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人合計了一下，最後決定只把其中的十塊包好了運回去，而其它的都在離海岸稍遠一點找了個有着相貌奇怪的大石頭附近埋了起來，然後做好了隱蔽的標記，確定了一下位置，準備以後再過來取出來。忙完這些，時間又差不多過去了一天。

凌晨時分，兩人駕船回到了吉達，隨身帶着十塊鋁磚和最後的幾袋綠茶。

第二天，周清華和李阿明帶着一袋綠茶去到大頭目那兒，將綠茶獻給了大頭目坐位禮物。對方當然非常高興，周清華也按照開始的想法，有意無意的透露這種飲料是自己家的祖傳秘制，其中有一味原料是出產在大明國的一種特別的植物，而這一袋就是用自己帶來的最後一點原料配成的。這讓已經得到商人們彙報的大頭目更是相信了周清華所說，也因為周清華對自己的尊重感到很是滿意。當然，事後得知消息的商人們更加堅定了前往大明的計劃，而且有了明確的尋找方向了。

周清華將那條幫了自己大忙的帆板還給了大頭目，又請大頭目幫着照應一下李阿明的父親蘇萊曼老人，並又將前段時間賣茶賺得的錢的兩成塞給了對方，所以在嘴裏喝着，手上拿着的巨大攻勢下，對方馬上打包票絕對沒有問題。做好了這部分工作，周清華和李阿明回到了李家。

當晚，李阿明告訴了老蘇萊曼自己的打算，兩父子終還是談妥了，不過周清華倒沒有興趣知道這中間是什麼過程。不過從第二天老人家的表現來看，一切似乎都還很正常，而老人家更是表示等到他們走以後自己將還要娶一房妻子，這讓周清華大跌眼鏡，而李阿明卻是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

兩人又到了港口，聯繫了一條埃及的朝覲者返家的帆船，定下了兩天後便搭船跟着他們一同前往埃及。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開始做起了出發前的準備工作，準備了一個專門帶提手的小箱子把十塊鋁塊裝好。把大部分的錢都留給老蘇萊曼生活使用，然後找到金匠把那塊金塊又換成了等值的一袋金幣，以供應沿途的開銷。

然後，簡單了收拾了一下衣物，準備了一下旅途的乾糧和水。而周清華更是找到裁縫給自己和李阿明按照後世的旅遊背心的款式做了兩件有着很多口袋的貼身背心，然後將地圖之類的驚世駭俗的東西給仔細貼身收好。除了這些之外，就還有一件東西值得說說，那就是老蘇萊曼居然遞給李阿明據說是祖上留下來的阿拉伯彎刀，而開始不以為意的周清華把刀拔出來看了一下，卻發現居然是一把用上等的大馬士革鋼疊打的彎刀，刀身上遍佈着細微的有生俱來的花紋，寒氣逼人。所以這讓第一次見到這種在十八世紀曾從世界上消失了的利器的周清華很是一陣興奮。

當晚，吃過了豐盛的晚餐，周清華睡得很早，李阿明卻在父親的房間聆聽老人出發前的教誨。第二日，伊歷966年12月24日（作者插話：算不清了，大概就是這天吧，煩請細心的朋友幫忙核算一下是不是這天呀！），晨禮過後，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中國青年周清華帶着一名斜挎一把阿拉伯彎刀的青年穆斯林登上了一條從吉達開往埃及的單桅帆船，踏上了他們邁向大海之旅的第一步。而港口留下了一個噙著滿眼淚花的老人，周清華遠遠的看着揮動着雙手的老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海的時候前來送行的爺爺，不覺也有些傷感的摸了摸又帶在了手腕上的腕錶。

船在紅海上迎著微微的北風向西北方向緩緩而行，周清華利用這一段時間注意觀察船長和船員們控船的方式，不過這條船不大，所以和自己開始的那葉帆板沒有太多的不同，只不過人稍多了點而已。

第四日，北風越來越小了，天氣顯得格外的悶熱，周清華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卻發現船員們都似乎非常有些緊張的樣子，阿拉伯船長更是一個勁的催促自己回到船艙里去。片刻，海面上漸漸開始出現了南風，而且似乎越來越大……又過了一會兒，風向慢慢從南向西慢慢轉去，變成越來越大的西南風，然後又變成西風。周清華探了個頭出船艙，水手們忙得不亦樂乎，而西方的天空卻似乎出現了一面黃色的牆，向著海面緩緩的推進過來，周清華仔細分辨了一下，回憶了一下腦中的航海知識，知道了那黃色的牆是什麼了——「沙暴」。

紅海上北緯22度以北，二月至六月的時候，每個月有幾天，會在海上遇到幾次被稱為Khamsim風的大風，而這種風帶來西岸撒哈拉沙漠的沙塵，便會在海面上形成「沙暴」的天氣，而這種突如其來的大風對於航海者而言，恐怕真算不上什麼好事，特別是在這大風掀起了大浪之後。所以，第一次真正踏上大海之旅的李阿明便第一次見識了海神那反覆無常的脾性。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遮天蔽日的黃沙讓海面上的能見度大為下降，船長已經降下了帆，海面上本來平靜的水面上漸漸被大風捲起了無數的白沫，浪花開始捲起，耳中傳來風的呼嘯。呼嘯聲越來越大，已經讓人難以分辨其他的聲音，海面變得如同用波浪堆積而成一般，白沫開始散成了纖維般，被風颳起，快樂的翻過了幾個浪頭，然後消失不見。

「砰……嘩啦……」越來越高的浪頭終於越過了船舷，狠狠的拍打在船身上，讓船艙里的穆斯林們騷動起來。

這僅僅是開始而已，天空中已經分不出太陽的位置了，四周越來越黯淡，大風捲起的浪頭不住的拍打在船身上，整個船發出「嘎嘎」的聲音，海水從甲板上又滲到船艙里，在翻騰的海浪中，這條帆船就像是一片樹葉一樣無力。

船艙里亂成了一片，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陣不可抗拒的恐懼感，有幾個身體弱些的人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嘔吐，穢物吐了一地。心情唯一例外的是周清華，他只覺得有些太倒霉了，無緣無故回到這個世界還不說，剛剛準備去做點事情，卻似乎就要把自己交代到這條小船上。他看了看身邊的那些穆斯林和僅僅抓着自己，臉色蒼白的李阿明，心裏不由想到：「也不知道你們的安拉會不會來保佑你們……」

正想着，一個同船的年老些的穆斯林卻開始**起《古蘭經》的章節來，開始的聲音還有一絲慌亂，不過越是**下去，聲音也就漸漸平靜了下來。而受了他的影響，身邊的其他穆斯林也跟着**了起來，接着，周清華身邊的李阿明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風浪依然如故，不過這一船的穆斯林卻在信仰中暫時忘記了身邊的危險，這讓周清華很是不可思議。

不知是不是因為信徒的虔誠感動了安拉，不過至少滿船的穆斯林是這麼認為的，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浪，終於慢慢平息了下去……儘管天空依然是黃沙密佈，不過卻沒有了開始那種誇張的氣勢。甲板上全是水，混合著不知從何人體內傾吐出來的嘔吐物，幾個水手疲倦倒在一旁慶幸的開着玩笑，包紮着在風浪中不小心劃開的傷口。穆斯林們開始虔誠的向安拉禱告……

再接下來的航行，就沒有遇到其它的事情了，大海完全變成了平靜的模樣，似乎根本就不曾向無力的人類展現過他那沛然的威勢一樣，天空中的沙塵依然沒有散去，在西下的陽光中使天空變成了一片茫茫紅色。

「或許，這就是紅海的來歷吧……」周清華對着身邊的李阿明說着。