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從前有個人,因為某種原因整整八年都不曾吃肉,直到有一天,一塊肥而不膩的五花肉顛顛地跑到她嘴邊,對她說:「我很好吃喲,快把我吃掉。」

這個世界上,哪有放着到嘴的肉不吃的道理?

作為一個盼著吃肉卻連肉末都不曾嘗過的人,且是一個具備正常生理需求的女人。莫菲對着這口鮮肉幾次張口,但到底不忍下嘴。

關了燈躺下,背過身決意不去看她。

陳以柔從背後摟住莫菲的腰,前胸貼上她的後背。

「陳……以柔……」莫菲被後背傳來的擠壓感擾得不得安寧。

她不敢有任何動作,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這些動作會和陳以柔的身體摩擦出火花來。

僵持了好一會兒,只聽得身後的人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而有規律。

「manju?」

沒有回應,莫菲試着動了動胳膊,對方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看樣子是睡著了,可這種姿勢……只會讓人臉紅心跳更睡不着!

莫菲攥著被角,閉上雙眼屬羊。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思緒反而愈發清晰,之後真有幾隻羊出現在腦海里,它們唱着歡快的草泥馬之歌,在無垠的草地上自由奔騰。

蹦著蹦著,那群羊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一堆饅頭,一個個冒着熱氣躺在蒸籠里,仰面望着莫菲。

「吃我!」其中一隻饅頭說。

「不,吃我!」另一隻饅頭說。

「吃我吃我吃我吃我……」那一群饅頭爭先恐後地說。

要死……

莫菲連數數都不敢了,閉着眼睛讓自己放空,都不知怎麼才能熬過這晚。

陳以柔的生物種一向穩定,早上七點半,她準時睜開了眼睛。

躺在床上伸個懶腰,接着坐起深呼吸,頓時神清氣爽。

本該出現在視線中的原木衣櫃成了一張梳妝台,陳以柔捂住嘴,把一個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間卧室明顯要比自己那間大很多,看周圍的擺設分明就是莫菲住的主卧……

發覺床邊有喘氣聲,陳以柔低頭一瞥,品種巴哥名也叫巴哥的小狗正趴在床邊睜大了眼睛看她。

總覺得被它看得身子發涼,陳以柔撫了撫胸口,當即受了一驚,自己怎麼沒穿衣服就睡了?

可不是,光着身子能不發涼嗎?

等等,自己的睡衣呢?伸手往下探了探,嚇得她心都為之顫抖了,內褲又去哪了?

這樣動來動去的,不可避免會驚動到身邊的人。

莫菲剛睡着沒一會兒,仍處在淺層睡眠,察覺到身下的床在動,掀開蒙在臉上的被子睜眼。

陳以柔剛下床,正四下找尋自己的睡衣,忽聞床上的窸窣響聲,瞬間氣血沖腦,全身肌肉處於高度緊繃狀態。

莫菲迷糊地眯起眼,看床邊站着的人全身上下不着絲縷,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別……」陳以柔覺得自己的全身皮膚在莫菲的眼神底下着了火,每寸都傳來灼人的溫度。

想;來那次在酒店看見了莫菲的身子,當時她也該跟自己此刻的心情一樣,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莫菲將視線撞上那一片□□的同時,她想起了昨晚出現腦海中的那一屜饅頭,正如眼前的景象一般白嫩,只是看着就知道很好吃。

怕饅頭妹妹會不高興,莫菲很快別過了臉,重新把被子蒙上。

「我什麼都沒看見。」那是不可能的。

陳以柔哪能相信莫菲的話,她可是看見莫菲剛剛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時間足夠從頭到腳看個來回!

她默默出了門,在客廳的浴室里找到了自己的睡衣和內褲,整齊地放在架子上,一看就沒有穿過。

昨晚……陳以柔記得自己對莫菲表白了,然後呢?

回自己的房間換上上班穿的衣服,再回到洗手間洗漱,陳以柔對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臉迷茫。

難不成……表白之後就直接……滾了?

可是!

陳以柔已經無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算不上有多傳統,也深知跟自己愛的人早晚都要做有愛的事,可是……

幹嘛非要在自己醉酒還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做嘛!

好歹是第一次,居然一點印象都沒給留下!

陳以柔洗漱完畢,吐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她跟往常一樣,去廚房做早餐,給自己和莫菲各做一份。

平底鍋里的煎蛋噗噗作響,陳以柔將蛋黃煎到半凝固的狀態,關了火,鏟到一旁提前準備好的吐司片里。

這份是莫菲的,只有莫菲喜歡吃這種不太熟的煎蛋,陳以柔接着給自己煎另一個。

莫菲早起後有喝杯溫開水的習慣,她見家裏沒有熱水了,於是進廚房燒水。開門見陳以柔也在裏面,也不知道她酒醒後記不記得昨晚的事,接水的時候拿餘光偷偷觀察她。

陳以柔目不斜視地煎著蛋,聽着嘩嘩水聲心亂如麻。

該說點什麼吧?可怎麼都不好意思開口。

把自己的煎蛋放在另一片吐司上,分別擠上沙拉醬,再放了生菜和西紅柿夾裏頭,端著兩個盤子往廚房門口走。

莫菲還守着電熱水壺,陳以柔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輕輕開口:「快過來吃飯哦。」

「嗯?」莫菲一怔,連忙點頭,「好。」

沒過多久,莫菲端著兩隻水杯出來,和陳以柔相對而坐。

「喝水嗎?」莫菲的語氣輕輕的,有點討好的意味。

「謝謝。」陳以柔拿過放在一邊。

很長的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昨晚……」

「昨晚……」

到了某個時間點,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

莫菲不自然地笑笑:「你說。」

陳以柔也笑:「不,你先說。」

莫菲在心裏迅速組織著詞措,陳以柔沒開口問,這可讓自己怎麼說?

「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用了一個非常委婉的說法,陳以柔要說記不得了,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我記得……我喝多了?」

莫菲望着陳以柔的眼,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到了家以後……」陳以柔狠狠心,不甘稀里糊塗下去,試探著問,「和你……那個了?」

「哪個?」莫菲剛咬下一口吐司片,沒來及咽下去。

「那個啊。」陳以柔怎麼覺著莫菲在裝傻?這就沒意思了,自己衣服都脫了,她居然還不承認。

莫菲慢慢咀嚼嘴裏的食物,不解地皺眉:「那個是哪個?」

陳以柔抿著嘴,把送到嘴邊的早飯放下,一點胃口都沒有。

認識莫菲的時間不算短,今天才知道她除了能裝逼還能裝蒜!

「難不成你也喝多了?」表情嚴肅地問她。

「我……」莫菲哭笑不得,昨晚為了哄她,可是把這幾年存留的溫柔勁都給拿出來了,結果這孩子竟然反過來質問自己。

「你承認就是了,我又不會怪你。」陳以柔的聲音弱了下來,表情也多了些許羞澀。

這緋紅的小臉頰,配上她躲躲閃閃的小眼神,莫菲這才恍然大悟,陳以柔說的那個原來指的是這個。

「你誤會了……」寧可餓死,也不能趁人之危吃肉!自己就是那麼正直的一個人!

「雖然沒有一點點準備,但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什麼都很開心啊。」昨晚趁著醉意,自己已經把要說的話對莫菲說的清清楚楚,可看她的表情,怎麼還是一頭霧水?

「喜歡的人?」莫菲越來越聽不懂陳以柔話。

「我不是昨天就告訴你了……」陳以柔微微垂下眼眸。

莫菲看着她濃密的睫毛輕輕扇動,回想起昨晚的事,心愛的人抱着自己訴說對另一個人的思念和愛慕,好不堪回首的經歷。

「我忘記了。」莫菲吸了吸鼻子,微微笑,「我吃飽了,你快點吃,吃完了一起出門。」

陳以柔真是快被莫菲氣死了,之前對自己各種溫柔體貼,如今好不容易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可她居然想逃。

莫菲說要回房拿公文包,陳以柔忽然出聲:「以前不能說話就算了,現在能說話了都不肯說句喜歡你嗎?」

原來,饅頭妹妹早就認出了自己?

那又有什麼用呢?莫菲低頭苦笑:「你不是說,你有一個喜歡了八年的人。」

「是。」陳以柔不著猶豫地承認。

「你為了他來的h市。」

「沒錯。」

「你想嫁給他。」莫菲說話的時候都不敢陳以柔的眼睛,怕被她眼裏的堅決傷到體無完膚。

「她願意娶,我就願意嫁。」

「呵。」那不就得了?都這局面了還讓自己怎麼說出喜歡你這種話?明擺着是自取其辱!

「你呵什麼呵?」陳以柔不樂意了,自己好好跟她說話,莫菲幹嘛用這種自嘲的語氣。

莫菲無力再多說些什麼,和陳以柔面對面地僵持着。

「我回房間拿東西。」

「等等!」陳以柔死死拉住她,怕是一鬆手就會再次錯過這個人。

年輕的臉龐上儘是自己看不懂的堅持,莫菲走不掉,只能選擇避開陳以柔投來的視線。

「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

沒聽錯吧?自己和陳以柔認識不過三個月,她喜歡自己?比那個喜歡了八年的人還喜歡?

「我昨晚說的不是醉話!雖然是有些瘋瘋癲癲的……可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那你說的那個人……」莫菲難以置信。

「是你啊!」陳以柔打斷她。

莫菲倒吸了一口涼氣,陳以柔喜歡那個人八年,自己也正好喜歡她八年,卻不敢想像她喜歡的人就是自己。

「一開始我是沒有認出你,直到那次在酒店,看到你卸了妝戴上眼鏡的模樣,我才確定你是那個人。」陳以柔看莫菲傻了,着急地解釋。

「我確實很震驚……我也糾結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我發現,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莫菲,而不是因為你的外表。」

直白的話語經陳以柔一說,反而讓人覺得不夠真實。

還是在做夢吧?這個夢從昨晚到現在還沒結束對不對?莫菲將手握成拳頭,暗暗用力,指甲刺進手心,傳來清晰的疼痛感。

「我的外表怎麼了?」雖然和以前的風格不太一樣,但臉還是不變的。

陳以柔眨了眨眼睛:「我很喜歡。」

「幹嘛不早點告訴我。」這些日子每天因為陳以柔心裏的那個人黯然神傷,莫菲就想問問她,怎麼能狠得下心呢。

「這不是害羞嗎?」陳以柔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莫菲別過頭,氣呼呼地吸了兩口氣,沒說話。

「那我嫁給你唄。」陳以柔嬉皮笑臉地逗她。

「不好。」莫菲悶悶地說。

「怎麼不好了?」陳以柔有些心慌,是不是因為拖了太久惹她生氣了?

「你害羞這麼久,讓我等了這麼久……」莫菲說得委屈,嘴角不由向下彎了彎,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來,「我也想害羞一小會兒不行嗎?」

陳以柔差點笑出聲,看莫菲卻是要哭的表情,正經著臉點頭:「行,莫總愛幹嘛都行。」

「能吃肉嗎?」莫菲聽陳以柔這麼說,眼睛瞬時閃閃放光。

陳以柔痛快答應:「怎麼不能?紅燒肉還是糖醋小排?油炸裏脊還是回鍋肉?你要是喜歡,來個肉湯也行。」

莫菲聽到肉湯這個詞愣了下。

肉湯?在浴缸里進行的那種嗎?白饅頭和黑西裝小姐(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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