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局也是開始

天氣陰沉，整片天就像是一片黑幕，黑壓壓地籠罩着整座城市。

「滴答……」

隨着第一滴雨水從天空之上落下，整片天地又陷入一場傾盆大雨之中。

在一片爛尾樓的頂部陽台，雨水混和著污濁的泥土和鐵鏽從高處沖刷而下，在地面行成一個小型的漩渦，不斷地有雨水混合而進，嘩啦啦的聲響在這一片死寂的區域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哐當。」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這片寂靜終於是被打破，爛尾建築頂部陽台上的生鏽鐵門忽然被撞開，一道纖細的身影狼狽地向前奔跑着，最後腳下一滑，整個身子狠狠地摔落在了地上。

「嗯……」

粗糙的地面毫不客氣地在女孩晶瑩透白的肌膚之上劃出一條血紅的痕迹，女孩發出一道痛苦的呻吟，殷紅的血珠從傷口處滾落而下，落在地面很快就被污濁的雨水沖刷而去。

「小妍，快跟我回去，不要在冥頑不靈了，z組織的人還在下面等着我們。」

冰冷的聲音在鐵門之內傳來，隨着這句話的落下，一道高大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了陽台之上。

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很是俊美，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而摔倒在地上的少女在看到少年面龐的一剎那卻像是見鬼了一樣，顧不得腿上的傷口，整個身體摩擦着地面向後退去。

傷口拉扯，在地面留下一條的血痕，少年卻好像沒有看見一般，一步步地向著那個被喚作小妍的少女逼近。

「哥哥，哥哥……小妍求你，求你別抓我回去，哥哥，你知道，z組織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們會把我當成物品，隨意玩弄，甚至解剖……所以，所以，求你了哥哥……！」

身後就是沒有欄桿的高空，庄舒妍退無可退，看着少年時時刻刻帶着一絲柔和的眼睛，眼裏升起最後的一點希望，雙膝一曲，整個人跪坐在了泥水之中。

「呵呵，求我？」

蘇澈看着少女瓷娃娃一般精緻的面孔忽然輕笑出聲，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了庄舒妍的領口。

「一個廢物配得上求我嗎？！」

蘇澈聲音依舊柔和，卻不帶有一絲的情感。

「哥哥，連你也叫我廢物……？」

庄舒妍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蘇澈，片刻后拚命地搖著頭，大聲地哭喊著，撕心裂肺，臉上的水跡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我不信……！以前你一直對小妍很好，是小妍心裏最好的哥哥！為什麼，為什麼現在這樣的無情？！我雖然五根皆廢不能在修鍊一途上為家族貢獻什麼，但自從進入蘇家起，就一直為蘇家在世俗界的公司努力經營，所得到的成果也不是你們說抹去就抹去的！」

庄舒妍的聲音忽然變得嘶啞和尖銳，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眼緊緊地盯着蘇澈，讓心理素質極強的蘇澈也不禁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世俗界的一點貢獻算什麼，我們蘇家是古武世家，儘管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但是其他世家仍然在和我們比拼，你這樣的存在只是拖蘇家的後腿而已，現在把你送給z組織做研究，也算是為蘇家做得最後一點貢獻，庄舒妍，你應該知足！這也是爸爸和林煜的意思。」

庄舒妍還想要說什麼，卻是在聽到蘇澈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猛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渾身像是被掏空一般。

爸爸……林煜……

這兩個辭彙在庄舒妍的腦海里像著了魔一般地旋轉着，充斥着，幾乎要將她的腦袋炸掉。

一個是她最最信任與尊重的養父，一個是她這輩子付出真心最愛的人，她這一世受盡屈辱與嘲諷，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這兩個人，每當她被人恥笑的時候，總是有這麼兩個人的肩膀為她遮風擋雨，她一直努力着，拚命地修鍊，為得就是有一天能修鍊出真氣，讓這兩個人不再為自己擔心。

「哈哈，哈哈哈……」

庄舒妍忽然仰天大笑，毫無形象地大笑了起來，笑得撕心裂肺，笑得悲痛欲絕。

可笑，真是可笑，她為之努力與維護的人，竟然也是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向惡魔口中的其中之二，多麼可笑啊，她這輩子活得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心裏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徹底碎裂，庄舒妍忽然一口狠狠地咬在了蘇澈抓着自己領口的手腕之上。

蘇澈始料未及，大叫了一聲躲開，庄舒妍卻是趁著這一個瞬間快速地站在了陽台邊緣，看着蘇澈的雙眼，其狼狽的小臉上忽然帶起了一絲笑容。

庄舒妍其實長得很漂亮，也不知道是從誰那裏遺傳來的基因，讓她從小氣質出眾，在學校里還被評為校花，只是一回到家族裏，就被別人叫做是花瓶，所以庄舒妍很努力地在公司經營著，希望有朝一日做出的貢獻能讓這些修鍊家族的人刮目相看。

此時此刻，庄舒妍的笑容就像是綻放在雪山上的一朵青蓮，讓人遠遠地看着卻不忍心靠近。

看着這樣的笑容，蘇澈也是有一瞬間的呆愣，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庄舒妍整個身體就像是紙鳶一般輕飄飄地向後倒去。

「我庄舒妍這輩子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下，這一次，就讓我做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自私的決定。」

庄舒妍笑容燦爛，身子如折斷了翅膀的蝴蝶，跌落在空中，卻不顯得狼狽。

她的生死，由不得任何人來決定！

蘇澈瞪大了眼睛跑過去，想要真氣將她挽救回來，卻因為時間的關係失去了最好的時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庄舒妍狠狠地摔在污濁的水泥地之上，鮮血綻放而開，在雨水之中蔓延，如同一副絕美卻又帶着一絲扭曲黑暗的畫卷，就這麼呈現在這片死寂的天地之間。

沒有一絲真氣護體的庄舒妍根本不可能活下來，這大好的禮品就這麼毀了！

蘇澈眼裏沒有傷心，卻閃動這惋惜與不甘，z組織承諾過蘇家，只要將五根皆廢的庄舒妍呈給他們組織做研究，就會給蘇家靈級的丹藥作為報酬，靈級的丹藥啊，這可是用多少人民幣都買不到的極品丹藥！

「少爺，現在怎麼辦？」

鐵門後面走出來幾個蘇家的手下，看了一眼下方死得不能再死的女孩，臉色凝重地看向蘇澈。

「走，不用管她，回去準備領罪吧。」

蘇澈一拳打在僵硬的地板之上，沉默了半晌然後起身，跟着蘇家的人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黑暗之中，庄舒妍睜開眼睛，卻是感到周身一片血紅，整個人彷彿浸在了血水裏，雖然恐怖卻感到莫名地暢快，渾身的細胞都叫囂著，彷彿來自地獄的魔音。

前世的記憶如同電影一般不斷地徘徊在腦海里，被人欺，被人打，被人辱……到最後被所有愛的人拋棄，庄舒妍緊緊地皺着眉頭，一股強烈的怨氣從內心深處滋生而出，越來越擴大，最後延展到全身大大小小的經脈之中，行成一個迴路。

「循環成氣海？」

庄舒妍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體內新生的氣海，有些震撼，別人的氣海都是聚天地靈氣而生，而她的氣海竟然是由怨氣生成。

那股濃稠到發黑的真氣徘徊在庄舒妍的體內，她不再是五根皆廢的廢物！這麼龐大的氣海空間，她可以算得上是頂級的天才！

可惜，她已經死了，靈魂再強大又有什麼作用呢，還是無法報仇。

這個念頭一升起，庄舒妍就感覺自己全身開始被拉扯，疼痛蔓延全身，猛然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一副熟悉的場景。

「打她，打死她！」

「這個醜八怪，總是在這裏丟人現眼！」

「就是，我們快把她趕出孤兒院！」

一道道稚嫩的聲音叫囂著在耳邊響起，庄舒妍猛然間抬起頭來，看到了周圍熟悉的環境和一張張稚嫩的面孔。

這裏是自己五歲以前呆的孤兒院，這些圍着自己大叫的小孩從四歲到十歲都有，全是自己印在記憶深處的人，此時正一個個地舉著小拳頭，雨點般毫不留情地打落到自己的身上。

「找死……！」

回憶起前世的一幕幕，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緩緩地掃過在場所有圍攻自己的小孩，喉嚨里發出嘶啞的音節。

小孩揍人的動作戛然而止，剛剛那兩個音節彷彿來自地獄的魔音，讓他們的身子忍不住地顫抖。

目光掃向蹲在地上的女孩，只見原本在他們的挨打之下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庄舒妍，竟然是緩緩地站起身來，沾滿污泥的小臉上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容，長發凌亂地垂在臉龐兩側，此時正把手放在嘴邊，享受般地舔舐着手背上的傷口，鮮血溢流而下，滴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血花，女孩嘴角殷紅，正伸著舌頭一點一點地將唇瓣上的血液舔舐而進，動作優雅，就像是坐在西餐廳里享受美食的高貴小姐。

然而這樣優雅的動作，配上鮮紅的血液，在一眾小孩眼裏卻像是從地獄里爬來的修羅，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將他們吃干抹凈一般。

「啊！鬼啊！」

不知道是誰帶頭叫了一聲，眾人頓時四散而開，像鳥獸一樣，飛一般地逃離了這片區域。

「真是美味啊……要是再多一點，就好了……」

空蕩蕩的房間里，庄舒妍緩緩地低下頭，半邊臉籠罩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既然重生，那麼，遊戲，才剛剛開始……

親愛的爸爸，哥哥，還有林煜，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庄舒妍，就要回來了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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