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說完后,季慕衍雙手一攤,「總之現在小晏知道你是他媽了。」

宋青瑤沉默。

「因為離婚的事兒,我跟他爺爺奶奶都翻臉了,我平常工作也忙,沒有太多精力照顧小孩,總不能就讓他跟着傭人過吧?」季慕衍以一種你打算拿你孤苦無依的兒子怎麼辦吧的眼神瞧著宋青瑤。

「那你把他放在我這裏,我會好好照顧他。」

「我看你也挺忙的,要不再請個阿姨給你幫忙?」

「這不需要你操心,我自己會打算。」宋青瑤表情冷漠的說,「季先生,已經很晚了,我想休息。你該回去了。」

季慕衍看着宋青瑤美麗又薄情的側臉,心裏很堵。

過去相愛的記憶越清晰,看到她現在的冷酷模樣,他心裏越煎熬。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想起來。至少不用在這種忘不掉又得不到的痛苦中輾轉。

宋青瑤起身去開門,站在門邊對季慕衍說:「走好,不送。」

季慕衍緩緩站起身,在她逐客的目光中走到門邊,轉過頭,剛要說我明天過來看你們,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季慕衍身體僵硬,呆在原地。片刻后,他走兩步,坐在了台階上。席地而坐,拿出香煙和打火機,為自己點燃一支煙。

樓道的感應燈已經熄滅。一片幽暗中,只有煙頭上的火星明明滅滅。季慕衍一邊抽煙,一邊問自己,那個女人到底還愛不愛他?她是心裏對他有氣,還是徹底沒了感情?如果是心裏有氣,他可以想方設法去彌補。如果她不再愛他……

季慕衍將煙蒂用力咬了下。

不會。她曾經那麼愛他,不會說沒就沒了。就算當初拿了一筆錢跟孩子斷絕關係,那也只是迫於無奈。

她已經不能生育了,這輩子只有季子晏一個兒子。他必須對她負責,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路家。

路司譯在跪了三天,背部被打的皮開肉綻后昏倒在地。路父沒想到,這個兒子能倔到這種程度。就連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也不肯妥協。

他被抬到床上,專業醫護人員給他的背部上藥,接着又是注射葡萄糖和營養液。路司譯幽幽轉醒時,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乾裂,雙眼黯淡無光。

路母瞧見他這副模樣,心疼的直哭。她一直守在路司譯床頭,試圖開導他,撫慰他。路司譯一言不發,且拒絕進食。人雖然醒過來了,跟昏死時沒差別。

「阿譯,你別這樣……你想讓爸媽急死嗎……」

「這天底下女人那麼多,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

「宋青瑤過去不乾不淨的,還有個那麼大的兒子……孩子是斬不斷的牽絆,她這輩子都會跟前一個男人糾纏不清了,難道你要受一輩子的窩囊氣嗎……」

「兒子,爸媽都是為了你好啊……」

路司譯始終沉默不語。

路母拿了宋青瑤籤字的離婚協議給路司譯看,「你瞧瞧,這是她簽的。她很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都沒爭取一下,更不會像你這樣……你怎麼就一根筋啊……人家多瀟灑,說離就離了……」

路司譯接過那份離婚協議,掃了一眼后,面無表情的撕碎,撕的只剩下一把碎屑時往地上一扔。他慘白的臉上滲出鐵青,有種極力壓抑的隱忍。

「阿譯,你撕了這個也沒用。你們的離婚證已經辦下來了……宋青瑤那邊也收到了。」路母說,「你跟宋青瑤,已經不是夫妻關係了。」

路司譯瘦削的五指緊緊攥著床單,臉色青的嚇人。

在路司譯養傷期間,他的活動範圍僅僅局限在家裏,手機和電腦等與外界聯絡的工具都被沒收。家裏有一個醫護人員,兩個傭人,五個警衛員。這棟房子就像一個堅不可摧的牢房。就算竭盡全力逃出,也逃不過外面大院裏的層層警衛防守。這幾天路司譯常常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眼神幽深。

路母抹着眼淚對路父說:「我們這麼做,會不會物極必反……我真的擔心阿譯……」

路父說:「現在是徹底斷了他的念想。我就不信離個婚比戒毒還難。」

路母說:「我好心疼兒子……他受的磨難已經夠多了,現在還鬧出這種事……」

路父:「婦人之仁只會害了阿譯。現在對他狠,是為了他好。」說着,嘆了一口氣,「也怪我們以前太疏忽了,在他成長時期沒有給予正確的引導。他有性格缺陷,必須狠下心板正。」

路母哽聲道,「我沒覺得阿譯有什麼問題,以前犯錯是年少不懂事,交錯了朋友……這次是愛錯了女人……我兒子怎麼就這麼命苦……」

次日,路母帶着司機,去超市選購食材,打算親自給兒子做一頓營養餐。結賬的時候,她收到了家裏傭人的來電。

「砰」的一聲,手機掉落在地,昏厥的她被司機及時扶住。

路父正在政協會議現場,聽着委員們各抒己見,秘書長急匆匆上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握筆的手一緊,臉色霎時白了。

路家,路司譯在浴室里用刀片割腕,被發現時已昏死在血泊中……

路司譯醒來時躺在三甲醫院的高幹病房裏。由於搶救及時,沒有危及性命。但他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醫生護士都圍着他轉,房間里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路父坐在病房外,臉色沉鬱。路母哭的眼淚止不住,「我就說物極必反吧……阿譯得過抑鬱症……怎麼經得起這種精神刺激……你的方式太強硬了,只會把阿譯往絕路上逼……」

路父沉着臉道:「這麼不怕死,這麼有能耐,等他好了就送去軍隊!」

由於前車之鑒,路司譯在醫院裏被杜絕一切接觸利器的可能性。24小時有護工陪在他身邊,同吃同睡。即使上廁所也是。晚上睡覺時,不僅房內有護工,房外還有警衛員。

深夜,月光凄清。

路司譯由床上坐起身,房間一角的彈簧床上睡着護工。前兩天他弄到了強效安眠藥,摸清幾個輪流陪伴他的護工交接班規律后,今天晚餐時給守夜的這個喝下了融有安眠藥的水。

路司譯走下床,來到護工身旁,確定他已陷入熟睡,從他枕頭下方摸出手機,又從他搭在床架上的外套里摸出一張百元現金。路司譯脫下病號服,換上日常服裝,把手機和現金裝進衣兜。接着走到房間另一側,由牆角拿出消防緊急逃生繩。

原本病房裏並沒有這個東西,是他向院方提出質疑,高樓里怎麼能沒有逃生工具,萬一發生火災,病人怎麼自救。由於路公子的批評,院方不止在他的病房裏配備,同時為高層病房都配備了這個東西。

路司譯住在12樓。他取出逃生繩,走到窗邊,將逃生繩一端的安全鈎懸掛在窗口,安全帶套入自己肋下。他翻出窗外,雙手握住橡皮墊,依靠本身的自重緩緩下滑。這棟樓是半舊的建築,外牆有管道和空調掛機。路司譯擔心被巡夜的發現,努力加速往下,下滑的過程中,抓着那些障礙物,磕磕碰碰不斷。當他成功落在草地上時,迅速取下身上的安全繩。

高幹病房在醫院的幽深之處,地形複雜,樓外看守嚴格。但經過這幾天的散步和觀看導示圖,路司譯已經在大腦里構建了這個佔地面積近20萬平方米的醫院的立體坐標圖。他微低着頭,眼神鎮定,步伐穩而有速,沒有絲毫倉皇逃離的模樣。偶有夜班的護士經過身側,以為他是守夜的病人家屬,沒有多注意他。

路司譯精準無誤的以最短的線路離開醫院。當他走在街道上,深吸一口氣,死水般沉寂的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漣漪。

他攔了一輛的士,坐上車,報出江上明珠的位置。拿出手機,撥打那個濫熟於心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路司譯眼神一暗,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對司機說:「師傅,我不去江北了,我去袁家崗……」她都簽了離婚協議,又怎麼會繼續住在那個家裏。

路司譯靠在椅背上。此時已經是半夜,街上人煙稀少,但這個城市的街燈還在亮着。穿過長江大橋時,對岸星星點點的燈光彷彿天際的星星拋灑在人間。

路司譯再次給宋青瑤打了個電話,依然是關機。他一次又一次的撥號,反覆聽着關機的提示音。直到一旁的司機師傅忍不住說:「都這麼晚了,睡了吧。總不可能半夜突然起來開機。」

「我知道。」路司譯應聲,表情波瀾不驚,淡淡道:「只是給自己找點事做。」

「給女朋友打電話嗎?」司機師傅呵呵一笑,「熱戀中的人,就是這麼瘋狂。」

「不。不是。」路司譯緩慢又嚴肅的說,「我給我太太打電話。」

車子在目的地停下,路司譯將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他,下車。

「誒誒,還沒找你錢呢。」

男子瘦高的身影已經走入居民樓區里,消融在夜色中。

宋青瑤把季子晏抱到浴室洗澡,季子晏迷迷糊糊的問,「爸爸呢……」

宋青瑤說:「爸爸回去了,今晚小晏就在這裏睡好不好?」

季子晏的睡意頓時清醒了大半,哭喪著臉問:「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麼會呢。」宋青瑤瞧見孩子的驚慌不安,心疼的不行。她揉着他柔軟的捲髮,輕聲哄道:「小晏是爸爸媽媽的心肝寶貝,我們永遠都不會不要小晏。爸爸有點事要忙,明天就會來看小晏。」

洗完澡后,宋青瑤把季子晏抱上床。季子晏鑽進被窩裏,有些羞澀的問:「今晚我們一起睡嗎?」

「對呀。」宋青瑤笑眯眯道,「小晏願意嗎?」

他點下頭,馬上鑽進了被窩裏。滾了幾下后,又探出腦袋,露出兩隻亮晶晶的大眼睛瞧著宋青瑤。

宋青瑤笑着說:「小晏等一下,我先去洗澡。洗香香了,一起睡覺。」

季子晏連連點頭。

以前從沒有跟爸爸媽媽睡過的他,先是前幾天晚上有爸爸陪着睡,今天晚上又可以跟媽媽睡在一起……宋青瑤離開后,季子晏高興的在床上直打滾。

滾了一會兒后,他表情嚴肅的坐起來,雙手捧著臉蛋,在心裏盤算著,如果可以同時跟爸爸媽媽睡在一起就好了,他睡中間,左邊睡爸爸,右邊睡媽媽。

宋青瑤洗完澡回房,上床,將季子晏抱在懷裏。季子晏小小的身體貼着她柔軟的軀體,安靜了好一會兒。就在宋青瑤以為他睡著了時,他發出蚊蠅般的聲音,「媽媽的味道好香……小晏以前沒有被那個媽媽抱着睡過……」

宋青瑤心裏一酸,將他抱緊,手掌輕輕撫着他的後背。

「媽媽,我喜歡你……」稚嫩的童音里夾着緊張,又帶着靦腆,「媽媽喜歡小晏嗎?」

「媽媽很喜歡小晏,很愛小晏。」宋青瑤忍不住的哽咽了,「對不起,小晏……是媽媽不好,到現在才陪在你身邊……」

「我知道。因為你生爸爸的氣。我不怪媽媽。」季子晏說,「媽媽也別再生爸爸的氣了,好不好?」

母子兩正輕聲細語的說着話,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起。是朋友打來的電話,匆匆幾句收線后,為了不再影響季子晏的睡眠,宋青瑤將手機關機。

宋青瑤用她好聽的嗓音、低柔的聲色,繪聲繪色的給季子晏講著小故事。片刻后,季子晏在她懷裏睡著了,唇角還微微上揚。

宋青瑤在季子晏的額頭落下一吻。雖然很貪戀把他小小的身體抱在懷裏的感覺,但擔心他這麼睡着不舒服,將他放開躺平睡,為他蓋好薄被。

宋青瑤側着身體,攥著季子晏的小手,在黑暗中藉著房內滲入的月光,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兒子。看着看着又流眼淚了。有心疼,有歉疚,更有幸福。這是一種以前從沒體會過的感覺。看着他小小的臉蛋,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全世界,那麼幸福,那麼滿足。

外面傳來的門鈴聲,將宋青瑤由靜靜的幸福感中拉出。她起身,走出房外,確定真的是有人在按門鈴。難道是季慕衍又回來了?

宋青瑤披上外套,走到門邊,打開門,冷著臉道:「誰讓你又……」

接下來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表情由冷漠變為了震驚。

路司譯站在門前,看着她。

她還沒緩過神來,他上前一步,將她抱入懷中。他的雙臂將她摟得死緊,腦袋不停的往她脖頸間蹭著。宋青瑤脖頸的肌膚沾上一片涼意,有濕漉漉的液體順着脖子往下滑。

路司譯就那麼死死的抱着宋青瑤,喉結不停的抽動着,好半晌沒有說話。

「我先關門。」宋青瑤伸出手,將大門關上。路司譯轉過身,將她壓在門上,他捧起她的臉龐,拉滿血絲的雙眼,噙著淚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不過一周多沒見,宋青瑤卻發現,路司譯瘦了許多,又瘦又憔悴,蒼白的臉上幾乎不帶血色。

「……你怎麼了?」她輕輕撫上他瘦骨嶙峋的臉龐。

「老婆……」他嗓音嘶啞,哽著喉嚨道,「我想你……」

宋青瑤心弦微顫,眼眶也漸漸濕了。

路司譯低下頭,吻住她的唇。他乾枯的唇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廝磨著,舔著咬着她的唇,嘗了一遍后舌頭探入她口中,糾纏着她的舌頭,吮吸的越來越用力。他就像瀕死的人,拚命的在她口中搜刮,反覆索取救命的甘露。

他吻得沒完沒了,她的舌頭被吮吸的發麻,感覺快要化掉。他邊吻邊摟着她往房間走。剛走到房門口,宋青瑤想到季子晏還睡在床上。她的手扒著門框,擋住了路司譯,別過臉,壓低聲音道:「別進去。」

路司譯的身體在瞬間僵硬了下。眼底的意亂情迷褪去,浮上一層可怖的陰戾。

他抓住宋青瑤扒著門框的手,用力拉下,僵著脊樑走入房內,眼裏的腥氣越聚越多。

月光下,季子晏躺在床上,睡的哈喇子直流。他翻著身子,被子被他踢掉了一半,還有一半壓在身下。

宋青瑤快步上前,走到床邊俯下身,扯開被壓住的被子,將季子晏抱着躺好,再次為他蓋上被子。

打整好之後,她走到路司譯身旁,拉起他的手,往外走。走出房外,輕輕關上房門。路司譯的表情已經緩和了許多,不像剛才那麼可怕。

「雖然我爸這兩天出差不在家,你也不想睡他房間吧?」

宋青瑤家是小房子,只有兩室半一廳。宋青瑤把路司譯帶到半室的書房裏。書房裏的沙發攤開時可以當床用。她又去房間里抱了被褥和毯子出來,順便拿了路司譯的睡衣。

片刻后,兩人寬的沙發床已經鋪好。路司譯拉着宋青瑤躺下,又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狂吻……

宋青瑤被吻得快要斷氣時,忍不住推開路司譯,「好了……讓我喘口氣兒……」路司譯往下一躺,皺起眉,發出一聲痛苦的抽氣聲。

「怎麼了?」她當即撐起身。

「沒什麼。」路司譯坐起來。在醫院時,醫護人員知道他背上的傷,晚上睡覺都是靠在特質軟墊上。

「先把衣服換了。我們邊睡邊聊。」宋青瑤把睡衣送到他手邊。

「好。老婆,你先出去。」

宋青瑤狐疑的看着他,「要我迴避?」

路司譯扯了個笑,「現在太瘦了,骨頭架子,太難看,不能給老婆瞧見了。」

「你的臉已經出賣了你的身材,我完全可以想像,所以你不用遮掩。」

「老婆,拜託了,給點面子。」

宋青瑤見路司譯那麼堅持,只得走出書房外等著。

路司譯脫下身上的牛仔褲,換上睡褲,又脫掉上身的外套和襯衣針織衫。他這十來天在絕食、焦慮和病痛中度過,身體的確痩脫了形。但他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怕背上的傷被看到。路司譯換上睡衣,發現手臂上的紗布很顯眼。

他將紗布扯掉,手腕上縫合的傷口,像個醜陋的蜈蚣。

「換好了沒呀?」門外傳來宋青瑤的聲音。

「好了……」路司譯應道,將衣袖拉了拉。

宋青瑤走入書房,與路司譯依偎著躺在沙發床上,毯子蓋在兩人身上。路司譯側着身子摟住宋青瑤,她躺在他的臂彎里。黑暗裏,兩人都沒有說話,又似不知從何說起。

宋青瑤率先開口,「……我已經拿到離婚證了。」

「老婆,你就是我老婆,我們不要那張紙的形式。我沒簽字,我們也沒去民政局,這證就這麼下來了。fl在權利面前就是狗屁。」

「你打算忤逆你爸媽?」

「他們管的太多了。老婆,我們去其他城市生活。我還有一些存款,我會轉入到朋友的戶頭,我們去外地買房子,用新的身份生活。他們干涉不了的。」

「你冷靜點,不要衝動。」

「我很冷靜。」

「你怎麼這麼多天沒有音訊,大半夜的突然來找我?」

「我被他們禁足,今天他們出差,我溜了過來。」

「……你就算去了外地,你爸媽也會把你找出來。」

「老婆放心,我又不是通緝犯,他們不能大張旗鼓的找。那些暗查的方式,我都清楚。我知道怎麼避開他們。」

「你別這樣……你突然不見了,爸媽會很擔心。你這樣很不孝。」

「這是他們逼我的。父慈子孝。父不慈,子怎麼孝。」

「先睡覺吧,明天再討論……」

宋青瑤閉上眼睛,沒再說話。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團。雖然她對這段婚姻不舍,但她沒有路司譯那麼瘋狂,更不想觸怒他父母。這種事,在她看來極不理智,甚至有些荒唐。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腦門一熱就跟男人私奔了。

何況,她現在還有兒子。兒子剛認了她這個媽,她就走了。這對他是多大的傷害。

次日,宋青瑤醒的很早。路司譯還在睡着。眉頭微微蹙起,雙臂將她摟在懷中,這一晚上沒有鬆開分毫。

宋青瑤在清晨的霧靄中打量著路司譯。他真的憔悴了太多,看的她心疼。

這段婚姻給他帶來的挫折遠比幸福多。

宋青瑤由路司譯懷裏起身,路司譯當即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宋青瑤,定定的看了她幾秒后,腦袋往她胸里蹭了又蹭,嗅着她的體香,啞聲呢喃,「終於又活過來了……」

「說什麼呢?」她像抱個哺乳的小孩般抱着他,任由他在自己懷裏撒嬌胡鬧。有時候她真的覺得路司譯就像個大孩子。

兩人鬧了一會兒后,宋青瑤推開路司譯,「我看你精神不太好,你再睡會兒。我去叫子晏起床,送他去幼兒園。」

路司譯咬着櫻桃,口齒不清的說,「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

「你就在家裏補覺。我開車送他去,很快的,回來給你帶早餐。」

宋青瑤將路司譯拉下,還幫他把枕頭移正,讓他舒服的躺着。她拍了拍他的臉蛋,「乖乖睡覺,等我回來。」

「老婆,把你換下的睡衣給我……」路司譯拽着她的衣角撒嬌,「我要聞着你的味兒,心裏踏實,才睡得着。」

「你巨嬰啊……」宋青瑤輕斥道。但還是把睡衣給他了。

宋青瑤更衣洗漱,打點好自己后,把季子晏叫醒,又替他洗漱換衣服。她從沒帶過小孩,好在季子晏很乖,她這個新手上路,也應付的來。一切妥帖后,她帶着季子晏出門。

宋青瑤把季子晏送去幼兒園,在回家的路上打包了兩碗麻辣小面和兩杯豆漿。

回家后,果然,路司譯還在睡。他的確太疲憊了。宋青瑤坐在床邊,也沒叫他。路司譯翻個身,由側卧變成趴卧,宋青瑤的睡衣被他揉在懷裏,壓在下巴處。

宋青瑤眼神一變……他捲起的衣角,□□出的皮膚上有道深紫色的痕迹。她小心翼翼的掀開他寬鬆的睡衣,手驀然一抖!他背上遍佈青青紫紫的痕迹,像是被狠狠鞭撻過,有的地方還貼著紗布……

宋青瑤倒抽幾口氣,努力平復自己驟然紊亂的心緒。

怎麼回事?就因為他不肯離婚,被他爸媽打了嗎?除了他爸媽,沒人敢這麼抽他……

宋青瑤原本以為,他們只是限制了路司譯的自由,不讓他來找自己,沒想到……

宋青瑤突然極其深刻的意識到,路司譯的父母究竟有多反對他們兩在一起。

不能繼續下去了……他身上還帶着傷,這麼偷溜出來,只會令他父母更生氣更動怒。他父親是手握重權的高官,他們走哪兒去都會被找到。

路司譯睡了一個飽覺後起床,整個人看起來比昨晚的狀態要好許多,臉上還掛着淺淺的愉悅的笑意。

他坐在餐桌前,看到打包回來的小面,直呼過癮。可還沒入嘴,就被宋青瑤奪走。

「不能吃。」受傷的人,忌食辛辣。

「怎麼了老婆?」路司譯不解。

「放這麼久,面都泡軟了,不好吃。我們去吃小籠包。」

宋青瑤帶着路司譯下樓去吃包子。吃過早飯後,兩人一起到店裏。路司譯坐在電腦前,查閱自己需要的資料。

宋青瑤在店外點貨時,接到一個電話。

「阿譯去找你了嗎?」是路司譯的母親,聲音很焦急。

宋青瑤陷入了兩難的沉默。

「阿譯還在醫院養傷!他現在根本不能到處亂跑!瑤瑤,你是懂事的孩子,你別害他!如果他跟你一起,告訴我們!我們馬上派人過去,把他接回來療養!」

宋青瑤張了張唇,腦海里閃過路司譯憔悴的臉龐熱切的眼神,想要開口的話變的那麼難。

「你就算不說,我們也會知道你在哪兒。但你這耽誤的是阿譯的時間!他的手不好好復健會廢掉!」

宋青瑤心裏一個咯噔,「他的手怎麼了?」

「受傷了!才縫針沒幾天!……我們都沒想到,他會從醫院消失!」

宋青瑤放下電話后,神思有些恍惚。她再次回到店裏,這一次,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移動滑鼠敲擊鍵盤的雙手上。

她走上前,由身後環住路司譯的脖頸,腦袋貼着他的腦袋,「在幹什麼?」

路司譯扭過頭,親了她嘴巴一下,「設計完美線路。」

「幫我個忙,等會兒有批貨要送到二十九中,這次是貨款現結,你跟送貨小哥一起過去,親自收錢。順便在好吃街給我端一碗好又來酸辣粉。」

「行啊。」路司譯答應的很爽快,又說,「老婆,我下午要出去弄些證件,今晚開始我們就住酒店吧。」

「為什麼啊?」宋青瑤問。

「我不見了,他們首先會想到你,找上門也很有可能。所以我們要出去住。明天這裏也不要過來了。」

「哦……」

路司譯聽從宋青瑤的安排去收款。一路上,他爭分奪秒的拿着ipad搜索查閱,計劃着自己的安排。到了二十九中,卸貨后,他跟着負責人前往財務辦公室。

經過窗邊,他目光一掃,看到辦公室里站着四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身材高大,站姿端正,脊樑挺得筆直。路司譯在瞬間頓住了步。

他猛地轉身往回跑。

身邊的陪同人員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跟一陣風般跑遠,「誒……別跑……」

等在辦公室內的幾個男人,飛速沖了出來,追着路司譯往下跑。

下課鈴聲響起,正巧是放學時間,路司譯混在一撥又一撥的學生中穿梭,給那幾個追他的人造成了極大的阻礙。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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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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