她不怕死,可是萱兒卻還很小;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又怎麼可以陪自己葬身此處?

「別怕,別怕,會沒事的。」秦睿擁著顧瑾汐,只是稍不留神,他的肩膀就被一直箭弩射中,他悶哼一聲;楊帆和沉星見狀頓時就亂了陣腳;一下子竟然被那傲清一派的人尋到了漏洞,「顧瑾汐,去死!」

「不——」

突然,就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從另一個通道中,一道身形斜飛出來,直接擋住那個人襲來的刀刃,然後整個人俯在顧瑾汐的背上。

聽到那聲音,顧瑾汐只覺得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她甚至不敢回頭;這輩子她欠的人已經太多太多了;她不想再欠人了。只可惜,背後那人卻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手輕輕地向上,揉了揉她的頭髮,頭歪在她的脖頸旁邊,聲音很輕,似乎還帶着那股熟悉的龍延香的味道,他說,「瑾兒,呵呵,我好開心;如果,如果有下輩子,留給我,可好?」

那血腥的味道,那帶着祈求的語氣,那樣的卑微……

不,他從來都是霸道的,從來都是心有城府步步算計,不是他;肯定不是他。可是那聲聲瑾兒卻讓她沒有辦法騙自己,「楚凌陽,你別這樣。」

「呵呵,瑾兒竟是連騙都不想騙我了么?」楚凌陽嘴角帶着幾分苦澀,他突然想起了父親曾經說過的生死大劫;果然,九死一生,只是自己到底是活不成了;他轉頭看向眼底帶着得意的傲清等人,想到楚家歷代相傳的家訓;緊緊地握著顧瑾汐的手,迎上秦睿看過來的目光,帶着濃濃的得意,「瑾兒,一定要記得我,記得我!」話音落地,他拚命的運氣內勁,足尖輕點,朝着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處啟動機關;原本傲清等人所在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諾大的地洞;那些人甚至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就直接掉了下去。

「不,不——」「轟隆隆——」

巨大的聲音傳來,傲清等人不斷的驚呼著;楚凌陽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朝着秦睿挑釁的揚了揚嘴角;活着的人永遠是比不過死人的;就算瑾兒心中愛得不是自己,但是她會記得自己一輩子,呵,呵呵,「瑾兒……」

「不!」顧瑾汐兩隻眼睛瞪圓了,眼睜睜的看着楚凌陽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然後慢慢的消失,最後竟是直接就化作飛灰;只剩下那衣衫仍舊還在原地,保持着他離開的姿勢。

普濟大師聞言,雙眼帶着幾分悲天憫人,「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不,不。楚凌陽,你出來,你出來啊。」顧瑾汐整個人像是癲狂了般,不斷的大吼大叫着,「楚凌陽,楚凌陽!」

陸其暉那素來乾淨的娃娃臉上也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憂愁,轉頭看向普濟大師,「大師,這……」

「以生命為代價啟動了最後的機關;守護八族,每族傳承下來的機關都是不同的。」普濟大師轉頭看向瘋魔的顧瑾汐,抬手一指蘊著無盡的內勁指向顧瑾汐的眉心,出口的聲音帶着輕斥,好似出口化作篇篇經文,帶着無盡的禪意,「痴兒,醒來!」

醒來……醒來……醒來……

迴音在諾大的廣場上不斷的迴響着,顧瑾汐竟好似真的清醒了般;只是她卻獃獃愣愣的癱坐在地上,整個人沒有絲毫的神智,那個霸道的楚凌陽,那個與她一樣知曉前世今生的楚凌陽,那個每每刁難自己可是最後卻為了自己付出了性命的楚凌陽……

「汐兒!」秦睿眉頭都皺緊了,低下頭眸色閃了閃,「別忘了,莫言還等着你去救呢!」

「顧施主不

「顧施主不必介懷,楚凌陽生來就以生死情劫,老衲早就算到是九死一生的劫難,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決然。」普濟大師的意思很清楚,楚凌陽雖然是生死情劫但卻並非一定會死;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楚凌陽自己毫無生意。雖是為顧瑾汐,不過就算是死,也帶着無盡的算計。楚家,果然不愧是元帝身邊的謀士之家。

聽到秦睿的話,顧瑾汐似這才回過神來般,閉上眼深吸口氣,抬頭看向普濟大師,「大師,剛才那男子所說,想要拿到長生不死葯難道真的……」

「其實只是三滴精血,只是小施主身子太弱需要多調理一段時間而已。」普濟大師仍舊面帶慈悲。

「可長生不死葯,我的朋友……」顧瑾汐低下頭,莫言的身子如果沒有長生不死葯根本就撐不過三個月的;她之所以費盡心力的想要尋找,可不想最後為他人做嫁衣裳;可對面這位又是與她有恩的普濟;一時間,她竟然有些難以決斷。

誰知普濟大師聞言,臉上的笑意非常的清淺,「莫言,算來算去,看來果真算不過老天的意。我們守護八族當初既然發過毒誓世世代代為元帝一脈賣命,看來果真是天意啊。既然莫言需要長生不死葯救命,那我們就此離開;解開陣法之後,元帝宮會現於世人面前,不過也只是一座空城罷了。」這麼多年,傲清那些人早就已經將元帝塚中能夠搬走的珠寶運走得差不多了;至於那些東西去了哪裏,他還需要時間來查證一番。

「如此就多謝大師了。」對普濟大師,顧瑾汐的心裏是感激的。

「顧小姐乃真正的天定之人,所有一切皆有緣法。」普濟大師邁開步子竟是縮地成寸;陸其暉等人眼底帶着不解,不過最後卻是深深地看了顧瑾汐一眼,然後追上普濟大師的腳步。

「他,他們……」顧瑾汐有些怔怔的。

「嘿嘿小表妹,今兒我們有任務在身,別忘了晗表哥啊,等有空我再來找你!」陸其晗仍舊不忘搞怪地朝着顧瑾汐罷了罷手,然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無影,去無蹤。

整個空蕩蕩的廣場上又只剩下了他們六人,不!此刻多了一個人顧清萱。如果不是這個小人兒,如果不是那身上仍舊疼痛的傷口,如果不是那滿地的箭矢,怕是他們都只會以為這是場夢罷了。

「我來取精血吧。」看着那小小的玉娃娃,秦睿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軟了;三滴精血對於孩子來說可是不少;不過顧瑾汐沒有內力,就算有這樣大喜大悲之後也很難掌握程度。

「陣眼在這兒!」顧瑾汐指著其中一處。

「……」

轟隆隆——

鮮血沒入陣眼的剎那,只聽到轟隆隆的巨響,整個諾大的廣場不斷的顫抖著,好似整個元帝塚都要坍塌了般,他們整個人隨着大地的動搖不斷的左搖右晃着;可不管怎麼搖晃,秦睿都緊緊地將顧瑾汐和顧清萱護在懷中。耳邊是振聾發聵的聲響;腳下是不斷顫抖的大地……

最後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從元帝塚中出來的,只是當他們再次恢復意識已經是在丹青山之外。不,現在已經沒有丹青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美輪美奐的宮殿;高聳入雲,氣勢恢宏。那巍峨的牌匾上書三個大字,元帝宮。

……

轉眼,三個月之後。

莫言得了長生不死葯身子已經漸漸好轉,顧清萱的身子也在顧瑾汐的調理之下越發的健康;秦睿也早已經親自帶了聘禮去夏涼求親,只是顧瑾汐卻遲遲不肯鬆口答應;按她的話說,都老夫老妻,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成什麼親也不怕讓人笑話。可偏偏秦睿委屈得很,顧瑾汐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可偏生出落得亭亭玉立,尤其是這幾個月養得好,皮膚更是水靈靈得好似一掐就能出水般;陸家、安家的那幾個小子可是每天都圍着自家娘子轉,偏生人家的理由還光明正大得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迫切的想要一個婚禮來給自己名分,可偏生那個丫頭卻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般。不過,只要她開心,他也不逼着,他知道她心裏不開心,堵著呢。讓她發泄發泄也好。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答應的。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半年。

秦睿剛處理完朝堂中的事情,突然就聽到楊帆那急躁的聲音,「爺,不好了!」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秦睿剛準備回房去陪自己的小嬌妻,唔……雖然她從來不承認,不過他承認就夠了;他心裏是這樣想的,「如果嚇壞了小郡主,本王拿你是問!」

楊帆頓時滿臉哭腔,幽怨地抬起頭,「王妃帶着小世子和小郡主離家出走了,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秦睿的面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說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世界那麼大,她想出去看看……」楊帆抬起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可他還沒回過神來,只感覺到自己身邊一陣涼風,屋子裏哪裏還有自家王爺的身影,耳邊也只傳來一句咬牙切齒的,「楊帆傳令下去,立刻準備婚禮;那丫頭,最好別讓本王給逮到!」

------題外話------

終於擼完大結局了,你們再過年,我在碼字,想想都心酸吶,嗚嗚……別問我在哪兒,我想靜靜!別嫌棄啊,至於後續番外神馬的,等心兒養精蓄銳恢復了元氣再說吧。已經累得連完結感言都不知道說啥了,只有一個感覺,累,累,累……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嫡女重生之腹黑醫妃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耽美同人 嫡女重生之腹黑醫妃
上一章下一章

第240章 大結局(下)現世安穩歲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