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詭異的馴馬

83,詭異的馴馬

不羈丹目瞪口呆,因為他知道,夏初螢這次真的生氣了。

剛要去賠禮道歉,但下一秒不羈丹卻意識到——為毛小爺我要道歉,蠢公主次次佔上風他吃了多少虧,憑啥說一句話就必須要道歉,難道老天爺是蠢公主家的?小爺我偏不道歉,還能怎麼着?

「什麼度不度的,小爺我就是度,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小爺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羈丹裝腔作勢的威脅,其實心裏還是心虛到突突。

夏初螢愣了下,見過混的沒見過這麼混的人,嗤笑了下,連理都不理,轉身便快步離開。秦詩語等人也趕忙跟其入了營地,一群人紛紛回頭給不羈丹不少白眼。

片刻之後,爵西上前來,「四公大人?」輕聲呼喚。

依舊看着眾人背影的不羈丹眯着眼,不知在想着什麼。「爵西,你說,得罪了蠢公主,最壞的後果是什麼?」

爵西自然也不知,「這個……這個……屬下不知道。」

「阿古捏,你說呢?」不羈丹的視線依舊停在即將消失在視野里的人影上。

阿古捏一聳肩,「有什麼後果屬下不知,但若再等上一會,三公馴馬之壯舉奇景,四公您可就看不到了。」

不羈丹這才恍然大悟,「對對對,小爺我怎麼把正事兒給忘了,快走,看三哥馴馬去。」說着,跑了起來。

不羈丹好像實在埋頭趕路,其實心裏卻打着小算盤——如果三哥馴馬未成功,就說明蠢公主也沒啥能耐,但如果三哥馴服成功的話……不對,三哥怎麼能馴馬成功?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金龍部落駐地南部為牧場和馬棚,馬棚一旁有着一塊不小的平地,可以用來溜馬。

此時,整個金龍部落怕是全族出動都跑到牧場看熱鬧,畢竟三公馴馬,這可是大新聞。雖然族人前來,卻都沒對三公不羈卿抱有什麼希望,更多的,是準備來看笑話的。

三夫人華月站在人群毫不起眼的角落,一張歷盡滄桑的臉上滿是擔憂,雖表現得鎮定,但揉搓着衣角的雙手卻泄露了她慌亂的內心。

二夫人洋洋得意地站在盟主身旁,看向場中央不羈卿的眼神帶着赤。裸。裸。的嘲諷,在她眼裏,除了自己的兒子不羈猛,沒人能入得她眼。

夏初螢等人則是站在離盟主不遠的地方,初螢皺着眉,心中七上八下,不知是充滿希望還是帶着悲觀,那種矛盾的感覺,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讓讓,讓讓。」姍姍來遲的不羈丹才不管什麼先來後到,看準了個好位置,便和兩名隨從在擁擠的人群中生生擠出一條路,而後不顧周圍人怨言,大搖大擺地站在人群前列。

只見,馬棚中的馬被放出來了大半,而依舊留在馬棚中的馬一般都是早已被馴服沒了野性的馬,放出的都是還未馴服的馬匹。

消瘦修長的不羈卿則是漫步在這些馬匹中央,凝著眉,仔細觀察每一匹馬的特點,表情嚴謹,周身散發一種淡然蕭漠,平日裏慌亂的眸子,此時也是沉凝如石。

人群中不知誰來了句,「為何我覺得三公自信時,突然英俊許多?」

而後,又有人附和,「是啊,若不是明知面前的是三公,我非認不出不可。」

緊接着,人群中議論紛紛起來。

不羈丹也是緊張,嘟囔著,「都怪那個蠢公主,要不是那個蠢公主煽動,我三哥能去干那麼危險的事兒?三哥可千萬別有什麼閃失,否則三娘可怎麼辦?」

爵西嘆口氣道,「四公大人別太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三夫人是那般的好人,自是為三公積了不少福,三公沒事兒的。」

大公不羈勇面色也是十分不好,「父親,讓孩兒去將三弟帶回來吧,三弟從小體格就弱,而那些馬都未被馴化,若三弟真傷了……」

「不用,」老盟主不羈寒卻突然出口,他滄桑老眼此時卻發出一種咄咄逼人之光,視線緊緊放在不羈卿的身上,花白的鬍鬚下,唇角微微彎起,「讓他馴,無論成與不成,都是他的造化。」

二夫人翻了個白眼,嗤了下,「三公要是能馴馬,那三歲孩童也能馴了。」嘲諷。

不羈寒突然瞪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這才不甘心地怏怏閉了嘴。

挑選了好一段時間,不羈卿好像被某匹馬吸引,目不旁視地快步向那匹馬而去,那是一匹黑白相間的馬,這種花色很罕見,但即便如此罕見,這馬也算不上什麼漂亮的馬,相反卻因為這雜亂無章的花色顯得醜陋無比,哪怕是其四肢最為修長、毛色最為光亮,眼最大、鼻最寬,也很少引起人們的注意。

「是雲浮!」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緊接着,就如同一根小火苗跳到了鞭炮框裏,劈了啪啦就炸了鍋。「竟然是雲浮,哎,三公選來選去怎麼就選了雲浮呢?」「是啊,雲浮的脾氣,可不比雲烏差多少。」「我們還是快找盟主吧,讓盟主下令將三公攔下,或者說服三公換一匹馬馴。」

夏初螢聽見人們的議論聲,也察覺出不對勁兒。隨手拉住一旁的族人,「這雲浮馬,有什麼名堂嗎?」

那人見是金玉公主,趕忙恭敬道,「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雲浮馬和雲烏馬本就是一匹母馬所生,雖然部落公認第一烈馬為雲烏,但其出名的原因大半是因二公大人未成功馴服,而這雲浮無論從品相到實力都絲毫不遜色雲烏,甚至比雲烏還要好,之所以沒有雲烏出名是因為當初二公沒看上它,而二公沒看上它的原因是因為太丑了。即便如此,部落里只要懂行、懂馬的,都知道雲浮馬的價值。」

夏初螢恍然大悟,定睛去看那黑白相間的馬,除了花色太丑,其真是一匹好馬!見那犀利的眼神,這馬怕是比雲烏還凶上幾倍!

「不行,我要去阻止!」話剛出口,夏初螢卻又雙手捂住了嘴。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去阻攔,不羈卿多半會聽她的而放棄,但這懦弱的罵名怕是就落了一生。她不能這麼害他!

初螢只覺得後背一層冷汗,她閉上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企圖冷靜下來找尋解決的方法,但她也只是個人、一名普通的女人,哪有那麼多妙計解決天下一切突發事件!?

就如同她之前所說的天時地利人和,當初她是佔據了這三點才將雲烏僥倖馴服,即便如此,前前後後也用了三個時辰,但這雲浮馬,一看就是從前從未經人手馴化,加之其剛在馬棚出來體力充沛,便是狂奔上一天一夜,也未必會停下,一天一夜,再好的騎手也是受不住的。

「怎麼辦!怎麼辦!」說話的是不羈丹,他一下子衝上前,想阻止三哥,但當視線看到二夫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時,又硬生生咬牙折了回來。——媽的,那個賤女人!

遠處,不羈卿彷彿和負責養馬、牧馬的族人說了什麼,因為離得太遠,眾人無法得知。但從養馬族人驚慌的神情里能猜出大半,應該是三公他選准了雲浮,讓養馬族人將其他馬牽回馬棚。

養馬族人紛紛向不羈卿下跪,臉上都是驚慌和祈求,但不羈卿卻不為所動,微笑着堅持己見。這般爭執了快一盞茶的時間,養馬族人見無法改變三公的決定,便只能依言,將其他馬一個個牽回了馬棚。

剛剛還「馬滿為患」的場地,便只剩下雲浮一匹馬,還有不羈卿與幾名養馬人。

嘈雜的人群突然沉靜下來,大家齊齊看向場中央,連眼都不捨得眨一次,生怕漏了任何一個鏡頭,或期待見證奇迹的一刻,或準備看三公不羈卿的笑話。

夏初螢十分緊張,因這緊張着急,雜亂的腦子中更沒有主意,她只能擔憂地看着場中央所發生的每一件事。

只見,不羈卿喚來了兩名養馬族人,而後好像叮囑他們做什麼。兩名養馬族人一愣,表情滿是驚訝和不解,但面前的是盟主之子,哪怕是聽見再詭異的命令,只要兩人能做到,便必須去做。於是,兩人帶着驚訝的神色點頭應允,隨後轉身離開,不知去尋了什麼。

緊接着,不羈卿又喚來三名養馬族人,又吩咐了什麼東西,那三人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最後也點頭轉身離去。

如此,場中央便只剩下一馬兩人——除了不羈卿外,最後一名養馬族人。

那養馬族人按不羈卿的吩咐,將雲浮馬遷到一個指定的馬廄,個單獨的馬廄,上有棚頂,中有馬槽,外有三面的圍欄。

圍觀眾人-大為不解,三公不是要馴馬嗎,為何又將馬牽回了馬廄?

二夫人笑開了,「呵呵呵,還以為三公有什麼靈丹妙計呢,鬧了半天,不也是束手無策嗎?馴馬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咱們部落,也就我猛兒有本事,其他人啊,都沒用。」

一旁的不羈勇濃眉一皺,最終還是將怒氣壓了回去。

身材魁梧健碩的不羈猛在二夫人身邊,好像沒聽見自己母親那言語一般,面露兇相,如同門神一般站着,周身殺氣騰騰。

盟主的注意力好像都被不羈卿吸引住了,依舊靜靜觀看。

不大一會,最初兩名養馬族人回來,還帶來不少木板。

人群議論紛紛,拿木板做什麼?難道三公準備用木板敲打雲浮馬?烈馬良馬越是敲打便越是兇悍不服,如果三公準備用這種辦法,那註定不會有什麼結果。

夏初螢也是一頭霧水,不羈卿拿木板做什麼?

爵西也是不解,「四公……」

「別說話,」不羈丹突然出言制止爵西,「看下去,我有種預感,三哥並不是在瞎鬧,他已有了萬全之法。」

「什麼萬全之法?」爵西忍不住問。

不羈丹白了爵西一眼,「你傻嗎?什麼萬全之法我當然不知道了,如果我知道,早就跑去馴雲浮了。」

爵西碰了個壁,也不再說什麼,只能看向場中央,尋找答案。

只見,養馬族人在不羈卿的指揮下,拿起木板開始在裝有雲浮的單獨馬廄上釘起來,不大一會,便將馬廄生生釘出了四道牆出來,這四道牆極為嚴實,連條縫兒都沒有,只能露出雲浮的頭和一點點脖子。

「三公這是要做什麼?」人群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這是馴馬嗎?」

「為什麼我覺得三公越來越陌生,好像從前不認識三公一般。」

「你看三公的眼神,這人真的是三公嗎?會不會只是外貌相象?」

不羈寒也忍不住皺起了眉,不解自己三子到底想做什麼。

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不羈卿終於動了動,走到了馬廄旁,伸手拉了拉木板,好像是在檢查其是否堅固,而後繞着四面牆走了一圈,好像在檢查其是否有漏洞。

雲浮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在棚內嘶鳴起來,不停用蹄子踢木牆,木牆被踢得「梆梆」作響,雲浮又用牙齒去啃咬木板,見不羈卿在旁,對着不羈卿不停喊叫。

不羈卿連看都沒看雲浮一眼,好像這封閉馬廄中沒有半匹馬一般。

確定了四周圍牆十分牢固密實,不羈卿這才又回到剛剛的位置,於寬敞的平地上靜靜而立,如同虛竹一般,夏風吹來,烏黑髮絲隨風飄揚,同時飛起的還有衣擺的雪白毛皮,明明是一片草原,但只因不羈卿,卻給人一種在山崖林間之感覺。

就連一旁的秦詩語都忍不住道,「三公真像是畫中人,殿下您說呢?」

夏初螢嘆了口氣,「畫不畫的本宮沒什麼興趣,如今也只能祈禱,不羈卿真的能想出什麼妙招,馴服雲浮馬,否則其後果……實在難以想像。」是啊,在眾目睽睽之下若馴服失敗,以後還有什麼顏面繼續在金龍部落中生活。

說到底,還是她害了不羈卿。夏初螢心中深深愧疚,卻不知用什麼辦法來彌補。

「詩語。」初螢低下頭,面色略微蒼白,「若是不羈卿真的失敗了,本宮便將他送到鸞國,你覺得怎樣?」

秦詩語深深地看了一眼不羈卿,嘆了口氣,「奴婢也認為,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公主也別太自責,也許對於三公來說,鸞國才是真正適合他的地方。」

說話期間,不羈卿派出的第二批人回來,只見三人拉着三輛小車,車上裝滿了沙子。

人群繼續沸騰,紛紛討論,三車沙子是做什麼,難道要將雲浮活埋了?

沒錯!

不羈卿就是要將雲浮活埋!

眾人只見,不羈卿對着雲浮的方向一揮手,幾名養馬人面色難堪,猶豫不決,最終礙於不羈卿三公的身份,不得不拿起鐵鍬,將沙子揚入封閉的馬廄里。

雲浮意識到自己處在危險之中,開始拚命掙扎,但到底是一匹馬,即便是力氣再大,也抗拒不了這結實的馬廄,雲浮拚命掙扎以及瘋狂嘶鳴。

與驚慌失措紛紛議論的人群、火熱朝天幹活的養馬族人不同,不羈卿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俊美的容顏沒有太多表情,一雙幽幽的眸子卻時不時發出冰冷陰險的目光,離得遠的眾人未發覺,但在其身邊的養馬族人則是渾身冷汗淋漓。

那種目光,並非是殺氣騰騰、也非兇殘毒辣,但卻讓人不寒而慄,過目難忘。

阿古捏不解,問自己主子,「四公大人,您能看出三公的目的嗎?」這是多麼詭異的馴馬啊,從未聽說有人馴馬將馬活埋的。

不羈丹搖頭,「看不出來。」

另一邊,秦詩語也是不解,「公主殿下,三公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夏初螢搖頭,「本宮也不知道。」

同樣不解的還有盟主不羈寒、大公不羈勇、二公不羈猛,可以說,此時此地除了三公不羈卿本人外,絕無第二個人知道未來要發生什麼。

雲浮的嘶鳴依舊,隨着族人車裏的沙子越來越少,雲浮馬廄里的沙卻越來越多,剛剛還能聽見雲浮踢木牆的聲音,如今卻已聽不見了,因沙子已將雲浮埋了起來,此時已經埋到了它胸口,雲浮掙脫不開,而伴隨着沙子越埋越高,雲浮呼吸逐漸困難起來。

如果說剛剛雲浮是憤怒的嘶鳴的話,如今便剩下絕望的慘叫。

再反觀不羈卿,依舊靜靜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淡然的表情無絲毫變化,彷彿事不關己,好像面前所發生的一切與他沒有關係一樣。

人群中,突然有道很微弱的聲音,「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三公很可怕。」

這句話好像點醒了所有人,人們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剛剛還一鍋粥的嘈雜聲逐漸小了下來,直到徹底平靜,一片死寂。

盟主不羈寒的淺色眸子平靜得猶如一眼深不見底的潭,無人猜到他在想什麼。

人群角落的三夫人也是如此,面色平靜,臉上滿滿的擔憂,但若是仔細看那雙眸子,卻發現其中並沒有多少恐懼、驚嚇。

「停。」不羈卿對正在填沙的族人們下令,緩緩閉上了眼,當再次睜開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時,他突然笑了,本溫柔如水的絕美面容,卻如同罌粟花一般,妖嬈、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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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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